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楼?!那个京都第一酒楼?

    母亲会在那吗……

    姜令和满脑子都是这唯一的一丝方向,甚至恨不得现在不顾危险下山,冲到那第一酒楼去问个清楚。

    但,她不能!她要活着!完完整整的站到母亲面前!

    傅昭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话引的眼前人不高兴。

    只觉得刚开始的平常气息突然压抑起来,面前之人浑身气势冷漠与开始的冷淡截然不同,他指尖淡淡蜷缩,疯狂回想自己的话有何不对。

    “我说的是……”傅昭甚至觉得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急急忙忙张口。

    “多谢。”

    话被打断,傅昭生生将后半句咽回肚子里。

    有眼色的安静下来,目光却一直偷偷摸摸的打量着没什么反应的姜令和。

    姜令和不急不慢的扒拉着眼前的火堆,火舌高高扬起,吞吐出阵阵烟气,光亮照亮她的脸,那眼里是难掩的光。

    傅昭受了伤,盯着没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清浅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姜令和回头望了一眼。

    转过头又对上了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夜空中一点一滴的星光,好似做了夜的引路人……

    一夜无事,第二日傅昭是在一阵淡淡的香味中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姜令和弯腰忙碌的身影,手还不停的在火堆中扒拉。

    “醒了?”

    傅昭偷看被抓正着,随着嗓音过来的还有几个黑不溜秋的“球”?!

    捡起一个怼在鼻尖闻了闻,熟悉的气息让他有些不敢认。

    “这是……红薯?”

    “荒山野岭,没有那些山珍海味,寺卿大人凑合吃吧。”

    姜令和头也不抬,也不嫌烫的直接掰开一个往嘴里送,她饿了一宿,肚子里早就没了东西,此时一口一口吃的正香。

    “没有那金贵的命。”

    傅昭应了声,也开始往嘴里塞,他的身体本就受了伤,加上如此的环境,也急需食物来补充体力,顾不得脏,两人埋头吃的十分的香。

    这些红薯是姜令和在小溪边发现的,虽然数量并不是很多,但胜在个头不小,她足足加了四把火才砍砍烤熟。

    她吃了几个勉强垫了垫肚子,大部分都给了傅昭那个受了伤的,毕竟,她可没有那么多力气在背着他出这深山。

    野生红薯香甜软糯,饿了许久的身子难得有吃的,傅昭一时也失了形象,反应过来时,手中只剩有些红薯皮。

    “抱歉……我”

    “不必,你吃饱了才有力气。”

    姜令和知道他要说什么,三言两语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废话,这些话如同哄人般,十分没有意思。

    姜令和实属不想听这些废话,冷脸的模样也让傅昭收了话语。

    两人随意的收拾了一番,就顺着来时的路下山。

    一路上磕磕绊绊,姜令和倒也没有那么狠心完全不管傅昭,半是搀扶半是拉扯的下了山。

    一到山口就看着两道身影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

    “大人!”

    人未到,声先到,姜令和见状将人交过去,转身一丝不带犹豫的就要离开,却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道扯住了衣角。

    偏过头对上傅昭的目光:“谢谢,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拿着玉佩来寻我。”

    “嗯。”

    姜令和淡淡应了声转身就走,她现在等不及想要去翠竹楼探一探了,眼下什么也没有先抓住这虚无缥缈的线索重要。

    傅昭眼神落在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上。

    “姜令和……”

    轻柔的语气细细嚼着她的名字,直到看不见背影那目光才不舍得收回。

    “大人,那是……”两个站在原地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人这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

    傅昭眼眸微动:“不可胡说!”

    “这话莫要传出去,会玷污人家姑娘的清誉。”

    两个原本一脸奇怪表情的侍卫顿时正经起来:“是!”

    傅昭在二人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而这边的姜令和自然不知自己走后,这三人如何议论自己,一心只往翠竹楼赶。

    直到看见那璀璨辉煌的牌匾,她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腰间的布袋。

    她没钱……

    这布袋子里的钱,在里面连一道菜都点不起,又如何能问到什么呢……

    本来一头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

    姜令和不甘的抬头看了眼那耀眼的牌匾,咬了咬牙不舍得先行离去。

    回到药铺,照旧开了几副药,揣进怀里就往家赶。

    一路上满脑子过了无数种想法,最后又被一一摧毁,执念覆盖了思想,不甘涌上心头,连稳健的步伐都多了几丝凌乱。

    还未进屋,便看见姜二娘扶着墙边撑着虚弱的身子往外走,见到她,暗淡的眼眸顿时多了泪花。

    “你去哪了!怎么一夜未归!”

    她急坏了,可自己这副身子实在不争气!

    “我无事,二娘不必担心。”姜令和放下手中的药,连忙扶着人回屋躺下,顺着后背一下一下给她顺着气。

    “昨夜遇到了些事,所以耽搁了。”

    姜二娘见人回来,缓和了一些,但在看到她衣衫上的点点血迹,又红了眼。

    “你受伤了?伤哪里了?我看看!”

    说着,颤抖的手就要去掀姜令和的衣裙。

    姜令和忙按住她的手:“我真没事,昨日在山上救了个人。”

    她没有隐瞒,反而将此事说给了姜二娘听。

    “这血是那人的,我没有受伤。”

    姜二娘看着她认真的脸,知道她未撒谎,悬了一夜的心总算落了地。

    “二娘……那个人好像见过我娘亲。”

    沉思了一瞬,姜令和还是开了口,将自己知道的线索说给了她听,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万事迷茫好。

    姜二娘握住她的手:“在哪看见的!”

    “你去找了吗?”

    听闻有希望,虚弱的身子难得多了几分力气,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甚至还有意将姜令和往外退,催促她快去寻找。

    “翠竹楼。”

    姜令和话语里有这几丝无奈:“那地方非富即贵,我进不去……”

    姜二娘顿时也愁眉苦脸,翠竹楼招待的几乎都是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像她们这般平民百姓连温饱都难,怎么能进得去呢。

    可若让她们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又不舍……

    “二娘,既然已经得了线索,总有机会。”

    姜令和压下心中的失落,拍了拍姜二娘的肩膀。

    转身拿起药去煎:“您得快好起来,我们才能有希望,有盼头。”

    姜二娘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令和啊,若不是我这副身子拖累你,你怎么会如此辛苦……”

    姜二娘深知姜令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姑娘不辞辛苦,早出晚归的挣钱为她买药,可自己这副身子连为她做个饭都做不到……

    “二娘,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得好好的。”

    姜令和舍弃了那虚情假意的一家人,唯一二娘不愿放弃自己,她又怎会看着二娘受罪……

    不论再苦,她也不可能放弃这一丝希望……

    端起药碗,轻轻吹凉送到她面前:“二娘,你要赶快好起来,我们才能一起去寻我娘啊!”

    姜令和美艳的脸上荡起一抹笑颜,古灵精怪的朝着她撒娇:“到时候我娘看见,可不得说我没照顾好您啊。”

    姜二娘端着药碗,泪水自脸颊滑落:“诶!好!有令和这话,我也得抓紧好起来!”

    朴素的草屋内,两人相互依偎,靠着那一丝温暖对抗着未知的苦难。

    安置好二娘,姜令和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似是决定了什么,回头望了眼已经睡着的姜二娘。

    步伐轻快的就往大理寺赶去,自己无法靠近,那不如就借这个人之手,先去探探这翠竹楼的水到底深不深。

    姜令和脚程快,不消一个时刻便出现在了大理寺的门前,四处观望了一番,她才走向前,举起那枚玉佩就怼在侍卫面前。

    “麻烦通报一声,我想拜见你们寺卿大人。”

    门口的侍卫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穿着朴素的姜令和,眼里流露出不屑。

    “何方小贼,居然敢公然如此无礼。”

    “寺卿大人何等高贵,是你一个平民相见就见的吗!走走走!”

    姜令和猛的被推了踉跄一番,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维持身形。

    刚想发怒却被一道身声喊住:“诶,是你?”

    姜令和这才看见边上的人:“我想见寺卿大人,麻烦通报一声。”

    小凌拿着手中的药:“小事,你跟我来即可。”

    姜令和就这么被光明正大的领了进去,看的刚刚那个十分嚣张的侍卫,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傅昭此时正在处理满桌的事情,早就养起的伤口让他面色红润了不少。

    当姜令就这么在他面前时,傅昭多了几丝慌乱。

    “你怎么来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一出口,在场三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滞。

    傅昭也意识到,轻轻咳了两声。

    姜令和不管这些,直接直白的开口:“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不知你的话还算不算数。”

    “算数!”傅昭正了正神色。

    姜令和直接开口:“我想进翠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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