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王医生就守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他来回踱步，时不时回头看病房一眼。
轻微的脚步声穿来，唐苏走出来，轻轻掩上房门。
“唐小姐，你成功了吧？”王医生立刻朝她走去。
他为唐苏看诊的时候，悄悄给她传递了消息，让其想办法将安眠药洒在唐迁的水里。
唐苏点点头，“你没有告诉异能局吧？”
王医生的嘴角一僵，眼睛看向别处，“当、当然没有。不过唐迁是异能局的一级通缉犯，不通知异能局，难道等着他醒过来，将我们都杀掉吗？”
“……”换做是从前，唐苏会立刻反驳，但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您的电话接我用一下。”
-
异能局，医务室。
张明明躺在治疗床上，会诊医生拉过口腔灯探着头观察。
他的口腔里长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溃疡，淡黄色、菜花状，密密麻麻，在鲜红色的软肉上显得触目惊心。这些溃疡没有痛感，但却让张明明嘴里产生一种苦味，这种苦味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剧，让他产生一种又麻又涩的感觉。
慕辰、李思危两人守在一旁。
片刻后，医生熄灭口腔灯，直起身，轻声叹了口气。
“吕医生，张明明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思危问道。
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走到水池边洗手消毒，“你们是a级进化者，异能副作用是你们的隐私，我无权过问，所以只能猜测，根据他的症状，张明明得的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副作用加剧。”
“其、其实，我、我刚刚就猜到了。”张明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隐藏了，我的异能副作用是味觉失常。”
最坏的可能被猜中，慕辰皱眉，看向吕医生，“这种情况，有办法控制吗？”
吕医生摇摇头，“副作用的强弱和进化者的身体素质有一定关系，但不是绝对相关，从医学角度来讲，目前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缓解或是治愈进化带来的副作用。”
张明明笑道：“看来人生三大乐趣之一，享受美食这件事从此与我无缘了……如果我的副作用继续恶化下去，发生变异，成为一个非人的怪物。你们一定要痛快点结束我的生命。”
李思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挟住他的双肩，“别胡说！你是a级进化者，要相信自己的身体素质，努力扛过这一关，不要让副作用夺去我们的战友。”
“咳咳咳。”张明明咳着，支撑身体坐了起来，“你也知道，副作用并不是靠个人意志能抵抗的。目前上报的案例你没看到吗，那些丧失理智、长出奇怪器官的人里，不乏一些a级进化者。其实，从本次感染的样本数据来看，进化等级越高的人，其副作用爆发得越剧烈。”
李思危抓住他肩膀的手指绷紧了片刻，又无力地垂下。
慕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这次的毒剂感染无知无觉，很难防备。张明明说的不错，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能被感染，都可能爆发严重的副作用，都有丧失理智变异成怪物的可能。”
就在此时，慕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不甚在意地将听筒贴向耳边。
熟悉的声音让他的脊背立刻绷紧。
“慕督查，我是唐苏。我现在在圣德慈心医院的。”
-
在市防爆部队的紧急支援下，雾津市的交通堵塞终于有所缓解。
身着全包裹防护服的清理队拿着消杀工具，穿梭在大街小巷。
偏僻的巷口，环卫工人用撬棍将下水道窨井盖翘起，用钩索打捞堆积在下面的老鼠尸体，并撒下灭鼠药。
学校、公园等公共场所，宣传部的工作人员举着宣传单向公众耐心解释，“总之，现在大家身体不舒服，有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些可恶的虫鼠，它们携带的毒剂就像瘟疫一样，会引发各种病症。”
餐饮店门口，清理员向店家派发灭鼠药，“这是杀死虫鼠的药剂，请按这个指示投放到店里的相应位置。还有，店里所有的储存食材甚至用水，都需要送到指定地点进行销毁。新进食材需经过异能局的检测合格之后，店铺才能恢复营业。”
市郊林野，林业局消杀队举起猎枪，砰砰砰几声后，将天空中的飞鸟击落。
医院里，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加班持岗，全力以赴和死神赛跑。走廊里挤满了病患，呻吟声和痛苦的嘶喊不绝于耳，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惨烈景象，但这些白衣战士，依然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和病痛的对抗中。
雾津市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自己的努力维护着这座城市最后的安全。
-
唐苏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这里安静得恍如另一个世界，没有哭喊，没有哀叫，没有护士的高声叫嚷，没有急救床车轮碾过的咕噜声。
头顶的灯光雪白，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如羽毛般的绚影。
远处的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接着便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直到黑色皮鞋停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唐苏才缓缓抬起头，“慕、慕督查。”
慕辰低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手指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往复了好几次，才道：“你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还好……唐、唐迁他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现在主动投案，能减轻他的刑罚吗？”她一边问，一边从眼眶里滚出泪来。
慕辰的心脏跟着抽痛了一下，“很抱歉。对于法律审判一事，我并不在行。不过，我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他争取他应有的权益。”
唐苏低声哽咽了一声，指了指右手边的病房，“唐迁现在，就在那间病房里。”
慕辰点点头，一手摸向后腰，一边朝那病房靠近。
嘭！
房门忽然被巨力弹开，慕辰立刻闪身贴墙靠立，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手里的枪已经上好了膛。
然而片刻的寂静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房门大开，病房内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正对房门的窗户已经被人破开，露出一个硕大的窟窿，冷风呼呼呼地刮进来，将一旁的窗帘吹得刷刷作响。而一旁的病床，早已经空空如也，徒留一个掀开的被窝。
慕辰走进去，检查一圈，最后停在那窗洞前，窗沿上赫然有一枚脚印。
他收起枪，眸光森寒，“跑得还真快。”
-
唐苏跟着慕辰走下楼，全程他都没有问过她任何问题，没有问她从唐迁那里得知了什么，没有问她唐迁是犯下了什么罪行，没有问她消失的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也没有问她是如何来到医院并联系上自己的，更没有问为何所谓的唐迁的自首，他人却消失不见了踪影。
似乎她不主动提起，他就绝不询问。但是唐苏知道，这些信息对异能局很重要。
走出楼梯口，一辆造型凌厉的黑色摩托车出现在眼前。
慕辰走上前，拿过一个头盔递给唐苏，“现在雾津市很乱，交通状况也不乐观。骑摩托车回去，是最快、最便捷的方式。”
唐苏一边扣上头盔，一边疑惑道：“市里怎么了？”
慕辰看向她，抬手替她调整了下头盔的位置，“有人通过虫鼠在各种餐饮饭馆大范围投放毒剂，引发了人群的大规模异能进化。但很不幸的是，这次的毒剂除了fn536，还有另一种未知毒剂，其催发进化副作用的效果甚于fn53数十倍，不少人都发生了变异……”他注意到唐苏骤然紧缩的瞳孔，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上车吧。”
慕辰手下的摩托像一只矫健的猎豹，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极速狂奔，又像是一头灵活的鲸鱼，在海浪里前行，时而跳跃出海面，时而潜入水下。
好几次颠簸和急转弯都差点将唐苏甩出去，她一开始是两手拉着慕辰的制服，后面索性直接环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身体紧贴上去。
当她环住他的腰时，慕辰的身体微微一僵，可是她依然没有松开。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是沉沦也好，是放纵也好。其实刚刚见面的时候，她就想这样抱住他。
这几日她每天都焦虑失眠，不断地自我质问，她的神经高度紧绷，已经快断掉了。
就让我沉沦片刻吧，至少获得片刻的安宁。
她想。
这一路，她看到的和慕辰的描述没有区别。
昔日安静、井然有序的城市变得满目疮痍，拥堵嘈杂的街道和慌乱的人群在雾霭中就像是一群魔物，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雾津市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而这危机的制造者正是唐迁。
唐苏想了想，迎着冷风凑到慕辰耳边，“慕督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慕辰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可以。”
唐苏点点头。
她向慕辰简单讲述了这几天的经历。对于唐迁的计划，她讲得很详细，对自己是如何复发了焦虑症，又是如何在医院里将唐迁迷晕，则是一笔带过。
“慕督查，你们需要尽快找到那间仓库。唐迁制作出来的大量毒剂都在那里。还有虫鼠，需要格外防范。”
轻微的脚步声穿来，唐苏走出来，轻轻掩上房门。
“唐小姐，你成功了吧？”王医生立刻朝她走去。
他为唐苏看诊的时候，悄悄给她传递了消息，让其想办法将安眠药洒在唐迁的水里。
唐苏点点头，“你没有告诉异能局吧？”
王医生的嘴角一僵，眼睛看向别处，“当、当然没有。不过唐迁是异能局的一级通缉犯，不通知异能局，难道等着他醒过来，将我们都杀掉吗？”
“……”换做是从前，唐苏会立刻反驳，但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您的电话接我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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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局，医务室。
张明明躺在治疗床上，会诊医生拉过口腔灯探着头观察。
他的口腔里长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溃疡，淡黄色、菜花状，密密麻麻，在鲜红色的软肉上显得触目惊心。这些溃疡没有痛感，但却让张明明嘴里产生一种苦味，这种苦味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剧，让他产生一种又麻又涩的感觉。
慕辰、李思危两人守在一旁。
片刻后，医生熄灭口腔灯，直起身，轻声叹了口气。
“吕医生，张明明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思危问道。
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走到水池边洗手消毒，“你们是a级进化者，异能副作用是你们的隐私，我无权过问，所以只能猜测，根据他的症状，张明明得的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副作用加剧。”
“其、其实，我、我刚刚就猜到了。”张明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隐藏了，我的异能副作用是味觉失常。”
最坏的可能被猜中，慕辰皱眉，看向吕医生，“这种情况，有办法控制吗？”
吕医生摇摇头，“副作用的强弱和进化者的身体素质有一定关系，但不是绝对相关，从医学角度来讲，目前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缓解或是治愈进化带来的副作用。”
张明明笑道：“看来人生三大乐趣之一，享受美食这件事从此与我无缘了……如果我的副作用继续恶化下去，发生变异，成为一个非人的怪物。你们一定要痛快点结束我的生命。”
李思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挟住他的双肩，“别胡说！你是a级进化者，要相信自己的身体素质，努力扛过这一关，不要让副作用夺去我们的战友。”
“咳咳咳。”张明明咳着，支撑身体坐了起来，“你也知道，副作用并不是靠个人意志能抵抗的。目前上报的案例你没看到吗，那些丧失理智、长出奇怪器官的人里，不乏一些a级进化者。其实，从本次感染的样本数据来看，进化等级越高的人，其副作用爆发得越剧烈。”
李思危抓住他肩膀的手指绷紧了片刻，又无力地垂下。
慕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这次的毒剂感染无知无觉，很难防备。张明明说的不错，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能被感染，都可能爆发严重的副作用，都有丧失理智变异成怪物的可能。”
就在此时，慕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不甚在意地将听筒贴向耳边。
熟悉的声音让他的脊背立刻绷紧。
“慕督查，我是唐苏。我现在在圣德慈心医院的。”
-
在市防爆部队的紧急支援下，雾津市的交通堵塞终于有所缓解。
身着全包裹防护服的清理队拿着消杀工具，穿梭在大街小巷。
偏僻的巷口，环卫工人用撬棍将下水道窨井盖翘起，用钩索打捞堆积在下面的老鼠尸体，并撒下灭鼠药。
学校、公园等公共场所，宣传部的工作人员举着宣传单向公众耐心解释，“总之，现在大家身体不舒服，有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些可恶的虫鼠，它们携带的毒剂就像瘟疫一样，会引发各种病症。”
餐饮店门口，清理员向店家派发灭鼠药，“这是杀死虫鼠的药剂，请按这个指示投放到店里的相应位置。还有，店里所有的储存食材甚至用水，都需要送到指定地点进行销毁。新进食材需经过异能局的检测合格之后，店铺才能恢复营业。”
市郊林野，林业局消杀队举起猎枪，砰砰砰几声后，将天空中的飞鸟击落。
医院里，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加班持岗，全力以赴和死神赛跑。走廊里挤满了病患，呻吟声和痛苦的嘶喊不绝于耳，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惨烈景象，但这些白衣战士，依然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和病痛的对抗中。
雾津市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自己的努力维护着这座城市最后的安全。
-
唐苏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这里安静得恍如另一个世界，没有哭喊，没有哀叫，没有护士的高声叫嚷，没有急救床车轮碾过的咕噜声。
头顶的灯光雪白，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如羽毛般的绚影。
远处的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接着便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直到黑色皮鞋停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唐苏才缓缓抬起头，“慕、慕督查。”
慕辰低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手指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往复了好几次，才道：“你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还好……唐、唐迁他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现在主动投案，能减轻他的刑罚吗？”她一边问，一边从眼眶里滚出泪来。
慕辰的心脏跟着抽痛了一下，“很抱歉。对于法律审判一事，我并不在行。不过，我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他争取他应有的权益。”
唐苏低声哽咽了一声，指了指右手边的病房，“唐迁现在，就在那间病房里。”
慕辰点点头，一手摸向后腰，一边朝那病房靠近。
嘭！
房门忽然被巨力弹开，慕辰立刻闪身贴墙靠立，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手里的枪已经上好了膛。
然而片刻的寂静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房门大开，病房内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正对房门的窗户已经被人破开，露出一个硕大的窟窿，冷风呼呼呼地刮进来，将一旁的窗帘吹得刷刷作响。而一旁的病床，早已经空空如也，徒留一个掀开的被窝。
慕辰走进去，检查一圈，最后停在那窗洞前，窗沿上赫然有一枚脚印。
他收起枪，眸光森寒，“跑得还真快。”
-
唐苏跟着慕辰走下楼，全程他都没有问过她任何问题，没有问她从唐迁那里得知了什么，没有问她唐迁是犯下了什么罪行，没有问她消失的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也没有问她是如何来到医院并联系上自己的，更没有问为何所谓的唐迁的自首，他人却消失不见了踪影。
似乎她不主动提起，他就绝不询问。但是唐苏知道，这些信息对异能局很重要。
走出楼梯口，一辆造型凌厉的黑色摩托车出现在眼前。
慕辰走上前，拿过一个头盔递给唐苏，“现在雾津市很乱，交通状况也不乐观。骑摩托车回去，是最快、最便捷的方式。”
唐苏一边扣上头盔，一边疑惑道：“市里怎么了？”
慕辰看向她，抬手替她调整了下头盔的位置，“有人通过虫鼠在各种餐饮饭馆大范围投放毒剂，引发了人群的大规模异能进化。但很不幸的是，这次的毒剂除了fn536，还有另一种未知毒剂，其催发进化副作用的效果甚于fn53数十倍，不少人都发生了变异……”他注意到唐苏骤然紧缩的瞳孔，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上车吧。”
慕辰手下的摩托像一只矫健的猎豹，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极速狂奔，又像是一头灵活的鲸鱼，在海浪里前行，时而跳跃出海面，时而潜入水下。
好几次颠簸和急转弯都差点将唐苏甩出去，她一开始是两手拉着慕辰的制服，后面索性直接环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身体紧贴上去。
当她环住他的腰时，慕辰的身体微微一僵，可是她依然没有松开。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是沉沦也好，是放纵也好。其实刚刚见面的时候，她就想这样抱住他。
这几日她每天都焦虑失眠，不断地自我质问，她的神经高度紧绷，已经快断掉了。
就让我沉沦片刻吧，至少获得片刻的安宁。
她想。
这一路，她看到的和慕辰的描述没有区别。
昔日安静、井然有序的城市变得满目疮痍，拥堵嘈杂的街道和慌乱的人群在雾霭中就像是一群魔物，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雾津市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而这危机的制造者正是唐迁。
唐苏想了想，迎着冷风凑到慕辰耳边，“慕督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慕辰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可以。”
唐苏点点头。
她向慕辰简单讲述了这几天的经历。对于唐迁的计划，她讲得很详细，对自己是如何复发了焦虑症，又是如何在医院里将唐迁迷晕，则是一笔带过。
“慕督查，你们需要尽快找到那间仓库。唐迁制作出来的大量毒剂都在那里。还有虫鼠，需要格外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