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飞入赵府,侍女拆下信函将鸽子放飞而后快步进了□□院。

    “公主,护国寺来信。”

    云和雅放下手里的剪刀接过侍女递上来的信函。

    片刻,云和雅得意一笑将信函撕碎扔给了侍女,而后优雅的将一个突出的枯枝从盆栽上减去。

    “传信给韩应中,让他去温老板的店面捧捧场子,记得要绕开千金亭。”

    “是。”

    云和雅拿起帕子擦拭着掌心对身后人吩咐道:“寒山,你去国子监将崇安侯府的嫡子给我绑来。”

    身后人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道:“这李景桉是皇后的内侄,公主为何……?”

    “哦?皇后的内侄啊,可他却不仅是皇后的内侄,他的命可值钱着呢。”

    云和雅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寒山,母妃派你来助我,你便听令行事,去吧。”

    千金亭

    日过申时,李相宜在千金亭足足消磨了大半日的时辰。

    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这位温老板掌着诸多商号定然是日理万机,更何况目前来看这位温老板武功不俗,怎么也不会是一个清闲人。

    却在这千金亭陪了她半日,甚至到此仍然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忽然,第二阁的门被打开,千金亭的掌事总管恭敬的走了进来。

    “主上。”

    “嗯。”

    彼时,两人正棋局对弈。

    温楚协轻声应了,头也不转的请李相宜继续。

    “说吧,又怎么了。”

    得到温楚协的允许名庭山立即道:“回主上,方才得到了消息,敬远侯府的小侯爷在奉间街尾的酒楼里醉酒闹事,打伤了楼里的伙计。”

    温楚协轻笑一声,当即明了这一调虎离山之计。

    她将棋子扔回棋笼里,佯装不满:“这点事你也办不好。”

    而后抬手与李相宜做辞:“清规先生安心在此,容我走一趟。”

    李相宜应和着起身相送把人送出去。

    步行至窗前,看着温楚协的马车远离。

    垂眸看着手心躺着的白棋,将棋子紧攥起来。

    这风雨前的安宁是不是就要随着温楚协的离开而结束了。

    既然是贵太妃对她下了杀心,又岂是这么容易躲得过去的。

    贵太妃要动手最合适的机会就是今日今夜,明日她就要随使团赴渊,而使团里必然多数是太后的人,贵太妃全然没了机会。

    李相宜望向皇宫的方向,自昨日被迫入了太后门下她便想找机会为太后献上第一份礼。

    对上贵太妃,她本来没想这么快撕破脸,但现下投了太后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今日她要求云笙通知俗年郡主将账册送去她府上就算是给贵太妃下了战书,牵扯到了贵太妃钱财根本来源,她必定容不下自己了。

    而她只要在上京城动了杀心却失了手太后就可以拿单怀山怪罪为由处置贵太妃一党,如此一来虽不至于动了贵太妃的根本但也是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于她自己而言,也好收了云笙这个得力帮手。

    但在此之前,还需得想个法子让贵太妃伤了自己才好给太后足够的理由问罪贵太妃。

    “呦,李副使好雅兴啊。”

    一道叫嚣声扰了李相宜的思绪,转身瞧去一个穿着官袍的中年男人信步走了进来。

    李相宜眼睛微咪警惕的看着他:“储大人啊,您也好雅兴啊。”

    储延轻蔑一笑:“李副使清风傲骨怎么也来了这等奢靡□□之地了?这可有辱你单怀清誉吧。”

    “哪里,下官现在闲职一个自然不及储大人繁忙。”李相宜温声嘲讽道:“瞧瞧储大人忙得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去便着急来了花楼。”

    “不过……这千金亭是羲王殿下的场子,储大人您怎会来这呢?”

    储延自顾的落座在罗汉床一侧,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上茶。

    “这不是陛下为小太子贺百日邀五品以上官员入宫赴宴,不然这千金亭我也的确不会来,也不怪李副使不知情。”

    储延端着茶盏饮下一口:“毕竟李副使如今只是个七品小员,啊?哈哈哈。”

    对于他的嘲讽李相宜也不在意只听出来了弦外之音遂又问道:“那储大人来此是寻下官来了?”

    茶盏被放在案几上,储延拿出一枚玉佩放在了茶盏前,遂又抬头看向李相宜:“李大人认得这坠子吧?”

    李相宜扫了一眼案上的玉佩,眸光一凛当即敛了淡然的笑意看向储延。

    储延似乎对李相宜的反应很满意奸笑着站起身来:“李副使为何这般表情啊?”

    瞧这储延这幅模样,她攥紧手指,动了杀心。

    “人在哪?”李相宜冷声问道。

    “李副使不必如此看着我,我只是来替长公主传句话,她在西郊的桦业庄子等着你。”

    说着还在那玉佩上敲了敲:“去与不去,你自行权衡。”

    而后轻哼一声信步离去。

    李相宜上前拿起案上的玉佩,再三确认过后眉头皱起攥紧拳头。

    轻叹一声唤来门外小厮书信一封嘱咐他送去云上府,小厮应声离去后李相宜也快步出了千金亭。

    李相宜心下焦急直接问千金亭要了匹马朝西郊奔去。

    好个云和雅好个贵太妃,竟然连景桉都查了出来。

    实在是百密一疏,原以为自己已经将景桉藏得够深却不想还是被她们找了出来。

    不过现在看来,云和雅怕是已经将皇后和崇安侯府得罪了。

    今夜宫中设宴为太子百日宴庆贺,达官显贵王公贵族多数入宫去,巡检司和云上府隐者以及守备司都会忙于贵人入宫护送。

    云和雅倒还算聪明,京府三司将重心放在了宫中,而此时便就不会有人注意到郊外的情况。

    李相宜纵马疾驰到西郊的竹林,还不及她寻到那庄子就有人前来接应了。

    “世人只道清规先生文弱,却不想先生竟也纵的了马。”云和雅自竹林深处而来。

    李相宜翻身下马,眼神冰冷的看向云和雅。

    云和雅俏笑着落座在侍卫搬来的圈椅上:“看来这李景桉当真是抓对了。”

    说罢,一阵风声过惊得竹叶作响,李相宜当即转身便瞧见死士做阵将她围住。

    寒山打量过李相宜向云和雅汇报道:“不会武。”

    云和雅满意点头。

    李相宜轻笑出声:“公主未免太高看下官了,我只是个读书人哪里会武呢?”

    云和雅低笑:“李副使啊,本公主当真是很喜欢你,你若是现在肯归顺于我,咱们今日就权当误会一场一笔勾销,如何呢?”

    李相宜上前两步:“殿下,今夜……只怕是勾销不了。”

    话落,一只利箭划空而来直奔云和雅面门而去。

    寒山听声即动刀剑出鞘奋力为云和雅挡下这一击。

    一击不成反倒惹怒了方才还笑意盈盈的云和雅。

    云和雅愤怒的当即站起身来:“谁?!”

    云和雅的死士纷纷警惕起来,因为他们竟然察觉不到始作俑者的气息。

    寒山护在云和雅身前朝李相宜身后看去:“人在那!”

    不待死士有所动作,从夜色里隐约走出一人。

    “先生可无碍?”

    灵均身着一淡松烟色长袍站于李相宜身侧,手里还拿着一只鸣镝。

    “无碍。”

    随后,三三两两的隐者逐渐现身与云和雅的死士缠斗在一起。

    “是你。”

    云和雅警惕的看着灵均,后退一步躲在寒山身后:“怎么,云上府现在已经任由李副使差遣了吗,连你也要随她召之即来。”

    李相宜冷哼一声:“这便不劳您费心了,今夜若是李景桉伤了分毫,那这竹林就是你的埋骨地。”

    “埋骨地?”云和雅大笑着坐回到圈椅之上:“究竟是谁的埋骨地呢?”

    “既然要动手,你以为我会蠢到不做任何准备吗?”

    听云和雅的语气,灵均上前一步挡在李相宜身前。

    “长公主,下官没来迟吧?”

    一阵盔甲重音传来,云和雅竟然集结了一支规模较小的私兵。

    私兵足有三十几人从竹林深处的庄子里涌来。

    “不,这是守备司的人。”灵均看向带头的人正欲攻击:“季校尉,你好大的胆子。”

    李相宜拦下灵均的动作:“别动手,是景桉。”

    季户将一个二八之岁的华服公子哥绑到了李相宜眼前:“李大人,可还认得?”

    云和雅将李景桉嘴里的帕子拿下来,一脸挑衅的看向李相宜。

    “小师叔救我!”李景桉奋力挣扎着想要跑向李相宜却被季户抓的结结实实。

    “季户,你襄助永恩截杀同僚,不怕捅到陛下面前被问罪吗?”李相宜冷声质问。

    “哈哈哈,李相宜,如今你撤职被贬乃是戴罪之身,丞相也不在上京,你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任你威风到几时?”

    “你究竟想做什么?”

    云和雅含笑上前两步:“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这种人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必须要赶尽杀绝。”

    云和雅拿起寒山递上来的长剑抵到李景桉脖颈上:“你说,他要是因你而死,你还能踏进单怀山半步吗?”

    李相宜双眸怒视着云和雅:“你敢?”

    灵均见状不妙立即点燃了手中的鸣镝。

    “不好。”季户向云和雅解释道:“灵均是隐宗十八宗师的召集人。”

    云和雅却依旧不慌:“急什么,他们想唱空城计就随他们去了。”

    “李相宜,你以为我不知丞相将隐宗宗师带去了古四都吗?”说着手下用力将李景桉的脖颈划出血印来了。

    “是你的命值钱,还是这小子的命值钱呢?”

    李景桉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和雅:“你要杀我小师叔?”

    云和雅含笑看着李相宜:“做个选择吧,是你投靠我,还是我杀了他?”

    灵均悄声道:“城内还有三个宗师待命,还需些时候赶来。”

    李相宜明了,应和着扯出一抹笑来:“殿下就这么缺人手吗,可这些年你们从俗年郡主那里捞的钱财也该够贵太妃养一支军队了。”

    云和雅并不否认,“你很聪明,所以要么你为我所用,要么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把这小子宰了,还是说,你们都把命留下呢?”

    李景桉脚下用劲踩在季户右脚上:“呸,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姑姑饶不了你们!”

    他瞪着云和雅:“老妖婆,我小师叔是何等人物,天下读书人谁见了不尊一声先生,她只会效忠陛下,凭你也配?”

    不及云和雅发作,李相宜当即呵斥:“闭嘴!”

    李景桉被李相宜的呵斥伤到了,满脸无辜的看着李相宜。

    季户重新塞住了他的嘴。

    “殿下,他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李相宜满脸堆笑的看着云和雅:“殿下千金之躯想必这剑也有几分重量,不若您先放下,咱们各退一步如何?”

    云和雅和顺从的将剑撂下:“清规先生若早如此,这小子也不至于见血。”

    “说吧,你想怎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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