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川是被弃养的,从小与爷爷林老相依为命。

    十几年前,林老在给人算命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一个女婴。这个女婴便是林川川。同时包裹里写有女婴的八字,回到家中,正打算滴血算一卦,银针刚扎破手指,发现女婴的血竟是黑的。

    “黑色的血,恐怕是大凶之兆!”这让林老很是惊慌,赶忙算了一卦。

    本来只想看一下这女婴的不祥之兆是什么,却阴差阳错算错了卦,在意境中看到了女婴出生时的景象和那个冷冽如万古寒冰的男子。

    原来,女婴出生之时,红月当空,电闪雷鸣,婴儿出生了!却没有证明呼吸特征的啼哭,这把产婆吓坏了,冲到门外跟婴儿的父亲说道:“老爷!是个小姐,但孩子没有哭叫,可能是夭折的啊!老身这就去寻大夫来。”说罢,不敢耽搁,便向着府门方向冲去。

    “好好,快去!你们也去找大夫。”老爷赶紧让几个丫鬟也随同产婆去找大夫去了,只剩老爷一人在产房门口来回踱步,摩挲着手心的汗,看着天空中的异样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房间里只剩下夫人和即将夭折的婴儿。夫人肉眼凡胎看不到,此时,一个八尺高的身影出现在房间,身着黑色羽衣,气质阴冷,眸间的冷淡疏离之感让人敬而远之,面庞如雕刻般完美,缓缓走向床榻,睥睨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啧,只不过是个血肉之躯。”一抬手,便将一滴鲜血滴入婴儿口中,不一会,婴儿竟哇哇哭了,活了下来。

    孩子出生不会哭,活下来了血却是黑色的,滴血认亲只把父亲滴在碗里的的血都浸黑了,父亲回想孩子诞生时的天象,认为此婴必定是个恶种,但是毕竟是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生母不舍得亲手了结掉孩子的生命,于是托人放到山脚下让其自生自灭。

    索性孩子的哭叫声够大,足以让路过的林老听到。

    虚晃之间,林老突然看到那个如妖魔版阴冷的男子坐在宝座之上,震慑的眼神向他投射而来,声音冷冽,犹如千古寒冰,缓缓说道:

    血契之身,不恋红尘;

    婚期若至,魔楼归影;

    违誓则魔,苍生不宁;

    命途既设,望尊顺行。

    此番景象随男子声音的消散而逐渐隐没了。

    林老精通命理,虽惊愕不已,短短几句话,便听出了女婴的命数。

    川川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在十二岁那年,别的孩子都有父亲母亲,小孩子们嬉笑她是野孩子,川川哭唧唧跑回家问道爷爷,林老一边给川川擦泪一边叹气,把事情原委告知于她。

    那一晚,小小年纪的川川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那个奇怪的男子是谁呢?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窗户被吹开了,周围空气变得寒冷起来,男子出现在窗边,正轻轻关上窗户。川川听到动静,惊座起来,用被子裹住小小的身躯来驱挡寒意,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转过身来,一挥衣袖,蜡烛点燃了,男人冷峻的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的照耀下,虚晃起来,看起来竟温和了些,

    川川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是因为这个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还是跟着爷爷听多了妖魔之事,竟一点都不害怕。

    “你是谁?”川川顶着天真的面庞,但又以超脱孩童般淡定的语气问道。

    “本座...”川川疑惑,男人顿道,换了个称呼:“我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男人坐在川川对面那把靠着墙有些许距离的陈旧木椅上,昏暗的光线将他的脸埋没很多。一边摇着鎏金扇子一边说。

    “......”这是川川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如同从爷爷口中听到那段契约之言一般,刻入脑海。

    川川思考片刻,回道,“你是坏人吗?”

    男人忍俊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因为那滴血,我被双亲抛弃......”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当初有个小麻雀,跟我说她要做人,我问道,你可曾知道人间有多少辛酸疾苦?生老病死、别离、怨憎、不公、求不得、人情冷暖。人间炼狱,就是这样,有人麻木不仁,有人慈悲为怀,不是你不想经历便躲得过去的。而你......”男人想到川川还是个孩子,不忍再次提及她双亲的抛弃。

    “或许——那滴血只是检验身边人的标准。”男人把手搭在扶手上,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支撑着冷峻的面庞,慢慢述说着。

    “你痛恨他们吗?”男人思考片刻,问道。

    川川年少,她愤慨双亲的抛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双亲从未给予她亲情,又何来痛恨。

    “你还想留在人间吗?只要你不想,本座...我随时可以带你回去。”男子讲到这,强装的淡定、心中的期待终于破防而出。

    “回到哪去?”

    “一个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悲伤的地方。”

    “听起来那里还挺不错的。......但这里就是我的家,爷爷一个人我放心不下。”幸得爷爷慈悲收养,无忧无虑度过了十二载。川川心里想到爷爷就觉得抛弃自己的双亲没有什么可怀念的了。

    “好,可否答应哥哥,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讲,包括你爷爷。”

    “好的,叔叔。”天真无邪的川川心想,与自己相差五岁之内须叫哥哥,五岁之外叫叔叔,三十五岁之外叫爷爷。

    “......”男人汗颜离去。

    “青鹰,你说......以一副血肉之驱,能承受着人间千百味辛酸疾苦吗?”男人站在大殿上,四周寂静,只有阵阵鸦鸣,问道部下青鹰。

    “......”青鹰没有说话,这个问题,自己也不知道。

    只听男人喃喃道:“只不过是个血肉之躯......”

    “遥想当年,我也曾是个血肉之躯,受封边疆大将军,守卫国土。契丹部落屡犯边境,为保我百姓家业昌平,连年征战,三年未归。怎可奈,功高震主,皇帝昏庸,听信宦官谗言,疑我存谋朝篡位之心,带大军大胜回城当日,以篡位之名车裂于市。当夜魂灵归家,家族六十二口无一生还。”

    化魔之前的那段记忆,如今提起,心中早已麻木。

    魂灵飘零,在人间不知经历多少个苦难的夜晚,没人比他更懂得这些痛苦。

    一群乌鸦将他那无人埋葬、犬吠鼠惶的断肢头颅叼去乱葬岗,魂灵归位。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于是,在阴暗、在杀戮、在血泊中,铸就成了魔尊——首懿。

    当他回去,早已改朝换代,他曾用生命“献祭”的昏庸、麻木的皇帝与百姓。不知到了第几代呢。

    也许是太过痛苦,在漫长的黑夜里,将自己的七情六欲皆已封锁。

    怎料,遇到那只小麻雀后,久久未曾触碰的地方竟发生了悸动。

    “谁?!”正在休憩的首懿睁开双眼,发现大殿窗台上站着一只双腿受伤的小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麻雀。”首懿起身,将麻雀托在手掌心,小麻雀看来也很好奇,眨巴眨巴小眼睛、时不时歪头看着他。

    首懿传唤部下青鹰将纱布药水拿来,亲手给它包扎起来。

    “有点疼,别动。”虽然语气冷淡,动作却很轻柔。包扎完后,小麻雀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首懿的脸颊,好似在表达亲近与感激,首懿不自觉笑了笑。

    以后的五年里,小麻雀一直陪在首懿身边,空荡的魔楼中多了些生机的轻语鸟鸣,首懿觉得自己周围不再那么枯燥孤寂。

    突然有一天,窗外一片白雪苍茫,天空中飘荡着雪花,覆盖到了小麻雀的羽毛上。“下雪了吗,魔楼已经很多年没下过雪了?”青鹰看着窗外感叹道,顺便将小麻雀羽毛上的雪花清了下去,“小麻雀,你脑袋上都被雪堆成一座小山丘了呢,是打算玩躲猫猫吗?”

    青鹰发现小麻雀像往常一样在窗台上蹲成一团,逗它却没有反应,仔细一看,小麻雀呼吸微弱、眼睛无力......

    首懿闻讯赶来,来的路上,他便知道,它那短暂的寿命就要结束了。

    小麻雀看到慌忙过来的首懿,它想努力站起来却没有力气。

    首懿抚摸着小麻雀,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飘雪,慨叹道,“你好像真的是一只很有灵性的鸟儿,当初落在本座的窗头,在魔楼一待就是五年也没有出去,是在报答本座吗。魔楼从来是一片死寂,因为没有外来生物能冲破结界来到魔楼,只能说当初救下你——大抵是本座一时兴起。如今你的生命到了尽头,本座竟然有种想再救你一次的想法。”

    首懿走到宽大并雕刻着魔纹的床榻边,从挂架上拿出青龙利刃。

    青龙利刃乃是穷凶极恶的上古青龙所化,一直被首懿压制在身侧。触碰到血肉就会源源不断汲取修为,助长它的煞气,到达一定程度青龙便会苏醒,修成煞魔。

    如此危险的一个神器,倒也有一个妙处,即刀刃上汲取的心尖之血,乃是破血之人修为的精华,能让吞血之人“死灰复燃”。

    青鹰见势连忙拦住,“尊上,不可呀。万一青龙苏醒了......,想必到时候除了您,无人能制服它。青鹰认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开刃。”

    “本座自收服它,还未曾开过刃。现在,不就是试试它到底有多大本事的好机会。”首懿心中有数,当初把青龙打得够狠,没有个三四次开刃,它不会苏醒。

    青鹰看着奄奄一息的小麻雀,不忍但无奈的继续说道,“尊上,但是小麻雀的本体是飞禽,只有几年的寿命,即便今日救回来,□□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衰老,终究还会死去的。”

    “谁说本座要让它继续做飞禽。”首懿幽深阴冷的眼神中,透露着他那疯狂的想法。

    “难道?”青鹰不可思议的看着尊上的背影。

    “魔能永生,那就将小东西幻成魔好了。”首懿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是这需要您的心尖之血方可。”

章节目录

血契之转世后我成了京城书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三思桑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三思桑叁并收藏血契之转世后我成了京城书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