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看到乐子,宋今禾回到客栈简单吃过饭,就准备着手干正事了。

    她先是到易云阁门口去晃了一圈,这一整条街都隶属于易云阁,不同于其他街道的商铺,这里的装修看起来极其华美,飞檐上悬挂着玉石照壁,将楼上的内容隐于照壁之后。

    宋今禾没有通行令,无法进入,留在外面看不出门道。

    或许是她在门外盘旋的模样太过明显,有人凑近过来,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想要入易云阁?”

    来人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那双小眼睛不住地在宋今禾身上上下打量。

    此人看起来贼眉鼠目,宋今禾不愿同他多说,只含糊道:“是与不是,又如何?”

    八字胡男人故作神秘道:“你若是想进去,我可以帮你。”

    “是吗?”宋今禾眉头一挑,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等着他给她多透露一些消息。

    她作为一个外乡人,对这里知之甚少,若是有人主动替她介绍一二,能够省去不少时间。

    八字胡男人指着街角人烟稀少处,“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今禾道:“为何不能在这里说?”

    八字胡男人道:“姑娘有所不知,易云阁的通行令向来只有阁中成员才能获得,想要成为新成员需要老成员引见,看姑娘的样子想必也是不认识阁中成员。在下所说的方法,自然也就非常规一些。”

    如此说来,他给宋今禾提供的途径,恐怕有些见不得光,她也只是进去找人,要求极低,只要能够进去,便是好方法。

    这里人来人往,人们三五成群,确实不太适合说悄悄话,宋今禾便点头跟他向街角走去。

    待二人远离人群密集处,八字胡男人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块小木牌,展示给宋今禾看。

    方才宋今禾观察的时候,见过有人对着门口的侍者出示通行令,与他手中拿着的一模一样。

    她有些不信任道:“你若是骗我,那该如何?”

    八字胡男人道:“你大可以先去门口检验,这通行令每块都有半月的生效期,检验过了,你再来付钱便是。”

    先货后款,听起来很是童叟无欺。

    “倒是公道,”宋今禾道,“出价多少?”

    八字胡男人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银子。”

    多少?

    “这也太贵了吧。”宋今禾有些不满,虽然她的钱的确是大风刮来的,但也不能被人当肥羊宰。

    见她脸上有了退意,八字胡男人连忙挽救道:“我这通行令可不普通,这是入过生辰八字的。”

    “生辰八字?”

    “这你也不知道?”八字胡男人道,“每张通行令上都需要引入持有者的生辰八字,这通行令上有特制的符文,阁主有了入场者的生辰八字,若有人闹事,也好用此法拿捏。”

    生辰八字对于普通凡人而言,并不是多需要遮掩的信息,但对于精于此道的异士来说,能够通过生辰八字,预测命运,攻击对方,甚至操纵对方。

    将自己的信息公开给对方,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想必易云阁既然会有如此苛刻的入阁条件,自然也就有手段防止有人填写假的生辰八字,宋今禾碰见的这份填写成功的,确实会成为抢手货。

    她静默片刻,随后道:“你手里这份,我买下了。”

    宋今禾出门在外,没有把所有的钱财带在身上,留了一部分藏在客栈里,因此她当下付过定金,拿了通行令,与八字胡男人相约一个时辰之后,再来验货结尾款。

    待她回到易云阁前,夜色已至,整条街挂起了灯笼,灯火渐次亮起,如同人间的繁星。

    远远走来之时,八字胡男人已经站在门口,不停对着她挥手,仿佛生怕她耍赖跑了一样。

    宋今禾身上背着王老爷相赠的那只行囊,对着他轻轻点头道:“我先去验一验。”

    她将通行令交给门童,见他将木牌侵入身旁的一个小水池之后,原本呈现淡黄色的木牌,在侵入透明清水般的液体中之后,渐变成了深棕色,直到颜色变得更加浓郁,逼近黑色才停止。

    门童将木牌擦干净交到宋今禾手里,面带微笑道:“欢迎光临。”

    她淡然地点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绕出来来到八字胡男人身边。

    见她过来,男人笑道:“如何?行走江湖,我从不卖假货。”

    宋今禾一边同他交易,一边好奇道:“他们用来泡通行令的液体是什么?”

    “我不也清楚,只是听说这是阁主的手段。”

    没能得到答案,宋今禾不再追问,钱货两讫,与之告别后立即进入了易云阁。

    这次她只需要展示变色后的木牌,便入了场。

    穿过大门,有一排可以置换服饰的房间,宋今禾随意选择了一间开放的房间穿门而入,门口站着一位侍者,告知她可以选择更换衣装,包括面具与发饰。

    房内三面墙上铺满了琳琅满目的服饰,在看花眼之前,宋今禾选择了一件斗篷禾一张面纱。

    朱红色的斗篷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再辅以面纱,莫说她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小禾也从不作此打扮,就算纪奇志来了,也未必能立即认出她。

    伪装效果满点,宋今禾十分满意。

    离开置换服饰的房间后,眼前场景骤变,吆喝叫卖声,议论声混在一起,组成了集市上特有的热闹。

    一眼望去,错落有致的商贩将自己的货物摆放在摊位前,不住地吆喝,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从内部望去,这里仿佛被打造成了一条修在楼阁里的街市,且上方不止一层,她粗略一看,约莫有四层。

    每一层的房檐都高高翘起,挂着琉璃灯盏,灯火相映之下,煞是好看。

    看了一会,宋今禾有些犯难,这阁内的人看起来不少,地方也大得很,她要想在人群中找出一个陌生人,实在有些难度。

    若是从前,宋今禾对自己的运气很有些自信,说不定在这里乱逛都能碰到单苏,但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她怀疑小禾身上有些霉运在,将她的好运气给折中了。

    回想起王夫人提醒过她,单苏尤爱凑热闹,端看哪里人最多,最有热闹看,他便会在哪处。

    宋今禾逛了两间商铺,对着老板打听道:“请问易云楼里,哪里最热闹?”

    她看起来是第一次来这里玩的普通姑娘,因找不到游玩地而有此一问,老板听她声音清亮婉转,乐呵呵道:“最热闹的地方,自然是三楼的拍卖会,姑娘你运气不错,今夜恰有一场。”

    三楼?

    宋今禾道了谢,转身直奔三楼。

    三楼比起楼下要安静许多,想必是拍卖会尚未开始的缘故,大片的座位只落座不到一半,大家说话也不如楼下那般大声肆意,都是小声交头接耳。

    宋今禾寻了一个空位置坐下,左右观察单苏出现的可能性。

    她不由有些怀疑,商铺老板该不会是骗她的,这哪里算热闹?

    自她落座以后,陆陆续续又出现了好多人,将整个场地的座位几乎快要坐满了。

    座位之间都有空隙间距,宋今禾坐在一排的最外围处,在她身边还剩下一个座位。

    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人坐在了那个座位上,他脸上戴了面具,身上的长袍像是自己的,没有更换易云阁的服饰。

    宋今禾坐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拍官宣布拍卖会即将开始,她都没看到有什么热闹的场面。

    鉴于座满,三楼门口已经有侍卫拦住后续想要过来的客人,宋今禾的座位忽然变得金贵起来,她一时间又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左右环顾之下,她索性对着身边人轻声问道:“这位公子,可否冒昧一问?”

    青年人看起来不大乐意搭理她,并不转头。

    宋今禾倒是想问问别人,可惜场内现在无人走动,她若是起身,太过显眼。

    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公子可否认识单苏?”

    既然单苏有些名声在外,宋今禾猜想,来这里的人,说不准会认识他。

    青年人闻言,转过头来打量她,眼神带着兴趣道:“姑娘找他做什么?”

    有戏!

    宋今禾按捺下心中激动,连忙应道:“我慕名而来,想请他替我算一卦。”

    青年人道:“单苏从不轻易起卦,姑娘只怕要愿望落空。”

    “那要满足什么条件,他才会起卦?”

    台上已经推上来第一件展品,是一枚纯玉制作的玉如意,端看材质已经是难得,拍官正在详细介绍其另外的妙用。

    一通介绍下来,虽然用处可有可无,但也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展品,宣布底价过后,立即便有人跟拍。

    青年人指着台上那枚玉如意道:“拍下它,或许单苏就会为你起卦了。”

    那玉如意随着不断响起的叫价声,已经到了一百两了,拍下它,宋今禾只怕明日就要喝风了。

    这种明眼人一看就是现想出来的规矩,宋今禾当然不会信以为真,有些气恼道:“公子是随口一说吧?你又凭什么为单苏制定规矩?”

    面前的人看起来只想戏弄她,并不说实话,她不欲再同此人多说。

    青年人笑道:“因为我就是单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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