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和三丫走后，橖宴在空寂无人的内室枯坐了很久。
彻彻底底的痛了一场后，他恢复了以往的理智和果决。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将赵晖留下：“地牢里那些人没审出结果你不用再管，你就在这儿......”
意识到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会把氛围带入一种凄凉的境地，橖宴张了张唇，心里不免怅然，他以前总觉得一辈子还长，不在于这一时片刻，待他完成大业，会有很多时间弥补他们缺失的这段时光。
但一辈子有多长呢，他拼命思索。
十七岁是一辈子，百八十岁也是一辈子，他的真真，一辈子就在这短短的十七年间，已经早早结束了。
才十七岁啊，怎么会和短寿、死亡这样的字眼产生联系。
而他的一辈子还在继续。
他心底忽生出恐惧，他的真真永远的停留在十七岁，再不能奔赴一场春花秋月夏风冬雪的召唤。而他却一天比一天老去，若他活得太久，将来再见她的时候，她会不会认不出他来，若认出他来，她会不会嫌弃他垂垂老矣的模样。
他是个冷漠自私且恶劣的人，能拥有她，是因为白真真善良，因为白真真愿意来爱他，而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出色的德行。
他永远也还不起。
只要她不再主动，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机会。
她看似是弱势的一方，其实这段感情早已是她说了算，她若要结束，要收回，他是没有办法的。
然，后悔有什么用呢？
既不能使她活过来，也不能使他回到过去去忏悔，若叫她知晓他如今的作态，或许还会心生笑话。
橖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冷静下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看着门廊下的赵晖：“你在这儿等着接她，要备好阴沉木木心棺椁。”阴沉木能防虫亦能防止尸体腐烂，她落水已久，他不愿她被捞起来后还要被虫蚁啃食。
他神情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中透着温和。
赵晖瞪大牛眼，刚想硬着头皮说什么，橖宴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审讯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亲审。”
冰冰凉凉的视线落在身上，让人浑身一颤，赵晖不敢再多说什么，垂首应“是”，心里头为那两个活口捏一把汗。
那两个人嘴硬得很，扛过了地牢里的种种刑具，他们为了留活口不敢下死手，故而五日过去，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可殿下不会在乎，如今殿下笼罩在白姑娘尸骨无存的阴影中，心中那口气自然要发在他们身上。
殿下对付无用之人的手段总是格外利落。
殿下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暴雨没有停的迹象，赵晖递上一把伞，橖宴没接，走出医馆后他叫人牵来一匹马，翻身上马后直奔关押重犯的内监而去。
这刚包好的伤，又要裂开了，如此反复折磨，如何能好。
怕是再也好不了。
赵晖逐渐明白过来，白姑娘走了，殿下也没有什么可珍惜的了，包括他自己。
只有痛着，殿下才活着。
-
夏宫，寄云馆。
郜氏当家主母王夫人前脚迈进屋，后脚一盏热茶便泼了过来：“滚啊！我说滚啊，别来烦我，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她身边的老仆妇挡得快，大半热水泼在老妇胸口和脸上，皮肤立时红肿起来，王夫人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自有人带下去上药。
门口站着的女官战战兢兢的开口：“娘娘，是夫人来看你来了。”
屋里的动静忽的停了下来，珠帘撩起的声音传来时，郜玲已经跑了出来，扑进母亲怀里。
“母亲，您也知晓了吗，您进宫是不是外面都传遍了，”郜玲埋在郜夫人怀里，红肿的眼睛里布满泪水，“他们都在传韩烈谋逆是为了我，说我祸国殃民，若不是我勾引蛊惑，韩烈一个世族出身前程似锦的大将军为何要想不开造反，我没有，我没有啊母亲，我怎么可能是他夺权的缘由。”
王夫人也想到了这几日京中的流言，女儿的哭声和呼唤声在耳边不断传来，她回过神，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带着她进屋：“娘知道，娘都知道，男人们争权夺利的事，怎么会和我儿有关系呢？我儿一介女流，苦了你了。”
“娘......”郜玲在母亲的安慰下好了一些，想到什么，她急急抬头，“娘啊，你突然进宫是不是父亲的意思，他是不是要我死。”
“是了，是了，我死了流言就平息了，为了郜氏，他定是要我死的，娘，你要救我，你要救救我。”
郜玲的父亲郜相，是个唯利是图的男人，当然，这没什么不好，郜玲也知道自己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他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她从小能很轻易的猜中父亲的心思，这使得她在众多兄弟姊妹中独得父亲喜爱，郜相也不止一次说过，她是最像他的孩子，她若是男儿，定会接他衣钵，只可惜她是女儿。
是女儿，所以疼爱时是真的疼爱，千娇百宠也不为过，放弃时也是眼也不眨便能放弃。
只是一个女儿而已，他有那么多孩子，她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男人的感情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韩烈的喜欢和父亲的宠爱，无一不让她深陷死亡沼泽。
她知道自己都做过什么，她也知道在这场君与臣、皇权与世族的博弈中，她和她所代表的郜氏都做了什么。
没有一个家族会孤注一掷的将宝压在一个赌注上。
在郜氏主家帮助太子的同时，郜氏旁支同样也在依附其它势力。
即便太子落幕，主家一同遭遇责难，郜氏也不会因此而没落或是走向终结。
他们并不无辜。
但世族要清清白白的流传下去，总有人要背负骂名。
从前说爱她可以为她去死的韩烈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谋逆的罪名推脱到她身上，让她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以此将韩家摘出。
说爱她愿意给她摘下天上星星月亮的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送她去死。
规则只是权利互搏的遗物，没有人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只需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一个无关大局却刚巧在局中的女人就成了他们掩饰罪责和野心的工具。
可她那傻乎乎的母亲，偏偏信了父亲的鬼话。
王夫人听得她几句话，心惊不已：“我的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娘怎么会让你死，你父亲他也没这个意思，他舍不得的啊。”
“太子派人来问过你爹，是要舍了你保世族还是舍了百年郜氏的名声背叛所有世族保你，你爹听闻宫变，知晓了韩家逆贼死前推脱的话，气得骂了一宿，骂完就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日谁叫门也不应。”
说着，王夫人眼泪就落了下来：“娘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门口一直守着，娘怕呀，怕你爹要你的命。可你爹，你爹推开门整个人都老了，背也弯了，他看着娘就说了一句话，你爹说，既如此，就让郜氏来做太子手中的刀，让他来做这个背叛世族的千古罪人。”
王夫人擦干脸上的眼泪，欣慰的笑道：“如今，你父亲已经赶去了内监，太子在那儿审训逼宫那日留下的活口，只要能见到太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夫人说着自己丈夫的计划，郜玲眼神动了动，反倒被母亲的话提醒了。
只要见到太子，只要郜氏还有利用价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刻钟前，她的侍儿回来禀报过，太子已经回了夏宫，今夜，她父亲在内监注定见不到殿下。
父亲能做的事，她也能做，她甚至做的更狠更绝。
郜玲置于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我的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在任何男人手里，即便是父亲，也不行。
她随意敷衍好郜夫人，又叫来人将她送出宫，沐浴更衣后罕见的没有上妆，只以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出现在橖宴回宫的必经之路上。
-
橖宴从内监出来时，已经是两日后。
雨已经停了，成团的乌云还未退，阴郁的云层沉沉的挂在天上，空气冷凝，衬得他一身暗红的血污越发逼仄，面上飞溅的血从额角到喉颈让人倍感压抑紧张。
一路上没人敢抬头和太子直视，见到他便连忙跪下去，将头埋得死死的。
橖宴目不斜视，翻身骑马直入宫门，直到远远能看到寄思院的影子，他才从马上下来，慢慢朝“家”走去。
他已经习惯了回家途中，一眼就能看到那座亮着暖黄小灯的屋子，心中永远是安定的。
就像是在外的游子知晓，再远也有人在盼着他回家。
他早已习惯了身边有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夜风独吹。
橖宴轻轻吸了口凉气，踏入这座漆黑的再也没有她的庭院。
他不要身后的人跟着，这是他和白真真的家，从前怕她一个人寂寞，宫中人人心怀叵测，他不敢赌那些早早调.教好宫人不是出自哪个世族，又会不会对她下手，所以他只能让家令从民间找一个良善些的小孩儿来陪她，那小孩儿的家人性命都捏在他手里，不怕她不听话。
现在不用了。
往后这个“家”里，只会有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橖宴推开院门，随着沉重大门推开，门缝中显露出一抹素色的身影。
他怔怔然的看过去，心脏提起。
是她吗？
今日是失去她的第七日。
回魂之夜，她是不是回来看他来了。
彻彻底底的痛了一场后，他恢复了以往的理智和果决。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将赵晖留下：“地牢里那些人没审出结果你不用再管，你就在这儿......”
意识到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会把氛围带入一种凄凉的境地，橖宴张了张唇，心里不免怅然，他以前总觉得一辈子还长，不在于这一时片刻，待他完成大业，会有很多时间弥补他们缺失的这段时光。
但一辈子有多长呢，他拼命思索。
十七岁是一辈子，百八十岁也是一辈子，他的真真，一辈子就在这短短的十七年间，已经早早结束了。
才十七岁啊，怎么会和短寿、死亡这样的字眼产生联系。
而他的一辈子还在继续。
他心底忽生出恐惧，他的真真永远的停留在十七岁，再不能奔赴一场春花秋月夏风冬雪的召唤。而他却一天比一天老去，若他活得太久，将来再见她的时候，她会不会认不出他来，若认出他来，她会不会嫌弃他垂垂老矣的模样。
他是个冷漠自私且恶劣的人，能拥有她，是因为白真真善良，因为白真真愿意来爱他，而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出色的德行。
他永远也还不起。
只要她不再主动，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机会。
她看似是弱势的一方，其实这段感情早已是她说了算，她若要结束，要收回，他是没有办法的。
然，后悔有什么用呢？
既不能使她活过来，也不能使他回到过去去忏悔，若叫她知晓他如今的作态，或许还会心生笑话。
橖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冷静下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看着门廊下的赵晖：“你在这儿等着接她，要备好阴沉木木心棺椁。”阴沉木能防虫亦能防止尸体腐烂，她落水已久，他不愿她被捞起来后还要被虫蚁啃食。
他神情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中透着温和。
赵晖瞪大牛眼，刚想硬着头皮说什么，橖宴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审讯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亲审。”
冰冰凉凉的视线落在身上，让人浑身一颤，赵晖不敢再多说什么，垂首应“是”，心里头为那两个活口捏一把汗。
那两个人嘴硬得很，扛过了地牢里的种种刑具，他们为了留活口不敢下死手，故而五日过去，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可殿下不会在乎，如今殿下笼罩在白姑娘尸骨无存的阴影中，心中那口气自然要发在他们身上。
殿下对付无用之人的手段总是格外利落。
殿下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暴雨没有停的迹象，赵晖递上一把伞，橖宴没接，走出医馆后他叫人牵来一匹马，翻身上马后直奔关押重犯的内监而去。
这刚包好的伤，又要裂开了，如此反复折磨，如何能好。
怕是再也好不了。
赵晖逐渐明白过来，白姑娘走了，殿下也没有什么可珍惜的了，包括他自己。
只有痛着，殿下才活着。
-
夏宫，寄云馆。
郜氏当家主母王夫人前脚迈进屋，后脚一盏热茶便泼了过来：“滚啊！我说滚啊，别来烦我，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她身边的老仆妇挡得快，大半热水泼在老妇胸口和脸上，皮肤立时红肿起来，王夫人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自有人带下去上药。
门口站着的女官战战兢兢的开口：“娘娘，是夫人来看你来了。”
屋里的动静忽的停了下来，珠帘撩起的声音传来时，郜玲已经跑了出来，扑进母亲怀里。
“母亲，您也知晓了吗，您进宫是不是外面都传遍了，”郜玲埋在郜夫人怀里，红肿的眼睛里布满泪水，“他们都在传韩烈谋逆是为了我，说我祸国殃民，若不是我勾引蛊惑，韩烈一个世族出身前程似锦的大将军为何要想不开造反，我没有，我没有啊母亲，我怎么可能是他夺权的缘由。”
王夫人也想到了这几日京中的流言，女儿的哭声和呼唤声在耳边不断传来，她回过神，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带着她进屋：“娘知道，娘都知道，男人们争权夺利的事，怎么会和我儿有关系呢？我儿一介女流，苦了你了。”
“娘......”郜玲在母亲的安慰下好了一些，想到什么，她急急抬头，“娘啊，你突然进宫是不是父亲的意思，他是不是要我死。”
“是了，是了，我死了流言就平息了，为了郜氏，他定是要我死的，娘，你要救我，你要救救我。”
郜玲的父亲郜相，是个唯利是图的男人，当然，这没什么不好，郜玲也知道自己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他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她从小能很轻易的猜中父亲的心思，这使得她在众多兄弟姊妹中独得父亲喜爱，郜相也不止一次说过，她是最像他的孩子，她若是男儿，定会接他衣钵，只可惜她是女儿。
是女儿，所以疼爱时是真的疼爱，千娇百宠也不为过，放弃时也是眼也不眨便能放弃。
只是一个女儿而已，他有那么多孩子，她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男人的感情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韩烈的喜欢和父亲的宠爱，无一不让她深陷死亡沼泽。
她知道自己都做过什么，她也知道在这场君与臣、皇权与世族的博弈中，她和她所代表的郜氏都做了什么。
没有一个家族会孤注一掷的将宝压在一个赌注上。
在郜氏主家帮助太子的同时，郜氏旁支同样也在依附其它势力。
即便太子落幕，主家一同遭遇责难，郜氏也不会因此而没落或是走向终结。
他们并不无辜。
但世族要清清白白的流传下去，总有人要背负骂名。
从前说爱她可以为她去死的韩烈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谋逆的罪名推脱到她身上，让她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以此将韩家摘出。
说爱她愿意给她摘下天上星星月亮的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送她去死。
规则只是权利互搏的遗物，没有人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只需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一个无关大局却刚巧在局中的女人就成了他们掩饰罪责和野心的工具。
可她那傻乎乎的母亲，偏偏信了父亲的鬼话。
王夫人听得她几句话，心惊不已：“我的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娘怎么会让你死，你父亲他也没这个意思，他舍不得的啊。”
“太子派人来问过你爹，是要舍了你保世族还是舍了百年郜氏的名声背叛所有世族保你，你爹听闻宫变，知晓了韩家逆贼死前推脱的话，气得骂了一宿，骂完就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日谁叫门也不应。”
说着，王夫人眼泪就落了下来：“娘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门口一直守着，娘怕呀，怕你爹要你的命。可你爹，你爹推开门整个人都老了，背也弯了，他看着娘就说了一句话，你爹说，既如此，就让郜氏来做太子手中的刀，让他来做这个背叛世族的千古罪人。”
王夫人擦干脸上的眼泪，欣慰的笑道：“如今，你父亲已经赶去了内监，太子在那儿审训逼宫那日留下的活口，只要能见到太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夫人说着自己丈夫的计划，郜玲眼神动了动，反倒被母亲的话提醒了。
只要见到太子，只要郜氏还有利用价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刻钟前，她的侍儿回来禀报过，太子已经回了夏宫，今夜，她父亲在内监注定见不到殿下。
父亲能做的事，她也能做，她甚至做的更狠更绝。
郜玲置于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我的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在任何男人手里，即便是父亲，也不行。
她随意敷衍好郜夫人，又叫来人将她送出宫，沐浴更衣后罕见的没有上妆，只以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出现在橖宴回宫的必经之路上。
-
橖宴从内监出来时，已经是两日后。
雨已经停了，成团的乌云还未退，阴郁的云层沉沉的挂在天上，空气冷凝，衬得他一身暗红的血污越发逼仄，面上飞溅的血从额角到喉颈让人倍感压抑紧张。
一路上没人敢抬头和太子直视，见到他便连忙跪下去，将头埋得死死的。
橖宴目不斜视，翻身骑马直入宫门，直到远远能看到寄思院的影子，他才从马上下来，慢慢朝“家”走去。
他已经习惯了回家途中，一眼就能看到那座亮着暖黄小灯的屋子，心中永远是安定的。
就像是在外的游子知晓，再远也有人在盼着他回家。
他早已习惯了身边有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夜风独吹。
橖宴轻轻吸了口凉气，踏入这座漆黑的再也没有她的庭院。
他不要身后的人跟着，这是他和白真真的家，从前怕她一个人寂寞，宫中人人心怀叵测，他不敢赌那些早早调.教好宫人不是出自哪个世族，又会不会对她下手，所以他只能让家令从民间找一个良善些的小孩儿来陪她，那小孩儿的家人性命都捏在他手里，不怕她不听话。
现在不用了。
往后这个“家”里，只会有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橖宴推开院门，随着沉重大门推开，门缝中显露出一抹素色的身影。
他怔怔然的看过去，心脏提起。
是她吗？
今日是失去她的第七日。
回魂之夜，她是不是回来看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