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隐约还有人的交谈声。

    紧接着,“砰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云锦,你在里面嘛?是娘呀,给娘开开门”,沈菁的声音。

    “砰砰砰”。

    “云锦,快给娘开下门,娘很担心你”。

    “是呀,姐姐,你开下门,发生了什么?我跟娘很担心你”,这是霍云绣。

    门外,沈菁见她迟迟不开门,便自袖中取出了一大串钥匙。

    她是侯府主母,府中各院的钥匙自是备有一份。

    屋子里。

    霍云锦斜靠在雕花床梃上,右手正握着一小块碎瓷片,对着左小臂上的一处前后比划。

    地上散落的衣物被她收拾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碎瓷器打碎后的残迹。

    霍云锦咬紧后槽牙,神色冷峻。

    “今日流的血,日后在沈菁母女身上讨回来便是”。

    说完,碎瓷片往下一压,一划。

    她白皙的手腕上立时一道狭长口子,血线蔓延。

    做完这些,霍云锦将受伤的小臂藏入袖中,掩在锦被之下,状似虚弱的躺了下去。

    恰在此时,门外锁落,“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

    “哎呀,云锦,我儿,这是怎么了?”。

    沈菁捂嘴讶然叫道。

    她疾步走上前,伸手握住霍云锦晾在外面的手。

    霍云绣聘聘婷婷跟在她身后,一进门,就心不在焉的四处东张西望。此时,她虽目露关切,但神思不属,眼神游移。

    这是在找奸夫,可惜注定要失望了。

    霍云锦藏在被子里的拳紧了紧。

    脑子里浮现的是前世在掖庭狱大牢里,霍云绣耀武扬威地看着她被刽子手一刀一刀割尽一身血肉的样子。

    她恨得一口银牙咬碎,生啖其肉亦不解恨。

    霍云绣,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前世血债,我慢慢跟你清算。

    霍云锦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微微抬起身,斜靠在雕花床棱边,淡道:

    “母亲,女儿无事,只是不慎打碎了一个花瓶”,她冷冷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一众京中贵妇。

    “母亲这是做什么?”

    沈菁笑了笑,慈爱道:

    “云锦,你祖母寿诞,半日不见你出来见客,母亲担心你出了什么事,这才来寻你”。

    她生了一双吊梢狐狸眼,柳眉弯弯,秀鼻朱唇,不是明艳大气的长相,却也算得上清秀丽人。

    虽已年过三十,这些年在侯府保养的极好,容颜丝毫不逊色二八少女,尤比二八少女还多了几份成熟韵味。

    “是呀,姐姐,我与娘都很担心你,姐姐可是身体不适?”。

    霍云绣挨着床沿坐下,霍云锦微不可察的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这一对母女,一唱一和的搁这表演母慈女孝,属实令人作呕。

    她正要开口说话。

    “霍云锦,老太君寿诞,你却躲这偷懒,如此不孝,哪里配当侯府嫡女?真是给忠勇侯丢脸;云绣一大早便跟着侯夫人忙前忙后,一刻也没歇着,同为侯府千金,真是云泥之别”。

    “谁是云?谁是泥?”,霍云锦敛眸反问道。

    “当然你是泥,云绣是云”。

    说话的这位是礼部侍郎姚宪之的嫡女姚成金,跟霍云绣是闺中密友。前世,姚成金就是霍云绣的狗腿子,没少跟在霍云绣背后阴阳她。

    闻言,霍云绣抿唇一笑,说:

    “成金,你别这么说姐姐,她身体不好,做妹妹的本就该就多担待些”。

    好一朵绝世大白莲。

    呕!

    “云绣,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人你替她说好话做什么?”

    “就是”。

    “又懒又蠢,哪能跟云绣比?”。

    “嘻,听说她迷恋三皇子殿下,就这副蠢样,三皇子能看上她”。

    “三皇子要是看上她,我就去天坛上当着百姓的面表演吃屎”。

    ……

    屋内众贵女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贬低霍云锦的话。

    霍云锦冷眼看着他们,就是这样。

    有她跟霍云绣在一起的场合,她永远是那个被骂低贱卑劣的那一个;霍云绣永远是那个不染尘埃的高洁仙子。

    如此“捧一踩一”的拙劣伎俩。前世,她居然上套了,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讨了众人嫌,于是拼了命的去讨好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在一众贵女中博个好人缘。

    如今,她重活一世,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有如此口碑,想必霍云绣跟她的狗腿子们在背后下了不少功夫。

    这一世,她懒得搭理他们,不过也不打算轻易让他们好过。

    “我自是比不得妹妹的,我自幼没了亲娘,又无人在身边亲身教导,身体还不好”,说着,霍云锦捂嘴轻咳了两声,继续道:“不像妹妹,有母亲在身边,我羡慕还来不及”。

    言下之意,沈菁只顾霍云绣这个亲生女儿,对淑静郡主留下的这个孤女不太上心,以致在老太君生日这天要一个人躲在这里养病。

    霍云锦话落,跟进来凑热闹的几个朝廷命妇齐齐谴责的看向沈菁。

    京中流传的忠勇侯这个继室素有高义,为妾时,亲侍忠勇侯原配夫人淑静郡主榻前,又视郡主留下的女儿为己出。

    莫非传言有误?

    沈菁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表面装得贤惠大度,实际上却苛待嫡女。

    妾室就是妾室,果然上不得台面。

    那几个命妇看她越发不善。

    霍云锦勾唇一笑,装可怜,扮柔弱谁不会?

    沈菁脸色一变,干笑一声,道:

    “云锦,你和云绣都是母亲的孩子,母亲待你们是一样的”。

    沈菁脸上堆着笑,却暗自将霍云锦打量一番,

    今日这丫头有些不一样。

    她在饭菜里下的药是专门托她父亲从皇宫带出来的宫廷秘药——孽欲。

    只滴上一滴,贞洁烈妇也能在床上沦为□□□□。

    除非行房,否则中者不得解脱,最终会暴毙而亡。

    不对,绣儿是亲眼看着她吃进去了,为什么霍云锦没事?

    她怎么会没事?

    沈菁像是想到了什么?

    眼前一亮,笑说:

    “怪母亲疏忽了,锦儿身子不好,母亲这就为你请郎中来瞧瞧,开几副药调理调理”。

    霍云锦一直盯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

    闻言,心一沉。

    沈菁这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虽不知她要干什么,但霍云锦不信她会关心自己的身体,便推拒说;

    “不必劳烦母亲了,云锦身体并无大碍,休息一会就好了。祖母寿诞,母亲还要招呼宾客,女儿实在不愿看母亲再为了女儿操劳”。

    沈菁笑盈盈温柔道:“你与云绣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母亲为女儿操劳是应该的”。

    呕!

    霍云锦胃里一阵恶寒。

    “翠竹,快去请钱大夫过来给锦儿瞧瞧”。

    “是,夫人”。

    翠竹跑出去请大夫了,屋中一众命妇与贵女便要起身告辞。

    沈菁却道:“距离开宴还有一会儿,不如趁着这会儿功夫诸位在这休息会儿,待会跟锦儿一起去前厅赴宴”。

    众人又被沈菁留下了。

    霍云绣方才一直没说话,跟姚成金和其他几个贵女也不知再做什么?

    霍云锦有预感,沈菁还藏着后招。

    这个后招很快就来了。

    “夫人,奴才方才在巡查时,在汀兰苑外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请夫人定夺”。

    护院廖甲推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进了屋。

    屋中众人都被这突然而来的插曲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看过来。

    沈菁勾唇一笑,优雅的站起身,道:

    “做的好,下去领赏吧”。

    “谢夫人”,廖甲退下。

    沈菁凤目圆睁,厉声喝问跪在地上的两人道:

    “什么人?在汀兰苑外做什么?”。

    “哎呀,这不是姐姐身边的香兰嘛?你是来找姐姐的?”,霍云绣大叫,生怕人不知那是霍云锦的丫鬟。

    霍云锦冷冷盯着地上的香兰,眼神犹如实质钉在香兰身上,恨不能钉出一个血窟窿。

    吃里爬外的东西,上一世,霍云锦被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抓奸在床。

    原本她以被人下药,不知情为由给自己辩解,尚能挽尊。

    是香兰拿出了一封不知所云的书信,书信上写了一首露骨的诗,落款是她的名字。

    香兰指认这封信是霍云锦写的,赠给奸夫的。

    香兰的证词更是坐实了她举止轻浮,与人做下苟且之事。

    让她的名声一臭再臭,再无转圜余地。

    这一世没有了捉奸在床这一出,香兰还是出现了。

    看来香兰就是沈菁的后招。

    香兰目光躲躲闪闪,支支吾吾道:

    “奴婢没干甚么?”

    她身边跪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低着头不说话。

    霍云锦:……

    沈菁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狠道:

    “香兰,你还不说实话,你在大小姐身边不好好伺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我岂能容你带坏云锦,来人,拖出去杖责三十发卖到凤鸣苑去”。

    凤鸣苑是京城里最大的一间青楼。

    香兰惊慌失措,膝行至霍云锦面前,哭诉道:

    “大小姐,求求你,你救救我,我都是听你吩咐的呀”。

    “哦,我吩咐你什么了?”,霍云锦含笑看着她,笑意却未达眼底。

    香兰打了一个冷颤,明明大小姐是笑着的,她觉得那笑里藏刀,好似下一秒就能割断她的经脉。

    一想到夫人的吩咐,香兰咬牙道:

    “小姐,是你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李公子”。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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