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还在沈如墨的怀里,男人的脑袋还在她的颈窝处,头发绒绒的蹭着她。沈如墨应该是察觉了她醒了,搂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拽了拽。

    她摸着沈如墨搭在她身上的手轻笑,没想到这男人还会撒娇。沈如墨身上有一些类似几何形状的纹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拿着手指沿着纹身,轻轻地划拉着。

    从肩膀、胸膛、再到下巴,然后被沈如墨的嘴巴咬住,制止了她乱动的手指。

    沈如墨睁开惺忪的双眼,像是只刚刚睡醒的大狗,头发遮挡着半张脸,胡茬又重了些。

    “我要走了。”苏沫再次亲上他的下巴,转身穿衣服。

    “开我的车?”沈如墨转身从床头柜拿出车钥匙,然后打开手机,说道:“修车的人已经走了,下午我把车送给你。”

    浴室,苏沫还是穿着他给的那一身,看着有些滑稽奇怪。她照了照镜子,脖子上还有些红痕,她回想起昨天晚上,沈先生第一次的时候,有些着急,在她耳边喘着粗气,摸样倒是极其性感。

    她看了看浴室地上的衣服,基本上还是自己昨天的那些,简单收拾洗漱完,准备离开。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不在了。厨房里传来烤面包的香气,桌子上准备了简单的早餐。

    她坐下来,沈如墨端着盘子出来,将她面前的东西换了,“这个刚出锅,趁热。”

    苏沫拿起三明治看着他,上身是白色的卫衣,下身是休闲裤,胡子也刮了,整个人精神很好。她喝了一口牛奶说道:“你今早不会还用冷水洗的澡?”

    “嗯。”沈如墨看着手机,似乎再回别人消息。

    “沈如墨,下次洗热水澡?”苏沫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他放下手机,刚想说这间房子只有一个浴室,但是看着女人的笑容,他不禁笑道:“现在时间好像不太够。下次,如果苏小姐不介意的话……”

    “那要看你表现。”

    沈如墨笑起来,这是他的房子,这女人好像已经是主人了。他看着苏沫吃早饭的样子,眼神忽而一暗,伸手将她的衣领往上扯了扯,“等会先回家。要我送吗?”

    “不用,我先回家。”苏沫吃得很快,拿走了车钥匙和昨天放在门口的大衣和鞋袜。

    苏沫没想到沈如墨的车竟然是一辆迈巴赫。好家伙谁家好人,在小县城里开迈巴赫啊。她要是开回去,不说马大爷,只要是碰见熟人,她的八卦至少一个星期都能占据小镇家庭茶余饭后的头条。

    可要让她走回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做完心理建设,苏沫才将迈巴赫开出地库。站在二楼的沈如墨在阳台看着车子驶出去,心情极好,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很是兴奋,“喂,大少爷,你会不回来啊。”

    “什么事。”

    “呦,心情这么好。不会是跟那个佳人,春宵一刻了吧?”

    “少贫,有事快说。”

    “好好好,你的画拍出去了,两千万。还有,老爷子让你回来,让你回来接手家里的事。”

    “没兴趣。”

    沈如墨看着开出龟速的迈巴赫,嘴角忍不住上扬。而此时,不远处的迈巴赫车里,苏沫心情忐忑,她看着前面的泥土路,“这么差的路,万一剐蹭着底盘可怎么办,赔不起啊。”

    然后,她看见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骑着小电动车,颠簸着往她这边开,她跟男人擦肩而过,男人看见她倒是十分诧异。车子已经开过去,男人还是不敢相信,回头看,“诶,这车不该是我开的吗?”然后心里一惊,“老板找了个女司机?!”

    开着电动车的司机心中一片寒凉,往别墅走的路上,他都在想措辞,到底要如何挽回沈先生的心。只不过,到了别墅,他扑了空。

    沈如墨带着人去了苏沫车旁。司机找到他老板的时候,沈如墨正给几个拖车师傅发烟。司机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沈先生,早上我看见您的车好像被人开出去了。”

    “嗯。”沈如墨也给了他一根,司机接过烟别在耳朵上,“谢谢。”

    然后继续道:“沈先生,您看我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跟我说……”

    沈如墨笑了笑,“那是我女朋友,赖师傅,你这几天就当是休假,工资照发。”

    “啊,诶诶!好嘞!”赖师傅高高兴兴地往杨树林旁白跟拖车师傅蹲在一起,抽着沈如墨发的烟。

    车子拖出来之后,沈如墨结了账,拿着苏沫留下的钥匙,开着车到了镇上。

    要说今天下午有什么奇特的事情,莫过于一个开着迈巴赫的主儿,偷偷摸摸的将车停在小巷口,转头被社区大妈骂,挡住了消防通道,随即被社区大妈拉着一帮人给她找停车位。惹得街坊四邻看着苏沫。

    “呦!苏沫这是赚大钱了!车子这么豪!”

    苏沫无奈笑笑,“朋友的。”

    “哎呦,一晚上就有了,男朋友的?”

    “啊,张阿姨您说您有孙子了?”

    “可拉倒吧,我孙子都有你大了。”

    “是吗,恭喜恭喜!”

    苏沫停好车也不敢下车,她将车窗升上去,自己窝在车里不敢出来。外面不一会围着老老少少的一群人,路过的人不知道她在,于是众人当着她的面嘀咕她,“苏老板,这是换车了?”

    “不像是,应该是她老公的。”

    “啥,苏老板结婚了。”

    “诶,你看她的车,这八成就是她老公的。”

    “怎么从么听她说过。”

    “人家嫁了个富豪老公,能让你知道。”

    “那平常也没见他领人回来见见。”

    “八成是小三。”

    “嘘。你可别说了,人在里头呢。”

    这一群人赶紧散了些,还有一些人坐的远了点,死死盯住车子,像是秃鹫沫听着外面的声音小了许多,她拉下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极其不合身的衣服,穿上外套,潇洒地打开车门,锁上车,顶着众人的目光,上了楼。

    “诶,苏老板开别人的车回来了,她的车呢?”

    沈如墨开着她那辆白色小奥迪,正在小镇的小超市里面采购。

    收银员,张姐看着沈如墨从苏沫车上下来,拿着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结账,“您是苏老板的男朋友?”

    “苏沫很出名吗?”沈如墨从货架上拿了两盒T,放进去。

    张姐看了看东西,一副懂了的表情,说道:“苏老板可是我们这里远近闻名的大老板,你……”她审视了一下沈如墨全身,然后看向T型号,表情揶揄说道:“她跟你在一起,有福气得嘞。”

    沈如墨笑了笑,提着东西准备离开。而张姐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连忙喊住沈如墨,说道:“帅哥!你等一下,等一下哈。”

    张姐跑到货架上拿了三包卫生巾,塞到沈如墨的购物袋里,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这是给苏老板的。内个,我儿子最近生日,你让苏老板在她家的饭店的儿童套间,给我留一套呗。”

    “好。您叫什么,回来我问问她。”沈如墨说道。

    “张凤霞,我儿子还把含羞草给她养了呢。”张姐拉住沈如墨,笑的憨厚。

    “好,我会转达的。”沈如墨开着车,到苏沫家楼下等着人下来跟她交接。

    不过,他仅仅是站在楼下几分钟,路过的大爷大妈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站了着几分钟,总觉得被人监视。苏沫住在三楼,闹出下午那件事之后,她已经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

    收到沈如墨的消息之后,她拉开床帘,给楼下的沈如墨发消息,“你快上来!!!楼下危险。三楼。”

    沈如墨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提着东西上楼。

    开门的时候,苏沫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她包着头巾,戴着墨镜,看到沈如墨的时候,她一把将人拉近屋里。

    沈如墨看着苏沫的样子,皱眉,“至于吗?”

    “当然了。”苏沫还是担心的望了望他身后,才将门关上。

    她将墨镜拿下来,说道:“你不知道,今天她们当着我的面说我,还把我堵在车里,我连车都不敢下。”

    “为什么?”沈如墨站着看着她。

    苏沫看着他严肃的神情,眼神带着审视,她有些不高兴,说道:“为什么?你要是被人堵在车里叫小三,你高兴?我害怕不是人正常的反应吗?”

    “你害怕,你不应该坦荡的承认?苏沫,你是不是还不愿意承认……”他顿了一下,“我们的关系。”

    苏沫眼神飘忽,然后错开的他的眼神,往屋里走,给他倒水,“额,我当时一个人,我出去说,没人信。”

    结果她倒好了水,偷瞄了一眼,沈如墨的眼睛依旧看着她,她拿起水杯背过身自己喝了一口,突然她拿着水杯,走向沈如墨,将水杯放在他的手里,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脑袋轻轻地靠着他,笑道:“怎么,你想跟我结婚?”

    沈如墨拿着水杯,转头看着苏沫的眼睛。她眼睛永远是亮亮的,无论什么时候看,这双眼睛总是带着旋涡,只消一眼,他就能沉浸进去,再也逃不出去。

    不过女孩的眼底,不是星河而是令人窒息的沼泽。就像是开在幽冥之路上的彼岸花,刚开始你会被她的美丽所迷惑,可越往里走越觉得冷漠刺骨。但沈如墨却觉得那是对他致命的吸引,越是这样,他越是知道,极致的冷漠背后是燃烧一切的滚烫,所以无论何时遇见,他都会不可自拔的爱上,甘愿付出一切,甘愿被沼泽吞噬。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

    正如中学那段时光里,每当黄昏降临的时候,他从臂弯抬头看到的不是夕阳,而是沐浴在夕阳下的人,苏沫带着冷漠的笑,强势的摧毁了他的心。

    沈如墨轻笑道:“看你。”

    “看我。”苏沫与他拉开了距离,低头想了想继续道:“那你可是要吃亏的,毕竟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迈巴赫,建别墅的人。”

    “嗯……”

    这个回答在沈如墨的意料之内,毕竟两人相互观察这么多年,以他对她的了解,这样的谎话她随口就来,沈如墨心里冷笑,他骤然靠近苏沫将人揽入怀里,“可我不介意,你呢?”

    苏沫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将人推开,尴尬的笑道:“哈哈,你现在说不介意,等真正结婚的时候,你父母肯定不会同意。我记得当初,带你走的家庭应该是京市的吧,他们对于儿媳妇要求应该挺高的。”

    她说完这些,转身进了厨房,“你是不是还没吃,我刚做了酸奶碗,一会我还要巡店呢。”

    “苏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考虑的很周全。”

    苏沫抿嘴笑,“沈先生喜欢就好。”

    沈如墨将她的车钥匙放在餐桌上,又将自己的车钥匙放在兜里,看着埋头吃饭的苏沫说道:“是苏老板喜欢就好。”

    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苏沫放下了手里的碗,她发觉自己并不饿。于是坐在餐桌上放空,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上了床之后,她好像没有计划下一步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注视和讨论,一步步的打乱她的想法。她跑进厕所,用冷水拍打着自己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竟然在想,刚刚是否应该顺着沈如墨的话说下去,说不定两人冲动之下真的结婚了。可是……

    可是,她真的不愿意自己的婚姻就这样放在一个刚上过床的男人身上,即便是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人。谁知道他有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好,说不定她喜欢的只是一个自己想象中的沈如墨。

    或者说,她担心自己足够真心,而对方没有自己这样的真心。

    即便对方给出结婚的承诺,可结婚对她来说从来不是答案,不过是一个象征,意向的一种,说白了屁也不是。

    况且婚姻对男人才是保障。即便一个优秀有钱的男人提出结婚,只要自己不缺钱,‘结婚’的红本本,什么都证明不了。

    说服了自己以后,苏沫坐在沙发上发愣,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苏沫的花店没有收到一通电话,和沈如墨的聊天界面也停留在当初让他上楼的那条。

    她整天都在花店里,坐在门口,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她想着,或许是秋天真的到了,蝴蝶现在也在自己的蛹里面准备过冬了。

    一场接着一场小雨,静静带着自己的复习资料,苏沫没事走到她身边,随手翻了翻她的资料。

    “你不是考研吗,怎么转考公了?”

    “考研考公两手抓,这样更加有保障。”

    “哦,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这可是人身大事,又机会当然都要试试,万一撞上了呢。”

    “是啊,人生大事,谁也不想吃亏。”

    赵静似乎想到什么,她问道:“姐,你男朋友呢?怎么不见他来找你。”

    “他啊,被我骂走了。”苏沫摸着花瓣,随意的回答着。

    “不是吧,我可听说,他以你的名义,给张姐的儿子过生日呢。”赵静静说道。

    “嗯?”苏沫疑惑的看着她,“你说他给谁过生日?”

    “给张姐,小卖部的那个张姐。”

    苏沫脑子里立马想起了那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还有她的儿子,语气略有不满说道:“张姐人家家庭和谐幸福的,他跟过去干嘛?”

    “不是你安排的吗?”赵静静疑惑的看着她,“赵姐还说过两天感谢你呢。”

    “今天的事?”

    “前两天,沈先生可是免掉了他们一家的吃饭钱,据说好几千呢。乐得张凤霞直夸你有了男朋友,转了性。”

    “什么意思。”

    赵静静不好意思地说道:“就…就是夸你大方。”

    “欸这个张凤霞,有钱就是一副嘴脸,没钱就说我小气是吧。拜金,太拜金了奥,咱们小镇的人都这样吗?”

    赵静静奇怪的看着她,“姐,这不是你干的事吗,人家也是在夸你啊。”

    “不用,大可不必。我还是喜欢大家真实的样子。我不希望大家因为一时的小恩小惠就失了心智。”

    赵静静摸上她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姐,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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