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姜苓的软磨硬泡下，沈郁琛在询问过医生后，才答应姜苓提前出院，带她回家。
其实姜苓也不是非要提前出院，只是昨晚闻着消毒水味，每每阖上双眼，以前的噩梦就会侵袭她的脑海。
她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荒草中，离自己不远处，蹲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姜苓，正抚摸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阳光从云层中散落下来，给他镀上了金边。
但下一秒，天空乌云密布，左右的荒草忽地变成高楼，他们正站在高楼的天台上。
见那人抱起兔子，站起来欲离开，他的身影越来越浅，姜苓下意识开口唤住他。
就在那人转身的一瞬间，耳边轰地传来一声巨响，空中弥漫着灰屑。
脚下的高楼全然消失，代替灰屑的，是灌入她口鼻猛烈的风，让她难以呼吸，风声在耳边哀嚎，她只身一人，直直坠入黑暗空洞的深渊。
昨晚，沈郁琛为了避免让姜苓感到不自在，便没有在她的身旁，而是去了隔壁休息室，睡觉前，他还和姜苓说有事随时叫他。
但姜苓对他始终还不熟悉，也不好和他说心里的事情，只好哄着自己闭上眼睛，在半梦半醒中硬熬到天亮。
沈郁琛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起身去看看姜苓。
他随意抓了抓头发，来到门前，悄悄摁下把手，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二人双目对视。
姜苓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上一秒还在门前来回踱步，寻思着六点敲门是不是太早，但她确实又有些呆不下去了，又想着该怎么和沈郁琛提出她的小请求。
沈郁琛愣了两秒，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沉哑：“怎么醒得这么早，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心里有些不放心，向前迈了一步，朝她伸出手，“姜姜，先回去躺着好不好。”
姜苓就这样又坐回床上，手指搅着被单，面露难色，带着一丝请求，“阿郁。”
“嗯，怎么了？”
“我能不能......提前出院啊？”
沈郁琛：“？”
沈郁琛拉开椅子，在姜苓身侧坐下，眼神里流露出疑惑。
“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苓对上他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有些闻不惯消毒水味。”
她的手指紧了紧被子，像是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沈郁琛，“我已经没事了，所以，我们出院吧。”
这回轮到沈郁琛犹豫上了，姜苓这次受伤，可把他吓得够呛。本来应该在医院住满三天，仔细观察，但他又不想勉强姜苓。
刚才听见她说要提前出院，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让她不舒服了。
在一番斟酌下，他和姜苓商量，做完一个全身检查就出院。况且医生也说过，在熟悉的环境休息，更能释放心理压力，有助于身体的康复。
为了能早点离开这个让她想起噩梦的地方，姜苓在沈郁琛的强烈要下，乖乖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十月底的南溪市，气温已然寒凉。
沈郁琛办好出院手续，回到屋内，从包里掏出一件连帽外衣，递给姜苓，语气里带着关切，“今天外面降温，注意保暖。”
姜苓接过外衣，摆在腿上，她摸了摸衣服的面料，是一件加厚的冲锋衣。
她抬头望向正忙着收拾东西的男人，今天沈郁琛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看上去也是加厚的，袖子被挽上去了些，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刘海没有像昨日梳上去，而是乖顺地散落在额头前，整颗脑袋蓬蓬的，让人不由产生想冲上去揉揉的冲动。
姜苓下意识问道：“那你呢？只穿一件，够吗？”
沈郁琛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向姜苓弯了弯嘴角，温声道：“嗯。”又低头扯了扯领口的布料，眉毛微挑，“也是加绒的，姜姜穿暖就好。”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姜苓还是知道要保护自己的身体，更何况现在身上还受着伤。
她也不矫情，和沈郁琛道过谢后，套上了外套，跟在沈郁琛身旁离开病房。
在等电梯的时候，姜苓就悄悄观察起沈郁琛，早上怔愣时还没注意，原来他比自己高两个头，而自己也只是到他胸口的位置。
难怪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可以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外套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闻着很舒服，又清爽。
从侧后方看他，优越的骨相脸也在此刻照进现实，他的肤色偏白，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加上他今天的穿搭，更显得他充满活力。
姜苓想，自己未免也太幸运了些，眼前的丈夫，可谓是样样踩在自己的心动点上，尤其是在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声线温柔，仿佛可以将自己包裹，陷入柔软的梦境。
她边想着，边跟着沈郁琛进电梯，快到楼下时，电梯里涌进一批人。
“别挤啦，没位置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有些不满。
“哎呀！里面还有位置，我都看见了，进去点。”一位抱着小朋友的大姨边挤边大喊着。
姜苓急忙向角落靠去，就在众人向身后退去，快要压到姜苓的一瞬间，沈郁琛侧身来到姜苓面前。
一股温暖，带着阳光的味道抚进姜苓的鼻腔，一片阴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稍稍抬头，才看清眼前的人，沈郁琛正面对着自己，一只手搭在电梯箱的挡板上，另一只手环在自己的身侧，替她阻挡着人群的挤嚷。
沈郁琛的肩膀很宽厚，可以将姜苓整个人遮在身下。而那张清新俊逸中带着矜贵的脸，此时此刻离自己特别近。
第一次近距离欣赏沈郁琛的容颜，姜苓发现心跳不受自己的控制，红晕一下子爬上了她的耳朵和脸颊，她突然觉得电梯里好热，身上的外套加持，让自己更加火热了。
啊，冷静，姜苓快冷静点。
姜苓心里默念了几遍，又把头低下去了一些。
沈郁琛低眸，看见姜苓的耳朵和脸颊红扑扑的，似乎还感到一丝丝热气，他皱了皱眉头，抬起一只手，手背轻覆在姜苓的额前，动作很轻柔，避开了她右额上的纱布。
温度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发烧，难道是因为人多让她紧张了？
沈郁琛清楚记得，他还在和姜苓谈恋爱时，姜苓在人多、空间较小的地方就会有些紧张。
当时她还和自己说，是因为小的时候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再多的她也不想说下去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乐呵呵地捧着自己的脑袋晃啊晃，像逗小狗一样说：“但是，只要阿郁在我身边，我就不觉得害怕了。”
姜苓感到额头上有什么覆在上面，她抬头，正好瞧见沈郁琛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担忧，下一秒，对方用只有他们之间能听到的音量。
“姜姜，别怕，马上到一楼了。”
姜苓睫毛微颤，又迅速低下头盯着脚尖。
心里寻思着她也没害怕呀，原来自己以前这么柔弱的吗，怎么好像这两天，沈郁琛对自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碎了，现在连坐个电梯还要安抚自己别害怕。
“叮，一楼。”
电梯门打开，人群又一窝蜂朝外涌去，待人潮消散，沈郁琛才退了一步，与姜苓保持回正常的社交距离，稍微弯了点腰，与她平视，这才能看清她的脸蛋。
“没事了，姜姜，我们走吧。”
姜苓抬起头，朝沈郁琛点点头，“嗯。”
他们来到门口，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靠近车时，一个中年男子从驾驶位上下来，伸手欲接过沈郁琛手上的包，沈郁琛率先开口。
“何叔，天气凉，您在车上休息，这些我来就好了。”说着，就朝车尾走去。
何叔露出和蔼的笑容，收回手，“哎呦，这是什么话。”
转头看见姜苓，语气中也带着关切，招呼道，“夫人快上车，车里暖和，受着伤，要多休息才是呀。”
“这是何叔，以后出行，你都可以叫他。”
沈郁琛压下后备箱，从车尾绕上前来，站在姜苓和何叔旁边，向姜苓介绍着。
“何叔好。”姜苓向何叔笑了笑。
“诶嘿嘿，好啊，快上车吧，上车。”何叔乐呵呵道。
“夫人，我都听先生说了，记不起事情没关系，我们都和之前一样，只要你有要求，尽管提，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姜苓扭头看了一眼沈郁琛，沈郁琛也恰巧与她对视，似是安抚，朝她笑了笑。
姜苓抿了抿唇，低低应了声：“嗯。”
何叔是个热心肠子，一路上时而和姜苓介绍着周围，时而和沈郁琛说说话，就像在和一个老朋友一样交谈着，在这轻松的氛围里，也让姜苓卸下了一丝紧张。
原本还在想，回去之后会不会面临尴尬的场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车子穿过别墅群，最后停在一栋别墅门外，这是一座三层的别墅，最顶层有一个探出来的露台，上面种满了花。
天空中飘着细雨，沈郁琛下车拿上包，替姜苓戴上外套帽子，携着她向门口走去。
修长的手指覆在指纹感应器上，而后拧下门把，推开门的一瞬间，不同室外的寒凉，屋内的温暖，一下子包裹着姜苓。
进门的侧边是一个原木鞋柜，旁边还有一张软垫长椅。往左边走，便是会客厅，整体呈现着的是浅色系，极具生活感的画面。
陈姨从厨房里走出，身上还系着围裙，见到姜苓，立刻向她走去，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折出几条细纹，她温声道：“夫人，欢迎回家！”
沈郁琛则在一旁替姜苓介绍道：“这是陈姨。”
陈姨一脸慈爱看着姜苓，姜苓也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道：“陈姨。”
“诶，先生夫人，你们先坐会，菜还有一阵才能烧好。”陈姨说完，转身回到厨房去了。
姜苓跟着沈郁琛来到沙发上坐下，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穿一件单衣足以。
姜苓脱去冲锋衣，整理好放在一旁，突然不知道手该往哪放，便抓起沙发抱枕摆在自己的腿上。
虽然只是一连串小幅度的动作，但还是闯进沈郁琛的眼里。
他给姜苓倒了杯水，平稳而温柔的声音落入姜苓的耳朵，“回家就不用拘谨了，放轻松，我在呢。”
“是有哪里不喜欢吗？”
姜苓急忙朝他摆摆手，“没有没有，都挺好的。”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生活。
出行有人接送，不用费老大劲挤地铁，挤公交。
下班回家不用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给自己做一顿饭。
好不容易收拾完，想要放松娱乐一番，看看时间已快到深夜，只能无奈入睡，日复一日着这样的生活。
现在这样的条件，姜苓只有在梦里体验过，但每次都是现实打破美好的幻想。
曾经仅存于幻想中的生活，此时此刻正发生在姜苓的身上，她哪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算这只是一场梦，她也希望这场梦，可以做的久一些，甚至可以一直做下去。
见姜苓低着头，沈郁琛弯了弯嘴角，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姜姜，抱枕说要不要抓抓别的地方？”
姜苓愣然，她抬起头，茶色的瞳孔透着一丝迷茫：“嗯？”
沈郁琛眉眼轻微上扬，朝抱枕轻抬下巴，视线又从抱枕转移到姜苓的脸上。
姜苓顺着沈郁琛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的抱枕，才发现自己一直揪着抱枕的两角，她松开双手，抚平皱角，朝沈郁琛讪讪笑了笑。
“姜姜，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沈郁琛见姜苓欲言又止，他放下水杯，放缓声音问道。
姜苓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奇心驱使着她，“阿郁，你平时是做什么的呀？”
她环顾四周，“感觉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就好像是……”
像是猜到她想说什么，沈郁琛在嗓间低笑，低了低头，而后又用那双可以融化冰山的双眸，温柔望着姜苓。
“姜姜，你是不是想说，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样。”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朝姜苓挪了挪，拉近彼此的距离，上半身向前倾了些，嘴角噙着一抹笑，声音温柔似水。
“这是属于我们梦醒之后的现实。”
其实姜苓也不是非要提前出院，只是昨晚闻着消毒水味，每每阖上双眼，以前的噩梦就会侵袭她的脑海。
她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荒草中，离自己不远处，蹲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姜苓，正抚摸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阳光从云层中散落下来，给他镀上了金边。
但下一秒，天空乌云密布，左右的荒草忽地变成高楼，他们正站在高楼的天台上。
见那人抱起兔子，站起来欲离开，他的身影越来越浅，姜苓下意识开口唤住他。
就在那人转身的一瞬间，耳边轰地传来一声巨响，空中弥漫着灰屑。
脚下的高楼全然消失，代替灰屑的，是灌入她口鼻猛烈的风，让她难以呼吸，风声在耳边哀嚎，她只身一人，直直坠入黑暗空洞的深渊。
昨晚，沈郁琛为了避免让姜苓感到不自在，便没有在她的身旁，而是去了隔壁休息室，睡觉前，他还和姜苓说有事随时叫他。
但姜苓对他始终还不熟悉，也不好和他说心里的事情，只好哄着自己闭上眼睛，在半梦半醒中硬熬到天亮。
沈郁琛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起身去看看姜苓。
他随意抓了抓头发，来到门前，悄悄摁下把手，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二人双目对视。
姜苓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上一秒还在门前来回踱步，寻思着六点敲门是不是太早，但她确实又有些呆不下去了，又想着该怎么和沈郁琛提出她的小请求。
沈郁琛愣了两秒，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沉哑：“怎么醒得这么早，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心里有些不放心，向前迈了一步，朝她伸出手，“姜姜，先回去躺着好不好。”
姜苓就这样又坐回床上，手指搅着被单，面露难色，带着一丝请求，“阿郁。”
“嗯，怎么了？”
“我能不能......提前出院啊？”
沈郁琛：“？”
沈郁琛拉开椅子，在姜苓身侧坐下，眼神里流露出疑惑。
“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苓对上他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有些闻不惯消毒水味。”
她的手指紧了紧被子，像是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沈郁琛，“我已经没事了，所以，我们出院吧。”
这回轮到沈郁琛犹豫上了，姜苓这次受伤，可把他吓得够呛。本来应该在医院住满三天，仔细观察，但他又不想勉强姜苓。
刚才听见她说要提前出院，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让她不舒服了。
在一番斟酌下，他和姜苓商量，做完一个全身检查就出院。况且医生也说过，在熟悉的环境休息，更能释放心理压力，有助于身体的康复。
为了能早点离开这个让她想起噩梦的地方，姜苓在沈郁琛的强烈要下，乖乖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十月底的南溪市，气温已然寒凉。
沈郁琛办好出院手续，回到屋内，从包里掏出一件连帽外衣，递给姜苓，语气里带着关切，“今天外面降温，注意保暖。”
姜苓接过外衣，摆在腿上，她摸了摸衣服的面料，是一件加厚的冲锋衣。
她抬头望向正忙着收拾东西的男人，今天沈郁琛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看上去也是加厚的，袖子被挽上去了些，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刘海没有像昨日梳上去，而是乖顺地散落在额头前，整颗脑袋蓬蓬的，让人不由产生想冲上去揉揉的冲动。
姜苓下意识问道：“那你呢？只穿一件，够吗？”
沈郁琛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向姜苓弯了弯嘴角，温声道：“嗯。”又低头扯了扯领口的布料，眉毛微挑，“也是加绒的，姜姜穿暖就好。”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姜苓还是知道要保护自己的身体，更何况现在身上还受着伤。
她也不矫情，和沈郁琛道过谢后，套上了外套，跟在沈郁琛身旁离开病房。
在等电梯的时候，姜苓就悄悄观察起沈郁琛，早上怔愣时还没注意，原来他比自己高两个头，而自己也只是到他胸口的位置。
难怪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可以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外套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闻着很舒服，又清爽。
从侧后方看他，优越的骨相脸也在此刻照进现实，他的肤色偏白，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加上他今天的穿搭，更显得他充满活力。
姜苓想，自己未免也太幸运了些，眼前的丈夫，可谓是样样踩在自己的心动点上，尤其是在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声线温柔，仿佛可以将自己包裹，陷入柔软的梦境。
她边想着，边跟着沈郁琛进电梯，快到楼下时，电梯里涌进一批人。
“别挤啦，没位置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有些不满。
“哎呀！里面还有位置，我都看见了，进去点。”一位抱着小朋友的大姨边挤边大喊着。
姜苓急忙向角落靠去，就在众人向身后退去，快要压到姜苓的一瞬间，沈郁琛侧身来到姜苓面前。
一股温暖，带着阳光的味道抚进姜苓的鼻腔，一片阴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稍稍抬头，才看清眼前的人，沈郁琛正面对着自己，一只手搭在电梯箱的挡板上，另一只手环在自己的身侧，替她阻挡着人群的挤嚷。
沈郁琛的肩膀很宽厚，可以将姜苓整个人遮在身下。而那张清新俊逸中带着矜贵的脸，此时此刻离自己特别近。
第一次近距离欣赏沈郁琛的容颜，姜苓发现心跳不受自己的控制，红晕一下子爬上了她的耳朵和脸颊，她突然觉得电梯里好热，身上的外套加持，让自己更加火热了。
啊，冷静，姜苓快冷静点。
姜苓心里默念了几遍，又把头低下去了一些。
沈郁琛低眸，看见姜苓的耳朵和脸颊红扑扑的，似乎还感到一丝丝热气，他皱了皱眉头，抬起一只手，手背轻覆在姜苓的额前，动作很轻柔，避开了她右额上的纱布。
温度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发烧，难道是因为人多让她紧张了？
沈郁琛清楚记得，他还在和姜苓谈恋爱时，姜苓在人多、空间较小的地方就会有些紧张。
当时她还和自己说，是因为小的时候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再多的她也不想说下去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乐呵呵地捧着自己的脑袋晃啊晃，像逗小狗一样说：“但是，只要阿郁在我身边，我就不觉得害怕了。”
姜苓感到额头上有什么覆在上面，她抬头，正好瞧见沈郁琛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担忧，下一秒，对方用只有他们之间能听到的音量。
“姜姜，别怕，马上到一楼了。”
姜苓睫毛微颤，又迅速低下头盯着脚尖。
心里寻思着她也没害怕呀，原来自己以前这么柔弱的吗，怎么好像这两天，沈郁琛对自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碎了，现在连坐个电梯还要安抚自己别害怕。
“叮，一楼。”
电梯门打开，人群又一窝蜂朝外涌去，待人潮消散，沈郁琛才退了一步，与姜苓保持回正常的社交距离，稍微弯了点腰，与她平视，这才能看清她的脸蛋。
“没事了，姜姜，我们走吧。”
姜苓抬起头，朝沈郁琛点点头，“嗯。”
他们来到门口，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靠近车时，一个中年男子从驾驶位上下来，伸手欲接过沈郁琛手上的包，沈郁琛率先开口。
“何叔，天气凉，您在车上休息，这些我来就好了。”说着，就朝车尾走去。
何叔露出和蔼的笑容，收回手，“哎呦，这是什么话。”
转头看见姜苓，语气中也带着关切，招呼道，“夫人快上车，车里暖和，受着伤，要多休息才是呀。”
“这是何叔，以后出行，你都可以叫他。”
沈郁琛压下后备箱，从车尾绕上前来，站在姜苓和何叔旁边，向姜苓介绍着。
“何叔好。”姜苓向何叔笑了笑。
“诶嘿嘿，好啊，快上车吧，上车。”何叔乐呵呵道。
“夫人，我都听先生说了，记不起事情没关系，我们都和之前一样，只要你有要求，尽管提，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姜苓扭头看了一眼沈郁琛，沈郁琛也恰巧与她对视，似是安抚，朝她笑了笑。
姜苓抿了抿唇，低低应了声：“嗯。”
何叔是个热心肠子，一路上时而和姜苓介绍着周围，时而和沈郁琛说说话，就像在和一个老朋友一样交谈着，在这轻松的氛围里，也让姜苓卸下了一丝紧张。
原本还在想，回去之后会不会面临尴尬的场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车子穿过别墅群，最后停在一栋别墅门外，这是一座三层的别墅，最顶层有一个探出来的露台，上面种满了花。
天空中飘着细雨，沈郁琛下车拿上包，替姜苓戴上外套帽子，携着她向门口走去。
修长的手指覆在指纹感应器上，而后拧下门把，推开门的一瞬间，不同室外的寒凉，屋内的温暖，一下子包裹着姜苓。
进门的侧边是一个原木鞋柜，旁边还有一张软垫长椅。往左边走，便是会客厅，整体呈现着的是浅色系，极具生活感的画面。
陈姨从厨房里走出，身上还系着围裙，见到姜苓，立刻向她走去，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折出几条细纹，她温声道：“夫人，欢迎回家！”
沈郁琛则在一旁替姜苓介绍道：“这是陈姨。”
陈姨一脸慈爱看着姜苓，姜苓也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道：“陈姨。”
“诶，先生夫人，你们先坐会，菜还有一阵才能烧好。”陈姨说完，转身回到厨房去了。
姜苓跟着沈郁琛来到沙发上坐下，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穿一件单衣足以。
姜苓脱去冲锋衣，整理好放在一旁，突然不知道手该往哪放，便抓起沙发抱枕摆在自己的腿上。
虽然只是一连串小幅度的动作，但还是闯进沈郁琛的眼里。
他给姜苓倒了杯水，平稳而温柔的声音落入姜苓的耳朵，“回家就不用拘谨了，放轻松，我在呢。”
“是有哪里不喜欢吗？”
姜苓急忙朝他摆摆手，“没有没有，都挺好的。”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生活。
出行有人接送，不用费老大劲挤地铁，挤公交。
下班回家不用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给自己做一顿饭。
好不容易收拾完，想要放松娱乐一番，看看时间已快到深夜，只能无奈入睡，日复一日着这样的生活。
现在这样的条件，姜苓只有在梦里体验过，但每次都是现实打破美好的幻想。
曾经仅存于幻想中的生活，此时此刻正发生在姜苓的身上，她哪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算这只是一场梦，她也希望这场梦，可以做的久一些，甚至可以一直做下去。
见姜苓低着头，沈郁琛弯了弯嘴角，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姜姜，抱枕说要不要抓抓别的地方？”
姜苓愣然，她抬起头，茶色的瞳孔透着一丝迷茫：“嗯？”
沈郁琛眉眼轻微上扬，朝抱枕轻抬下巴，视线又从抱枕转移到姜苓的脸上。
姜苓顺着沈郁琛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的抱枕，才发现自己一直揪着抱枕的两角，她松开双手，抚平皱角，朝沈郁琛讪讪笑了笑。
“姜姜，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沈郁琛见姜苓欲言又止，他放下水杯，放缓声音问道。
姜苓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奇心驱使着她，“阿郁，你平时是做什么的呀？”
她环顾四周，“感觉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就好像是……”
像是猜到她想说什么，沈郁琛在嗓间低笑，低了低头，而后又用那双可以融化冰山的双眸，温柔望着姜苓。
“姜姜，你是不是想说，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样。”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朝姜苓挪了挪，拉近彼此的距离，上半身向前倾了些，嘴角噙着一抹笑，声音温柔似水。
“这是属于我们梦醒之后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