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叶子
片子总算出来了，虽然耽搁了一小会儿才处理伤处，但幸好没有因为乱动而加重伤势，只是有一点点骨裂，保险起见，医生给叶之舟打上了石膏。
不打石膏还好，最多就是绑上绷带，多喷点药和热敷需要费点劲，现在她彻底需要轮椅才能出行了。医生说这和她的体质也有关，打石膏是为了让她好好静养，别老是忘了自己还有伤。好好休息好好静养，再加上口服外用的药，至少半个月以后再来复查一次。
她师兄江恒本来想送她回公寓去，但一方面棋院那边打来电话，说下午约好的采访快到时间了，另一方面公寓有管理规定，他也不能进女生楼。只好又暂时把叶之舟托付给队医，说回棋院会找相熟的女棋手过来帮忙照顾的。
叶之舟觉得耽搁师兄训练已经很不好意思，但她现在这样确实行动不便。
樊振东在旁边说自己可以，队医姐姐轻拍这只小熊猫的头，说你可以什么呀可以，你是女生呀。
“他叫你小叶子啊？”趁着队医去拿药的空闲，樊振东想起方才江恒对叶之舟的称呼，感觉自己都快一天了，还不知道该叫对方什么呢。
“是呀，小叶子是我的小名，”叶之舟点点头，看着樊振东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这一天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彼此，于是说，“你也可以叫我小叶子呀。”
“好！”樊振东点头，念了一遍，“小叶子。”
“那我叫你什么？”叶之舟问，“樊老师？”
叶之舟管棋院里下棋的前辈都叫老师，但是樊振东也不下棋呀。樊振东自己也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队里的人都叫他小胖，但是叶之舟看起来就比他小。上午的时候在教练面前，他还叫我“小樊哥”呢。
“我是九七年的。”他说。
“哦，那我比你小，我是九八年的。”叶之舟说，“那小樊哥？小东哥？”
她在道场的时候，都是这么称呼比她年龄大一些的人的。
樊振东代入了一下平时别人对他的称呼——小胖，胖儿，觉得小胖哥怎么听怎么奇怪，向来他在队里是最小的，现在也能给别人当哥哥了，机会难得，于是说，“那你就叫我东哥吧，或者直接叫我名字也行。”
叶之舟表示知道了，至于以后怎么称呼，那还得看以后呢。
送人回公寓的时候，教练也来了。他和棋院的领队确认了情况以后，了解到叶之舟确实是才定段不久的职业初段，今年刚进的国少队，家里情况特殊，领队也是受人所托照顾她，给没地方可去的叶之舟在天坛公寓里找了一个住处。这件事也不全是他们队里小胖的问题，一般人被轻飘飘地撞一下可能没什么大事，但小姑娘体质不好，伤着了，恢复可能也比常人慢一点。
队医姐姐送叶之舟上楼，教练和樊振东在楼下谈话。
“人家小姑娘现在训练起来不方便了，你可以担负起一部分责任啊。”教练说道，“给你一个大任务。”
樊振东当即立正，“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小叶子！”
“别那么紧张，”教练语重心长，“这段时间就别老踩着点儿到了，从这到棋院这段路可不近，别让一个小姑娘自己转着轮椅拄着拐去。早上先送她到棋院去，你再过来集合。她领队说了，小叶每天都去的很早。”
“她应该好好静养，怎么还去训练呀……”樊振东觉得小叶子这姑娘打从心里有股倔劲儿。
“小叶不是说了，下棋用手。”教练说道，“围棋也是体育运动，你一天都不能不打球，人家就能一天不练棋了？别高兴得太早，回队里先去跑一万米！
”
“哦……知道了。”樊振东表示明白，一万米是躲不过的。
“别担心，会尽快给她重新在棋院找个宿舍的。”教练开解自家小胖，最多半个月的事儿，“这就叫起小叶子来啦。”
“报告！是小叶子让我这么叫的。”
“那小叶叫你什么啊？”
樊振东觉得“东哥”二字说不出口，“就叫我名字。”
队医姐姐尽职尽责，但也是处于好心，看着叶之舟这边，竟然从头到尾就来了一个师兄，还是个男的，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就帮着忙前忙后，确实超出自己的业务范围了。但谁让小胖在队里也是人见人爱呢？
队医姐姐扶着叶之舟躺下，叮嘱她每种药都什么时候用、怎么用。叶之舟今天一天麻烦了不少人，对方临走的时候，她一定要队医带上那盒江恒之前去日本比赛、买回来的巧克力。
“姐姐，你就拿着吧，我这没什么东西，这个你一定喜欢的，你今天太辛苦了。”叶之舟希望对方收下自己的这份心意。
队医姐姐蹲下来，拍拍盖着被子的她，“谢谢你，小叶子。我能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
“小叶子，不该忍的时候别老忍着，你还是小姑娘呢，多依靠依靠我们这些大人，依靠小胖也行呀，虽然是他撞的你，但他也很愧疚。”
“我已经原谅他了呀，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嗯，那就好。”队医姐姐想给叶之舟留个电话，结果小姑娘说，她手机坏了，东哥说帮她拿去修，晚一点托女队的姐姐给她拿过来。
“你叫他‘东哥’呀？”没想到小胖在这里圆梦了，总算有个人不叫他小胖了，也轮到小胖照顾别人了。
叶之舟解释，“我比他小一岁。”
“挺好的。”队医姐姐把电话号码写在了纸上。
跑完一万米，樊振东去附近的数码店里修手机。
“老板，这个手机能修吗？”
叶之舟的手机确实太旧了，至少也是七八年前的产品，樊振东爸妈可能零几年才用这样的手机呢，或者干脆叫它小灵通更合适。
“可以修，但是这手机有点太旧了。”店主还是有点办法的。
这是叶之舟拜托自己的事儿，樊振东没想越俎代庖，只想先把这件事做好，他答应了小叶子，今晚一定给她修好的。
他说到做到，赶在点名前把修好的手机交给了女队的队员，帮忙拿给叶之舟。
受人所托的队友很想八卦，小胖儿有情况啦，我们怎么不知道？
樊振东连说了好几个别问，她们都打住了。
到了樊振东说的“二楼最北边，靠楼梯口”的那个房间一看，这也不是哪个队的宿舍，这以前是个储物间啊。
开门的小姑娘半天才过来，听说是替樊振东来送修好的手机的，连声感谢，塞了好几块糖过来。定睛一看，一只脚上还打着石膏呢。
联系起今天周雨他们说的“小胖去医务室”的传闻，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了。
送走了来人，叶之舟慢慢挪回自己的小床上，手机里有几条新消息，还有来自领队和师兄的来电。给他们各自回了消息，说自己明天就去棋院。
有一条消息备注是“樊振东”，里面写明早七点会在楼下等她，让她慢点收拾，注意伤处，他保证出了电梯，她就能看到自己。
叶之舟认真回复：谢谢。
对面也回复她：不用谢，应该的！快休息吧。
放下手机，叶之舟在小台灯的灯光下，看起了记谱本。记谱本果然在床缝里，她早上没猜错。
看着之前的棋谱，嗯……这个定式这里变得不好。
不打石膏还好，最多就是绑上绷带，多喷点药和热敷需要费点劲，现在她彻底需要轮椅才能出行了。医生说这和她的体质也有关，打石膏是为了让她好好静养，别老是忘了自己还有伤。好好休息好好静养，再加上口服外用的药，至少半个月以后再来复查一次。
她师兄江恒本来想送她回公寓去，但一方面棋院那边打来电话，说下午约好的采访快到时间了，另一方面公寓有管理规定，他也不能进女生楼。只好又暂时把叶之舟托付给队医，说回棋院会找相熟的女棋手过来帮忙照顾的。
叶之舟觉得耽搁师兄训练已经很不好意思，但她现在这样确实行动不便。
樊振东在旁边说自己可以，队医姐姐轻拍这只小熊猫的头，说你可以什么呀可以，你是女生呀。
“他叫你小叶子啊？”趁着队医去拿药的空闲，樊振东想起方才江恒对叶之舟的称呼，感觉自己都快一天了，还不知道该叫对方什么呢。
“是呀，小叶子是我的小名，”叶之舟点点头，看着樊振东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这一天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彼此，于是说，“你也可以叫我小叶子呀。”
“好！”樊振东点头，念了一遍，“小叶子。”
“那我叫你什么？”叶之舟问，“樊老师？”
叶之舟管棋院里下棋的前辈都叫老师，但是樊振东也不下棋呀。樊振东自己也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队里的人都叫他小胖，但是叶之舟看起来就比他小。上午的时候在教练面前，他还叫我“小樊哥”呢。
“我是九七年的。”他说。
“哦，那我比你小，我是九八年的。”叶之舟说，“那小樊哥？小东哥？”
她在道场的时候，都是这么称呼比她年龄大一些的人的。
樊振东代入了一下平时别人对他的称呼——小胖，胖儿，觉得小胖哥怎么听怎么奇怪，向来他在队里是最小的，现在也能给别人当哥哥了，机会难得，于是说，“那你就叫我东哥吧，或者直接叫我名字也行。”
叶之舟表示知道了，至于以后怎么称呼，那还得看以后呢。
送人回公寓的时候，教练也来了。他和棋院的领队确认了情况以后，了解到叶之舟确实是才定段不久的职业初段，今年刚进的国少队，家里情况特殊，领队也是受人所托照顾她，给没地方可去的叶之舟在天坛公寓里找了一个住处。这件事也不全是他们队里小胖的问题，一般人被轻飘飘地撞一下可能没什么大事，但小姑娘体质不好，伤着了，恢复可能也比常人慢一点。
队医姐姐送叶之舟上楼，教练和樊振东在楼下谈话。
“人家小姑娘现在训练起来不方便了，你可以担负起一部分责任啊。”教练说道，“给你一个大任务。”
樊振东当即立正，“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小叶子！”
“别那么紧张，”教练语重心长，“这段时间就别老踩着点儿到了，从这到棋院这段路可不近，别让一个小姑娘自己转着轮椅拄着拐去。早上先送她到棋院去，你再过来集合。她领队说了，小叶每天都去的很早。”
“她应该好好静养，怎么还去训练呀……”樊振东觉得小叶子这姑娘打从心里有股倔劲儿。
“小叶不是说了，下棋用手。”教练说道，“围棋也是体育运动，你一天都不能不打球，人家就能一天不练棋了？别高兴得太早，回队里先去跑一万米！
”
“哦……知道了。”樊振东表示明白，一万米是躲不过的。
“别担心，会尽快给她重新在棋院找个宿舍的。”教练开解自家小胖，最多半个月的事儿，“这就叫起小叶子来啦。”
“报告！是小叶子让我这么叫的。”
“那小叶叫你什么啊？”
樊振东觉得“东哥”二字说不出口，“就叫我名字。”
队医姐姐尽职尽责，但也是处于好心，看着叶之舟这边，竟然从头到尾就来了一个师兄，还是个男的，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就帮着忙前忙后，确实超出自己的业务范围了。但谁让小胖在队里也是人见人爱呢？
队医姐姐扶着叶之舟躺下，叮嘱她每种药都什么时候用、怎么用。叶之舟今天一天麻烦了不少人，对方临走的时候，她一定要队医带上那盒江恒之前去日本比赛、买回来的巧克力。
“姐姐，你就拿着吧，我这没什么东西，这个你一定喜欢的，你今天太辛苦了。”叶之舟希望对方收下自己的这份心意。
队医姐姐蹲下来，拍拍盖着被子的她，“谢谢你，小叶子。我能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
“小叶子，不该忍的时候别老忍着，你还是小姑娘呢，多依靠依靠我们这些大人，依靠小胖也行呀，虽然是他撞的你，但他也很愧疚。”
“我已经原谅他了呀，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嗯，那就好。”队医姐姐想给叶之舟留个电话，结果小姑娘说，她手机坏了，东哥说帮她拿去修，晚一点托女队的姐姐给她拿过来。
“你叫他‘东哥’呀？”没想到小胖在这里圆梦了，总算有个人不叫他小胖了，也轮到小胖照顾别人了。
叶之舟解释，“我比他小一岁。”
“挺好的。”队医姐姐把电话号码写在了纸上。
跑完一万米，樊振东去附近的数码店里修手机。
“老板，这个手机能修吗？”
叶之舟的手机确实太旧了，至少也是七八年前的产品，樊振东爸妈可能零几年才用这样的手机呢，或者干脆叫它小灵通更合适。
“可以修，但是这手机有点太旧了。”店主还是有点办法的。
这是叶之舟拜托自己的事儿，樊振东没想越俎代庖，只想先把这件事做好，他答应了小叶子，今晚一定给她修好的。
他说到做到，赶在点名前把修好的手机交给了女队的队员，帮忙拿给叶之舟。
受人所托的队友很想八卦，小胖儿有情况啦，我们怎么不知道？
樊振东连说了好几个别问，她们都打住了。
到了樊振东说的“二楼最北边，靠楼梯口”的那个房间一看，这也不是哪个队的宿舍，这以前是个储物间啊。
开门的小姑娘半天才过来，听说是替樊振东来送修好的手机的，连声感谢，塞了好几块糖过来。定睛一看，一只脚上还打着石膏呢。
联系起今天周雨他们说的“小胖去医务室”的传闻，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了。
送走了来人，叶之舟慢慢挪回自己的小床上，手机里有几条新消息，还有来自领队和师兄的来电。给他们各自回了消息，说自己明天就去棋院。
有一条消息备注是“樊振东”，里面写明早七点会在楼下等她，让她慢点收拾，注意伤处，他保证出了电梯，她就能看到自己。
叶之舟认真回复：谢谢。
对面也回复她：不用谢，应该的！快休息吧。
放下手机，叶之舟在小台灯的灯光下，看起了记谱本。记谱本果然在床缝里，她早上没猜错。
看着之前的棋谱，嗯……这个定式这里变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