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扇得生疼,女子被打得倒在地上,脸上红了一片,力道之大,让周围人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脸。

    好疼。

    季然也是同个动作,她嘶了一声,问齐礼,“这堂下的女子是?”

    齐礼掩着嘴,小声道:“听说那就是丫鬟所说的,跟翟大人幽会的人。”

    “啊”了一声,季然不明白,这女子怎么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知道翟木戎的死讯,特地跑来奔丧?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齐礼就跟她解释。

    原来前日他们到徐州府兵分三路后,崔二与刘副将负责暗中探查消息,他们潜入徐州府,假扮各种身份到处探查消息

    他们先到徐州府学里查找地理日志,果然查到这十几年来宿花谷的各种变化记录,甚至有博士大家留下的小记作为补充。

    还与徐州府的坊行打行打探消息,知道翟木绒原来有一外室,住在徐州府内城河边的二层小屋里,这宅子是翟木绒特地置下。

    他们找到人的时候,正好遇见女子在河边焚烧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女子声音虽小,但刘副将耳力惊人,他听见女子念叨的对象竟然是翟木绒。

    内容竟然是:“翟木绒,冤有头债有主,你与我家之间的仇怨,就到这里结束。”

    念了许久,一直到纸钱烧尽,才回屋内。

    “烧纸钱?”季然嘴里念着这三字,“这女子知道翟大人死的时间比我们还早,你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们之间甚至还有恩怨,刘副将他们有从这女子口中问出些什么吗?”

    齐礼摇摇头,道女子不愿意说出来,甚至否认自己知道翟木绒死一事与恩怨的事情,因此崔易才想出这个办法,直接让杨冰与女子在堂上相见,或许能逼出些什么。

    季然点头,觉得这方式确实不错。

    不过齐礼又说:“当晚,他们留了人在屋外守着,看到一名男子过去找她。”

    “是谁?”

    齐礼抬头,示意季然往堂下看,他指的人正是徐州同知——车楮。

    “怎么会是他?”季然有些愕然,一个外室,一个同知,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凑在一起?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刘副将当时并未在场,因此无法听清他们说些什么。”齐礼也是一脸困惑,“据留守的将士所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很亲密。”

    他摆出一个拥抱的姿势,意指他们两人当晚抱在一起。

    因此,崔易今日特地让人将车楮等人放出来,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季然看着这两人,着实有些小尴尬,她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但看地上女子的样貌与车楮相比,相去甚远,完全不相配。

    两人在那里讨论,场上的大戏还在进行。

    杨冰一改柔弱的模样,对着女子一顿咒骂,但女子没有丝毫回应,只是趴在地上一直哭泣。

    姿态柔弱可人,一些围观的衙役仆人不禁面露不忍,有人甚至窃窃私语,嘀咕杨冰太过分。

    听着私语,杨冰气得脸涨红,终于忍不住说出一直藏在心里的事情。

    “贱人,你作为杀人犯的女儿,费尽心思到老爷身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杀人犯三字一出,女子无力放置在地上的手顿时捏紧,随后又松开。

    女子掩着袖子遮住脸,哀泣地又哭了起来,“奴不知道夫人说的是什么,奴对大人是一片真心。”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的两人上,季然却一直盯着车楮,她觉得很奇怪,这人的表情时而舒畅时而扭曲,左手一直捏着右手,不知道在干什么。

    季然试着把自己的两只手搭着捏在一起,她愣住了,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是豁口割伤手的画面。

    是了,凶手的手受过伤,按照时间推算,现在他的伤口应该结了痂,正是瘙痒的时期。

    那这脸……季然的注意力再次放在车楮的皮肤差异上,这应该就是易容所形成的,但不知道他人能不能看出来。

    拍了拍齐礼的肩膀,问他对车楮的脸有什么看法。

    齐礼一脸困惑,反问她能有什么看法,就在季然无语,想着可能还要找别的方式来揭穿易容的事情时,王藻凑了过来。

    “季捕头是指他脸部和手上的皮肤颜色不一致的事吗?”

    听到这话,季然喜出望外,终于找到个有眼力劲的了,兴奋问:“王大人也看出来了?”

    王藻摸摸胡子点头,昨日刚到的时候他只觉得此人动作怪异,但可能是因为收监一日无法补妆,今日一看就察觉出不同的地方。

    “但这有何用?”齐礼挠头,不理解。

    一时语塞,季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可能说自己看到易着容的车楮就是杀害翟木绒的凶手。

    瞬间,心情就低沉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证明。

    还有灭门案一事,想到这里,季然追问刘副将他们是否有查到章家人的事情。

    这点齐礼倒是能回答出来。

    当刘副将他们知道那天晚上去找外室的人是车楮后,便到他的屋里查找线索,原本他们还不抱希望,结果没想到在某处暗格里被他们发现了一沓卷宗。

    里面有十几桩案子,其中两桩从时间上看,应该是翟木绒上任后判下的。

    还找到章家灭门案的案卷记录,就不知是被车楮昧下还是又被翟木绒压下。

    “卷宗刚送过来,崔大人还没有时间看,不如你先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齐礼往后看,示意将士到这来。

    季然看着将士手上一沓的卷宗,车楮居然在家中藏着十几桩案子的资料,这些到底代表着什么,他的背后藏什么秘密。

    或许案件的真相就在这些里面。

    她拿过一份卷宗,打开来,是她未曾见过的案子。

    他们在离京前,崔易曾让人将徐州府上报的所有案卷名册整理出来,册子后面还会写着案子的大致内容,起因经过结果、凶手与受害者的姓名、动机凶器等等。

    一路上,他们都在研究这些案子,但季然手中的这份却不在其中。

    看着案子的记录时间,正是刚刚齐礼提起过,是翟木绒经手的案子,但这案子并没有上报大理寺,是被压下了?

    为何?

    季然带着疑问看着案卷资料,看到受害者的姓氏时顿了顿,皱眉。

    再往下看受害者的户籍信息。

    车添,年四十;妻一人;女一人。

    继续往下翻,找到凶手户籍信息。

    楮舆,年四十;妻一人;女一人。

    这……季然满脑子的猜测,最后只问齐礼一个问题,“堂下那名女子,姓甚名谁?”

    “楮姓。”齐礼边看卷宗,满不在意回答,还笑着说,“这姓挺少见的。”

    “是啊。”听到这姓氏,认证了自己的猜测,季然淡淡道,“少见到,连曾经经手过案件的知府大人,都完全不在意。”

    齐礼听不太清季然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望着手中的另一桩案子,她抬头看向崔易,轻声道,“看来崔大人已经得到足够的线索。”

    堂上,崔易低垂着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堂下,杨冰与楮姓女子纠缠在一起,站在一旁的车楮却没有丝毫反应,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堂下发生了什么。

    “够了,把他们拉开。”崔易微抬头,吩咐下去,“请翟夫人回去,其他人等后续处理结果。”

    季然找准机会,走上前,到崔易耳边轻声说话。

    崔易眼带不解,但还是示意将士上前吩咐两句,随后对着季然轻点头。

    待人散去,季然几人到偏厅,准备将这两天收集而来的线索互相分享一番。

    “因为尸体数量很多,目前只有二十份验尸报告,你们先看看。”季然拿出验尸报告。

    众人翻开起来。

    “凶手对章天和翟木绒的恨意很深。”王藻皱着眉头,“这恨意应有三个层次。”

    季然明白王藻的意思。

    第一层当然是对翟木绒和章天的,第二层是对章家人的,第三层则是对其他人的。

    但是从季然的角度看,第三层实际是没有的,凶手的目的很明确,其实就是翟木绒和章天、章家人。

    而其他人,她猜,是凶手特意从乱葬坟弄过来混淆视听的。

    这个结论一出,齐礼就不明白了,他问:“但章天的身上,不是有三人殴打的痕迹?”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季然笑笑,从验尸报告中抽出一份,“但这份报告告诉我真相。”

    她手中的那份报告,正是那具遮盖拜月壁画尸体的验尸报告。

    上面清晰写着,尸体身上的所有伤口皆呈白色,无任何血色,这证明了全是死后伤。

    表面的血迹,都是乌鸦啄食时留下的。

    这一点,她当时并没有留意到。

    “而章天身上的痕迹,很可能是被其他章家人殴打导致。”

    众人一惊,这结论从何而得。

    季然笑笑,指着一旁正掏家伙的齐礼道:“就由齐大人来为大家演示一番吧!”

    “正好这一路来,收集的所有东西,他还没告诉我们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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