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惊呼声盖过了沈豫说话的声音,时希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并不理解他兴奋的原因,准备转身走到窗边仔细听沈豫说了什么。

    对面男孩嫌弃的看着她,一副“你很无知”,趁着时希还没反应过来,飞快从她手中夺过手机,兴冲冲抢先开口:“沈豫哥,是你吗?我,是我啊,我是顾淮川,我们不久前才见过的!”

    大概是沈豫问了什么,顾淮川心不在焉地解释,甚至还有几分幽怨:“哦,她呀,她是我爸妈给我找的新家教。沈豫哥,如果来的人是你该有多好,要不是你狠心拒绝了……”

    时希震惊地看着这幅场面,惊讶于顾淮川夺走自己手机,还当着自己旁若无人的没礼貌。亏他开头还好意思先发制人,说自己没礼貌。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顾淮川好像真的和沈豫认识。

    不知对面沈豫对他说了什么,顾淮川一下子变得正色起来,不仅挺直了腰杆,口中还连连称“是”。时希就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想看看这两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谁知不到三分钟后,顾淮川竟然主动把手机还给了她,还肉眼可见地变得毕恭毕敬:“时老师,沈豫哥说,让你接电话。”

    他的脸涨得微微有些发红,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一面偷偷觑着手机大声说道:“对不起,时老师!刚才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以后我保证,你的课上我一定听话!”

    他说完便不好意思地转动椅子背对时希,似乎说出这句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这会儿惊讶的人变成了时希,短短几分钟内,她实在想象不出沈豫给顾淮川这个中二叛逆少年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孩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很轻易向别人道歉的人啊。

    时希迟疑地接过手机,轻轻地“喂”了一声,对面果然传来了沈豫熟悉含笑的声音:“时希。”

    时希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你,和顾淮川认识?”

    沈豫轻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似乎很是愉悦,时希仿佛能想象到他笑容灿烂还有些得意的模样:“认识,也只是认识而已。我方才已经跟他沟通好了,你放心,他以后不会再捣乱了。”

    时希沉默了。他说得轻轻巧巧,仿佛改造顾淮川是世界上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要不是时希见过他方才桀骜不驯的样子,怕不是会真的相信。

    不过,沈豫显然不想跟她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没等时希发问,他主动开口:“今天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只是路过校门口时,看到了一家新开的鲜切牛肉火锅店,一起去吃怎么样?”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当是对上次你送我的挂件的感谢了,时希姐,因为上次听你说过你很喜欢吃牛肉火锅。”

    时希有些惊讶沈豫的记性之好,只是上次开学偶遇两人一起走时,兴许她曾经顺嘴提过一句,连她自己好像都不怎么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

    人被其他人莫名其妙记住一些小小细节的时候,内心多少都会有类似感动的情绪,时希也不例外,甚至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两人并不太熟悉,只是因为高中和一系列的巧合才有这一番交集。

    但沈豫的邀请听起来很诚恳,加上她确实很喜欢牛肉火锅,光是听到鲜切牛肉几个字,仿佛已经回忆起了牛肉在火锅中涮一涮就立马放入口中的口感。

    时希并不是什么忸怩的小女孩,当下决心下来大大方方地答应了:“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沈豫仿佛才意识到了现在的时间还属于顾淮川的家教时间,留下一句“到时候我去找你”就立刻匆匆挂断了电话。

    时希放下手机,这才发现顾淮川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这种打量和她一开始进门时的打量完全不一样,他的眼神少了几分不服,多了几分清澈。

    见时希已经结束了通话,回头以询问的眼神和他对视,他这才掩饰性地咳嗽几声,试探地问道:“你和沈豫哥是什么关系?莫非……你是他的女朋友?还是他在追你?”

    时希的口水差点把自己给呛死,她有些无语地看了顾淮川一眼:“小鬼,你在想什么?沈豫只是我的高中学弟。对了,你们是什么关系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时希确实能感受到沈豫对她有着超过高中点头之交的熟稔,但她还没自恋到会觉得和她交际甚少的沈豫在莫名其妙地追求自己,所以听到顾淮川这番莫名其妙的问话时,她感受到一丝丝不自在。

    她选择了转移话题。作为一个非常记仇的人,时希微笑着举起自己的手机,将刚刚顾淮川送给她的话原数奉还:“你知道吗,刚才抢我手机的行为,真的,非、常、的没礼貌。”

    顾淮川挠挠头,咕哝了两句,倒也没有反驳她:“你懂什么!沈豫哥可是我的偶像,要不是很难和他说上几句话,我才懒得抢你的手机呢。”

    很难和他说话?在时希的记忆中,沈豫好像并没有这种人设,每次他们偶遇时,会主动说话的总是沈豫。所以,这大概是他随口说来诓骗顾淮川的吧。

    见时希面露质疑,顾淮川也难得反驳她,懒洋洋地重新靠回椅背上,得意洋洋道:“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会和我妈说,我对你很满意,你得到这份工作了。沈豫哥答应我,只要我乖乖听话,每周我可以和他打一次电话。”

    见他不愿意多说,时希也懒得刨根问底,对于顾淮川的没礼貌,她也没有丝毫怒气了。

    毕竟顾家给的确实是太多了。

    时希家并不属于经济困难的家庭,但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连家长都头疼的孩子,会这么听沈豫的话,但既然顾淮川这个小鬼松口答应,从各种方面她都没理由拒绝这份差事。

    说到这里,顾淮川自己变得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钟,站起身来跃跃欲试:“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现在就去和我妈讲这件事。”

    重新回到客厅时,时希的情绪较早上已经百转千折。客厅中顾夫人正优雅地端着精致的瓷杯喝咖啡,一边随意翻动着面前桌面上的时尚杂志。

    见顾淮川亲自领着时希走下楼,她惊讶地搁下咖啡站起身:“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顾淮川在自己的亲妈面前倒也稍稍收敛几分,只是简单地用头一指时希:“妈,我看着家教老师就不错,挺认真负责,我也学到不少,就她吧。”

    时希听到他这一番虚伪的说辞简直有点想笑,但一边顾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从惊讶彻底变为了敬佩。

    看到儿子突然地转变,顾夫人惊讶过了头,当下上前亲切地拉住时希的手:“不愧是小澜推荐的老师,时老师,真是太感谢了,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吧。”

    一边目睹全程的顾淮川无声翻了个白眼,敷衍着准备离开:“那妈,我就先上楼去了。”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个笑盈盈的轻柔声音:“哟,顾淮川,今天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时希抬起头,一个穿着粉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脚步轻快地走下楼,乌黑的直发利落的披散在肩头,她有着与顾淮川相似的面容,气质却截然不同,大概是更多地遗传了顾夫人的明丽与优雅。

    她就这样边走边歪头看顾淮川,笑道:“顾淮川,‘学到不少东西’,怎么听起来这样让人怀疑呢。”

    顾夫人看着走到客厅的女孩,宠溺道:“好了,别打趣你弟弟了,难得他这么乖巧。”

    时希腹诽,原来顾淮川还有一个龙凤胎姐姐,应该就是季远泽刚刚口中提到的“宛宛”。

    也难怪她会在这里遇到季远泽。

    顾淮宛搂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妈!今天我也很乖巧!不信你问远泽哥哥!”

    时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季远泽正步履沉稳着下楼。风衣衬得他身姿颀长,他垂眸,一手随意地将围巾绕在脖颈上,整体温暖的色调让远远地看上去少了点平时的冷气,多了点柔和。

    唯一可惜的是他低着头,时希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来季远泽与顾家应当很熟悉,也对,按照传闻中他的家境,和江心弈家与顾家是世交才合理,反倒是年少时和她同在那个温馨却老旧大院中,时希觉得简直遥远得像一场梦。

    而她,连做过梦的证据都没有。季远泽根本不记得她,不管是儿时的她,还是此时的她。她今天和他偶遇也算有缘,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时希短时间之内,还是被那一句“我们认识吗”给伤到了;

    她走了神,基本的思考能力却还在。季远泽与这家怎么熟悉她管不着,她与这家却很清晰,只是简单的雇主与被雇佣者的关系。

    既然顾夫人已经发言要留下她,这会她再这里听别人闲聊,不仅没眼力见,还很尴尬。

    索性她露出一个笑,匆匆向顾夫人告辞。

    “诶,等会。阿姨!”

    没成想,顾夫人喊住了她,嗓音是一贯的亲切关怀:“时老师,你还不知道吧,外面下了大雨呢。想必你没带伞,一个人出去不方便吧,我让阿姨送你到小区大门口。”

    时希这才回神,看了一眼窗外,果然是倾盆的大雨,今年秋季,还是第一回见这么大的雨。落地窗前能看见偌大的院落里,有些枯黄的落叶飘了一地,确实很是凄清,能想见外面的温度。大概只是因为她身处室内,隔音好又有房屋温控,这才没察觉到一点。

    时希的确没带伞,顾夫人的好心,她没有推辞的理由,当下裹了裹外套正准备应下时,耳畔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

    “不用了,薛姨,我们同在一个学校。我正好回校,顺路和她一起走吧。”

    时希惊讶地抬起眼,发现季远泽低头看她。时希到这时才发现他似乎有些感冒,脸被围巾遮住大半,嗓音沙哑地咳嗽了一声:

    “对吧,时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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