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被带到专门押送犯人的囚车前。

    宁糖人还是懵懵的。

    她的手脚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冰凉过。

    嘴唇发白,面无人色。

    看着霍瑾弋从她身旁走过。

    宁糖突然抓住他的衣袖。

    问他:“我会死吗?”

    其实宁糖想问的是。

    你不是元帅吗?

    为什么我愿意承认错误。

    而你,却一点都不想保护我呢?

    但是话到嘴边,仔细想想,又好像没有问出来的必要。

    真相就血淋淋地摆在面前,宁糖避无可避,才不得不难过地承认。

    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宁糖把他当成她的伴侣,她唯一的家人。

    但在他眼里。

    宁糖甚至不如他的副官那样拥有姓名。

    霍瑾弋皱了皱眉,但这次却没有再打开她的手。

    他说:“不会。”

    他似乎以为宁糖要跟他求情,刚想开口训诫。

    可宁糖却主动松开了他的衣袖。

    幸好,她罪不至死。

    她的宝宝也可以活下来了。

    宁糖安静地爬上囚车,十分配合地关上车门。

    没有再去看霍瑾弋的表情。

    门被关上,四周昏暗密不透风。

    宁糖垂着眼眸,深深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害怕。

    反正死不了。

    宁糖想,等弥补完这次过错。

    干脆就和霍瑾弋提离婚吧。

    然后去找一份工作。

    外面对雌性来说确实很危险。

    但是,家里也并不安全。

    霍瑾弋不喜欢她和她的孩子。

    但没关系,她会努力挣钱,她自己也能照顾好宝宝。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霍瑾弋看着宁糖被人带进去,然后就离开了。

    宁糖入住的是临时监狱。

    除了她和隔壁室友,其它屋都是空的。

    本来宁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准备好好坐牢,好好接受惩罚。

    但是等狱警送餐进来,宁糖顿时就有些绷不住。

    盘子里只有一碗薄粥,一叠小青菜和一个馒头。

    换作平时宁糖是能吃饱的。

    可现在她怀孕了,胃口大增,这点食物根本不够。

    宁糖纠结许久,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还是鼓起勇气叫住了狱警。

    “你好,可以…可以再……多给我一点吃的吗?”

    狱警停住了脚步,他上下打量宁糖一眼,随即面无表情道:“每个人只有一份。”

    眼看着他又要走。

    宁糖实在没办法,才扒着铁门,大声说:“我、我丈夫是霍元帅!你可以去问问他……”

    狱警勉为其难地去打了个通讯报告。

    很快,他回来了。

    宁糖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他说:“霍元帅说,没有这样的规矩,他也不会为你破例。”

    宁糖愣住了,心脏骤然间变凉。

    “……谢谢。”

    宁糖爬上铁床,靠着墙蜷缩在角落里,手上拿着省下来的半个馒头。

    有一点很黑的月光,从头顶的小窗里照射进来。

    搅得沉寂寒冷的监狱混沌如旋涡。

    宁糖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焦躁、不安、烦闷再次笼罩住她。

    长夜漫漫,宁糖很想逼自己睡着省下力气,但脑子就是很清醒。

    这让宁糖的半个馒头雪上加霜。

    她一焦虑就很想吃东西。

    尽管她很节省了,但白花花的馒头,还是在手心里一点一点消失。

    唯一一点馒头屑也被她舔干净了。

    宁糖焦躁地在狭窄的牢房里来回踱步。

    忽然。

    宁糖发现墙角的斑驳处,有一小块绿色的青苔。

    她犹豫了一下,抠了点放进嘴巴里尝尝。

    还没尝出是什么滋味来,青苔就被她吃完了。

    又没有食物了。

    兔子兽人的消化能力很强,尤其是孕期。

    宁糖蹲在墙角,使劲扒拉,但再也找不到一点绿色植物。

    肚子饿到心里烧得慌。

    绝望之下,宁糖一边想着明天的早饭,一边抠了块墙皮含在嘴巴里。

    正难过着,地底突然传来一阵闷闷的响动。

    宁糖吓了一跳,立马爬上床。

    紧接着,对面那堵墙的墙角下,突然顶起一个鼓包裂缝。

    一根银色的,鳞片紧密恍若蛇尾,尖端却犹如一把锋利的箭头的尾巴冒了出来。

    它随意扭动几下,就将那个洞口捣毁得更大了。

    然后它又钻回了隔壁。

    没一会,它卷着一个馒头,再次冒了出来。

    宁糖们一人一尾对峙了许久。

    饶是宁糖再迟钝,这下也明白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试探地问:“这是,给我吃的吗?”

    隔壁的犯人与宁糖相离仅一堵墙。

    他应该能听见宁糖说的话。

    但是他并没有出声。

    只有那条银色的尾巴,轻轻晃了晃,权当回应。

    宁糖下了床,慢慢靠近,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蹲下来,小心谨慎地去拿那个馒头。

    胆战心惊过后,并无意外发生。

    它真的就只是给了宁糖一个馒头,然后就缩了回去。

    还顺便把周围的碎石块扫了扫,堆砌在洞口,佯装无事发生。

    虽然宁糖并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但此刻,他简直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宁糖连连跟他道了好几声谢。

    隔壁依然是沉默。

    但是从这天晚上起。

    他每一顿饭,都会给宁糖留一大半的食物。

    通过那个被宁糖遮掩起来的洞口,一次不落地送到她这边来。

    就这样过了五天。

    军部对宁糖的最终惩罚终于敲定了。

    宁糖这才知道,原来那颗被打碎的漂亮矿石,叫做能源芯矿。

    是一整条矿脉的核心,非常稀有。

    越完整越大,价值越高。

    而它也并不属于霍瑾弋,只是交由他保管。

    在半个多月前。

    霍瑾弋抓住了虫族一位位高权重的虫将,终于迫使那些疯狂的虫族停住了侵略的步伐。

    虫族和兽族勉强达成和谈。

    前提是,他们要霍瑾弋手里那枚能源芯矿,以及释放他们的虫将。

    霍瑾弋代表军方,只答应了前者。

    这也是为什么,霍瑾弋在看见那堆碎掉的芯矿时,会那么生气。

    事关国家的利益,而他手里的筹码却没有了。

    宁糖突然想起吴妈。

    从她打碎芯矿,让宁糖帮她开始,宁糖就再也没见过她。

    怎么会这么巧合?

    宁糖不愿意深想,但事实就明晃晃摆在眼前。

    吴妈她……很可能是卧底。

    宁糖被狱警带出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霍瑾弋这个消息。

    但是走出去没多远,宁糖想起什么,忽然回头。

    正好看见那抹银色探出牢门,冲宁糖摇了摇尾巴尖。

    仿佛在跟她招手告别。

    宁糖依依不舍地也跟他招了招手。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宁糖是真的很感谢他。

    她被带上了一艘宇宙飞船,飞船航行了十个多小时,临近降落,宁糖才终于见到了霍瑾弋。

    他走过来,亲手打开宁糖的手铐。

    虽然表情依然冷峻不近人情,但这难得温柔的举动,让宁糖顿时卸下心防。

    宁糖趁机和他说了吴妈的事情。

    然后补充说:“我觉得,你可以调查一下她……她应该不会跑远的,她的女儿还生着病呢。”

    越说,宁糖的声音越低。

    最后看着他锋利的审视目光,宁糖闭上嘴巴,又开始紧张胆颤。

    霍瑾弋冷笑道:“昨晚,吴妈在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自己做错了事却推在别人身上,宁糖,除了闯祸,你还学会撒谎了?”

    宁糖怔怔地看着他。

    也是。

    吴妈在霍家干了二十多年,也算是看着霍瑾弋长大的。

    他当然会选择相信她。

    至于她。

    在霍瑾弋眼里,她不过是个胆小鬼,还是个撒谎精。

    根本不足为信。

    这样,宁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被霍瑾弋训斥了好久。

    最后,他教训够了。

    才背着手冷冷地说:“这次的事闹得很大,我不可能包庇你。”

    “军部一致决定,罚你去尾星流放一个月,你老实待在那,到期我会来接你。”

    尾星,又称垃圾星。

    是全兽星系销毁垃圾的地方。

    也有一些犯了重罪的兽人被流放在那里,终身不得回家。

    但是由于尾星地广人稀,能源匮乏,虫族不爱涉足,星际海盗都懒得打劫,也算没什么危险。

    霍瑾弋还给宁糖佩戴了一个监测手环。

    说除非宁糖遇到生命危险,否则流放到期前,他都不会出现。

    宁糖看着那枚手环。

    忽然问他:“之前,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有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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