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振是个风趣幽默脾气很好的男老师,他个子不高,胖胖的,络腮胡,虽然其貌不扬,但一看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很喜欢他。

    他教学成绩很好,但没什么用,当老师就是拿死工资,他当了四年班主任,在学校还是普普通通的老师,一个月五六千的工资,他省吃俭用也攒不下几个钱。更苦逼的是,前两年房价一路飙涨,这让他心慌的不行,眼看离首付目标越来越远,他咬了咬牙借钱买了房,为了省钱买的是期房。从此背上了一个月三千的贷款,彻底变成了月光族。好在他的妻子刘青青通情达理,不嫌弃他穷,还帮他一起还房贷,承担生活的压力。

    没想到的是他的房子还没盖起来呢,房价就开始回落了,他才发现自己把房子买在了房价最高峰。两年后这房子才交房,他又赶紧凑钱装修,目前刚刚装修完不久。

    已经二十八岁的他虽然已经结了婚却还带着妻子住在学校宿舍里,孩子也不敢生,两个人盼着的就是房子晾一晾味儿,就住进自己的房子,过正常的日子。

    当初他买房,首付四十万,他父母把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还借了亲戚的一些,依然不够。

    丁振想起他的发小李宁也在这个城市,李宁初中毕业就去读技校了,学了理发,开了个理发店。谁曾想被一个有钱人的独生女看上了,竟然凭借婚姻成功实现了阶级升迁。

    丁振从考上高中就没有怎么和李宁见面了,只是过年时才在村子里碰到,一起去拜个年或者约着打个牌。

    找李宁借钱,丁振心里也没底。

    没想到李宁很是痛快,听丁振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地说明借钱的意图后,李宁直接给了他十万。

    看着李宁给他转钱时得意又骄傲的样子,他这个当年的村高考状元,从小的学霸,内心感概万分。

    当年他对李宁这个学渣各种看不起,从小李宁就抄他作业,小时候李宁为了讨好他,给他买零食,帮他打扫卫生。现在他也卑微的腆着脸陪着笑收下了李宁的转账,他的心里既感谢发小的慷慨和义气,又觉得有些屈辱和伤自尊。

    两年后的这天李宁给丁振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丁振接完电话心里就像注了铅,沉重到呼吸不畅。他想李宁怕是要他还钱了,毕竟已经两年了,十万块钱不是小数目,可是他这两年还一毛钱都没还过。

    不是不想还,实在是没有,结婚花了不少钱,房贷月月还,他根本没攒下钱。

    他愁得不行,从接完电话就开始紧张,心里一遍遍想怎么办,见了李宁怎么说。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现状,或者从哪儿搞点钱先还上一部分,哎,难啊。

    到了晚上,他坐公交去了李宁约好的饭店,李宁已经把菜点好了。

    “哎呀,怎么才来了,等你快一个小时了。”李宁虽然说话还是客气的语气,脸上明显是透露出内心的不满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会儿下班点儿,路上太堵了。”丁振赶忙陪着笑解释道。

    “你也没开车呀,堵啥呀?”

    “公交也堵呀,司机开的慢。”丁振再次笑着解释。

    “你这也是出门有司机的人了哈。”李宁说完笑了起来。

    丁振也只好陪着笑。

    “老同学,今天请你来是有件事儿。”

    “我明白,钱该还了,但是我……”,丁振尴尬地搓着手,之前想好的说辞,他还想再修改润色一番。

    “哎,那点钱你先用着就是,我暂时用不着,不着急。”李宁说得云淡风轻的,好像不是十万块是十块一样。

    丁振觉得自己的心落了地,耸着的肩膀慢慢沉了下来,弯着的腰慢慢坐直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又恭敬地问道:“那是什么事啊?”

    “我妹妹,丽丽,你记得吗,她考上你们高中了,想请你多关照关照。”

    “噢,丽丽呀,时间过得真快,以前还老觉得她是个小孩儿,这都上高中了。行,你放心,我一定像对自己亲妹妹一样,让她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就行。”

    李宁对丁振的话很满意,给他倒了一杯白酒,招呼他先吃菜。

    李宁从两人穿开裆裤聊到现在,他吹嘘着自己的能耐,丁振违心附和着。他喝得越多,吹得越厉害,还要丁振陪着他喝,丁振不敢拒绝,怕驳了他的面子。

    饭吃完了,李宁去结账,丁振拿着李宁的外套,醉呼呼地他以为是自己的,就穿上了,外套明显有些瘦,捆得慌,他拽了拽袖子。从饭店出来时,李宁还能走,丁振却已经双腿发软了,风一吹,他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急忙跑到路边绿化带,吐了个痛快。

    李宁喝多了不能开车,正打电话叫代驾呢,丁振吐完,朝着李宁摆摆手跟他再见,这时一辆车因为前面车急刹车,开车的人躲避不及,拐了过来,直直地撞向了丁振。

    丁振飞出去好几米,头重重摔在地上,脸上已是血肉模糊。

    李宁瞬间酒醒了,跑过去摇着丁振,丁振的眼慢慢闭上了。

    此时丁振的灵魂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周围一群人跑过来,围着地上伤员看,那个伤员就是他自己。

    他还在不知所措地看着李宁拿着手机在打电话时,一个穿着奇怪的人用绳子套到他的脖子上把他拖走了。

    那个人异常高达,他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任凭他带着自己进入了一片漆黑,黑到什么都看不见。

    过了许久,黑暗慢慢散去,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丁振应激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看到一群穿着奇怪的人。

    那些人面无表情,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白色。

    他被带到了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头面前,老头是个光头,他端坐着,翻动一本账簿。突然他抬起眼皮问道:“你是李宁?”

    “啊?我不是啊,我是丁振。”丁振觉得莫名其妙,他随口说道。

    老头大惊失色,抓他来的人也忙掰过他的头细看,然后两人面面相觑。

    丁振好像反应过来了,“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这时老头看着抓他来的人说道:“灵使,你今天工作疏忽,竟然把一个阳寿还有几十年未尽的人给带回来了,你犯下如此大错,灵王怕是要把你投胎到畜生界了。”

    灵使是灵界当差的,通过工作来换取来世投个好胎。

    这个灵使是清朝光绪年间开始当差的,在灵界已经工作了一百多年了,他马上就可以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了,那家他的准妈妈都已经怀孕了。

    没想到就是这关键的几个月,他工作上粗心大意,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被投到畜生界,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工作就白费了。

    这位灵使已经吓得不知所措,那老头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看他这样,连忙提醒他,“快把他送回去吧,说不定还能还阳。”

    灵使这才反应过来,带着他急忙回了人间。

    丁振只感觉一阵旋转,他头脑发胀,意识模糊,等他再清醒过来,已经跟灵使来到医院。等两人找到丁振的尸体,两人都傻眼了。

    因为丁振被撞后当场就死亡了,他之前又签了器官捐赠协议,此时他的心脏、肾脏和眼角膜已经被摘取了,这还怎么还阳?

    这事儿大了。

    灵使呆站了一会儿,沮丧地带丁振到了手术室外。丁振看着他,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灵……灵使?”

    “你能接受换个身体吗?”灵使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明明是在问他,语气却很肯定。

    “什么意思啊?”

    “这个身体你是回不去了,但是我能再给你换个身体,不过我也不能再回灵界了,我也要赶紧找个身体,留在人间。”

    “我不想啊,换个身体,我还是我吗?我家人还能认识我吗?我工作还能干吗?”丁振觉得自己崩溃了。

    “要是你回灵界,重新投胎,你也不可能是原来的你了,而且你的记忆要被洗干净,灵魂也不再是现在的灵魂。你要是还想投到人界,需要至少在灵界工作五十年才可以,去畜生界你可以马上去投胎,你自己选吧。”

    “啊……,为什么你们犯的错误,却要我来承担后果,你们把我生活搞得一团糟。”丁振忍不住暴躁和愤怒起来。

    “你需要快点儿做决定,如果我们两个长时间不回灵界,会有灵主来捉拿我们两个。”灵使边说边带他在医院寻找起新的身体。

    在一个病房,有一个昏迷的女人,灵使发现这个女人的灵魂不在这句躯体里面,他对丁振说:“这具身体还很健康,很年轻,你觉得怎么样?”

    “这他妈是个女的,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丁振还在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灵使却已经念动咒语,把他推进了这具□□里面,因为灵主已经来抓捕他们了。

    灵使在医院到处逃窜,边逃边观察着周围,他自己还需要一具躯体。突然他发现一个女人在抱着一个孩子打吊瓶,那个孩子没有灵魂,两眼空洞,嘴角流着口水,灵使在被抓到的最后关头进入了这个孩子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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