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芠没想到委之舟竟这么耐不住性子,方才还与她唇齿相依呢,现在就要把她迎娶入门了。

    但走个过场也不是什么不可为的事,毕竟她和委之舟现在已经是一体式的存在了。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也罢,行个过场礼便是了。”

    “哦耶!”宋蝶衣与赵子铎齐声欢呼。

    叶芠看宋蝶衣蹦蹦跳跳的,不禁戏言道:“你怎么高兴的跟你自己要成亲了一样?”

    宋蝶衣嘿嘿一笑,抱着胳膊直视赵子铎,悠然自得道:“上次你就赌输了,这次你肯定还是会败给我!”

    赵子铎面露不甘道:“哼,这回我必胜无疑,试问哪位女子能抗拒凤冠霞帔?你且等着瞧吧!”

    委之舟轻瞥赵子铎,淡淡一笑,却未启唇。

    “什么上次就赌输了,你们赌什么了?”叶芠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要事。

    宋蝶衣:“啊,没有!”

    赵子铎:“她跟我赌你会不会和委之舟一块儿私奔!”

    叶芠、委之舟:“……”

    “哎,”赵子铎倚着墙壁感慨,“我还是低估老委追爱的能力了,原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呢,毕竟这么多年他对啥都清心寡欲的,谁知道在这件事上这么坚定。”

    说着,他便像个慈父似的,拍拍委之舟的肩,对叶芠言道:“嫂子,这小子人虽然木了点儿,还跟个出家人一样保守,但他心地是好的,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见他如此倾心于一人。”

    委之舟皱着眉忍俊不禁地看着他,心想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向着他了。

    赵子铎郑重道:“所以如果他以后负了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宋蝶衣伸出手在他额间敲了一记,教训他:“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

    赵子铎捂着脑袋:“都说了不要打头嘛!若你再如此,我下次就不带你去进修厨艺了!”

    宋蝶衣半张着嘴,不出声了。

    “……算你狠,快去干正事儿。”

    赵子铎吐出一声“哦”,随即悠然拍掌,不多时,两个小厮便红艳之物款步而入。

    定睛细瞧,一时之间,竟怔住了。

    这两个小厮各执一袭绯红嫁衣,风貌迥异,宛若两界。

    左侧的小厮,手托凤冠霞帔,光影交错间,霞帔上的金线银丝光华璀璨,绚烂夺目。

    三书六礼之仪,三媒六聘之礼,八抬大轿之盛,十里红妆之艳,是多少女子的年少绮梦。

    而右侧那人所执,则是一袭由普通布料缝制的红色喜服,发冠亦是简约质朴,无过多雕饰,却透出几分淡雅。虽无惊世骇俗之美,却温馨亲切,蕴含淡淡的烟火气息。

    民间千千万万对夫妻成婚时,大抵也是穿的这些吧,她心想,平凡,却又不平凡。

    曾经她名满京城,才华横溢,然在那光环之下,也曾羡慕过那些生于平凡之家的女子,她们无利益联姻之羁绊,无严苛规矩之束缚,能够自由寻觅心之所向,与意中人共结连理,携手白头。

    她望着这件喜服出了神。

    宋蝶衣走到她面前,微微欠身道:“这便是我与他打的第二个赌,一个雍容华贵,一个粗俗平凡,就看掌柜您选哪个了。”

    赵子铎胸有成竹地说:“这回我已胜券在握矣~”

    说着,他戳戳委之舟。

    委之舟挑了挑眉看向他,只听他说:“你觉得嫂子会选哪个?快给我透露透露!”

    他笑了笑,在他耳边悄悄说:“我觉得,你又要输了。”

    赵子铎:“……等着瞧吧。”

    下一秒,叶芠便指着右侧小厮,看向委之舟,“我们就穿这套吧。”

    赵子铎:“……”

    宋蝶衣一脸了然道:“我就知道!!你,又欠我一千个盘子了!”

    “为什么啊?”赵子铎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常说女子出嫁都偏爱那些比较华贵的配置吗?”

    叶芠挽住委之舟的胳膊,道:“你说的没错,以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遇到他之后,就变了。”

    委之舟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头看着她沉静的侧脸。

    “相比起盛大的仪式,我更想和他相濡以沫,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她抬头看向委之舟,对上了他温柔深情的目光,嫣然一笑,栽进了他的怀里。

    “娘子所言,便是我心中所想。”委之舟嘴角微微上扬,轻吻她的发顶。

    “说到我心坎儿里了……”宋蝶衣双手掩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赵子铎输了赌局,且见证了好兄弟美满无双的爱情,已经有了想死的心。

    .

    夜幕低垂,华光初现。

    酒楼外,大红灯笼高挂,随风轻摆。

    正是晚饭时段,酒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座无虚席,宋蝶衣穿着大红粗布衣裳,细心招呼着每一位宾客。

    一位须发虬结的大汉方点了二两酱香牛肉,边吃边道:“哟,今日是什么日子啊?老板娘穿得好生喜庆。”

    宋蝶衣拿了一把瓜子递予他,笑靥如花,“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各位各位!”

    楼上传来声音,客人们纷纷抬头看。

    赵子铎身着华丽红衣,悠然趴于雕花栏杆上,手中轻摇一沓沉甸甸的红包,笑语盈盈道:“今朝乃吾挚友大婚之喜,特备薄礼相赠,每位宾客皆可得银票一张,不多亦不少,唯愿诸位能慷慨祝福这对璧人!”

    宾客们无不拍手称快,齐声欢呼,更有人问道:“今日不见老板娘啊,莫非新娘就是老板娘?”

    大汉是老主顾了,起哄道:“想必是了!我等皆闻老板娘乃世家千金,何不借此良机,让我们这些布衣黔首见识见识名门闺秀出阁的场面?”

    “对!老板娘不用害怕,我们都知道你是被污蔑的,不用在意的!如今困难都熬过去了,也算落个名正言顺了!”

    “我想看新郎,不知道得何等英俊,才能俘获老板娘的心!”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一睹新郎真容了。”

    ……

    下一刻,赵子铎轻挥衣袖,撒下漫天红包,纷繁景象中,叶芠被宋蝶衣自门外扶入,委之舟则立于二层雕花楼梯之畔,身姿挺拔,眼中满含柔情。

    一位大婶定睛一看,惊呼:“天呐!以往没注意,如今细看,真实风流倜傥啊。”

    “郎才女貌!!”

    “原来是日久生情呀!恭喜恭喜!”

    叶芠眼前红绸漫漫,遮蔽了周遭景致,她眼帘微垂,只能看到地上散落的瓜子与红包。

    宋蝶衣在她旁边低声道:“大侠在楼上看着你呢。”

    叶芠心跳加速,却故作淡然道:“看着就看着呗,还能让他闭上眼不成?”

    “也是。”宋蝶衣笑道,继而转身向众人宣告,“各位,老板娘说既然自己已下海经商,便不求奢华了,仅以朴素婚裳成礼,望诸位勿怪。”

    壮汉摆摆手:“多大点事儿,这样才接地气儿嘛!”

    不知为何,叶芠有些紧张,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步履间仍带着几分飘飘然,加之心中忐忑,上楼之际神游物外,险些失足崴到脚。

    一阶又一阶,她缓缓而行,一步一趋,渐近委之舟身旁。

    曾经无数次与他擦肩而过,自己却没有发现,而今,终于是他立于原地,等待她坚定地朝他走来。

    叶芠走到委之舟身前,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温润的手,她唇角微微扬起,手搭在上面与之交缠,十指紧扣。

    二人携手漫步至走廊正中,面向那雕梁画栋的酒楼正门,于门扉内外无数宾客的瞩目之下站定。

    赵子铎高声道:“一拜天地——”

    叶芠微微偏头,委之舟看着红盖头,喉结滚动,微微一笑。

    随后,两人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躬身施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正当满堂宾客皆以为喜庆圆满之际,忽有数名男子闯入酒楼,气势汹汹,几番动作间,酒楼桌椅翻飞。

    叶芠一惊,掀了红盖头,抓住委之舟急声道:“是阿钦!”

    委之舟眼神沉稳,“无妨,我去会会他。”

    他刚想走,却被叶芠紧紧拽住,她眼中满是担忧,道:“你伤还没好,万一他又偷袭你那可怎么办?”

    委之舟摸摸她的脸蛋,温柔一笑:“无碍,只要你无恙,我便心安了。”

    赵子铎在楼下朝上方喊道:“不至于劳动你呢!你们俩就在上面待着吧!哪有让新婚夫妻动手打架的道理!”

    “就是就是!”下方宾客皆颔首赞同。

    楼下自己人人多势众,没多久就推搡着把捣乱者轰了出去,然而阿钦偷袭的毛病一如既往,一拳挥出,正中赵子铎额首,不久就起了个包。

    “你额头冒血了!”宋蝶衣把他拉到一旁给他处理伤口。

    “不碍事,你看这不就解决了?多大点事。”赵子铎淡笑置之。

    “还逞强,下次再这样不要命就罚你洗两千个盘子!你就欠一辈子吧!”

    哪知赵子铎痞笑一声,道:“那我可要赖定你了。”

    “闭嘴!”

    “嘶——”

    宋蝶衣敲了下他的痛处,警告他,“别胡言乱语。”

    客人们哄笑。

    趁着楼下众人欢声笑语无暇顾及别的,委之舟眸光微动,身形一闪,将叶芠横抱入怀,未言一语,疾步踏入房内,反手将门扉紧锁。

    “唉你做什么!”

    叶芠被放在床上,看着他锁门的背影,心中有些慌乱。

    “诶老委你怎么背着大家入洞房呢?!”

    眼尖心细的赵子铎立马顾不上上药了,提步疾奔上楼,扒在门边上,但什么也看不见。

    蹲了许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切,没劲。”

    .

    房内。

    委之舟缓步踱向叶芠,每一步都仿佛点在她的心湖,涟漪渐起,越近越心慌意乱。

    “你……”

    话到嘴边,却凝噎于喉。

    “睡觉吧。”委之舟浅笑着说道。

    “啊?哦……”叶芠一脸愕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更紧张了,手紧攥锦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真是奇了怪了。

    以往面对这样的懵懂少年,她自能游刃有余应付自如,从未有失态之时。

    怎么今朝面对委之舟,倒有些害怕了?

    委之舟在她对面坐下,像一颗真诚的望妻石。

    “可以吗?”

    她瑟缩地咽了咽口水,声音细微而颤抖:“可、可以。”

    他微微一笑,缓缓逼近,双臂温柔地环抱住她的身躯,脸颊擦过耳廓,手伸向背后,一抽之间,腰带已然解开,松落。

    叶芠心跳越来越快。

    他褪下她的外衣,一层,一层,又一层,直至剩下雪白的里衣,才停住手。

    他扶着叶芠的肩膀让她躺在床上,继而缓缓解去自身衣物。

    “冷静,冷静,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做点这种事也很正常,别紧张……”

    叶芠拼了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然委之舟却细心掖好被角,手隔锦被轻抚她腰际,下颌轻抵她的头顶,闭上了眼。

    “啊?”

    叶芠心里一阵霹雳。

    “真就纯睡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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