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白念听见徐纪年非常不服气的声音:“就她?一米六一的黑瞎子?”

    大晚上的手机忽然亮一下还挺醒目,白念在柳雪看过来前摁灭屏幕,若无其事地问:“黑瞎子是谁,听着像一个算命的。”

    柳雪就笑:“盗墓笔记里的角色啦,最近短视频里超火的,李文手里有实体书,在班里传的挺多的,你可以向他借来看看。”

    “有时间一定。”

    “且看且珍惜,保不齐哪天就被老张发现没收了。”

    “这个无所谓,”白念举起手机晃晃,“我可以网上看盗版。”

    柳雪拿脚踢她:“支持正版。”

    白念画饼:“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给这些喜欢的作者挨个打榜。”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到柳雪最开始说的精品店门口,白念此前以为不干了全场五折是噱头,但看见店门前两堆直接扔床单上的杂货堆时,她沉默了。

    原来是真的做不下去要清仓了。

    曾经精心摆在货架上等待客人挑选的小玩具和小饰品们被打乱成一堆,学生、大妈和孩子们挤在货品堆前挑挑拣拣,选到合心意的,就去门口找面容清瘦的店主交钱。

    柳雪对这种翻垃圾堆寻找宝藏的活动非常感兴趣,很快加入其中,白念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转身进店里瞧瞧。

    货架空了一大半,黯淡灯光映照下颇有一种落魄静默之感,这里窄小昏暗,和对门那家大气敞亮还循环播放流行音乐的精品店比落伍不少。

    对方的地板是白瓷板,这里就是普通的水泥地,对面货架是线形灯加小镜子,闪闪亮亮,这里只是生锈掉漆的铁架子,甚至对面老板是靓丽漂亮的女大学生创业,这家店的老板是操劳半辈子的中年妇女。

    对比过于残忍,时代在发展,就连这个小镇,也在一点点变得光鲜亮丽。

    白念心底产生一点轻微的动摇:我要不要也买点什么?

    她一路看到最后,看见放内衣的架子下有一个长方形纸盒,大概有小腿高,里面躺着一只浅棕色的小熊,胖胖的躯体上穿着一条红色格子裙,还有一条帅气的白色腰带,黑色树脂眼睛会说话似的,安静乖巧。

    一个七八岁小孩高的小熊,几乎将箱子塞满,笑容是那么的乖巧可爱,脑门上却被草率的贴着一个写价格的标签。

    你笑什么笑,你对自己的未来命运一无所知。

    “没什么一眼心动的东西,你呢,有要买的吗?”柳雪跑进店,隔老远大声问她。

    “这个。”

    白念伸手抱小孩似的将小熊抱起来,又轻又软一团,手感不错。

    柳雪:“哇,好可爱的小熊,你要送谁啊?”

    这话令白念不爽,反问:“我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买?”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白念愉悦掏钱:“对,就买给我自己,当……生日礼物。”

    白念高举小熊说:“你以后就叫蕾贝卡了。”

    “生日?”柳雪凑过来,问她,“我都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就是520,很快。”

    晚上回家,白念非常高调地怀里抱一只熊,没睡觉的熊孩子们纷纷围上来,眼巴巴看她和她的小熊,机灵地已经用小零食“贿赂”她了。

    “念念姐,我给你两包辣条,今晚小熊和我睡好不好。”

    “念念姐,喝哇哈哈。”

    “念念姐,酸酸梅。”

    白念静静看他们表演,不想他们居然开始合作,把自己的零食堆成一堆,自发按价值排序。

    “你第一天,我第二天,胖子第三天,柔柔第四天……”

    白念等他们商量好,才冷酷无情地开口:“不给,我的。”

    看着小孩们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白念心情甚好,威胁道:“赶紧回去睡觉,不然我叫阿姨了。”

    轻松的心情一直维持到回房间,白念打开手机,看大大的徐纪年从巴掌大的屏幕中钻出来,有种看液态猫的既视感。

    她出声问:“你这都能钻什么,电脑和电视可以吗?”

    徐纪年:“可以,其实原理差不多。”

    白念好奇:“什么感觉?”

    徐纪年想了想,描述道:“就是在一个小盒子里,不过要小心,那边缘全是0和1组成的数字洪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同化,估计到时候会被网络带到不知道哪里去,然后被防火墙当成病毒杀死。”

    白念听的一愣一愣又一愣的,最后说:“那还挺危险的,以后不要乱尝试了。”

    徐纪年安慰她:“只要你把网关了就没事,盒子就是封闭的。”

    “嗯。”

    白念漫不经心,左看右看,目光停留在微笑的蕾贝卡上:“只能附身电子产品吗,别的行不行?比如玩偶什么的。”

    再严重点,直接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附身……人?

    想到那一日书店发生的事,白念匆匆打断思路,起身:“时间挺晚了,我……”

    “好歹给我换只公熊啊。”

    徐纪年没有注意到白念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皱脸看着笑的傻乎乎的蕾贝卡,对她的裙子意见很大。

    白念没了那种心慌感,她弯腰掀起蕾贝卡的小裙子:“看,玩具熊是没有性别的。”

    徐纪年不看,错开眼提醒:“注意隐私啊。”

    装模作样,搞到好像这样就和没看见一样。

    白念一边整理裙子一边不屑道:“你口中的‘公熊’才应该注重隐私,穿个上衣就橱窗营业,个别甚至别个蝴蝶结就OK了。”

    白念弹弹蕾贝卡左耳上的蝴蝶结,夸一句漂亮小熊,抱着她回卧室,边走边说:“我开玩笑的,你要想要身体呢,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买仿真娃娃。”

    很大很圆一张饼,徐纪年很莫名其妙,问:“我什么时候想要身体了,这样就很好了啊,很酷,也是一种别样经历…

    柳雪这丫头的胆子似乎就大了那么一夜,第二天晚自习,旁人都清清爽爽一件短袖,就她还穿着校服外套,老张一来就用袖子包住手,抓着支笔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点啊点,狰狞表情简直一眼假。

    余光瞥到老张狐疑的眼神,白念默默扶额。

    果不其然老张装模作样地巡视完后离开,但其实虚晃一枪,人卡着视野盲区从后门挪到前门,静静观察。

    白念发现前门老张那张不苟言笑的方脸后弱弱扯柳雪袖子以示提醒,柳雪没懂,手在桌兜里掏啊掏,扔给白念一包辣条。

    白念看着桌上的辣条不知所措,味道太大吸引前桌注意力,前桌直接扭头:“这啥,见面分一口。”

    白念什么都没来及说,她那大方的同桌已经点头了,于是前桌毫不客气拿走辣条。

    撕开包装,香味瞬间扩散,前前后后诸多目光投过来,白念一寸一寸低下自己的脑袋。

    她想置身事外,但前桌不放过她,和他自己的同桌分享完后满嘴油得将剩余辣条塞她眼皮子底下。

    白念默默接过辣条,默默塞桌兜里,默默看着老张走到他们面前,阴阳怪气:“柳雪啊,你看你这一包分这么多人都不够的,可怜死了,不如去超市多买些,请全班都来点怎么样?”

    几人在全班笑声中默默低头,有男生不怕死应和:“这个可以有。”

    刚停的笑声又起,但不管怎么说,柳雪的指甲是保住了,一直到周一英语课上,被娇小但干练的英语老师发现。

    老师倒是不批评,反而夸她美甲漂亮,把柳雪夸的飘飘然,脸蛋红扑扑,怪不好意思的。

    结果下一节数学课上完,老张直接严肃道:“柳雪,你跟我来办公室。”

    价值八十八的美甲,保质期只有两天,中午白念陪欲哭无泪的柳雪去拆甲片,柳雪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冲动消费又买了一堆指甲油。

    枯燥高压的学习生活消磨学生精力,短暂的周沫用来回血休息,等到周一,又是新一轮的课业压迫。

    等槐花落光后,花园中洁白的栀子花代替它在校园中不吝啬地释放浓密甜美的花香,白念的校服外套开始长期塞课桌中无用武之地。

    下午昏昏沉沉,大部分人都是坐直听一会儿课就开始迷迷瞪瞪地犯困,老师口中深奥艰涩的物理知识简直就是上好的催眠符咒。

    白念低下脑袋,一个猛点头短暂清醒,发现自己在书本上画了一行波浪号,还有一个铅笔写的“困”字。

    白念虚弱又暴躁地找橡皮,顺带掐自己那快坠入梦乡的同桌一把。

    下课铃声对莘莘学子们而言简直就是救赎之音,老师还没走,教室里就啪嗒啪嗒倒下一大半。

    整个教室静悄悄的,只有桌椅拖动的轻微声响,一直到地理老师抱着书走进教室。

    在全国学子偏理工的大趋势下,这些高一文科老师要多清闲有多清闲,声音中气十足的:“你们这样子也算祖国的花朵,都蔫巴的,来,站起来走走。”

    别人她不知道,但白念自己,一瞬间是怨气满满的。

    为了活跃气氛,地理老师放了一段视频做为开头,音量大到隔壁老师纷纷砰砰关门的程度,全班动作整齐盯老师看,眼睛中毫无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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