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啊罐啊的全被他堆在另一张小凳子上。
这些法器各个造型怪异，基本都掉了漆，应该有些年头了。
最关键的是名字——舆尸壶，听起来实在不像正经法器。
他从包里抓出一大把黄符纸，又扬扬那根白毛笔，说∶“用这种笔画出的符，专门克嵇山。”
宋好音皱皱鼻子，看着他那一堆玩意儿，问∶“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嗐，那哪能。”他也不藏着掖着，“我连你哥的身都近不了，哪有机会试。不过你有机会，你离他近。”他笑得有点猥琐。
宋好音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她很不放心外面，总担心嵇山会突然进来。
她沉着脸问∶“白吟怎么交代你的？”
刘若愚依旧笑着，一副吊儿郎当不管不顾的样，摆摆手∶“不急，老板娘会拖住他，你先听我说。”
他拿起那个紫铜色的小罐子，“你看这个舆尸壶，嵇山虽然是妖，但身上阳气很重，一般物件还真制服不了他。这舆尸壶里锁着的全是怨魂，阴气极重，普通人光是摸一摸都要生病，小的头疼脑热，严重了往医院送，病个一年半载的也有。”
宋好音不声不响地往后退了半步，生怕这东西沾自己身上，奈何空间太小，她实在退无可退。
“你再看这个。”他拿起一块手掌大小，雷云纹造型的方形金属牌，有些锈蚀了。
“这是牝马令牌，牝马就是母马，也属阴，最能克阳/物。不过最厉害的还是这支白马笔，来头可大。”
他抽出一张符纸，“白马其性至柔，尤有灵性，若将白马活活鞭笞致死，则其怨念不散，淬于体内，用这种白马鬃毛制成的法器是至阴之物。”
宋好音眉头深拧，不安地回头看向外面。
“上次太匆忙了，本来想教你一句咒语，‘牝马地类，行地无疆’，这句咒再配合黄表纸，可以发挥符的最大作用。哎……话说你能记住这句咒吗？”
他念念叨叨，声音有如蚊蝇，宋好音听得又烦又急，一拍墙低声怒道∶“刘若愚！”
她不敢太使劲，怕声太大，手落在墙上也只是闷一声响。
刘若愚抖了一下，立刻敛起笑，木着脸快速道∶“白吟说让你把嵇山带到山北吊桥后，他们已经全线部署好了。”
宋好音露出一副“你早说不就完了”的表情，转身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退回来，捻起凳子几张空白黄符，问∶“你就没有画好的符？”
他嘴一瘪，讷讷道∶“出门走得急，忘了画。”
其实他是出门时看都没看，匆匆抓了把符纸，本以为是昨晚画好的符，结果哪成想抓来的都是空白符纸。
这话当然不能告诉宋好音，不然显得他像个白痴。
宋好音看着他，终于问出那句憋了很久的话∶“你是102所的研究员吗？”
“不是啊。”刘若愚立刻摇头。
“那白吟为什么会和你合作？”宋好音问。
刘若愚呲牙一乐，“因为我法力通天，那些研究员降不住的人得我来。”
他铺开一张空白黄表纸，拿起白马笔开始找补∶“现在就画，现在就画，我画得快，一会就成。”
笔是有了，朱砂雄黄却没有。
他心一横，张口咬破食指，鲜血从指端溢出，珠子一样落在笔头的白毛上。
宋好音想阻拦却来不及了。
刘若愚疼得脸都皱皱巴巴，“嘶哈嘶哈”地倒吸着冷气，一边熟稔地画着符，一边说∶“我这次过来一方面是受白吟所托，一方面，我是真的担心你，你可得好好的……”
他最后几句说得含糊，仔细听却有些语重心长，像个长辈，还有些不明的意味。
宋好音有些诧异，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哎对。”刘若愚突然把一样东西塞进她怀里，说∶“这块玉你拿着，我一早就想给你，保平安的，你戴好。”
是那块宝塔形的南越汉玉。
宋好音看着那块玉，问∶“不收费了？”语气有点揶揄。
刘若愚比着手∶“二百八十八。”
宋好音听完立刻要给他塞回去。
“哎逗你的，拿着吧，不收费。”刘若愚难得正经起来。
她刚想说话，门外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很轻很小，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
宋好音异常警觉，几乎是本能地，她一把夺过刘若愚手里的符和笔，连带着凳子上一堆杂七杂八的法器，卷在一起，一股脑塞进墙角的木柜底下。
另一张凳子上那个显眼的旅游包被她反手甩向房间的另一角落。
她做这些的时候都收着劲，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刘若愚还怔愣着，就见门被人打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口，阴沉着脸，冷冷开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于是在这间不到三平的杂物间里出现了如下的场景。
刘若愚呆若木鸡地支棱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宋好音背对着刘若愚，面向门那侧，看不清神色，背影看着有些僵滞。
门口的男人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冷峻地看着屋内二人，气氛一时冷得结出冰。
不知道为什么，宋好音觉得这场景有点像捉奸，好像她和外面不清不楚的男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的丈夫怒气冲冲地找来。
这么一想，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荒谬，这种想法太荒谬。
就在这电闪雷鸣间，刘若愚突然叫道∶“哥！我是真心喜欢音音！你就让我俩在一起吧！”
宋好音嘴角抽了抽。
她僵着脸一点点转过身，见他还举着那根鲜血模糊的手指，顿时想将柜底的黄符全塞他嘴里。
嵇山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剧情会是这么个走向。
刘若愚悲情地往前走了几步，用那只好手拉住她，几乎声泪俱下地嚎道∶“音音，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全部，哪怕是我的生命！”
他说着朝嵇山走过去，“正好今天你哥在这，咱们把话说开，也让咱哥为咱俩的爱情做个见证……”
他还没走到嵇山跟前，宋好音拽着他那根带血的手指，硬是给他拖开一段距离。
“哎呀，疼疼疼——疼啊———”刘若愚顿时惨叫。
灯光昏暗，照得嵇山脸色晦暗不清，一双黑眸更显凌厉，房间促狭，气温瞬间降了几度，空气中仿佛有冰凌刀剑相切的脆响声，咔咔作响。
宋好音一看嵇山的神色就知大事不好，他不会轻易相信的。
果然，嵇山把门完全推开，宽肩长腿将门口遮了个严实，看着刘若愚，冷冷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目光从刘若愚淌血的手指游窜到角落里的黑色背包，毒刺一样，又锁在那只破旧的木柜上。
宋好音呼吸一滞，转头推了刘若愚一把，用力之大，差点给他搡倒。
“你胡说什么？！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再见到你！快滚！”
她看着刘若愚，语气恶狠狠地，眼神格外清明，脸上带着不自然的轻颤。
她看了他的手指一眼，朝嵇山靠了一步，嫌恶道∶“要死要活这套没用，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消失。”
刘若愚见好就收，但也不能收得太明显，佯装伤透心地揩眼泪，“音音……你真的……”
宋好音心惊胆战，竟有些不敢回头看嵇山，拎起地上的背包甩进他怀里，极其嫌弃地说∶“还有你送我那些东西，我见了就恶心，带着快滚！！”
她快速扫了一眼木柜，站到了嵇山身前。
刘若愚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法器符纸都不要了，快走。
他又抽搭两下，搂着包委屈巴巴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门口太窄，刘若愚一边哭着一边从嵇山身边挤过去，场面有些滑稽。
嵇山竟也没拦他，目送着他离开。
然而她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因为嵇山脸色依然冷峻，看了她一眼，说∶“吃饭吧，鱼早就挑好了。”
这话也足够吓死她，她不知道嵇山是不是已经在门口听到了全部对话，或是真的相信他俩刚刚的说辞。
她低着眼眸回到饭桌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
宋好音回到庄园后觉得很累，说要睡一会后独自进了房间。嵇山没说什么。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她再睁眼时，外面一片漆黑，天阴着，乌云遮住了月，只剩下镰刀形的模糊轮廓，散着淡红的光晕。
她感觉身上有些麻，脚踩在地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房间黑着，门缝里投出一道强烈的光，像夏日正午的阳光，耀眼炫目。
现在还没天黑吗，她感觉有点奇怪，接着推开了门。
热浪扑面而来，强烈刺得她睁不开眼，夏虫啼鸣震耳欲聋。
她半眯着眼，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绿色麦浪。
风吹在皮肤上是热的，她穿过垄田，麦叶尖扎在小臂上又痒又疼。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风声，麦叶沙沙声，虫鸣声，寂静又吵闹。
拨开面前的麦叶，一片水潭出现在眼前。
宋好音突然顿在原地，一种寒意从心底升起，她忍不住想往后退，脚却不受控制般钉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
她跌坐在地上，战栗地看着水潭中央露出那小小的头顶，和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是嵇山。
确切地说，是小时候的嵇山。
这些法器各个造型怪异，基本都掉了漆，应该有些年头了。
最关键的是名字——舆尸壶，听起来实在不像正经法器。
他从包里抓出一大把黄符纸，又扬扬那根白毛笔，说∶“用这种笔画出的符，专门克嵇山。”
宋好音皱皱鼻子，看着他那一堆玩意儿，问∶“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嗐，那哪能。”他也不藏着掖着，“我连你哥的身都近不了，哪有机会试。不过你有机会，你离他近。”他笑得有点猥琐。
宋好音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她很不放心外面，总担心嵇山会突然进来。
她沉着脸问∶“白吟怎么交代你的？”
刘若愚依旧笑着，一副吊儿郎当不管不顾的样，摆摆手∶“不急，老板娘会拖住他，你先听我说。”
他拿起那个紫铜色的小罐子，“你看这个舆尸壶，嵇山虽然是妖，但身上阳气很重，一般物件还真制服不了他。这舆尸壶里锁着的全是怨魂，阴气极重，普通人光是摸一摸都要生病，小的头疼脑热，严重了往医院送，病个一年半载的也有。”
宋好音不声不响地往后退了半步，生怕这东西沾自己身上，奈何空间太小，她实在退无可退。
“你再看这个。”他拿起一块手掌大小，雷云纹造型的方形金属牌，有些锈蚀了。
“这是牝马令牌，牝马就是母马，也属阴，最能克阳/物。不过最厉害的还是这支白马笔，来头可大。”
他抽出一张符纸，“白马其性至柔，尤有灵性，若将白马活活鞭笞致死，则其怨念不散，淬于体内，用这种白马鬃毛制成的法器是至阴之物。”
宋好音眉头深拧，不安地回头看向外面。
“上次太匆忙了，本来想教你一句咒语，‘牝马地类，行地无疆’，这句咒再配合黄表纸，可以发挥符的最大作用。哎……话说你能记住这句咒吗？”
他念念叨叨，声音有如蚊蝇，宋好音听得又烦又急，一拍墙低声怒道∶“刘若愚！”
她不敢太使劲，怕声太大，手落在墙上也只是闷一声响。
刘若愚抖了一下，立刻敛起笑，木着脸快速道∶“白吟说让你把嵇山带到山北吊桥后，他们已经全线部署好了。”
宋好音露出一副“你早说不就完了”的表情，转身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退回来，捻起凳子几张空白黄符，问∶“你就没有画好的符？”
他嘴一瘪，讷讷道∶“出门走得急，忘了画。”
其实他是出门时看都没看，匆匆抓了把符纸，本以为是昨晚画好的符，结果哪成想抓来的都是空白符纸。
这话当然不能告诉宋好音，不然显得他像个白痴。
宋好音看着他，终于问出那句憋了很久的话∶“你是102所的研究员吗？”
“不是啊。”刘若愚立刻摇头。
“那白吟为什么会和你合作？”宋好音问。
刘若愚呲牙一乐，“因为我法力通天，那些研究员降不住的人得我来。”
他铺开一张空白黄表纸，拿起白马笔开始找补∶“现在就画，现在就画，我画得快，一会就成。”
笔是有了，朱砂雄黄却没有。
他心一横，张口咬破食指，鲜血从指端溢出，珠子一样落在笔头的白毛上。
宋好音想阻拦却来不及了。
刘若愚疼得脸都皱皱巴巴，“嘶哈嘶哈”地倒吸着冷气，一边熟稔地画着符，一边说∶“我这次过来一方面是受白吟所托，一方面，我是真的担心你，你可得好好的……”
他最后几句说得含糊，仔细听却有些语重心长，像个长辈，还有些不明的意味。
宋好音有些诧异，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哎对。”刘若愚突然把一样东西塞进她怀里，说∶“这块玉你拿着，我一早就想给你，保平安的，你戴好。”
是那块宝塔形的南越汉玉。
宋好音看着那块玉，问∶“不收费了？”语气有点揶揄。
刘若愚比着手∶“二百八十八。”
宋好音听完立刻要给他塞回去。
“哎逗你的，拿着吧，不收费。”刘若愚难得正经起来。
她刚想说话，门外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很轻很小，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
宋好音异常警觉，几乎是本能地，她一把夺过刘若愚手里的符和笔，连带着凳子上一堆杂七杂八的法器，卷在一起，一股脑塞进墙角的木柜底下。
另一张凳子上那个显眼的旅游包被她反手甩向房间的另一角落。
她做这些的时候都收着劲，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刘若愚还怔愣着，就见门被人打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口，阴沉着脸，冷冷开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于是在这间不到三平的杂物间里出现了如下的场景。
刘若愚呆若木鸡地支棱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宋好音背对着刘若愚，面向门那侧，看不清神色，背影看着有些僵滞。
门口的男人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冷峻地看着屋内二人，气氛一时冷得结出冰。
不知道为什么，宋好音觉得这场景有点像捉奸，好像她和外面不清不楚的男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的丈夫怒气冲冲地找来。
这么一想，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荒谬，这种想法太荒谬。
就在这电闪雷鸣间，刘若愚突然叫道∶“哥！我是真心喜欢音音！你就让我俩在一起吧！”
宋好音嘴角抽了抽。
她僵着脸一点点转过身，见他还举着那根鲜血模糊的手指，顿时想将柜底的黄符全塞他嘴里。
嵇山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剧情会是这么个走向。
刘若愚悲情地往前走了几步，用那只好手拉住她，几乎声泪俱下地嚎道∶“音音，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全部，哪怕是我的生命！”
他说着朝嵇山走过去，“正好今天你哥在这，咱们把话说开，也让咱哥为咱俩的爱情做个见证……”
他还没走到嵇山跟前，宋好音拽着他那根带血的手指，硬是给他拖开一段距离。
“哎呀，疼疼疼——疼啊———”刘若愚顿时惨叫。
灯光昏暗，照得嵇山脸色晦暗不清，一双黑眸更显凌厉，房间促狭，气温瞬间降了几度，空气中仿佛有冰凌刀剑相切的脆响声，咔咔作响。
宋好音一看嵇山的神色就知大事不好，他不会轻易相信的。
果然，嵇山把门完全推开，宽肩长腿将门口遮了个严实，看着刘若愚，冷冷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目光从刘若愚淌血的手指游窜到角落里的黑色背包，毒刺一样，又锁在那只破旧的木柜上。
宋好音呼吸一滞，转头推了刘若愚一把，用力之大，差点给他搡倒。
“你胡说什么？！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再见到你！快滚！”
她看着刘若愚，语气恶狠狠地，眼神格外清明，脸上带着不自然的轻颤。
她看了他的手指一眼，朝嵇山靠了一步，嫌恶道∶“要死要活这套没用，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消失。”
刘若愚见好就收，但也不能收得太明显，佯装伤透心地揩眼泪，“音音……你真的……”
宋好音心惊胆战，竟有些不敢回头看嵇山，拎起地上的背包甩进他怀里，极其嫌弃地说∶“还有你送我那些东西，我见了就恶心，带着快滚！！”
她快速扫了一眼木柜，站到了嵇山身前。
刘若愚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法器符纸都不要了，快走。
他又抽搭两下，搂着包委屈巴巴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门口太窄，刘若愚一边哭着一边从嵇山身边挤过去，场面有些滑稽。
嵇山竟也没拦他，目送着他离开。
然而她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因为嵇山脸色依然冷峻，看了她一眼，说∶“吃饭吧，鱼早就挑好了。”
这话也足够吓死她，她不知道嵇山是不是已经在门口听到了全部对话，或是真的相信他俩刚刚的说辞。
她低着眼眸回到饭桌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
宋好音回到庄园后觉得很累，说要睡一会后独自进了房间。嵇山没说什么。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她再睁眼时，外面一片漆黑，天阴着，乌云遮住了月，只剩下镰刀形的模糊轮廓，散着淡红的光晕。
她感觉身上有些麻，脚踩在地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房间黑着，门缝里投出一道强烈的光，像夏日正午的阳光，耀眼炫目。
现在还没天黑吗，她感觉有点奇怪，接着推开了门。
热浪扑面而来，强烈刺得她睁不开眼，夏虫啼鸣震耳欲聋。
她半眯着眼，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绿色麦浪。
风吹在皮肤上是热的，她穿过垄田，麦叶尖扎在小臂上又痒又疼。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风声，麦叶沙沙声，虫鸣声，寂静又吵闹。
拨开面前的麦叶，一片水潭出现在眼前。
宋好音突然顿在原地，一种寒意从心底升起，她忍不住想往后退，脚却不受控制般钉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
她跌坐在地上，战栗地看着水潭中央露出那小小的头顶，和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是嵇山。
确切地说，是小时候的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