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爸爸煮茶的功夫,有没有精进?”钟怀之递过来一杯刚沏好的茶。

    钟所倚接过来,将杯口贴近鼻尖,深深吸一口香气,轻轻抿茶。

    茶汤入口,苦涩的味道随即在舌尖化开,逐渐泛上一丝丝甜意。

    钟怀之看着品茶的钟所倚说道:“佛家言’茶禅一味‘,茶道即人生之道。所倚,到爸爸这个年纪,已经不求公司要做多大多强,只求公司能够平稳健康的发展。你现在还年轻,有抱负有想法,爸爸支持你。但我只提醒你一点,做任何事情,不要贪功冒进,务必要沉得住气,万事从大局着手考虑。”

    “知道了,爸!”钟所倚边喝着茶,边理解着钟怀之说的话。

    “好啦,好啦,儿子刚回来,你们就开始工作、说教。赶紧喝两口得了,咱们一家三口出去一起吃个饭!”一直待在一旁的康慧茹打断爷俩的交谈,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包催促道。

    钟怀之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放下,摇摇头无奈地笑着说:“走吧!”

    一家三人,走进一家笼罩着浓浓的复古温情的餐厅。挑高的穹形犀顶,环视四周,可见窗外如梦如画又仿佛触手可及的景色。

    服务员领着他们一路往预定好的包厢走去。

    “所倚?”一道响亮又惊喜的男声,“你不是说今天到南城联系我吗?给你发信息也不回。你不够哥们了啊!”随即又转头对着钟怀之、康慧茹礼貌地说道:”钟伯父、康伯母好!你们才过来吃饭啊?”

    “嗯,小落啊,你也来这吃饭啊,吃了吗?和我们一起吃点啊?”康慧茹看到陈落,热情地招呼着。

    “好嘞,伯母,刚好我也没吃饱,和所倚哥也好久没见了,就蹭蹭你们的团圆饭。”陈落一点不客气地说,就伸手搭上了钟所倚的肩膀。

    钟所倚嫌弃的眼神丢过来,正经地说:“把胳膊拿开,多大人了,注意点形象!”

    “哎,所倚,你变了!咱们以前不就是每天勾肩搭背的好基友嘛,怎么现在嫌弃我不注意形象了?你还是我好兄弟吗?伯父伯母,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钟所倚吗?”陈落一脸委屈地叫着。

    钟怀之、康慧茹看着活泼的陈落,想着以前的钟所倚也会和陈落闹来闹去的样子,出国几年是成熟了不少。

    几人在包厢里坐下,服务员已经开始着手布菜。

    康慧茹笑着问陈落:“小落,你今天中午干嘛了?怎么吃一顿饭还没吃饱?”

    “哎呀,伯母啊,你得给我做主啊!我爸妈说我每天不务正业,最近总是给我安排相亲。今天中午又给我安排了一个,一身的公主病。刚聊两句,我就吃不下了。伯母你得帮我劝劝我爸妈啊!”陈落说完,赶紧喝一口水压压烦躁的情绪。

    “你老大不小了,是可以考虑谈女朋友结婚了呀!这一点,我是支持你爸妈的。挺帅一大小伙子,不能总是窝在家里打游戏,摆弄着电脑,认识女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所倚哥还比我大几个月呢,你们不是都还没着急。”陈落瞥了一眼坐在旁边老神哉哉地喝着茶的钟所倚,想拉他下水,见他毫无反应,便继续委屈地申诉:“再说了,我也不是一直打游戏,我那是在编写代码,也在赚钱的,我只是不想朝九晚五地上班而已。”

    “对了爸,我这次的项目,准备让陈落加入进来。他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之前我也有和他提过我的构想,他最近一段时间也在学习人工智能领域的特定技能和知识。”

    钟怀之抬眼看一眼陈落,点点头说:“嗯,你来定就好。陈落能跟着一起做项目,老陈也会很欣慰的。”

    “来来来,先不聊工作,让我们以茶代酒,一起举杯,欢迎所倚回国,也预祝你们兄弟俩联手推动项目的顺利进展!”康慧茹举起手中的茶杯,开心地说。

    四人共同举杯,饮茶。

    ~~~~~~

    学校领导人和钟所倚他们的晚餐,定在6点钟。

    三点钟,孙主任就把位置和包间号发给美术学院的主任,再三叮嘱,务必要让许因微到场。

    许因微收到的是主任下达的命令:许老师,这次和仁康集团合作的项目,对我校机电学院的创新、人才输出和未来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你今晚务必作为校方的陪同到场,为促进这次合作,贡献我们美术学院的一份力。

    真是官方的无懈可击!

    不得已,四点钟,许因微就收拾好出发了。

    她提前看好了导航,位置在南城有氧森林景区里面。

    她从学校走到地铁站,再坐地铁至少要五十分钟。从地铁站到酒店,可以打车过去,但是那个路段和时段都不好打车,前后预估至少又要半个小时。

    她多预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以免出现突发事情。毕竟这种场合不能让领导们等她。

    这不,突发事情就来了。

    下班高峰时段,打车被连拒了三单后,无可奈何下,许因微只好决定走路去。

    今天为了搭她唯一的一套比较正式的职业装,她穿了一双中低跟的皮鞋。

    没想到走路走多了,脚后跟都磨出水泡了。

    她一路忍着痛往前走,终于找到一处有座椅,她坐下来,把鞋子脱下来,疼的龇牙咧嘴。

    看着脚后跟已经被磨破的水泡,真是恨极钟所倚,干嘛让她来参加这个和她毫不相干的饭局。

    此时被恨极了的人,坐在车里闭眼休息。

    似是有感应一般,抬眼向窗外望了一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张叔,停车!”车子缓慢地靠近路边停下来。

    “所倚,怎么了?”张叔问。

    “等我一下。”钟所倚开门下车。

    径直走到许因微面前,蹲下身。

    许因微眼眸喊着泪花,抬眸就看到钟所倚那张阴郁的脸。

    又哭了?

    钟所倚的心一瞬间柔软下来。

    从许因微手中抬过她的脚,看了一眼她细嫩的脚,被磨的一片血肉模糊的脚后跟。

    “许因微,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弄的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许因微听到他的话,一个眼神刀过去:你以为我想这个样子?

    钟所倚看看前后狭长的路,转头倪着许因微说:“你准备这么走去酒店?怎么不找你的那位送你?”

    许因微挣开他握着她脚踝的手,“不用你管!”拿起包挂在肩膀上,准备穿鞋起身。

    “啊~”身体突然腾空而起,“你干嘛?放我下来!”

    钟所倚一把握着许因微的腰肢把她横抱起来,冷声说:“别动!”

    “我的鞋还没穿呢!”许因微透过他抱着她的臂膀,看到她的那双仅穿第二次,花了几百大洋买的品牌鞋子还躺在路边的座椅下。

    “不合脚的鞋子,丢了就丢了!”钟所倚暼一眼她不舍的脸色,补了一句:“人也是!”

    许因微从鞋子上收回视线,看着钟所倚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刚想说什么。

    听到旁边有人下车,她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从驾驶证下车,跑到另一侧后座,给他们打开车门。

    钟所倚小心的地把许因微放到车后座里侧,自己也坐进去,对着已经关门上车的张叔说:“张叔,掉头回去找个药店。”

    “好!”张叔从后视镜里快速看了眼许因微。

    “不用,我们还是先去酒店吧!不能迟到!”许因微连忙说,钟所倚没搭话。

    张叔四下看了没车,直接调转车头。

    到了药店门口,钟所倚下车。

    许因微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进药店。

    “姑娘你贵姓啊?”张叔透过后视镜看着许因微问。

    “您好,我姓许。您是?”许因微回话。

    “我是所倚他们家的司机,叫我张叔就行。我在他们家呆了十几年了,也是看着所倚长大的。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主动,你和所倚是?”张叔小心着问。

    许因微赶紧开口解释说:“张叔,我和他只是认识而已,我们没什么关系……”

    话说一半,钟所倚打开车门,黑着脸坐上车。

    把手里提着的袋子直接扔到许因微旁边,碘伏和创可贴都散了出来。

    许因微拿起碘伏瓶子,拆开。一只手抬起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腿上翘起来。

    她刚准备夹瓶子里的碘伏棉团,被钟所倚一把夺过去,一条腿也被扯过去。

    车里还有张叔,这个样子,许因微羞红了脸,浑身不自在。

    “你……”许因微刚想说话。

    “会有些疼,别乱动!”钟所倚夹出碘伏,小心翼翼地给磨破的地方消毒,似乎怕她疼,边轻轻涂着,边轻轻吹着气。

    许因微看着钟所倚,他认真轻柔地对待珍宝一样的侧脸,心底的硬壳仿佛轻轻地剥落了一片裂开的碎片。

    钟所倚把她的两只脚都消完毒,贴好创口贴,看了眼外面说:“张叔,往前开一点,我再去买双鞋!”

    许因微看着已经被处理好的脚,还有脚下垫着的靠垫。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

    钟所倚,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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