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颗珠子到手。

    还剩两颗。

    计划就在黑河山上立下婚契之时拿到手。

    银黑狐被狐族祭司安排在魔族生活近八十年,有朝一日真能回妖族还真有那么点不舍。

    作为妖族暗线头领,银黑狐趁着这段时期收拾行李,在此潜伏的妖族买下黑船,随时准备和少主以及他的几个朋友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们太久没回妖族,都快忘记故乡是什么样子。

    还像以前那样热闹吗?

    五颜六色的琉璃瓦,花里胡哨的彩灯还是妖族主流吗?

    气候还是以雪山那处为分界点,一半冷一半热吗?

    守边界的还是鹿仙人吗?

    银黑狐与其他妖族想到要离开这鬼地方,兴奋又忐忑。

    比他们还要忐忑的,是宁野一行人。

    紧张得连夜召开会议。

    明日便要趁立下婚契的空档离开魔族,不能发生意外,且要全部平安撤离。

    而这最后一次,他们不能让三个魔头见面,不然事情怕是会败露。

    若是坐船一路追杀……

    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全部沉入河中喂鱼。

    纯狐卿绝对会被抓去当作魔族玩物,想再逃离可就难了。

    不过。

    “我们只要度过这条分界线就会安全许多。”纯狐卿指了指地图上一块发白的点,“黑河水连通六界,过了这,便是冥界。再一路往东流,抵达人界。”

    这是要改路线了。

    桌上的地图是六界地图,用云篆与狐族文字标注,压根看不懂。

    “这条河的终点是仙界,我们去那找到以前仙人留下的祭坛开光。黑狐到人界就会与我们分开,西尧城离黑水河不远,他们会走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在人间借道回妖族。”

    程曜皱眉:“他们有身份凭证进入西尧城吗?”

    “不必担心他们。在此驻守八十余年,他们早做好回家的准备。”纯狐卿又点了点黑河山,“收拾好行李,我们明日便离开这。”

    裴司问:“狐兄,裴司还有一事不明。魔族为何对立下婚契有执念?”

    他更想问,为什么每次纯狐卿拿婚契说事魔族都能答应。

    “这个我听银黑狐说过。”程曜摸着下巴,“说是魔族自己自创出一名月老魔神,专司跨族姻亲之事。只要在它面前走一遭,就像是……像是什么来着,总之就绑定了。”

    “是,他们根据我们妖族的婚契改出来的。”纯狐卿点头,目光却放在对面擦枪走神的宁野身上,“妖族婚契,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论生死轮回,不论对方投生何处,都会再次相遇。”

    程曜默默瞥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宁野,用力踢她一脚。

    宁野莫名其妙:“干嘛?你腿出毛病了?”

    “……”

    程曜:死狐狸,自己喜欢上的人自己调教吧。

    裴司清嗓子:“魔族将婚契改成什么了?”

    “这个我知道。”宁野举手,“之前我听魔物聚在一块听了一耳朵,契约内容是魔族可以到处七搞八搞,与它们成婚的却这辈子只能有它一个。若有违背,魔物有权自由处置魔妻,听起来像是成婚后魔妻就成了它们的奴隶。”

    程曜一拍大腿:“我就说它们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敢情是占了这么大便宜!不对,你哪听说的?”

    “狐狸和蛇蝎美人在成衣店那会,我听附近魔物聚在一块说的。”看桌旁三人都望向她,宁野不明所以,“怎么?你们蹲守看点期间不听当地八卦的吗?”

    队里最靠谱的,居然是一心二用……

    难怪那次纯狐卿差点被摸重点部位时只有程曜注意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玩三角恋。

    “我说,你能不能……上点心?”整得自己比正主还担心狐狸。

    “还要怎么上心?我很上心了!”

    “你……算了。”程曜懒得跟宁野再说,“回归正题,裴司你还想问什么?”

    宁野:?

    她不明所以,去看纯狐卿。

    狐狸用幽怨眼神暗暗怼她一眼。

    宁野:???

    她什么都没干啊?

    裴司摇摇头,也不理会这道小插曲:“若魔族婚契是如此,纯狐卿你要如何逃脱?”

    “噢,提供生辰八字,又没说要提供我的。”纯狐卿抿口热茶,放下茶盏,“你们不用担心,此生辰八字不论如何验证也必定是我的,但契约无效。”

    三人不解:“为什么?”

    “我拿我祖母的生辰八字改动下,这还不简单?”纯狐卿颇有些小得意。

    他的祖母是开创妖族婚契其中之一妖,还是位真神,魔族的婚契在她老人家身上就跟缠棉花似的不禁用。

    听完纯狐卿讲解的三人却齐齐沉默。

    这就是传说中的孝子贤孙吗……

    纯狐族家风究竟是如何清奇,能培养出这样的纯狐卿……

    各个环节均已布置好。

    只待到点便施行。

    油物是第一个把宝物交出来的,很好解决。

    只要去山上立下婚契,温存几句。

    纯狐卿注定是要被占点便宜,被摸几下而已。

    男狐家家的,被骚扰算得了什么?

    小不忍则乱大谋。

    银黑狐含泪让自己少主去卖色,那叫一个心痛。

    他们一大早就伪装身形装作魔物上山实施计划。

    黑河山上雾气朦胧,泛黑的草叶一副要死不活的样,更多的是光秃的枝桠和满地结霜的落叶。脚下泥地越往上走,结得越硬。风雪呼啸,冻得似要剥下一层皮。

    程曜与裴司装作立契完的小情侣,你侬我侬地呆在一处。

    实则,裴司感觉自己的手骨都快被程曜捏碎了。

    裴司忍无可忍,低声道:“你能不能轻点!”

    “不好意思太冷。”程曜松了松,抽出手帕擤鼻涕,“他们能不能快点……”

    不远处。

    纯狐卿和油物呆在魔神庙一处略有些隐蔽的角落。

    狐狸的手放在油物手里被摸了好几下,在他们这个角落,还可以看到刀扇后纯狐卿咬牙切齿的表情。

    那油物动作越来越过分,裴司眼见油物一只手伸到纯狐卿臀部狠狠揉捏一把。

    “……”裴司第一次庆幸自己长得不算顶尖。

    这活……他干不了……

    程曜也倒抽一口凉气:“这牺牲……是有点大。”

    纯狐卿骂了一句什么,油物悻悻缩回手。

    只从他们嘴型上看,似乎在说什么来日方长,该回去办婚事之类的。

    说没两句,山中忽而传出一声悠远的鸟啼。

    此处有不少魔划鹰隼,靠吸食魔气捕捉小型生物为生,叫声千奇百怪,是以这声并不突兀。

    但这一声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由宁野利用树叶抿嘴吹出,三人里只有她会。

    以声音为媒介,提醒他们差不多该换班了。

    下山的路共四条。

    纯狐卿前脚好不容易打发走油物,由程曜跟着直到油物下山,不让他与其余二魔撞上。

    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

    丑ha蟆和蛇蝎美人远比油物更喜欢纯狐卿,都走到立定婚契这一步了更加放心。

    把几日前纯狐卿筛选出的珠子都给他送来。

    拿珠子的过程并未出乎他们意料,剩下的两个魔头招式大同小异。

    都是油物玩剩下的。

    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

    立婚契、拿珠子作定情信物、温存几句、回去准备婚事……

    跟骗婚流水线似的。

    最后两颗珠子到手。

    纯狐卿全身除去重点部位,几乎都被摸了个遍。

    卖色真的不容易……

    目睹全过程的裴司为纯狐卿掬一把辛酸泪。

    最过分的当属蛇蝎魔头。

    说好的只是摸摸,摸着摸着就不知道怎么把纯狐卿腰带解下,急色地把纯狐卿按在墙边差点给裴司表演一个开盖即食。

    裴司赶忙出场,装作往许愿树上丢同心锁,差点没砸中蛇蝎魔头脑袋。

    它没事,纯狐卿被砸得锁骨生疼,还差点伤到小狐狸。

    如此准确的手法……

    纯狐卿都要怀疑裴司是不是故意的。

    蛇蝎魔头不甘看一眼厚重外袍裹着的躯体,尤其是尺寸,它表示非常满意。

    但也只能到这。

    纯狐卿羞得满面通红,其实是气的。

    他连忙穿好衣服,把腰带系成死结,忍着怒气道:“你怎的这般对我!好歹,好歹把婚礼办了啊。”

    作戏到最后一步。

    他忍!

    蛇蝎魔头忙说好,看了看他锁骨处的伤口,恼怒地从角落处转出,去找丢掷同心锁的魔物,结果外边魔物估计是知道自己丢到同族,逃之夭夭了。

    悠远鸟啼忽而变得急促。

    两声短,一声长。

    这是有突发状况,并表示船已备好,山上所有人不论在做什么,即刻都往上船地点赶。

    裴司听到这三声鸟啼,二话不说遵从指示,立刻下山。

    断后的是宁野,他可以不必担心纯狐卿的安全。

    跑到半山腰时。

    前方有魔物挡路。

    他居高位,震惊得望到底下丑/□□握着婚契去而复返。

    在丑ha蟆身后,程曜慌忙给他打手势。

    裴司一咬牙,盯着前方魔物,闭了闭眼。

    他假意滑倒,狠狠撞上前方魔物。

    “啊——”

    一声惨叫。

    裴司和无辜魔物一齐往山下倒去。

    正在思考要不要往婚契上再加点束缚力的丑/□□一时不察,被一人一魔撞个正着。

    程曜忙在这时后退几步,大喊:“娘子小心!娘子小心!”

    一连喊好几声,也不见她出手,似是恨不得滚作一团的他们再往下滚几个台阶。

    裴司又是滚又是被压,卷在魔物当中,内脏都快从嘴里呕出来。

    好不容易止住下坠之势。

    丑ha蟆被压得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裴司浑身剧痛,被魔物身上的浓烈臭气熏得胃反酸水没等缓过来,程曜已经伸手把人拖起,哭嚎两声娘子后,连忙把人横抱起来往山下赶。

    这是裴司第一次被女子以这样的姿势抱着,羞愧得几欲死去。

    程曜才不管他怎么想,飞快往目的地赶。

    丑ha蟆眼前模糊,朝二人背影伸出手。

    这两个魔物不知道他是谁吗!

    救他啊!

    他才是那个伤得最重的!

    躺了好一会儿。

    丑ha蟆才有力气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低等魔物。

    夹在他们中间,它已经昏死过去,翻着白眼,鼻腔流出脑液。

    “什么玩意!”丑ha蟆一把掀翻低等魔物,像丢垃圾般把它丢进草丛。

    他则站起来,拿起婚契,一瘸一拐往山上走。

    竟是一点都不顾及同族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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