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前头下车!”

    大巴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一个急刹,车厢里的人身子猛地往前仰,一个挑着空箩筐的妇女一瘸一拐的走了下去。

    车门刚合上,大巴车就摇摇晃晃往前行,车里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面上细纹错杂,斑点密布,交头接耳说着当地方言,不时往车后座瞟上几眼。

    直到女孩拿开脸上的棒球帽,那些视线又瞬间消散,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姚锦扭过头往窗外看了眼,崎岖不平的山路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包括刚刚下车的大婶。

    “别看附近都是树,这里小路很多,当地人哪里都能找出一条路来,不过外地人不熟的话就得小心了。”

    邻座的光头大哥从兜里掏出一包槟榔,拿出一颗放嘴里,又递了一颗给她,“我们这里的极品。”

    姚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光头大哥也不强求,只是上下打量她眼,“这里倒是经常有小青年过来旅游,不过一个人过来的倒是少,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跑这来了,咋滴,失恋啦?”

    车子猛地又颠了下,姚锦看了他眼,“您也不像当地人。”

    光头大哥有滋有味嚼着槟榔,“我老婆是这的,娃在她外婆这住了一暑假,我这不过来接她回去读书。”

    “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不多的是?妹子这么漂亮,啥男人找不着?听哥的,赶紧回去,这十万大山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迷路了,保管你一个月都走不出来。”

    光头大哥忽然又往窗外看了眼,仿佛真在替她担心,“这还是好的,万一被人拐了去,到时候可就真哭都来不及了。”

    姚锦眺望雾气蒙蒙的大山,眉间不自觉轻蹙,“是吗?”

    “穷山恶水出刁民,山里瘴气重,那些专家进去都找不着路,一些老单身汉,抓着姑娘就往山里一藏,谁来了也找不到。”光头大哥警告似的道。

    姚锦低下头,随后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到时候大哥给我推荐几个好地方,我尽量挑安全的地方去。”

    见她非要往前走,光头大哥也不好阻拦,而是爽快的拿出手机扫了她二维码,然后言之凿凿的保证没问题。

    一路上说长说断,又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虽然现在都不兴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黔南这块还是有些老人依旧传承着蛊术,尽可能还是不要和当地人起冲突。

    “真有蛊术?”姚锦面露好奇。

    光头大哥吐出了槟榔,然后又拿出一块塞嘴里,“那谁能知道,有事就打哥电话,啥事哥都能给你摆平。”

    “谢谢大哥。”姚锦微微一笑。

    光头大哥嘿嘿一笑,刚要再说什么,车子突然一个颠簸,饶是他这大体格也往前耸,余光中,旁边的女孩身子没有半分摇晃,底盘比他一个一百六十斤的体格还稳。

    “前面下。”

    车子又急刹在一条岔路口,姚锦随手拎起背包,对光头大哥点头示意,随即便穿过走道上一众货物走了下去,一些视线也紧随其后盯着她的背影。

    随着大巴车开走,姚锦拿出手机看了眼地标,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一辆托载着西瓜的三轮车缓缓驶来。

    开车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听到她要去接待所,倒是愿意载她一程。

    只是老人普通话不好,两人交流并不是很通畅,姚锦也没有问到有用的东西。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三轮车才停在接待所门口,她又给了对方两百块,老人刚开始不愿意要,最后又只接了一百过去,还用不太熟络的普通话叮嘱她一个人小心。

    现在来旅游的都是提前预订住民宿,但是这一块没有民宿,就连普通住户也找不到几家,只有一个偶尔供修电路工人住的接待所在。

    通常晚上瘴气重,村里断了电,工人修好一来一回也得晚上了,一般情况下都是在这歇上一宿,可想而知也不会宽敞到哪里去。

    接待所敞开的大门已经布满泥垢,入目就是一个二十平方大的地方,一个头发稀白的大爷靠在摇椅上听着收音机,戏曲声充斥着整个简陋的小堂。

    “大爷?”

    仿佛听到声音,大爷忽然睁开眼,看到是个年纪不大的漂亮姑娘,顿时又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副老花镜戴上。

    “我昨天给您打过电话的,姓姚,您还记得吗?”姚锦稍微提高点声音。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也看向楼梯口的方向,一只古铜色胳膊突然消失在尽头。

    “哦哦哦,记得,你一个人啊?”大爷诧异的看了她眼,仿佛没见过一个姑娘家来这的,真是年轻人胆子大。

    “嗯,我学画画的,来这边找找灵感,下个月就要比赛了。”姚锦解释道。

    虽然不懂这些灵感不灵感,但是大爷嘀咕几句方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就住几天,应该不碍事。

    说着,就从柜子里掏出一串钥匙带她去二楼。

    “你们这些年轻人,咋总喜欢往山沟沟里跑,上周也来了一群人,说是要拍什么狮子座流星雨,那流星咋还能让人给拍着,去了山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就留下一个住在这边屋里,我看着那小伙子不太好相处,你要是看到他尽量避开点。”

    大爷说话间一边打开二楼左边的房间,“澡堂在后面,不过农村只有旱厕,这个时候蛆到处爬,你受不了就去后面没人的地方解决,不会有人看的。”

    姚锦扫量着这间十多平方的屋子,接过大爷递来的钥匙,跟着将袋子放在桌上。

    “吃饭的时候我会叫你,就是没肉了,都是我自己平时种的菜,你要是吃不惯,就早点回城里吧,这里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来的地方。”大爷颇为严肃的劝道,仿佛不觉得一个小姑娘能在这待多久。

    “我画完了就会走的,麻烦您了。”姚锦客气的点点头。

    见此,大爷也不好再多说,又给她拿来两盘蚊香后才下楼。

    她关上房门,打开窗户,夕阳下最后一抹余晖也逐渐消失,跟着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发送一条消息过去。

    姚锦:我到了。

    何海生:我有个兄弟在那,明天他会带你进山,小心点,这里邪乎。

    姚锦:我爷爷呢?

    何海生:你替我找到东西,我肯定会告诉你。

    姚锦闭上眼感受了下山间的清风蝉鸣,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

    爷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一年前爷爷出狱,她和爸妈提前过去接人,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爷爷先一步跟人走了。

    栽了个这么大跟头,爷爷不可能继续重操旧业,不然也不会让爸爸转行开了家中医馆。

    那爷爷又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联系家里人?

    一周前,一个叫何海生的人突然找上了门,声称知道她爷爷在那,并且还发了张照片过来。

    她找人核实过,并不是合成的,的确是爷爷的照片。

    但是何海生并不愿意直接告诉她,反而让她来这个地方,替他们寻找定风珠,也就是深海巨兽的内胆,传闻只要有了定风珠出航的人就不会遇到风浪,若是将定风珠含在嘴里,便能在水下自由呼吸。

    传言只是传言,但在古玩界却是有迹可循,明朝有个商人便依靠定风珠出海无往不利,积累下了巨大的财富,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只是她们家已经很久不混这个圈子,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来这找定风珠,这个无从得知。

    她知道爸妈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过来,但是她害怕爷爷是被人藏了起来,去做那些他不愿意做的事。

    出门前她给自己卜了一卦,是吉,这两年她基本上没有算错过。

    “砰砰!”

    屋外传来敲门声,敲门的人动静很大,木门也在震动。

    随着房门打开,只见门口站着个身形高大男人,面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古铜色的皮肤肌肉扎实,一双鹰隼似的双眼上下将她打量一眼,随后又闪过一丝不确信。

    “你就是生哥要等的人?”男人声音透着戒备。

    “姚锦。”

    姚锦说完就锁上门,径直下楼找厨房。

    望着女孩纤细的背影,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这就是生哥说的风水世家高手?这不是拿他们的命开玩笑?

    大爷正在炒菜,厨房的确只有一些蔬菜,连鸡蛋都没有,可见平时颇为拮据。

    姚锦帮忙炒了两个时蔬,但是楼上的男人没有下来,显然这些不符合他口味。

    倒是大爷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晚上不要出门,山里经常会跑出来野兽,这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

    “大爷,你知道三眼泉吗?”她突然问道。

    大爷怔了怔,随后皱了皱眉,“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什么三眼泉,那都是骗外地人来旅游的,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也没看到过什么三眼泉。”

    姚锦吃着菜,然后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二楼走廊灯泡有些损坏,总是一闪一闪的,等她刚上楼,就看到男人用匕首叼着肉片塞嘴里,一副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她径直拿出钥匙打开门,却发现房间的灯也是坏的。

    等她点开手电筒,地面上仿佛有什么闪过,突然间,耳边传来一道风声,一只巴掌大的蜘蛛钉在了地板上。

    “山里很多这种东西,胆子小就别去拖后腿。”

    男人迈步上前,抽出地上的匕首,面上带着一股狞笑。

    姚锦面无表情拿出一个罐子,蹲下身将蜘蛛装了进去,跟着抬头看了他眼,“你疾厄宫有横纹,额前刀疤直入命宫,主大恶,这趟你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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