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七刻，朝官散朝，光禄寺备好了官员们的廊下食送至殿前。
朝堂之上至今唯有李相宜一个女子，与这些官员一起进食总有些不合适，故而她也从未留下用过。
光禄太仆以及太常寺的重要官员已经在散朝后随三公转去了政事堂，风尽息也厚着脸皮跟去了。
楚王要往甘泉宫去用膳，恰好与李相宜同行一段路。
一路上云募并未置一言，李相宜也不搭话，两人就这么一起走着。
可云募的步子自是要比李相宜大，他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放慢了脚步，似是有话要对她说。
“前面就要到内宫门了，殿下若是有话，还是现在说的好。”
云募脚步又放慢了些，侧目去看李相宜。
“本王只是在想，是叫你阿颂好，还是该唤你一声清规先生？”
这话，像试探，又像挑衅。
“殿下唤我官职最好。”
“行啊，李少卿既然不想同过往再扯上关系那本王也不再触你霉头了。”
“殿下有话直说。”
云募来回瞧了瞧这宫道上的人，显然现在正是侍卫轮值的空档，来回仅有一两个宫人和小黄门走过。
他瞥了一眼李相宜，似是诧异。
“此时此刻，你我站在一起却比儿时多了一层血海深仇，这条路当下也并没有禁军巡逻，我若是想杀你，你绝对逃不了。”
“那殿下再不动手，下官马上就要踏出宫门了。”李相宜丝毫不慌还与他有了些玩闹之意。
云募轻哼一声，不作回答。
“本王只是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李大人。”
“殿下请讲。”
“大殿之上，本王若想就是丞相也奈何不了我。”
“下官明白。”
“你当真明白？”
李相宜回望：“一知半解。”
云募懒得再挂外抹角，直言道：“而今大局已定木已成舟，我自幼便向往战场，如今为国戍边我心安然，也没有心思去争什么。”
“只是母妃她太要强，又有父皇曾经的许诺便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我从来忤逆不了她，可是如今为着已经不切实际的一场梦却搭进去了七姐……”
云募顿了顿，看向李相宜：“清规先生以为，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路上偶然有奉差的黄门经过，李相宜略有些疑惑，兀自思索。
“殿下与我说这些，是否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这一切说到底根源就在你这，我只想问，若我舍下一切自请从玉牒中除名，七姐她可还有一条活路？”
这条宫道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枯叶，被一阵风吹的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最后落到了两人脚下。
李相宜循着枯叶飘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历朝被废黜的嫔妃的安置所。
云募默了默，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竟然在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一副相同的画面。
“若是殿下甘愿让贵太妃也进到这种地方，终身凄苦蹉跎而亡，那此计可行。”
云募自然也是知道他母妃那个性子，真到那时她怕是会宁愿仰药而亡。
“我只是觉得，在大错还未酿成的时候，若能劝阻住她尚且就还有退路。”
“是，而且太后会十分高兴的允了殿下的意，兴许还真有可能饶过令姐一命。”
“不过这些话，殿下应当先去同贵太妃讲，现在与我来说，下官还真是不太明白殿下的用意。”
两人已经行至分岔路，遂停住了脚步。
“本王今日只问你一句话，若我可以劝得母妃收手将兵权交还陛下，李大人你，是否也会就此停手？”
云募颇为郑重，神情严肃。
两人相视良久，最后李相宜扯出了一抹笑来：“这是一个好问题。”
“可如果殿下真想如此且真的做到了，那这上京城会少很多乐趣。”
“所以，你是不会收手了？”
李相宜再摇头：“这件事若成，可换来大虞几十年的安然，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
“而于我……”
她没再说话，对此事不表态，只是笑笑便拜过转身出了宫。
未时，日跌。
京府已经将公告贴至大街小巷，消息传开后引得无数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一行人簇拥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待人群散去后围到了告示前。
看着这张贴的皇榜，几人都极感兴趣。
“只要三法司没有案底的百姓，不拘何籍，三十岁以内都可报名。”
“好啊，也到了我们灵鹤山出世的时候了，是时候回到世人面前了。”
带着帷帽的女子声音有些冷，凑近了告示淡淡道：“还真是意外之喜啊，那就借这个机会，让世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文宗之源。”
“后日祭祖大典后，才会颁布座师人选，人数不定。”
女子笃定道：“就算后日再广告天下，那几位文宗弟子也是毋庸置疑了。”
“告示下来以后，京府已经挤满了报名的人了，咱们现在去吗？”
“不急，报名截止到朝圣日黄昏。”
另一个身穿一身红衣戎装的女子仔细盯着告示最后一行字激动道：“凡江湖侠客有意者，皆可于九月十日前往长生山同隐宗切磋比试，广招天下贤能，无需报名，当日前往即可。”
“这向来自傲的虞朝竟然肯接纳天下贤才了，看来这位殿相的变法，有点看码。”
“好了，咱们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位贵太妃了。”
政事堂
光禄等三寺的几人汇报完毕退下去。
堂内只剩三公以及一个赖着不走的风尽息。
御行也不管他，召来了礼、吏两部的堂官继而商议起了广应天下贤才的大考事宜。
“太后与陛下将此事全权交由政事堂来办，我与尚书令和执令的意思是，为与寻常科考区分，两位监考官不按常时由朝中大员担任，恰逢朝圣单怀和九州的两位长辈在此，便就由他们二位担任此次的监考官。”
“总裁决官需请太师和尚书令以及执令三位出任。”
“至于读卷大臣兼考场巡检……往来是由翰林学士担任，而这次……诸位怎么看？”
姜蕤瘫在太师椅上，同风尽息对坐悠闲的喝着茶，时不时传出几声大笑。
两人有说有笑的讲述着京中趣事。
御行几人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移开眼去又商量起来。
严堂轻啧一声：“这次大考虽与科考不同，但也是我们礼部组织吏部录用，这也是我和老崔在这的缘故。”
“但这读卷巡检，既然要区别开那就干脆全用身无功名的人且声名在外的那些年轻人。”
“不拘何籍，同样是三十岁以内者。”
王浊捋了把胡子，他倒是很赞同这个法子。
“这次大考的报名学子必将是历史新高，还需请一道旨意调遣更多人手维持秩序，单是京府巡检司怕是不够，就是把守备司的人手全部调出来怕也不够。”
御行应和道：“这等盛宴堪比六朝会，还是要向陛下请一道云卫军的调遣令了。”
“再有，长生山那边有十八宗师坐镇外，还要再派去一位大员监考，翰林编撰同大明宫一般各指派三人过去修传记。”
“那便请尚书令走一趟天眠别院把陈司空请出来吧，再请徐太尉同往。”
政事堂的主簿坐于几人身边，笔耕不辍。
姜蕤见几人商量的差不多了自己茶也喝的差不多了，立即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来：“不错，很好，就这么办，咱们三个可真是不谋而合相辅相成啊。”
王浊蹙眉，眼神里似有嫌弃：“谁跟你咱们，回你府上喝茶去！”
姜蕤轻啧一声连连摇头：“老王，你照我还是差了点啊，你不懂，这种开天辟地的大考自然是年轻人的天下。”
“巡检读卷的都是要交给那些新生的青钱学士的，他们做出判断最后才会送到我们这里走个过场罢了。”
“我啊，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你还是嫩了点吧？”
王浊轻哼一声没再出声，伸手扒开他压在自己肩上的胳膊。
御行往这边走了两步过来，垂眸看着不成体统的风尽息问道：“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你一个御史，整天跑来政事堂是什么章法？”吏部尚书崔有济认出风尽息喝的是御赐的顶级云尖，当即把茶壶抢了过来。
风尽息的手在碰到茶壶的前一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姓崔的抢走，啧啧摇头。
“我好歹也是正四品御史台堂官，我来政事堂就不能有正事吗？啊？”
几人不说话，明显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
风尽息气笑，站起身来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卷案宗拍进御行怀里，而后力道十足的把茶壶抢了回来。
御行扫了风尽息一眼顺势打开了折子。
风尽息倒了杯茶道：“沂州知府的案子没想到还查出来了均王室的旧事。”
“九年前被灭的均王室，最近查出少了一个王女，且这个王女自始至终就没有被收押，九年前就是个替身。”
“近几年那些余孽开始活跃了起来，并开始寻找这个流落民间的王女，他们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这王女在沂州，扮作富商贿赂沂州知府大肆收揽双十年华的貌美女子。”
“而这沂州知府又向来不是个老实的，被监察御史盯了很久了，还正巧这个关头被御史台分巡的御史给查了出来。”
“均王室是曾经的东海七个王室的执牛耳，自陛下登基后这七个王室的余孽就隐隐有聚集作乱之意，此事，我想还是应当重视起来。”
王浊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问道：“为何是大肆搜揽貌美女子？这与那王女有什么关系？”
姜蕤又把胳膊压在他肩上：“哎这你就又不懂了吧？那均王室的诏仁王后可是天下闻名的貌美，二十年前东海七个王室的大战就是为了她，而那不知所踪的王女就是这诏仁王后的女儿，那自然是长得貌美了。”
“可天下貌美的姑娘多了去了，他们怎么认出这位王女？”
“啧，迂腐了不是，他们既然有了动作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办法，兴许这王女身上就有什么胎记朱砂痣一类的也说不好啊。”
风尽息喝着茶冲御行扬了扬眉：“怎么样，这次没白喝你们政事堂的茶吧？”
黄昏，李相宜从鸿胪寺回府，马车走到福之长街中段就走不动了，不用去问便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她这几天也从来没安生过。
有了先前的经验李相宜也不再和他们纠缠，干脆掀开帘子下车步行回去。
可这身官袍实在是有些显眼，人群中还是有几个人认出她来。
她边走边披上一件披风闪身走进小巷，左拐右绕的多走了好长一段路才从后门回了府。
尔纯早早就等在后门处，伸手接过李相宜脱下的披风拿在手里。
“方才宫令府来人了，您再次升迁朝廷又赐下来了宅子。”
李相宜应了一声：“这些天收到的拜帖在哪？”
“在您书房，学子拜谒以及故人约见都给您分好了。”
“信阳大长公主府的贴子来了吗？”
“是，今日巳时长公主府的管家亲自送来的。”
李相宜明了，换了常服就往书房去，是要见见这位俗年郡主了。
即便她的拜帖今日不送来，她也是时候要去拜访了。
朝堂之上至今唯有李相宜一个女子，与这些官员一起进食总有些不合适，故而她也从未留下用过。
光禄太仆以及太常寺的重要官员已经在散朝后随三公转去了政事堂，风尽息也厚着脸皮跟去了。
楚王要往甘泉宫去用膳，恰好与李相宜同行一段路。
一路上云募并未置一言，李相宜也不搭话，两人就这么一起走着。
可云募的步子自是要比李相宜大，他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放慢了脚步，似是有话要对她说。
“前面就要到内宫门了，殿下若是有话，还是现在说的好。”
云募脚步又放慢了些，侧目去看李相宜。
“本王只是在想，是叫你阿颂好，还是该唤你一声清规先生？”
这话，像试探，又像挑衅。
“殿下唤我官职最好。”
“行啊，李少卿既然不想同过往再扯上关系那本王也不再触你霉头了。”
“殿下有话直说。”
云募来回瞧了瞧这宫道上的人，显然现在正是侍卫轮值的空档，来回仅有一两个宫人和小黄门走过。
他瞥了一眼李相宜，似是诧异。
“此时此刻，你我站在一起却比儿时多了一层血海深仇，这条路当下也并没有禁军巡逻，我若是想杀你，你绝对逃不了。”
“那殿下再不动手，下官马上就要踏出宫门了。”李相宜丝毫不慌还与他有了些玩闹之意。
云募轻哼一声，不作回答。
“本王只是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李大人。”
“殿下请讲。”
“大殿之上，本王若想就是丞相也奈何不了我。”
“下官明白。”
“你当真明白？”
李相宜回望：“一知半解。”
云募懒得再挂外抹角，直言道：“而今大局已定木已成舟，我自幼便向往战场，如今为国戍边我心安然，也没有心思去争什么。”
“只是母妃她太要强，又有父皇曾经的许诺便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我从来忤逆不了她，可是如今为着已经不切实际的一场梦却搭进去了七姐……”
云募顿了顿，看向李相宜：“清规先生以为，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路上偶然有奉差的黄门经过，李相宜略有些疑惑，兀自思索。
“殿下与我说这些，是否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这一切说到底根源就在你这，我只想问，若我舍下一切自请从玉牒中除名，七姐她可还有一条活路？”
这条宫道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枯叶，被一阵风吹的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最后落到了两人脚下。
李相宜循着枯叶飘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历朝被废黜的嫔妃的安置所。
云募默了默，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竟然在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一副相同的画面。
“若是殿下甘愿让贵太妃也进到这种地方，终身凄苦蹉跎而亡，那此计可行。”
云募自然也是知道他母妃那个性子，真到那时她怕是会宁愿仰药而亡。
“我只是觉得，在大错还未酿成的时候，若能劝阻住她尚且就还有退路。”
“是，而且太后会十分高兴的允了殿下的意，兴许还真有可能饶过令姐一命。”
“不过这些话，殿下应当先去同贵太妃讲，现在与我来说，下官还真是不太明白殿下的用意。”
两人已经行至分岔路，遂停住了脚步。
“本王今日只问你一句话，若我可以劝得母妃收手将兵权交还陛下，李大人你，是否也会就此停手？”
云募颇为郑重，神情严肃。
两人相视良久，最后李相宜扯出了一抹笑来：“这是一个好问题。”
“可如果殿下真想如此且真的做到了，那这上京城会少很多乐趣。”
“所以，你是不会收手了？”
李相宜再摇头：“这件事若成，可换来大虞几十年的安然，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
“而于我……”
她没再说话，对此事不表态，只是笑笑便拜过转身出了宫。
未时，日跌。
京府已经将公告贴至大街小巷，消息传开后引得无数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一行人簇拥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待人群散去后围到了告示前。
看着这张贴的皇榜，几人都极感兴趣。
“只要三法司没有案底的百姓，不拘何籍，三十岁以内都可报名。”
“好啊，也到了我们灵鹤山出世的时候了，是时候回到世人面前了。”
带着帷帽的女子声音有些冷，凑近了告示淡淡道：“还真是意外之喜啊，那就借这个机会，让世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文宗之源。”
“后日祭祖大典后，才会颁布座师人选，人数不定。”
女子笃定道：“就算后日再广告天下，那几位文宗弟子也是毋庸置疑了。”
“告示下来以后，京府已经挤满了报名的人了，咱们现在去吗？”
“不急，报名截止到朝圣日黄昏。”
另一个身穿一身红衣戎装的女子仔细盯着告示最后一行字激动道：“凡江湖侠客有意者，皆可于九月十日前往长生山同隐宗切磋比试，广招天下贤能，无需报名，当日前往即可。”
“这向来自傲的虞朝竟然肯接纳天下贤才了，看来这位殿相的变法，有点看码。”
“好了，咱们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位贵太妃了。”
政事堂
光禄等三寺的几人汇报完毕退下去。
堂内只剩三公以及一个赖着不走的风尽息。
御行也不管他，召来了礼、吏两部的堂官继而商议起了广应天下贤才的大考事宜。
“太后与陛下将此事全权交由政事堂来办，我与尚书令和执令的意思是，为与寻常科考区分，两位监考官不按常时由朝中大员担任，恰逢朝圣单怀和九州的两位长辈在此，便就由他们二位担任此次的监考官。”
“总裁决官需请太师和尚书令以及执令三位出任。”
“至于读卷大臣兼考场巡检……往来是由翰林学士担任，而这次……诸位怎么看？”
姜蕤瘫在太师椅上，同风尽息对坐悠闲的喝着茶，时不时传出几声大笑。
两人有说有笑的讲述着京中趣事。
御行几人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移开眼去又商量起来。
严堂轻啧一声：“这次大考虽与科考不同，但也是我们礼部组织吏部录用，这也是我和老崔在这的缘故。”
“但这读卷巡检，既然要区别开那就干脆全用身无功名的人且声名在外的那些年轻人。”
“不拘何籍，同样是三十岁以内者。”
王浊捋了把胡子，他倒是很赞同这个法子。
“这次大考的报名学子必将是历史新高，还需请一道旨意调遣更多人手维持秩序，单是京府巡检司怕是不够，就是把守备司的人手全部调出来怕也不够。”
御行应和道：“这等盛宴堪比六朝会，还是要向陛下请一道云卫军的调遣令了。”
“再有，长生山那边有十八宗师坐镇外，还要再派去一位大员监考，翰林编撰同大明宫一般各指派三人过去修传记。”
“那便请尚书令走一趟天眠别院把陈司空请出来吧，再请徐太尉同往。”
政事堂的主簿坐于几人身边，笔耕不辍。
姜蕤见几人商量的差不多了自己茶也喝的差不多了，立即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来：“不错，很好，就这么办，咱们三个可真是不谋而合相辅相成啊。”
王浊蹙眉，眼神里似有嫌弃：“谁跟你咱们，回你府上喝茶去！”
姜蕤轻啧一声连连摇头：“老王，你照我还是差了点啊，你不懂，这种开天辟地的大考自然是年轻人的天下。”
“巡检读卷的都是要交给那些新生的青钱学士的，他们做出判断最后才会送到我们这里走个过场罢了。”
“我啊，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你还是嫩了点吧？”
王浊轻哼一声没再出声，伸手扒开他压在自己肩上的胳膊。
御行往这边走了两步过来，垂眸看着不成体统的风尽息问道：“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你一个御史，整天跑来政事堂是什么章法？”吏部尚书崔有济认出风尽息喝的是御赐的顶级云尖，当即把茶壶抢了过来。
风尽息的手在碰到茶壶的前一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姓崔的抢走，啧啧摇头。
“我好歹也是正四品御史台堂官，我来政事堂就不能有正事吗？啊？”
几人不说话，明显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
风尽息气笑，站起身来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卷案宗拍进御行怀里，而后力道十足的把茶壶抢了回来。
御行扫了风尽息一眼顺势打开了折子。
风尽息倒了杯茶道：“沂州知府的案子没想到还查出来了均王室的旧事。”
“九年前被灭的均王室，最近查出少了一个王女，且这个王女自始至终就没有被收押，九年前就是个替身。”
“近几年那些余孽开始活跃了起来，并开始寻找这个流落民间的王女，他们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这王女在沂州，扮作富商贿赂沂州知府大肆收揽双十年华的貌美女子。”
“而这沂州知府又向来不是个老实的，被监察御史盯了很久了，还正巧这个关头被御史台分巡的御史给查了出来。”
“均王室是曾经的东海七个王室的执牛耳，自陛下登基后这七个王室的余孽就隐隐有聚集作乱之意，此事，我想还是应当重视起来。”
王浊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问道：“为何是大肆搜揽貌美女子？这与那王女有什么关系？”
姜蕤又把胳膊压在他肩上：“哎这你就又不懂了吧？那均王室的诏仁王后可是天下闻名的貌美，二十年前东海七个王室的大战就是为了她，而那不知所踪的王女就是这诏仁王后的女儿，那自然是长得貌美了。”
“可天下貌美的姑娘多了去了，他们怎么认出这位王女？”
“啧，迂腐了不是，他们既然有了动作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办法，兴许这王女身上就有什么胎记朱砂痣一类的也说不好啊。”
风尽息喝着茶冲御行扬了扬眉：“怎么样，这次没白喝你们政事堂的茶吧？”
黄昏，李相宜从鸿胪寺回府，马车走到福之长街中段就走不动了，不用去问便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她这几天也从来没安生过。
有了先前的经验李相宜也不再和他们纠缠，干脆掀开帘子下车步行回去。
可这身官袍实在是有些显眼，人群中还是有几个人认出她来。
她边走边披上一件披风闪身走进小巷，左拐右绕的多走了好长一段路才从后门回了府。
尔纯早早就等在后门处，伸手接过李相宜脱下的披风拿在手里。
“方才宫令府来人了，您再次升迁朝廷又赐下来了宅子。”
李相宜应了一声：“这些天收到的拜帖在哪？”
“在您书房，学子拜谒以及故人约见都给您分好了。”
“信阳大长公主府的贴子来了吗？”
“是，今日巳时长公主府的管家亲自送来的。”
李相宜明了，换了常服就往书房去，是要见见这位俗年郡主了。
即便她的拜帖今日不送来，她也是时候要去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