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九州统一,百废待兴。当今天子顺和帝携孝慈皇后于岳华寺祭天,以求国家昌盛,百姓安康,风调雨顺。岳华寺位于天宁城郊的凤鸣山,主持空一大师誉满天下,每日皆会在山下施粥,风雨无阻,收留孩童过百人,救治病患过千人。世上本无至善之人,若有,那便是空一大师。

    祭天当日,全城百姓整装待发跟随在文武百官之后,精甲铁骑开路,护送帝后的步辇至山下,两个小沙弥早已在此等候迎接。帝后需得下辇徒步登上这风鸣山,方显诚心与虔诚。

    “原来帝后也不能免俗呀,都要靠脚走。”

    一个扎着冲天揪的小脑袋瓜从人群中探了出来,两眼放光地盯着远处爬山的帝后,手里还攥着两串糖葫芦。

    “尽说胡话!帝后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议论的!”

    一位耄耋老翁举起手拐作势就要打上去,只见那小孩脚底打滑般又溜出几米远,这可把老翁气的直跺脚。

    “苏家老爷子,你莫动气,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般顽皮,你越说他越来劲儿。”

    “对呀,咱家娃子也这样,大点儿就听话了。”

    “是这个理儿,况且咱们离帝后远着呢,不会让人听了去的。”

    周遭熟络的百姓都相继劝着,生怕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这苏老爷子来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城的酒肆都是苏氏的产业,苏氏的酒坊遍布九州。方才老爷子口中的黄口小儿可是他的嫡亲孙子,将来会继承苏氏的所有家业,都城的人家都知晓这苏家小娃娃,不仅仅是因为这偌大的家业,而是因为爱闯祸。今天砸了这家的窗户,明天端了那家的鸡窝,要不是有苏老爷子兜底赔偿人家的损失,早闹得不可开交了。

    “老爷子,我瞧见我大哥了!我过去唠唠嗑!”

    没等人答应,这孩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什么大哥!你又哪来的大哥!哎!给我回来!”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戳的这地哐哐响。

    “老爷子先别气,我瞅着你家小公子像是往国舅爷那儿去了。”

    老爷子听着顺了口气,他与老园丈年轻时也有些交情,随即又想到自家孙子那爱闯祸的性子,还是拄着拐杖打算跟着去瞧瞧,嘴里还嘀咕着自家孙子什么时候认别人家的孙子做大哥了,这一下就觉得自己吃了暗亏。

    皇后默氏,娘家世代经商,现下默氏乃第一皇商,顺和帝当初就是靠着默氏的资金协助才一步步统一下天。皇后有一胞弟名苍黎,其膝下有一对双胞胎,哥哥叫随风,弟弟叫逐云。

    苏家小公子窜到前面,见着一位锦衣玉冠的小少年后,举着手中的糖葫芦就往人脸上怼,那锦衣小少年一时不慎被糊了满脸的糖渍。

    “苏卿酒!”

    少年操着稍哑的声音怒斥着对方,一双狐狸眼斜瞪着,眼角蹭上糖渍的泪痣当真宛如一滴尚未落下的泪水。不难看出这个少年长开以后定会令众多女子神往.

    “我在这儿呢,你叫那么大声干嘛,亏我还给你带糖葫芦!你却凶我!”

    苏家小奶娃仿佛没有见着眼前人的脸色,自顾自地吃起了另一根糖葫芦。

    “把你的糖葫芦从小爷我脸上拿开!”

    小随风伸手拍开了那只拿着糖葫芦的手,谁知对方没有拿稳,糖葫芦掉在了地上,两个小孩都愣住了。

    “不吃就不吃嘛!你…你干嘛扔掉呀!”

    小卿酒带着哭腔打算弯腰去把地上的糖葫芦捡起来,谁知还没碰上糖葫芦的木棒呢,就被一只脚踢走了。

    “你又干嘛!”

    小卿酒瘪着嘴,皱着眉,他已经打算跟这个大哥绝交了,谁知抬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小孩。他刚才没仔细看,一直以为站在随风边上的是逐云,没想到是个陌生的小孩,跟随风一般高,衣着瞧着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你谁啊!为什么踢我的糖葫芦!”

    小卿酒挺着腰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眼前的小孩要讨个说法。

    “脏了,不能吃。”

    那小孩不为所动,默默从宽大的袍袖中掏出一根胳膊长短的小竹杖,将卿酒的手挪开。

    “不要用手指着我。”

    卿酒一看对方有“武器”自己除了吃剩的糖葫芦什么也没有,自己的大哥也向着“敌人”越想他越觉得委屈,一下就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要跟你们玩了!我再也不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只听得人干嚎却不见掉一滴眼泪。

    随风扭过头问身边的侍从讨了帕子把脸上的糖渍擦掉。摸了摸脸,还是有点黏糊糊的,一脸的嫌弃。边上那少年把竹杖收了回去拿起腰间的小葫芦递给随风。

    “里面装了水可以擦擦脸。”

    小随风不疑有他,接过葫芦打开后闻了闻,是山泉凛冽的清香。随即倒了一点在干净的帕子上,用着沾湿的部分把脸上的粘腻感擦去。此间小卿酒还在嚎,一群侍从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眼看这儿的动静就要传到帝后耳边,这时不放心孙儿的苏老爷子拄着拐杖到了跟前。

    “是谁欺负我的孙儿了!”

    苏老爷子虽然一直都为自己的孙子感到头疼,但谁要欺负他孙子,那他肯定第一个不依。

    听到自己祖父的声音,小卿酒立马停止了嚎叫,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跑到老爷子身后转了转眼珠子,心里默默思踱着,最后他觉得自家的便宜大哥不能惹,于是指着随风边上的小少年对着老爷子说

    “就是他欺负我!他踢了我的糖葫芦!”

    “我说了,不要用手指着我!”

    那小少年丝毫不怵有大人撑腰的卿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卿酒立马就往自家爷爷身后又躲了躲,只露出个脑袋瓜,头顶的冲天揪都蓄吧了。

    老爷子见了这场面不禁挑了挑眉,这娃有点意思,瞧着对方那张脸觉得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直到见着那腰间挂着的小葫芦,年轻时一些不好的回忆逐渐被唤醒。

    “你祖辈是…?”

    “家翁沉赋之。”

    苏老爷子听闻后,满脸的果然如此。他年轻的时候可没少被对方坑,尤其是那个葫芦,里面总会装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偏偏他好奇心重,屡试不爽,以至于后来有段时间看到葫芦就头皮发麻。

    “你家老爷子可健在?”

    “家翁甚好。”

    小卿酒见自己搬来的救兵反而跟敌人聊了起来,顿时就不高兴了,嘴里叼住剩余的糖葫芦,腾出两只手来拽着苏老爷子的衣摆就往后扯,别看他人小劲儿还挺大,硬是把老爷子拽了个踉跄,只见老爷子一个反手拎住小卿酒的后衣领把人提溜了起来。

    “小兔崽子老实点!别惊了帝后,给我老实地去后边排好。”

    苏老爷子骂骂咧咧地提着自家孙子往后走,此时帝后两人已行至山腰,从山脚望去只能见着两个膜糊的背影,几个孩子的小打小闹完全惊扰不了什么,周围一些臣子也当是在看热闹而已,一笑了之。

    等小卿酒被拎走,剩下的两个小少年才互相打量起来,之前虽说是并排着走,但两人此间并无交集。

    “默随风”

    “沉墨川”

    “我知道你,你是护国将军家离经叛道的赢弱小公子。”

    “我也知道你,你是国舅爷家不学无术的纨绔小少爷。”

    两人的随从听了大气都不敢出,这话听听就罢了,也只有这两个当事人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议论。

    “刚才那个吵吵嚷嚷的小子你认识?”

    “他呀,是无字酒坊的‘活招牌’爬树,捉鸡,掏鸟蛋,什么都干。苏老爷子天天给人陪不是,这小子最近已经很收敛了,不然这今儿个可没这么容易息事宁人。”

    “无字酒坊?祖父确有提及过,这苏老爷子似是他年少时很好的玩伴?”

    “你这问句是怎么回事?难道还能是假的玩伴?”

    小随风侧身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新认的小伙伴,顺手撑开他那把玉骨描金扇。

    “方才苏老爷子提及家翁时的脸色好像并不是很好,故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无法做出肯定的结论。”

    小墨川一边整理着宽大的衣袖一边回答着,不一会儿两个袖子都被紧紧地绑在手臂处,之前那根小竹棍则被插在头顶的发冠上,整个人显得干练不少。

    “传闻果真不可尽信,你瞧着跟赢弱二字毫不相干。”

    小随风收起折扇别在腰间,今日他穿的是一套枣红色骑装,那是由上好的云锦制成,祥云状的暗纹,金色的莽皮护腕,脚上是同款莽皮制成的马靴。这身行头看着就价值不菲。

    “你瞧着,确实有那么点纨绔的味道。”

    小墨川也不怕得罪人,如是说道。

    两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而后纵身一跃快速向山顶奔去。徒留两位小厮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小卿酒在后头眼尖瞧见了飞驰而去的两个身影,一个激灵从苏老爷子手里溜走,试图跟上前面的两人。苏老爷子看着逃出老远的孙子,气的拿着拐杖直嚷嚷。还是群众将人给劝住。

    “老爷子别气了,这年纪的孩子都这般顽皮,况且今天是祭天大典,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歹人出来作乱的,您就放宽心吧。”

    “是啊,帝后仁慈,哪怕是冲撞了圣驾也不会怪罪的。”

    苏老爷子听着有几分道理,也就歇下了想教训人的心思,但不知为何这心里依旧不踏实。

    通往岳华寺的这条山路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恰好能容下两人行走。为了此次祭天,这条路还特地请人修缮过,路边的荆棘连根拔除,种上了应季的鲜花,嶙峋的乱石皆被除去,换上了平整的石板路。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官员以及一众侍卫宫女,看着疾行的两位小公子,一个是国舅爷家的,一个是护国将军府的,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好不容易做出抉择,却早已过了拦人的最佳时机。

    其实这两个小娃娃脚程也不算快,只是相较于那些身着官服,穿着极为不便的大臣们而言,干练利落的他们就显得格外的轻便。

    眼看就快赶上前头的帝后,却听到身后小卿酒的叫唤声。

    “你们两个等等我!!!”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一左一右向边上的树丛钻去。

    前面的帝后二人自然也不聋,回头就瞧见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扒开人群,探出一个扎着冲天揪的小脑袋,这个小娃娃瞪着一双锃光瓦亮的眼睛看上去贼精明的样子。

    小卿酒左瞧瞧右看看,愣是没看到之前的两抹身影,但却对上了帝后二人的目光。

    “嘿嘿,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皇后姐姐,你看到我大哥了嘛?”

    小卿酒故作矜持而委婉的向皇后打听情报,这可看呆了一众人,心想着这小子是真的虎。

    皇后听到小卿酒的称呼,没绷住,笑了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能叫我姐姐呢。”

    小卿酒叉着腰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皇后,最后还煞有其事的点头。

    “没错!就是姐姐!我阿爷说了,年轻漂亮的都叫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甚是有趣,那朕呢?你叫朕什么?”

    边上的顺和帝听了觉得相当有趣,也凑上了热闹。

    “你当然是皇帝伯伯,我阿爷说了,皇帝都叫伯伯。”

    “朕也年轻!”

    顺和帝听了不是太满意,继而板了长脸,他倒是要听听这小子怎么圆回来。

    “阿爷说皇帝凶的很,果然没说错。”小卿酒躲在皇后身侧小声嘀咕。

    但哪怕再小声,众人也都听见了。大家伙都倒吸一口凉气,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皇帝就殃及池鱼。

    “你阿爷是谁?”顺和帝告诉自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于是准备向大人动手。

    “阿爷怕我闯祸,不让我告诉别人名字。”

    小卿酒低着头抠着皇后凤袍上的金边,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皇帝,他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好了,孩子还小,我们还是快赶路吧,你刚才不是还说路上闷嘛,这个孩子刚好可以陪你解闷。”

    皇后在边上瞧够了热闹就出来打圆场,一只手搂着大的,一只手牵着小的继续带着队伍往前走。而落在后面的苏老爷子听到前头传来自己孙子的“丰功伟绩”恨不得当场就晕过去。

    祭天事宜由钦天监择良辰吉日,需得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云过天清,微风正好时。此前帝后需斋戒三日,祭祀之日徒步登上凤鸣山顶,净手取香拜万佛,随即移驾至山后的祭祀台,由空一大师作法,帝后携万民祭拜苍天。之后寺中僧侣为大家施粥,众人食用完毕即可归去,而帝后则需在寺中留宿一晚,待第二日初晓方可离去。

    小卿酒一直被皇后带在身边,直至山顶寺庙才终得解脱。而小墨川与小随风比众人率先抵达一盏茶的时间,二人蹑手蹑脚悄悄绕过正门,门前正是等待帝后亲临的空一大师,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大师,他只浅浅看过一眼便又如之前那般入定,待帝后到达他便迎上前去将他们带入寺中。小卿酒则在一堆人群中找寻着两个小伙伴的踪迹,最后人没找到,却被自家祖父逮了个正着,提起他的衣领拎到人少的一边教训了起来。而此时那两个抛弃他的小伙伴正结伴在山后的祭祀台下,看着忙碌的僧侣准备祭祀用的时令蔬果,当然放眼望去最惹眼的定是猪牛羊三首,香火已至,只待万民。

    然而此时天将阴,太阳被云层遮住,风骤停。随帝后而来的官员中有人谏言,是否要暂停此次祭天,然顺和帝坚持,故祭祀如期进行。

    “你听好了,不许再乱跑,乖乖待在你老爷子我身边。再让我发现你偷溜,回去扣你零食!”

    苏老爷子把小卿酒拎到寺庙外的石凳上,狠狠地威胁道。

    “知道了……”

    小卿酒略有不服的应下后整个人都蔫巴了,无精打采的用脚在地上撵蚂蚁。苏老爷子叹了口气,也就随他去了。

    帝后入寺参拜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就随空一大师匆匆移驾山后的祭祀台。苏老爷子瞧了顿感不妙,以往定是会参拜小半个时辰,而今日……正想着,天色瞬间暗了下来,此时头顶已是阴云密布,再过不久必然会下起暴雨。今日当值的钦天监官员此刻已汗流浃背,明明之前算的好好的,怎么当下确出了这档子事,祭天阴雨此乃不祥啊,回头整个钦天监的乌沙怕是都要不保了。

    众人也都看出今日天色不好,得趁着上头的雨还没下下来,赶紧将此间事都办了。于是乌压压的一群人随着帝后紧赶慢赶的来到山后,空一大师三两下便登上了祭祀台,嘴里念了两句便恭请帝后上前祭拜。相比以往省了大半个时辰,但事出有因,众人也都能理解。谁知帝后刚拜下去,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了前方的案台上,帝后齐齐惊倒在地,引起轩然大波。

    “妖怪!皇后是妖怪!”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惊呼了一声,竟然穿过此刻的喧嚣传到众人耳中,大家都把目光放到皇后身上,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而离皇后最近的顺和帝确看的一清二楚,他的皇后头上长出了一对犄角,口中突显了獠牙。原本紧握住皇后的手不知不觉竟松开了,身后的内侍见此一把将皇帝与皇后拉开,周围的侍卫皆把刀锋对准皇后。下面的民众再看不清,此时也能辨出刚才人群中那句话的真假了。

    皇后,是妖。

    与此同时,国舅府的一干人等皆被围了起来。天,下起了瓢泼大雨,却没有一个人敢离开,雨声盖过了喧闹声,皇后低着头在地上的积水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枕边人会松开她的手,身边的侍从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直到她看到自己头上的犄角,金色的竖瞳,异形的耳朵,锋利的獠牙……她惊地说不出话来,习惯性想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尖长且布满黑色的鳞片。

    “不!这不是我!我不是这样的!我……!”她张嘴出声,却连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周围的侍卫见此,提刀把他们尊贵的皇后按在了地上。皇后崩溃地哭喊着,但没有一人为之所动。

    此刻躲在暗处的小墨川牢牢把小随风按在草垛里,不让他出去。

    “你放开我!那可是我姑姑!我亲姑姑!”

    小随风不停地挣扎着,企图从小墨川手中逃脱。但再不济人家祖上三代也都是武将出身,哪怕小墨川不喜欢习武,在耳濡目染中也学会了不少招式,虽然都是些三脚猫功夫,不过此刻对于压制住同样是孩子的小随风,那是绰绰有余。

    “看见没,你们国舅府的人都被围了起来!”

    小墨川掰过小随风的头,让他好好看看外面的情形。

    “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小随风这时哪听得进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祭祀台,瞪地满眼眶泛起了红血丝,手指深深地抓住因雨水而软化的泥土,呲着牙仿佛一只小野兽。

    “冷静点!你想救她就冷静下来!”

    “说的轻巧!她又不是你的姑姑!你自然能冷静!”

    小墨川正想说些什么,只见不远处的守卫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虽然雨下的很大,能掩盖一部分声音,但是他们刚才说话声实在是太大了,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小墨川当即就一手把小随风的头按在了地上,自己同样俯下身去,在人耳边低声道。

    “别动,有人来了。”

    两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雨水浸透了衣衫紧贴在身上,守卫一步步靠近,铁靴与地面的碰撞发出阵阵响声,宛如催命的魔咒。好在他们身量小,又穿了深色的衣服,在这种昏暗的暴雨天气很难被发现。守卫在他们面前的草丛站定,突然没了声音,似是在找些什么。他们不由得渐渐忘记了如何呼吸。突然,只见一把刀的刀尖出现在眼前,离他们的脑瓜子只有一寸的距离,这该死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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