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抬头灌下了三杯,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红色。

    傅红云看着江佑发红的脸笑了,对着李薇说:“你这条小狼狗真听话啊。”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次喝的不再那么畅快,分几次才慢慢喝完。

    喝完后,她盯着江佑,轻轻吐出一个字:“喝。”

    江佑又把面前的酒杯倒满。喝下第四杯的时候,江佑的脑袋已经开始发晕,他勉强自己保持清醒,倒下了第五杯。

    第五杯入喉,视线开始模糊,江佑撑着发重的脑袋给自己倒下第六杯。

    第六杯喝完,江佑脚步发虚,他的腿有些酸软,险些没站稳。

    晕眩之中,他感觉到有人扶住了自己的手腕。

    腕间的触感让江佑定了定神,他低头看到李薇抓着自己的手腕,盯着傅红云。

    傅红云毫无惧色,对上李薇的目光说:“怎么了蔷薇,你自己不喝,还不让你的小狼狗喝吗?”

    傅红云喝的眼皮发红,她的鼻尖,脸颊都呈红色。她本就长相明艳,配上她成熟妩媚的气质,就像一朵浓烈盛放的红玫瑰。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强撑着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看着李薇说:“继续喝啊。”

    接下来的这一杯喝得痛苦,傅红云皱着眉头强吞了好几口,最后拼了似的抬头一饮而尽。

    江佑无言,主动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了酒。他闭上眼睛,也像拼了似的仰头灌下,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继续。”傅红云盯着他,就像猎人盯着猎物,并不打算放过他。

    江佑的手都开始发软,他倒酒的动作有些不稳。酒杯端到眼前时,他咽了一下喉咙,努力把翻涌的吐意压下去。

    他闭着眼睛喝下,不敢再一口气喝完,怕自己吐了出来。

    脑袋像在被重锤敲击,江佑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对焦。他拿起酒瓶,想要再倒的时候被李薇拦下:“红姐,差不多了吧?你也喝的够多了,梁爷还在等你回去。”

    傅红云看着李薇不屑的笑了一下。她站起身,脚步有些不稳,踉跄了一下。

    她扶着桌面稳住了身子,随后歪歪倒倒的走出了大厅。

    庄嘉良看到好戏落幕,也站起身:“这顿饭吃的有意思,你说是吧,蔷薇。”他笑了一下,迈步离开了大厅。

    李薇看着桌上空荡的酒杯,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

    李薇车里的驾驶座上坐着没喝酒的小弟,正等着送她回去。

    马路边,随李薇参加聚会的三个男人都喝得七倒八歪。

    周喜壮实的身躯挂在江佑身上,说:“兄……兄弟……我……我觉得我要撑不住了……我要吐了……”

    这话刚说完,方文彬就撑不住了,弯腰吐了出来。

    江佑一只手扶着额头,手指抵着两边的太阳穴。他整张脸都是红色,连眼角都在泛红。

    李薇走到江佑身边:“明天你休息一天,好好在家睡一觉。”

    江佑:“蔷薇姐……我……我没事……不用休……”

    “什么没事啊!”李薇打断他的话,“你身上还有伤呢!”

    李薇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都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半天没有回应,她看向三人,三个大男人还像木桩似的杵在路边:“快上来啊,都杵在那干嘛?”

    *

    江佑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醒来时依旧头痛,昨天像是重锤敲击,今天像是闷棍敲打。

    他扶着脑袋走到了洗脸台边。宿醉让他口干,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嘴唇上有一层薄薄的壳。

    他伸手洗了把脸,随后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右眼的淤青已经消了大半。

    江佑不想烧饭,他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后,就从厨柜里掏出一桶方便面准备当午餐。

    在烧热水的空隙,江佑想到了李薇。

    从昨天他了解的情况来看,在龙门之中,梁秉修是偏爱李薇的。傅红云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李薇抱有敌意。而庄嘉良一直在隐隐压制李薇。

    水壶烧开发出响声,江佑把热水倒进泡面,坐到了饭桌的椅子上。

    梁爷偏爱,红姐对立,二爷压制。江佑明白了李薇的处境并不算好。

    还是会有想吐的感觉,江佑的胃口不是很好。他草草吃了几口,就起身出了门。

    今天,他想去医院看看母亲。

    *

    江佑拎着一袋水果推开了病房的门。

    容霞正抱着双腿坐在角落看着窗外的天空。

    窗外的树枝上,一只麻雀扑腾着翅膀倏尔飞走了。容霞回过头,看到了江佑。

    她的情绪好像稳定了不少,不再大喊大叫。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待在角落,做出防备的姿态。

    江佑靠近容霞,他伸手想要摸摸母亲。容霞突然害怕的别过脸,江佑安抚的说:“妈,别害怕,没人会伤害你。”

    容霞的思维似乎出现了凝滞,她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片刻,转过脸问江佑:“阿佑呢?阿佑怎么还不回家?”

    江佑的眼神有些苦涩:“江佑去上学了,放学了就回家了。”

    容霞“哦”了一声,江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替容霞剥皮。

    “妈,我现在跟了一个新的老大,是龙门的蔷薇姐。她对我很好,你放心。”

    江佑递了一瓣橘子给容霞,他看向容霞的鬓边,发现已经有了白发。

    “妈,我每天都在想,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痛苦总会过去的。”

    容霞吃完了一瓣橘子,又抬头问江佑:“我要准备做饭了……阿佑快要回来了,对吧?”

    江佑点点头,他抚摸着容霞鬓边的白发,说:“所以,不要担心,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江佑的恢复能力惊人,过了几日,他脸上的伤已经彻底好全。

    他听从李薇的话,去商场买了几身新衣服。

    出门去帮派前,江佑穿上了新买的黑色衬衫。

    周喜看到江佑眼前一亮:“卧槽,兄弟,你长得可以啊……”

    江佑脸上的肿胀和淤青好全后,周喜才发现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尤其是把那几身破衣服甩掉后,更显得他是个帅哥长相。

    李薇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她打字处理着事务,对周喜和江佑说:“[红焰]马上要开业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会很忙,你们辛苦多跑跑。”

    长青街那家新开的酒吧取名为红焰,梁秉修交给傅红云经营。

    李薇走了几步,觉得后脚有摩擦的疼痛,她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了几秒,江佑突然上前扶住了她的脚腕。

    江佑发现李薇的脚后跟磨破了一块皮:“这双高跟鞋太硬了,蔷薇姐。”

    他从口袋拿出一张创口贴给李薇贴上。

    李薇问:“你怎么会有创口贴?”

    江佑:“我准备的,我看你天天穿高跟鞋。”他又抬起头,“明天穿双软点的鞋子吧,蔷薇姐。”

    李薇点头,她刚想离开,又折回身看着江佑说:“江佑,你……长得可真不丑啊……”

    江佑有些脸红,背景音立马响起了周喜的声音:“对吧,蔷薇姐,我也这么说!”

    他走到江佑身边,一把攀住江佑的肩膀:“我说阿佑,汪乐山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帅,才针对你的吧……”

    *

    李薇处理完一天的事务已经到半夜,江佑问她:“要回家吗,蔷薇姐?”

    李薇说:“不回家,去北音公园。”

    已经将近半夜一点,夜空浓黑,像是一面巨大的黑绸缎,连星星的点缀都很少。

    江佑驾驶的汽车孤独的行驶在马路上,疾驰穿梭。

    李薇好像很疲累,她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到达北音公园,江佑喊了一声:“蔷薇姐,到了。”

    李薇睁开眼睛,她看向江佑说:“你先走吧,我等下自己开车回去。”

    她走下车子,看向被夜幕包裹的北音公园。

    浓密的黑暗覆盖住整个北音公园,似乎能掩盖所有秘密,也能容纳她所有的寂寞。

    这是她唯一可以释放寂寞的地方,她喜欢从深夜待到太阳升起。

    李薇走到湖边。夜晚的湖水也是黑沉沉的,湖面有闪烁的亮光,不知是路灯还是月亮。

    有夜风吹起,李薇的发丝在脸侧飘动。她把垂落下来的发丝撩到耳后,看向附近——

    江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一旁,他就这么站在一棵树下,像是一尊黑色的雕塑。

    李薇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闭了口。她看向湖面,身旁有人,她没办法再任由自己的寂寞肆意流淌。

    李薇无奈,只能朝着江佑勾了勾手。

    江佑见状走到李薇面前,李薇问他:“不是让你先回家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佑回答:“蔷薇姐,现在太晚了可能会有危险,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李薇看着江佑的眼睛,他的双目在黑夜里像是澄澈的琉璃。李薇心想,江佑一定是个简单赤诚的人。

    “走吧,回家。”李薇转身带着江佑离开。

    回到车上,江佑系好了安全带。他在后视镜里看了李薇一眼,随后在夜风习习中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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