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倾先去见了沈小莲,拉着她上下仔细打量,里里外外检查好几遍,几个月来的心慌才渐渐平息。

    他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阿月性格天真烂漫,又生得极美,听闻她被劫走,简直令他肝胆俱裂,要不是靠着她留给他的蛊虫安抚,后又听闻她是落在杨久安手中,恐怕他如今连命都要没了。

    他收到凤十三派人转交的信,知道她在杨久安这里的同时,也知道了杨久安预备找他麻烦,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快马加鞭赶来。

    沈小莲道:“我好得很,十九姑娘带我四处游玩,她很博学,也很有趣,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你还不快去拜见她。”

    许不倾见到她脸上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十分心疼,但又隐隐替她高兴。

    见到杨久安,许不倾则是心虚又脸红,他朝杨久安跪拜行礼,道:“小姐,近来无恙。”

    杨久安道:“托你的福,无恙。”

    许不倾老实认错,就算在江湖上有什么贵公子名称,在杨久安这里,他也只是弟弟,他道:“我从来没有泄露什么机密,霍先生也对此没有太过看中,只是叫我看着你。阿月留在那里,我没有办法,对不起小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杨久安早年身边本就一片筛子,应对这种情况游刃有余,她道:“你说不敢就不敢了?我怎么信任你?”

    许不倾道:“阿月说小姐可以劝服霍先生……”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他这辈子也就受阿月辖制,阿月信服霍思齐,霍思齐那里解决了,其他问题自然就可以迎刃而解。

    杨久安道:“滑头鬼,我就是这么教你算计我的?”

    许不倾跪得板正,道:“风六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是霍先生另外派人混淆视听,我收到阿月被劫的消息,就去了苗疆,没有参与。”

    杨久安盯着他道:“那这三年里,关于风六的消息,你有瞒着我吗?”

    许不倾看向杨久安,道:“霍先生防着我,我并不知晓,阿月也未曾与我说过。”

    杨久安点头,道:“知道了,去外面跪着吧。”

    许不倾转而到门外跪下,这一跪,就是整整三天三夜,每天允许他吃一些流食,直到力竭,杨久安才把他送到阿菁那里,让她找最好的医师来照顾,并告诉她,这家伙是用来和亲的,如果她不能成事,他就会是她妹妹们的丈夫。

    若是这家伙出了一点问题,那她们之间的约定,全都作废。

    阿菁闻此,日日探望,悉心照料,忙碌之余,亲自侍奉,比对待亲爹还要上心。

    沈小莲知道这样的惩罚已经很轻了,可还是忍不住心疼,杨久安却不允许二人见面,她向杨久安求情,杨久安道:“我可以让你见他,但你得帮我做件事,我义弟范高修三年前征讨西羌国时,受过内伤,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你去帮他调理些时日。”

    “他倔得很,如果他不肯让你帮他看病,你也别想着去见许不倾了,毕竟许不倾这兔崽子只会挖我墙角!人家阿修却背井离乡帮我打仗。”

    沈小莲下定决心帮许不倾赎罪,当即缠上了范高修,立誓要把范高修调理得比十五六岁还要健壮,沈小莲是杨久安的人,范高修自然不会拒绝,想躲也躲不过,只能默认她的到来。

    阿菁听闻二人同进同出的消息,愈发拼命工作。虽然师父醉心武学,可那位沈姑娘生得这样貌美,难保自己的师父不会动心,一想到这,她便焦虑,不愧是生在王室的人,很多方法手段很快就无师自通。

    在府里有个未来驸马兼外姓继承人时时警醒,以及府外自己的师父也随时可能被勾引的双重压力下,无论是对杨久安安排的正事,还是照顾许不倾,阿菁都尽心尽力,几乎废寝忘食。

    许不倾听闻沈小莲跟在范高修身边,也是坐卧难安,可没有命令,他不敢离开,怕杨久安火气更旺,躺了没几天,觉得这样的修养简直比让他受罚还要难过。

    范高修也好不到哪里去,杨久安安排他装病休息,不让他参政,他便没有机会入宫。阿菁日日奔波于公主府与王宫之间,往常每日都要来将军府,自从这次回到黎国,便来得少了,之前三五天来一次,又匆匆离开。

    待许不倾入住公主府后,更是再也没上门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接受,毕竟他不想因自己教养她一场,就使她失去选择的机会,她才见过几个男人?而且他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还是不要牵扯过深,才可不至于让她陷入两难之境。什么年少情爱,待她觅得好夫婿,总会看淡。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这日,范高修听着公主府的眼线照常向他汇报。

    “早上,公主推着许公子在花园里散步,又亲自给他端茶递水遮阳。”

    “晚间,公主从宫里回来,视寝问膳,还为许公子读书。”

    沈小莲在旁边点头,因她过于自信自己与许不倾的感情,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攻击力,只觉得阿倾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待她完成任务要去好好谢谢人家。

    但对范高修来说,无异于暴击。

    晚间练剑时,又有许多木桩子遭了殃,沈小莲为他把脉,道:“你怎么回事?让你不要生气,郁结于心,不利于调养。”她最讨厌不听医嘱的人了。

    为了使他早日康复,沈小莲用了些奇奇怪怪的药给他下火,苦得人面色狰狞。

    她在旁边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在寒来暑往的折磨中,杨久安算着时间,天气也暖和,终于将范高修从调养身体的深渊中放了出来,派他护送阿菁去往一家著名的佛寺,让阿菁去给“久伤不愈”的许不倾祈福。

    临行前,她把随行的人都叫过来,众人在屋顶开了个小会,跟着范高修的心腹除了范家家臣就是杨久安培养的人,大家都是熟人,她细细地安排,众人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杨久安不放心道:“你们可要有分寸。”

    范高修的副手道:“小姐放心,我们在周围守着,一定不让他们出事,也不让他们出来!若是到了时间不成事,我范伍直接跳下去给他们下药!”

    另一人慢悠悠道:“不可不可,那得情到深处方可水到渠成,用药终究下乘,何况将军身体那么好,再加点药,公主年幼,怕是要出问题。”

    众人点头。

    风六却道:“那公主也是习武之人,我倒觉得不成问题。反倒是子晴,他还没有经验,平时也不钻研……”

    另一个下属立刻道:“我这几日,不动声色地……教教少主?”这是范高修的发小。

    “这个还用教吗?怎么教?”这是杨久安的下属。

    “那不一定,第一次总是……”

    “那是你!将军一看就很威猛。”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杨久安见他们如此上道,眼角一抽,打断了他们,道:“我有教过你们这些吗?”

    众人嘿嘿一笑,杨久安道:“不要做多余的事,该做的做了,就顺其自然。”

    打发了这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杨久安开始等待。

    她让阿菁将国王欲将她下嫁给范高修,并传位于女婿的消息传播出去,又适时将一队武艺高强的属下扮作游荡至此的雇佣兵,暴露在几位王子跟前。

    范高修“旧疾复发”,闭门调养不问政事数月,也麻痹了不少人,这次他带着阿菁简装离开王都,是最好不过的机会,想必会有按耐不住的人。

    杨久安很耐心,耐心到已经在对下一个节点进行部署,许知秋得到她的信任,对她的计划多有了解,向她道:“你那海船,造好了吗?”

    杨久安道:“那个还不急,我人手不够,要先凿空北边山道,毕竟能少打点仗,就少打点。”

    许知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杨久安笑道:“义兄,要徐徐图之,现在梁国风调雨顺的,钱粮在手,待我回去,修养几年,请奏陛下一同下江南,我再带你去看看先进玩意儿。”

    许知秋道:“你还是先忙完手头的事吧。”

    有些事不经念,才说话,就有人进来通报,“小姐,范将军与黎国公主在途中遭到袭击,坠入崖下,生死不明。”

    杨久安看了一眼许知秋,道:“直说,无碍。”

    那人又道:“山壁上的人都紧盯护着呢,确实掉入水潭,将军虽中了药,依然不可小觑,是风先生出手把他弄下去的,公主随后也跟着跳了下去,下面都布置好了,外面也有人守,话也传出去了。风先生留在那里以防万一,乌大人已经撤回,随时待命。”

    杨久安点头,起身朝许知秋道:“义兄,要开戏了,我要出去一趟,要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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