当我带着准备做为明天早餐的面包独自走过镇子里最大的那棵无花果树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喊住了我:“阿尔贝蒂娜,你为什么还没有出发?”

    我扭过头,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青年。

    他个子高挑匀称,有着一头银色的直发,浅绿色的眼睛很漂亮,但是看久了无端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下巴尖尖的,唇色很淡,但又不至于显得他很虚弱。这位陌生人穿着非常标准的冒险者的服装:透气的亚麻质地的衬衣,深色耐脏的外套和长裤,以及可以对脚起到足够保护作用的靴子。而在最外面耶批了一件看起来好像用无数鸟儿的羽毛拼成的杂色披风,这使得他看起来又滑稽又古怪。

    在继续说这位陌生人之前,我必须得介绍一下这个我和阿尔贝蒂生长的小镇。沃森镇位于大陆的边缘地带,又处于群山之中,再加上这里既没有什么特产又没有别的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居民依靠着种植采集和打猎自给自足,已经好多年没有外人来了。

    所以,我看到这位外来者突然喊住并且准确念出我的名字时被吓了一跳,反应这么大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干巴巴地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梅斐尔德,是一个旅行的魔术师。”他继续用那双让人生厌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而你,真的不知道我是在说什么吗?”

    我避开了他的眼睛,抱着面包匆匆离开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的!”那个讨厌的外来者在我身后喊到,“故事早就应该开始,却因为演员的缺席而停滞不前。”

    “魔女小姐,是时候做出决定了。你不可能永远拖下去。”

    …………

    当我带着面包回到家中时,阿尔贝蒂还在看书。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沃森镇已经很多年没有外来者了,自然也就没有新书。阿尔贝蒂看的就是所有旧书中他最喜欢的一本,讲的是一个叫做艾达的冒险家在大陆到处旅行的故事。

    这本书是老镇长的遗物。他在本地没有亲属,死后被埋在了镇子的墓地里,而遗物则被分给了镇子上的所有人。老镇长是镇子上少有的不讨厌我们的人,或许是因为在外面也没有牵挂的人了吧,他偶尔会喊住阿尔贝蒂,给他一块糖或者摸摸他的头。

    在老镇长死后,阿尔贝蒂继承了他所有的书。听说这是老镇长特意嘱咐的,镇子上不少人都对这个决定感到不解与厌恶,但是阿尔贝蒂很开心。他真的很喜欢外面的故事。

    “阿尔贝蒂,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你想要去外面旅行吗?”我把面包放在桌子上,然后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头发可真软啊,毛绒绒的就像是黑色的青苔,我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要是我们是姐弟该有多好?我肯定每天都要摸上他的脑袋一百遍。“就像艾达一样,从大陆的最东边一直走到最西边,无论是高山、平原、沙漠还是大海,你都可以用自己的双眼去看一看。或许你会比她走得更远——你会想要出海吗?”

    “不。”他垂下眼睛,避开了我的目光。我也不知道我是该感到难过还是庆幸,阿尔贝蒂没有向我渴望的那样代替我做出那个糟糕的选择,可是我同样也不想和她分开。

    一瞬间,我又想到了无花果树下那双讨厌的绿色眼睛,它好像在问我:你真的要一直逃避下去吗?

    我晃了晃脑袋,那双眼睛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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