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咲若菜是个怎样的人呢?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有什么不可以嘛,只要够强就好了啊!”

    街巷里,戴着墨镜的陌生白发男子向伏黑惠诉说着自己的学生标准。

    然而年幼的惠替邻居拒绝了来自咒术界的邀请:“这和若菜姐没有关系。”

    名为五条悟的墨镜男突如其来地出现,声称自己的父亲、那个早已忘记面孔的男人将自己作为有利筹码出售给了所谓的咒术名门禅院家……然而,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却选择支付上亿的逆天高价,为他清了禅院家的账、换来了继续同姐姐津美纪生活在一起的机会。

    毫无疑问,算是恩人吧。

    说着“你要变强、至少不要被我甩太远”的奇怪男子就这样擅自预定了师生关系。

    “变强的事情,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和津美纪继续生活就好了。”早熟的伏黑惠如此说道,“但是若菜姐不一样。她有自己的目标,她从不迷茫。”

    为了眼前男子价值十亿的恩情,堵上自己的将来作为偿还,长大后的伏黑惠也许会成为咒术师的一员吧。即便他并没有什么所谓。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拥有这份力量(术式),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成为什么豪门贵族的珍宝(筹码)。

    很早就离开了大人的庇护,身为孩子的幼嫩的他,面对这个世界,所谓的选择只能算是随波逐流。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所幸的是眼前这位“恩人”似乎没有强硬的态度。

    虽然是与六眼无下限媲美的十种影法术,但还是那句话,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如果本人抗拒这份事业,那也是徒劳。

    伏黑惠态度不怎么积极,五条悟看得出来。但他看重这份潜力,愿意付出这笔钱,也愿意在适合的时候给予一定的指导。说白了、他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做自己能做的就好了,他早已明了,自己不可能拯救所有人。

    比起怎么都好的伏黑惠,若菜的情况更为复杂。

    “她的术式很强,而且在几年前失控过一次。”五条悟不是很在意“窗”调取的相关历史记录,“虽然很快就稳定下来了。”

    “嗯。”

    “有多强?”他弯下腰好奇地问。

    伏黑惠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虽然看出来对方是个不着调的家伙,但没想到这么不着调。

    “不是应该更加关心会不会有危险吗?”明明是小孩,他却为大人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具体的能力……但她是很坚定的。只要想要的事情,就一定付诸实现。所以、不会失控的。”

    五条悟能够感受到眼前的豆丁是个很棘手的小孩。正因为如此,听到这样的评价后,他不免笑了:“所以说,到底有多强啊!”

    为这样死缠烂打、不听人话的大人感到苦恼,伏黑惠闭上了嘴巴,只是皱着眉头看向对方。

    “诶——?什么嘛。一副很熟的态度,原来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被高高的墨镜男仰起头肆意嘲笑着,被俯视的小不点伏黑惠感到恼火。

    “不可以欺负惠哦。”

    雪白色的发丝被这个声音的主人唐突地拉扯着。

    笑声顿住了。

    悟睁大双眼,坐在他肩上的是陌生的女孩。也是小不点一个。

    这就是伏黑惠口中的园咲若菜?

    在习得了反转术式后、24小时全天候自动开启无下限术式的情况下,她依然突破了这层铁壁。

    若菜拉扯着悟的头发,轻声说道:“不可以欺负惠哦。”

    “才没有欺负他啦!”悟矢口否认。

    “说谎。”平淡的语气,认定了这份罪行。

    “好啦,”很快,他将坐在肩膀上的女孩抱了下来,“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嘛。”

    六眼能够捕捉到咒力的轨迹。

    但若菜突破无下限的手法甚是精密。换而言之,这并不是在“发动”术式,而是在“操作”咒力。

    “判定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悟兴奋地看向她。

    真是惊人的才能,用出了接近领域展延的手法。要不是他能“看到”,真会以为这么小的女孩已经能掌握领域展开了。

    “是宇宙。”她的语调充满童真,“外在世界是一个大宇宙,而内在个体就如同一个小宇宙。”

    有点跳脱。但五条悟恰好能够理解。

    这不是领域展延,而是结界术。就像自己的手脚,并不会被视作个体之外的器官,那就是自己的一部分,自然会被术式包裹在内。

    园咲若菜用结界术分割并重新定义了“外”与“内”,因此“欺骗”了他的无下限术式。

    “真是有趣呐。”五条悟像狮子王一样举起了若菜,“看啊看啊、小惠,这就是我优秀学生的标准模版哦!你以后也要达到这个水平哦!”

    呃。

    惠为对方不知从何而起的盲目自信感到困扰。

    还有。

    “若菜姐在踹你啊。”

    ……

    五条悟用陌生人的眼光注视着园咲若菜。

    园咲若菜也用陌生人的眼光注视着五条悟。

    这是二人的初遇。

    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实。

    很快,这个插曲被抛在脑后。

    ……

    …

    在那之后的某个休息时间。

    “找到了吗,”伏黑惠在学校走廊的角落,向邻居兼学姐问候道,“你妈妈的线索。”

    若菜一直对母亲的离奇失踪表现得很执着。换做是惠,早就放弃了。他对自己的人渣父亲没有任何期待。但若菜的情况不同。她与自己的家人曾经有过深刻而美好的回忆,即便被园咲琉兵卫收养照顾这么久也念念不忘。所以惠也暗自希望她能够获得想要的答案。

    “嗯。”她点点头。

    盘星教·时之容器会。

    天元。

    星浆体。

    教会高层对咒术总监内部情报的掌握。

    理事会的资金流动。

    园田茂打给虎杖香织的一笔数额不多、但去向不明的款项。

    高层干部盯上的对象却最终成为了新一任的教主。

    很多微妙之处。

    联系起来看,在虎杖香织最为忙碌的那段岁月里,盘星教正在谋划清除“污染天元大人纯粹性”的星浆体天内理子。

    以她对母亲的了解和以日下部若菜身份所获取到的情报——她并不认为虎杖香织只是个被卷入其中的围观群众。

    那笔看似正常的款项、最终流入了黑市中介。虎杖香织绝不无辜。对方极有可能扮演着乐见其成、推波助澜的角色,甚至,是幕后黑手之一。

    另一位幕后黑手自然是对总监部、咒术师任务报告、六眼、咒灵操术等相关情报都了如指掌的房石研。

    这俩人是隐藏在法人代理园田茂背后的真正的操盘手。

    “我发现,我的妈妈……很可能是一名诅咒师。”

    若菜这样对惠诉说着自己的烦恼。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虽然他也或多或少考虑过这种可能。不仅是若菜失踪多年的母亲,还是自己那抛下一切的人渣父亲……他都曾有不祥的预兆。

    已从五条悟那里接触到咒术基础知识的伏黑低下头,轻叹了一口气:“那你还要找下去吗?”

    解密成功的若菜轻轻摇头:“不。已经足够了。”

    香织的失踪曾为年幼的她留下一道未解之谜。她追踪、她摸索、她为此磨炼自己,不断压榨、开发、提升自己,也成就了如今的自己,为此——

    “我很感谢她。”

    “我很高兴。”

    “妈妈就算离开、也没有忘记和我玩解谜游戏。”

    若菜感受到了那份熟悉的爱语。无数个刻意留下的线索、每个令人振奋的痕迹,正是母女之间的默契。当见招拆招、破解完这一连串的谜语后,她发现,密密麻麻的蛛丝竟然结出的是爱的果实。

    所以,已经足够了。

    她已经从母亲留给她的解谜游戏中获得了足够多的乐趣。

    “每一份人生都有属于自己的课题。”若菜说道,“我不要重复别人的课题。就算是妈妈也一样。”

    伏黑惠能够从她的话语中体会到这份厚重的情感。

    “那样就好。” 他没有继续问若菜今后的打算,因为他知道无需自己来问。

    若菜是非常具有主观能动性的类型,每个阶段的目标她都会安排得很好,这也是伏黑为之感到钦佩的原因。

    最后,他习以为常地总结道:“那我就当没有这回事了。”

    这句约定俗成的话语、道尽了伏黑惠的分寸感。

    无论是园咲若菜超出常理的术式成长速度,还是不知以何种手段、以她的身份绝不可能获得到的信息——他会都当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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