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依依不饶,江澄舟缓缓侧身,地上少女身姿薄弱,背部和颈部都是被破虚剑刺穿的痕迹,周围满是血迹,面色苍白,呼吸已然停滞,视线执着落在自己身上。

    江澄舟心口生疼,克制的呼吸,他想说,不是他,他江澄舟就算是自己死,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走吧,小师妹。”江澄舟听见自己这么说,眼眶抑制不住的猩红,头也不回的带着女子离开了后山。

    江澄舟终于发现他的灵魂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路走去,同门弟子尸体随意在路侧,江澄舟连问句为什么都无法说出口,心底绝望升起。

    江澄舟带着女子走到陌生男子面前,还未开口,突如其来的灵力直冲他的心脏,措不及防,没有任何反应。

    女子尖叫声响起夹杂着男子得逞后放肆愉快地笑意,“妙溪,此后希望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人。”

    贺路卓眼底闪过狠戾,未说出的话藏在心底,否则,他见一个杀一个,直到她心底眼里都是自己。

    女子的哭声和男子的笑声夹杂在一起直冲江澄舟大脑,浑浑噩噩,意识消散之际,仿佛看到自己被丢进了深不见底冒着黑色的魔窟。

    魔气啃噬他的身体,吞噬他的灵魂,蚀骨的痛感又好像没有知觉,他只想知道小师妹怎么样了?

    小师妹是不是比他还要痛,眼角似有星辰坠落。

    意识渐渐回笼,江澄舟平静抬手摸去眼角的晶莹,细看之下,手竟然有些颤抖。脑中画面断断续续,脸色更白一分。

    破虚剑同样颤栗不已,全然没有之前的自信,完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主人看过这个以后,当真会把自己毁灭的。

    别人不清楚,他作为主人的本命剑,自是非常清楚主人的心思和情绪,就前段时间在太穹宗,小师妹一人和聂冥戈化身的冥焰赤狼打斗之后陷入昏迷,主人情绪已然不对。

    而后再听到小师妹“师兄,别杀我!”的呓语以后,主人当即整个人情绪险些失控,一人提剑跑去后山无人之地,用他砍了一整夜坚硬冰冷石头不说,全程还没有使用灵力,当时主人脸色平静的可怕。

    早知道他就劝主人不要进什么雪域了,反正小师妹需要的药已经拿到手了。只望主人不要毁了他,再说他可是千百年来为数不多的上古神剑!

    破虚剑紧急安抚自己,不料一阵火热的气息猛地向破虚剑袭来,下一瞬,刚才江澄舟方才所站之地出现一个冰窟窿,四周留下金色火焰。

    “若你是怕毁了本命剑没有趁手的剑或者武器,我这里随便一样都是上古神剑神器。”神鸟言语自傲,笃定此人定会毁掉命剑。

    破虚剑引以为傲的东西再看清一排数十把上古神器,甚至比他还强还要罕见时,彻底崩了。

    恨不得‘鸟语花香’,又碍于神鸟威压,只敢在心中蛐蛐,“都神鸟了,留这么多神器干什么,难怪雪银城总有不怕死都要来。主人,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我,我,我还有进步空间!”

    江澄舟手握破虚剑,瞳孔渐渐清晰,掩盖所有情绪,眼中充满坚定力量,“神鸟好意,江某感激不尽。”

    “你识抬举就好,来吧,我帮你毁了破虚剑。”神鸟性情倨傲,全然看不出百年前怜悯万物之态。

    破虚剑心沉谷底,主人他……

    不待破虚剑瞎想,江澄舟望向虚空再度沉声:“为改变梦境发生的一切,毁剑的做法怕是神鸟也嗤之以鼻,和剑有多大关系,而拥有破虚剑的江某,神鸟不觉得是江某这个人有问题吗?!”

    神鸟羽翼扇动,只觉空气波动,宏伟的声音愈来愈远,“自然,若你当真因为梦境选择毁掉自己的本命剑,那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只有内心胆怯对自己极度不自信的人才会选择这种愚蠢的做法。而你江澄舟,希望你能记住你当下选择。

    至于梦?呵!若当真是一场梦,她何苦执着痛苦至此。”言语夹带惋惜同情,何尝同她不是一样呢?

    救人反被养虎伤,何其不幸,何其无辜!好在,她们都有涅槃重生的决心和力量。

    江澄舟闻言身子猛然一震,万千思绪集于此刻,心脏跳的厉害,一霎那间,似乎脑中有一把无形的枷锁被解开了,记忆如泄闸的洪流铺天盖地地涌来,他将所遗忘的一切重新记起,平日沉稳的眼眸早已被慌乱占据,唇间惨淡喉咙干涸。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凤鸣,江澄舟下意识抬头望天,方才蔚蓝如洗的天空此刻竟如来时的谷底一般,犹如镜像。

    “走吧,劳烦告诉雪银城城主,神鸟雕像拆除之际就是他们罪孽赎清之时,终究不过是天道轮回罢了。”神鸟嗤笑,愚昧无知的人,百年时间过去,竟还是蠢钝至此,总要肯付出代价才会诚心悔过。

    “江某定会如实转告。”江澄舟心神不定,急切的想要回到宗门,见一见小师妹。

    踏出的每一步都落在好似天空之上,抬首望去,自己却身处峡谷之中,传说中的天地颠倒,是为神鸟秘术之一。

    江澄舟出了崖底,取下腰间玉简,以灵力催动传入口信,专注凝神看了片刻,不见其动静,再次提剑加快步伐离去。

    天刚破晓,晨露熹微,少女裙摆沾染雾气推开云中院门,眼中倦意浓烈,脸色苍白如纸,身躯竟比前几日更加消瘦。

    黎粟简单洗漱,直接躺下假寐,调动灵力催动意识,暗中观察弹幕。

    【黎粟自从三日前练剑晕过去,醒来之后就想变了一个人一样,已经连续三晚夜不归宿了,搞不懂藏书阁的书有什么吸引的,感觉黎粟恨不得住那儿】

    【是的,这几日连着看那些古籍,眼睛都花了,但是!我现在都还记得黎粟那双眼含恨意和寒意,活像是要将某人活剐了一般】

    【就是,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姐妹们,我猜测会不会是黎粟梦见我女主把她捅了吧!】

    【不是,姐妹,你别太离谱,你这是黑女主还是夸女主呢】

    【当然是夸女主了,要不是黎粟这么多事,故意折磨女主,女主至于现在还在外吗】

    【真是不知道黎粟为什么故意针对女主】

    【我也是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明明长了眼睛,却视而不见的巴巴巴,黎粟和师兄好心好意救她回来,她呢,偷东西不说,还妄图占为己有,又是亲眼看见是袁妙溪两次暗中莫名其妙对自己出手,黎粟跟着吐血,怎么,看小说就以为没有记忆吗?】

    【袁妙溪这个女主奇怪,聂冥戈大反派也奇怪,但是黎粟更奇怪!男主到现在都没有出场,搞错没有啊】

    弹幕一时间999+。

    黎粟回想起三日前的下午,她在云中山上练剑时脑中一阵刺痛,紧接着脑中如碎石一般的沙砾覆盖而来,仿佛划破肌肤留下几片画面痕迹。

    起初黎粟以为还是梦境,直到画面呈现堆积到达顶峰,她才终于意识到,那不是一场梦,不是一本书,是真真切切发生存在过的上一世。

    充满算计和利用,导致怨恨惨淡死不瞑目的前世,先前为师兄找的一系列借口,在现在看来,可笑又愚蠢。

    或许是天道终于仁慈,让她提前做梦,又让她完全觉醒记忆,避免遭受前世伤害。

    黎粟不愿再相信师兄,也不愿自己活下去的唯一机会掌握在他手中。

    约莫四岁懂的识字后,黎粟便喜欢看些简易明了的书籍打发治病的无聊时间,藏书阁的书籍到如今都被大部分看了遍,这几日无事,一门心思投入进去,直把弹幕看的头脑发胀,却没有任何收获。

    又转身投入在平时里收藏在空间带的书库中,就连一些宗门禁书,她都央着父亲放她半夜偷偷去看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黎粟思绪收回,身体疲惫不堪,未曾注意到放置在桌案上的传音玉简闪动着微弱的光亮。

    极北雪域雪银城高崖之处,两道身影而立。

    “雪城主,神鸟所言或许是解开苦难的唯一途径。”江澄舟见他眉心拧成一团,莫不是不愿?

    雪城主叹气,“不满江道友,神鸟金雕当时启用了千万人,花了接近十年心血和时间才铸造雕刻而成,如今神鸟直言要将它毁去,亦是要耗费数十年时间。”

    他顿了顿,带着悔意,“我不是怕百姓不愿意,我是怕神鸟会就此离开雪银城。永生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

    他想要神鸟继续生活在此,可难道要让百姓继续遭受苦难?

    江澄舟眺望前方的雪峰,寒风刮脸,“雪城主可否想过,神鸟或许本不该拘束在天地某处,抛开众人对她茹毛饮血生吞活剥以外。

    城中百姓为求她原谅,耗费精力只为一座雕像,那曾经被沦为诱饵的孩童,除了他们家人,谁还会记得呢?”

    江澄舟理解雪城主迫切的想要救自己的百姓于危难之中,神鸟是受害者,孩童又何尝不是。

    时间已然久远,当年发生的一切,却在记录下看的一清二楚,雪城主不愿承认错误还是其他,皆是他和前人一起种下的因果,百姓得到报应。

    江澄舟收回视线,“雪城主,江某就此别过,只望雪银城免于灾难,百姓无恙。“随即行了一礼,在他注视下御剑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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