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乱飞,一箭又一箭朝恋笙飞射而来。

    眼、心、足、肩胛,血肉模糊,梦境里正如白日射杀,那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恋笙梦醒,惊得枕边人犹醒,等元昭点了灯,恋笙冒着大汗,忙不迭躲进他怀里。

    元昭院中杀人,还是当着她的面儿,不是杀鸡宰羊,是杀人,恋笙难免害怕。

    元金二人虽是名头上的连襟,却是事实上的情敌。

    仇怨纠葛难理清,不是一餐饭一顿酒就能摆得平的,恋笙本不该多嘴。

    她伸手摸着元昭那条病腿,终究没能忍住,“金家也是个心狠的。四爷不如饶了他,别再与他玩命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若是再断一条腿,可怎么好?”

    说着话,她声音颤抖,元昭听进心里。

    世上人千万,多如牛毛,人心万千,唯有恋笙一颗真心向着他,有她这句话,元昭手脚俱断,亦是心甘情愿。

    “怎么好?我若再断一腿,莫非,四奶奶要休了我不成?”他试探着笑问,搂着她的手越发得紧。

    漂浮的云,叫他攥住了,他怎肯松开手?

    躲在元昭怀里,恋笙安心。噩梦一闪而过,“你死了,我不好。他死了,大姐不好。”

    金遇之死了,楚玉颜没什么不好,想她心里,是巴不得盼着姓金的死。

    元昭顾不得那对淫贼贪财夫妇,他指尖触着恋笙的脊背,他调笑着问,“若我死了,你哪里不好?怕是巴不得我早些死,好得了自由,穿着漂亮衣裳化作红妆,去找你的长生哥!”

    长生哥,长生哥,又是长生哥,没完没了了。

    说好了,再不提她从前那些过往。

    元昭的话,都是骗人的假话。

    一提乌长生,恋笙充耳不闻,闭口不言。

    元昭回回试探,反复冒险,一次次越界,就是为了在恋笙心里彻底抹杀乌长生。

    他每日泡在嫉妒的大锅里,妒火一刻不停地烧着他,每分每秒都是苦熬,他煎熬着,自苦着,偏偏怀中人,就在眼前,却死活不肯搭救。

    唯有那乌长生一命呜呼,黄土埋土,坟茔草木茂盛,元昭才可自救。

    恋笙默不作声,他玩过了火,为了再有下次的试探,元昭立即服软,“好好好,全听你的,是我不好,我该打该杀,此事就此了了,都不提了,断腿也好,断手也好,金遇之还是乌长生,我再不提了,再不与他们为难,可好?”

    打一巴掌,再哄一哄。

    四爷他那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顺服,恋笙实在摸不清楚。

    弓弩就在手边,元昭嘴上说着不与他们为难,那滔天的杀心早逃出了欢喜园。

    金遇之色胆包天,他敢白日登门,还敢拿他的贼眼瞧恋笙。

    生性□□之人,八十岁亦不能改。

    元昭只有一个恋笙,若再遇金遇之,他必要杀之屠之。

    至于楚玉颜,许多事,恋笙不晓得。

    金家家财叫他骗了干净,玉颜疯了,一个女人疯了,还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不死也生不如死。

    玉颜不拿恋笙当妹妹,恋笙却拿玉颜当姐姐。

    这些事,恋笙不知道,元昭要烂在肚子里,这辈子,下辈子,死也不叫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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