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韫月拜贺生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最牵挂的弟弟梁沐川，还有墨兰。
她都不敢相信，她这么快就能再见到弟弟。
她甚至以前还以为，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原本梁沐川知道能见到姐姐了，开心得不得了，一路上都乖的很，看到姐姐了，还记得高高兴兴地恭贺生辰，没想到姐姐一跑过来抱着自己哭，小小的人儿还什么都不太懂，就是突然也觉得伤心，也开始大哭了，还有墨兰，三个人抱作一团，抱头痛哭。
都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墨兰提醒韫月，才停下来。
一不哭了，又有许多问题。墨兰侧背着宋亦浔，不住地给韫月使眼色，韫月才想起来还有宋亦浔。
墨兰简单帮她擦了擦，让她仪容不要那么凌乱，她才抱起了梁沐川坐到宋亦浔旁边，跟梁沐川说，“叫姐夫。”
其实昨天梁沐川已经见过宋亦浔了，只不过宋亦浔气势太凶，直接把梁沐川给吓哭了，后来是威胁他，再哭就不许见姐姐才止了哭。
现在么。
小孩子忘性大，昨天见面时就顾着哭，也没仔细看姐夫长什么样，加上宋亦浔在韫月这儿，向来都是最温柔的，梁沐川就没感觉到他那么凶神恶煞，只是小小的呆了下，奶惜惜地喊了声“姐夫”，就害羞地躲进韫月怀里。
宋亦浔“……”
这孩子是个人精吧，小小年纪这么会演。
韫月倒是欣喜，只要川儿不怕宋亦浔，什么都好说。
她这才问宋亦浔，怎么回事。
宋亦浔说，“你要过生辰，你父王肯定会遣使臣送礼，我提前给他去信，说你十分想念你弟弟，你父王疼你，就封你弟弟做使臣，来给你送礼。”
就这样？
韫月怎么就不信了。
“不然还能为什么。”宋亦浔一脸疑惑。
事实上，梁王当然不愿送梁沐川过来，哪怕真要送个质子，也不可能选梁沐川，因为这算是韫月在梁国唯一的牵绊，也是梁王最大的筹码。
但是，谁让周后出昏招，被他拿住把柄，他什么都没做时，梁王尚且怕的要让韫月和亲，何况周后还摔断了腿，梁王哪还敢拒绝。
宋亦浔表情太真，哪怕韫月怀疑他做什么了，也拿不出证据。
再说，就算是他威胁过父王，恐怕也是拿周后想毒杀自己的事，算下来父王也没什么损失。何况川儿只是做使臣，观完礼还要回去的。
就是可怜川儿，小小年纪，就要这样折腾，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受了多少苦。
既然梁沐川来了，趁还有时间，两人领着梁沐川去长秋宫拜见安太后。
安太后只知今日韫月生辰，却不知梁国的小王子也来了，待她看到韫月牵了个小小人儿来请安，还懵了会儿。
这，她们才成亲一个多月，怎么也生不出这么大个孩子吧。
难道……安太后突发奇想，难道是浔儿离开梁国前就有了孩子？
算算时间，岂不是刚刚好？
不对，五年前，月儿才十三岁，那也太小了吧？浔儿应该没那么畜牲，吧？
“娘，这是我弟弟梁沐川，奉我父王之命，以梁国使臣的身份来给我贺生辰的。”韫月看着安太后格外热切的眼神，只觉古怪，先解释道，“川儿，这是宋国安太后，也是姐夫的母亲，你要叫伯母，快给伯母请安。”
啊，是梁国小王子啊。
安太后顿觉尴尬，幸好她只是心里想想，没问出口，不然老脸都丢尽了。
安太后可比最温柔时的宋亦浔还要温柔多了，那么慈爱，梁沐川一点也不怯生，乖巧上前，有模有样地行礼，“梁国使臣梁沐川，拜见安太后。”
又一拜，“川儿给伯母请安。”
这软乎乎的小人儿，奶呼呼的声音，还这么正经的真像个大人一样，安太后一见就笑得合不拢嘴，也跟着一本正经道，“梁国使臣免礼。”
然后冲他招招手，“小川儿，快过来，到伯母这来。”
小川儿看看韫月，韫月点点头，他哒哒哒地跑过去，看到安太后伸出手要抱抱的样子，他直接爬上去靠到安太后旁边，脆生生说，“姐姐说，小川儿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抱抱了。”
全然忘了刚才还被姐姐抱在腿上。
看到这么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子，安太后自然喜欢得不得了，“小川儿，你几岁啦？”
“我五岁啦。”小川儿伸出一个肉乎乎的手掌。
五岁。
安太后倏然想起，当年宋亦浔入梁时岂不是也是这个年纪？
她不由得想到，这么小的梁沐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宋国，和当年浔儿一样吗？
政事她不懂，韫月在，她也不敢多问，怕问了惹她伤心。
她只是，瞧见这么乖巧懂事可爱的小小只小川儿，想到的都是当年被迫与她分开，被送到千里之外当质子的浔儿，都是和他一般年纪大小，一般可怜，这就更激起安太后无限的爱怜与愧疚。
“五岁啦，认字了吗？你都会些什么，跟伯母说说。”
“我认识好多好多字了，我会背《论语》，还会背唐诗，哦，我还跟姐姐写过信，好厚的一封信呢，姐姐的回信，我都能自己读。”小川儿特别骄傲地说。
“你都能自己写信啦，你这么能干啊，快让伯母好好奖励你。对了祝嬷嬷，宫里不是收了许多小孩子玩的东西嘛，什么鲁班锁，七巧板，双陆棋，投壶，蹴鞠，木偶，快找出来给小川儿玩。”安太后急忙说。
“哎，老奴这就去。”
宋亦浔却是一愣。
宫里没有小孩，安太后收的这些，都是当年为他准备的吧。
韫月也看出来了，偏头捏了捏宋亦浔的手。
祝嬷嬷带着人很快找来许多小孩子的玩意儿，有些是小川儿玩过的，有些是从未见过的。
安太后今日精力足足的，陪着小川儿一块儿玩，把对宋亦浔缺失的一腔母爱尽数弥补到小川儿身上，搂着他心肝宝贝得根本不愿撒手。
安太后其实还年轻，都还不到四十，若是韫月母妃还在，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又都是这样温柔又有些病弱的深宫女子。
小川儿跟她玩了会儿，渐渐就把安太后跟宫人同他讲的母妃混在一起了，加上他听韫月喊娘，便同姐姐一样，把伯母，喊成娘了。
那一声娘喊出来，大殿里都静了静，安太后一怔之后，眼泪都掉下来，一把搂着他，“我可怜的孩子。”
宋亦浔“……”
不是，你的孩子在这儿呢。
算了，她开心就好。
·
有了这样一份生辰礼，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生辰过后，小川儿也没急着回去，只是卸了使臣的担子，又说天寒地冻的，他年纪又小，经不住折腾，就在宋国再住一段日子，等到春暖花开了再回。
梁王……梁王就是敢怒，也不敢言啊。
宋王宫里，从此就多了这么个小主子。
这么个粉嫩嫩的孩子，可不止安太后稀罕，其他宫妃们也喜欢，她们忙于学医，不敢邀宠，又因为每次跟韫月请安都有人被罚，便也不大敢奉承王后，可一个满宫撒欢的小孩子，谁见了不喜欢逗一逗呢。
这样逗着逗着，就到了月末考核。
考核结果，周美人，哦，现在已经是周妃了，考得最好，很符合她一贯的性情，而考的最差的，毫不意外是严思卿。
然而韫月看过她的考卷，韫月很怀疑，严思卿是故意的。
她特地找了个时间把严思卿叫过来问了情况，平日这般胆小的她，这回却咬死了，只说自己就是太笨，才考得差的。
韫月无奈威胁，“你若不老老实实告诉我，就算你回回都考最差，我也能让你出不了宫。”
严思卿不敢置信地看她，随即就红了眼眶，“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因为我不想你顶着被贬的宫女名义出宫。”韫月语重心长，“我已经问过大王了，嫔妃想离宫，可以有别的名义。”
严思卿震惊地看她，“什么意思？”
“大王有意组建商队出海，你若真想做生意，这是个机会。”
严思卿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到语无伦次，“你是说我吗？不，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出海吗？”
“你想出海？”韫月也震惊了。
她以为严思卿只是想做这生意，做个老板投钱，管理商铺就够，她居然要自己去？
“我可以吗？”严思卿激动极了。
“你，知道出海有多大的风险吗？”韫月不想泼她冷水，但是，不得不让她冷静。
“我知道啊，出海要坐船，坐好久好久的船，我没坐过船，很可能会晕船。”
“……”
韫月总在无意间被衬得有些天真，到此时，她终于不是最天真的那一个了。
她让严思卿坐下，摸摸她的头，“别的不说，出海的几乎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待在男人堆里，不怕吗？”
严思卿想说，我真不怕。但这话不能说，于是说，“那多叫几个姐妹一起？”
“……”
出海不是小事，有许多事要筹备，而且进了腊月，年关将近，怎么也得开春了才能出发，这事就再议吧。
她都不敢相信，她这么快就能再见到弟弟。
她甚至以前还以为，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原本梁沐川知道能见到姐姐了，开心得不得了，一路上都乖的很，看到姐姐了，还记得高高兴兴地恭贺生辰，没想到姐姐一跑过来抱着自己哭，小小的人儿还什么都不太懂，就是突然也觉得伤心，也开始大哭了，还有墨兰，三个人抱作一团，抱头痛哭。
都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墨兰提醒韫月，才停下来。
一不哭了，又有许多问题。墨兰侧背着宋亦浔，不住地给韫月使眼色，韫月才想起来还有宋亦浔。
墨兰简单帮她擦了擦，让她仪容不要那么凌乱，她才抱起了梁沐川坐到宋亦浔旁边，跟梁沐川说，“叫姐夫。”
其实昨天梁沐川已经见过宋亦浔了，只不过宋亦浔气势太凶，直接把梁沐川给吓哭了，后来是威胁他，再哭就不许见姐姐才止了哭。
现在么。
小孩子忘性大，昨天见面时就顾着哭，也没仔细看姐夫长什么样，加上宋亦浔在韫月这儿，向来都是最温柔的，梁沐川就没感觉到他那么凶神恶煞，只是小小的呆了下，奶惜惜地喊了声“姐夫”，就害羞地躲进韫月怀里。
宋亦浔“……”
这孩子是个人精吧，小小年纪这么会演。
韫月倒是欣喜，只要川儿不怕宋亦浔，什么都好说。
她这才问宋亦浔，怎么回事。
宋亦浔说，“你要过生辰，你父王肯定会遣使臣送礼，我提前给他去信，说你十分想念你弟弟，你父王疼你，就封你弟弟做使臣，来给你送礼。”
就这样？
韫月怎么就不信了。
“不然还能为什么。”宋亦浔一脸疑惑。
事实上，梁王当然不愿送梁沐川过来，哪怕真要送个质子，也不可能选梁沐川，因为这算是韫月在梁国唯一的牵绊，也是梁王最大的筹码。
但是，谁让周后出昏招，被他拿住把柄，他什么都没做时，梁王尚且怕的要让韫月和亲，何况周后还摔断了腿，梁王哪还敢拒绝。
宋亦浔表情太真，哪怕韫月怀疑他做什么了，也拿不出证据。
再说，就算是他威胁过父王，恐怕也是拿周后想毒杀自己的事，算下来父王也没什么损失。何况川儿只是做使臣，观完礼还要回去的。
就是可怜川儿，小小年纪，就要这样折腾，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受了多少苦。
既然梁沐川来了，趁还有时间，两人领着梁沐川去长秋宫拜见安太后。
安太后只知今日韫月生辰，却不知梁国的小王子也来了，待她看到韫月牵了个小小人儿来请安，还懵了会儿。
这，她们才成亲一个多月，怎么也生不出这么大个孩子吧。
难道……安太后突发奇想，难道是浔儿离开梁国前就有了孩子？
算算时间，岂不是刚刚好？
不对，五年前，月儿才十三岁，那也太小了吧？浔儿应该没那么畜牲，吧？
“娘，这是我弟弟梁沐川，奉我父王之命，以梁国使臣的身份来给我贺生辰的。”韫月看着安太后格外热切的眼神，只觉古怪，先解释道，“川儿，这是宋国安太后，也是姐夫的母亲，你要叫伯母，快给伯母请安。”
啊，是梁国小王子啊。
安太后顿觉尴尬，幸好她只是心里想想，没问出口，不然老脸都丢尽了。
安太后可比最温柔时的宋亦浔还要温柔多了，那么慈爱，梁沐川一点也不怯生，乖巧上前，有模有样地行礼，“梁国使臣梁沐川，拜见安太后。”
又一拜，“川儿给伯母请安。”
这软乎乎的小人儿，奶呼呼的声音，还这么正经的真像个大人一样，安太后一见就笑得合不拢嘴，也跟着一本正经道，“梁国使臣免礼。”
然后冲他招招手，“小川儿，快过来，到伯母这来。”
小川儿看看韫月，韫月点点头，他哒哒哒地跑过去，看到安太后伸出手要抱抱的样子，他直接爬上去靠到安太后旁边，脆生生说，“姐姐说，小川儿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抱抱了。”
全然忘了刚才还被姐姐抱在腿上。
看到这么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子，安太后自然喜欢得不得了，“小川儿，你几岁啦？”
“我五岁啦。”小川儿伸出一个肉乎乎的手掌。
五岁。
安太后倏然想起，当年宋亦浔入梁时岂不是也是这个年纪？
她不由得想到，这么小的梁沐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宋国，和当年浔儿一样吗？
政事她不懂，韫月在，她也不敢多问，怕问了惹她伤心。
她只是，瞧见这么乖巧懂事可爱的小小只小川儿，想到的都是当年被迫与她分开，被送到千里之外当质子的浔儿，都是和他一般年纪大小，一般可怜，这就更激起安太后无限的爱怜与愧疚。
“五岁啦，认字了吗？你都会些什么，跟伯母说说。”
“我认识好多好多字了，我会背《论语》，还会背唐诗，哦，我还跟姐姐写过信，好厚的一封信呢，姐姐的回信，我都能自己读。”小川儿特别骄傲地说。
“你都能自己写信啦，你这么能干啊，快让伯母好好奖励你。对了祝嬷嬷，宫里不是收了许多小孩子玩的东西嘛，什么鲁班锁，七巧板，双陆棋，投壶，蹴鞠，木偶，快找出来给小川儿玩。”安太后急忙说。
“哎，老奴这就去。”
宋亦浔却是一愣。
宫里没有小孩，安太后收的这些，都是当年为他准备的吧。
韫月也看出来了，偏头捏了捏宋亦浔的手。
祝嬷嬷带着人很快找来许多小孩子的玩意儿，有些是小川儿玩过的，有些是从未见过的。
安太后今日精力足足的，陪着小川儿一块儿玩，把对宋亦浔缺失的一腔母爱尽数弥补到小川儿身上，搂着他心肝宝贝得根本不愿撒手。
安太后其实还年轻，都还不到四十，若是韫月母妃还在，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又都是这样温柔又有些病弱的深宫女子。
小川儿跟她玩了会儿，渐渐就把安太后跟宫人同他讲的母妃混在一起了，加上他听韫月喊娘，便同姐姐一样，把伯母，喊成娘了。
那一声娘喊出来，大殿里都静了静，安太后一怔之后，眼泪都掉下来，一把搂着他，“我可怜的孩子。”
宋亦浔“……”
不是，你的孩子在这儿呢。
算了，她开心就好。
·
有了这样一份生辰礼，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生辰过后，小川儿也没急着回去，只是卸了使臣的担子，又说天寒地冻的，他年纪又小，经不住折腾，就在宋国再住一段日子，等到春暖花开了再回。
梁王……梁王就是敢怒，也不敢言啊。
宋王宫里，从此就多了这么个小主子。
这么个粉嫩嫩的孩子，可不止安太后稀罕，其他宫妃们也喜欢，她们忙于学医，不敢邀宠，又因为每次跟韫月请安都有人被罚，便也不大敢奉承王后，可一个满宫撒欢的小孩子，谁见了不喜欢逗一逗呢。
这样逗着逗着，就到了月末考核。
考核结果，周美人，哦，现在已经是周妃了，考得最好，很符合她一贯的性情，而考的最差的，毫不意外是严思卿。
然而韫月看过她的考卷，韫月很怀疑，严思卿是故意的。
她特地找了个时间把严思卿叫过来问了情况，平日这般胆小的她，这回却咬死了，只说自己就是太笨，才考得差的。
韫月无奈威胁，“你若不老老实实告诉我，就算你回回都考最差，我也能让你出不了宫。”
严思卿不敢置信地看她，随即就红了眼眶，“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因为我不想你顶着被贬的宫女名义出宫。”韫月语重心长，“我已经问过大王了，嫔妃想离宫，可以有别的名义。”
严思卿震惊地看她，“什么意思？”
“大王有意组建商队出海，你若真想做生意，这是个机会。”
严思卿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到语无伦次，“你是说我吗？不，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出海吗？”
“你想出海？”韫月也震惊了。
她以为严思卿只是想做这生意，做个老板投钱，管理商铺就够，她居然要自己去？
“我可以吗？”严思卿激动极了。
“你，知道出海有多大的风险吗？”韫月不想泼她冷水，但是，不得不让她冷静。
“我知道啊，出海要坐船，坐好久好久的船，我没坐过船，很可能会晕船。”
“……”
韫月总在无意间被衬得有些天真，到此时，她终于不是最天真的那一个了。
她让严思卿坐下，摸摸她的头，“别的不说，出海的几乎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待在男人堆里，不怕吗？”
严思卿想说，我真不怕。但这话不能说，于是说，“那多叫几个姐妹一起？”
“……”
出海不是小事，有许多事要筹备，而且进了腊月，年关将近，怎么也得开春了才能出发，这事就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