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窗外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屋里已经大亮。

    或许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白晓书感觉自己稍微好了一些。

    她轻轻移开被子,准备下床。

    门突然被推开,阿姨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关切:“小书,您醒啦?感觉好些了吗?”

    白晓书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头,淡淡回应:“好多了,阿姨,谢谢,对了,他呢?”

    阿姨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放下粥,嘴唇微微动了动。

    白晓书望着窗外,喃喃自语:“他是不是去上班了?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阿姨看她一脸的失落,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一对上她那双澄净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唉,这么好的妻子,温柔体贴,有天他会后悔的。

    正当气氛尴尬时,电话铃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阿姨接起电话,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小书,是阚总!”

    白晓书快步走过去,接过电话,耳边却传来男人冷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你父亲住院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头。

    白晓书从小就讨厌医院,总觉得那里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可是,越讨厌什么,似乎就越逃不掉。

    小时候,她不知多少次往返于医院,仿佛跟病魔结下了不解之缘。

    踏进医院大楼的那一刻,她感到一阵眩晕和耳鸣。

    那种让人窒息的气味,原来从未远离。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勉强走到了病房前。

    她拿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好像没那么苍白了,这才推门进去。

    病床边围着几个人,似乎是公司的高层,但她对这些人向来没什么印象。

    看见她来了,他们默契地让开了路。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她的父亲,曾经那样强壮的男人,现在却瘦得几乎只剩骨头。

    白晓书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爸……”她轻轻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愧疚。

    父亲曾经是她心中无所不能的英雄,可现在,他眼中的光芒却黯淡了许多,颊骨凹陷,整个脸庞都显得憔悴不堪。

    看着女儿的泪水,白父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感受着这份父女之间的深情。

    身边的几个人见状,悄悄地退出了病房,留下了这片宁静。

    “爸,你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过了一会儿,白晓书收拾好情绪,低声问道。

    白父看了她好一会儿,缓缓咳嗽几声,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如同一把利剑,刺穿了白晓书的心。

    她知道,恐怕时间不多了。

    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唉,小书……”白父一边握着女儿那双细嫩的手,满脸愁容,心中百感交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疼惜,“小书,你要知道,从你懂事起,爸爸从不瞒你任何事,人都会有离开的那一天,爸爸也不例外。”

    “可我希望,就算那一天来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也能好好生活,坚强地走下去。”

    白晓书听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尽管爸爸一直坦诚相待,连妈妈的离世也不曾隐瞒,但此刻的她,依然无法接受这即将到来的告别。

    白父紧紧皱起眉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书,别担心,别害怕,爸爸只是累了,也怕了……你妈妈等了我太久,我怕她等不下去了。”

    “爸……”白晓书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要丢下我吗?”

    白父摇摇头,满脸的无奈与心痛:“傻孩子,不是爸爸想丢下你,我也多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还能团聚,可惜,爸爸不能那么自私,你还年轻,人生的路还长,而我,已经老了,不能再给你安稳和幸福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白晓书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清楚,爸爸对妈妈的爱深沉而无私,这些年,他一直守着妈妈的照片入睡,仿佛她还在身边陪伴。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能让一个男人在漫长岁月中独自坚守?

    白晓书羡慕着妈妈,也隐隐嫉妒。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得到那样深刻的爱情。

    妈妈或许是不幸的,但同时也是幸运的——她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爱。

    “爸,我舍不得你……”她哽咽着,依恋地看着父亲。

    白父笑了,眼里充满了慈爱:“傻孩子,人生总有很多舍不得,小书,如果你真的不舍得爸爸,那就……给爸爸留个孙子吧,就算我等不到他出生,能等到这个消息,也算是我的心愿了。”

    白晓书愣住了。

    多年隐忍的情感突然被打破,白晓书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多年来,她在父亲面前强装幸福,极力维护一个表面的美满,让白父以为她的婚姻是顺风顺水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父亲会提到孩子。

    孩子啊,是夫妻之间最深的牵绊。

    可她哪有机会拥有一个孩子?

    阚天韵根本不喜欢小孩,更别提她怀的孩子了。

    白父轻轻叹了一口气,年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书,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他之间的问题吗?你这么一味付出,只是委屈了自己啊。”

    “爸…”白晓书的心事被一语道破,她无言以对。

    白父也红了眼眶。他又怎能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如此委屈呢?“小书,爸爸说过,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阚天韵那小子,我绝不会放过他!我的乖女儿,哪里配不上他?凭什么受他这样的对待?”

    白晓书感受到父亲话中的怒意,连忙坐直身子,“爸,别这样,我们就放过他吧。”

    “傻孩子!”白父叹息,心疼不已。

    怪他,都怪他,从小到大把她保护的太好,痴情的性格随了他,柔弱随了她妈妈。

    白父老泪纵横,心中依然不甘:“小书,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是匹狼!他娶你,耗了你十年,不过是为了夺走白氏财团。”

    为了保护女儿,白父这些年一直在公司里压制阚天韵,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建立自己的势力。

    可现在,自己时日无多,他还能如何保护她呢?

    “爸……”白晓书微微一愣,随后轻轻点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小书,一旦白氏财团落入他手中,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白晓书垂下头。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是被弃之如敝屣罢了,还有什么更糟的呢?

    “你放心,就算我进了棺材,我也绝不会让那臭小子欺负你!”

    白父的声音虽不大,但透着一股子倔强和坚定。

    “小书,这件事你别插手,我……咳咳咳……”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那苍老的身躯弯得像一只虾,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仿佛肺都要被咳出来。

    “爸,别激动,我什么都听你的!” 白晓书见状,心头一紧。

    看着父亲胸口起伏得像风中飘摇的树叶,呼吸越来越急促,她顿时慌了,连忙按下了床头的铃。

    白晓书一进家,迎面扑来的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刚从医院回来,照顾了一整天的父亲,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父亲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时的她,筋疲力尽,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随手脱了外套,脚步沉重地往浴室走去。

    她现在需要的,仅仅是一缸热水,来冲刷掉那些压在肩上的疲惫和无力。

    “回来了?”卧室的灯突然亮了,打破了这份沉默。

    白晓书愣了一下,没想到阚天韵居然在家。

    怪不得,她一进门就闻到了烟味,原来他早就回来了。

    曾经的她,一定会高兴地跑过去,主动找阚天韵聊几句,可今天,她实在是太累了,连追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回来的心情都没有。

    看样子,他是在等她吧。

    但她只是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低声应了一句,径直走向浴室。

    “你看起来很累啊。”阚天韵的声音再次传来。

    白晓书放好水,衣服一件件滑落,随即沉入了温暖的水中。

    她正想着好好泡一会儿,没想到阚天韵居然直接推门进来了。

    她本能地尖叫起来,连忙抓起一条浴巾,胡乱地遮住自己。

    阚天韵愣了一下,接着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挑了挑眉,“遮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光着身子1而且……”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语气满是不屑,“一身肉,有什么好看的?”话音未落,他便轻蔑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白晓书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全退了下去。

    她无力地松开那条湿透的浴巾,任由自己慢慢沉入水中,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肩膀,眼泪也悄然滑落,与水融为一体。

    是啊,她怎么忘了呢?

    阚天韵真正喜欢的是沈琉茵那种骨感高挑、五官精致的女人。

    而她,白晓书,虽说不算胖,但骨架小,身上肉肉的,哪里能入他的眼?

    甚至...连两人的第一次,也是她主动引诱的。

    那是两人的新婚之夜。

    阚天韵本来就是被逼着接受这场婚姻,对于始作俑者的女儿自然没有好脸色。

    他喝的醉醺醺的,直接被送了洞房。

    “老公。”看着醉的不省人世的阚天韵,她终于敢叫他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这声刺激到他,刚刚睁开的眸子倏地睁开,锋芒毕露。

    他抓起白晓书的手,狠狠道:“你没有这个资格叫我。

    她疼得眼泪差点掉出来,但是阚天韵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鹰爪似的抓她,眼中一片狠厉。

    无奈之下,她只好妥协,唤着他那生疏的姓氏:“阚……”

    得到想要的答案,阚天韵的手一松,昏沉沉的睡去。

    看着床上醉酒的新郎,白晓书做了一个决定。

    拿出衣柜里的香水,喷了下去,然后心一横,脱掉衣服往他怀中钻。

    那一晚,她不知道怎么睡过去,只知道身体不断被索取...

    而丝毫没有得到任何怜惜。

    第二天对着阚天韵勾起冷漠的嘴角:“你真有本事。”

    她只觉得别人扒光丢在大街上那么难受。

    本以为阚天韵不会在要她,出乎意料,除了生理期,他每晚都在索取。

    受不了这种窒息感,她猛的浮出水面,看着已经人去屋空的浴室,低低的苦笑。

    曾经,她天真幻想,男人会应性而生爱,在婚后半年被他的冷漠刺破了。

    他告诉她,只不过图一个方便,外面的女人指不定多脏还会惹到麻烦。

    偶尔她会安慰,他只要需要她的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

    直到见到他和别的女人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宴会,她才发现,原来,身体他也不喜欢。

    他身边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沈琉茵那种类型。

    浴室的水开始变凉,她打了个寒颤从水中站起来。

    扯过浴巾,出了浴室。

    意外的是阚天韵他没有走,倚在窗前,燃着烟,却没有抽,只是任那灰烬点点地往下落。

    见她出来,嘴角一扬,笔直的走过来。

    白晓书自然知道代表什么。

    捂着浴巾,飞快的跑出房间,进到客房,锁上了门。

    背抵在冰凉的门上,白晓书想哭,鼻头酸酸的,等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掉下来,泪流不出来。

    冷风从窗外刮了进来,她感觉很冷,前所未前的冷,她抱进自己的身子,突然想到白天爸爸说的一句话。

    “等我死后,把我和你妈妈葬一起。”

    她在想,她死后,可不可以也和他们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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