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是没有一点舞台经验的,她现在紧张的手心一直在冒汗,看着场上的选手一个个地离开,台上播报的数字到了058时,她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

    她有想象过舞台底下的人可能会很多,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多,几乎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她现在不光手心冒汗了,后背也开始冒汗。

    就在她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时候,她看到了妈妈。

    妈妈朝她笑了笑。

    云雀还是觉得心如擂鼓似的,她看起来就年纪很小,也没有什么舞台经验,有舞台表现能力的和没有舞台表现能力的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那些有表现能力的孩子大多经常去参加各类演出,在舞台上表现的落落大方。

    云雀此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那些拥有很多舞台经验的孩子,她看起来局促地要命。

    “小朋友先介绍一下自己吧。”一个女评委对云雀挤出一个善意的笑。

    “我…我叫陆云雀。”她说话的声音依旧小小的,带着点口音,但通过话筒传播出来,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噗。”不知道没有憋住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妈妈的脸色变了,云雀的脸色也开始发白。

    “小朋友哪里人啊?”一个评委问道:“口音有点特别哦。”

    “贵…贵川人……”云雀磕磕巴巴的回道。

    “云鲤老师好像也是贵川人吧?”那个老师转身望着云鲤。

    云鲤淡淡一笑:“是啊,这是我侄女,云雀。”

    “她最近刚从贵川那边回来,说话带点口音,大家不要觉得奇怪。”

    她这话一出,马上有人打哈哈道:“不奇怪,不奇怪,哪里奇怪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云鲤刚参加选秀的时候,被场上的嘉宾团群嘲的过往,当时她名不见经传 ,谁都可以拿她当包袱,当笑料。

    这句话说出来摆明了就是要给云雀撑腰。

    “小朋友,今天要唱什么?”

    云雀深呼吸一口气,手心的汗让她连话筒都差点拿不稳:“天…天之大。”

    ——

    “妈妈,月亮之下,有了你我才有家。”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四周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放缓。

    “离别,虽半步即是天涯——”话筒里面流淌出来的声音清润嘹亮,让人仿佛变成了一只鸟儿,哪怕坠落都处在云端。

    “思念,何必泪眼,爱长长,长过天年。”台下的闪光灯晃眼的很,她却恍惚地想起了阿婆离开前的那个夜晚,竹屋里面点上了蜡烛,阿婆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边唱着歌,一边流着泪。

    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 ,眼泪跌落在上面,她感觉那泪,比烛泪还要烫人,她几乎要被烫伤。

    阿婆说:“娃儿,阿婆舍不得你。”她对自己的离去 ,似乎早有了预感。

    “幸福,生于会痛的心田……”她那时还没有意识到离别的即将到来 ,她只是感受到了阿婆的难过。

    她那时抬起头,才发觉,一夜之间阿婆竟然多了那么多的皱纹。

    原来,阿婆并不是仙人,她终有一天将会离去。

    只是离别来得太过于突然,鸟儿还没有做好迁徙的准备,立身的大树却轰然倒塌 。

    从此鸟儿没了家,也再也听不见大树的心跳了。

    “天之大——唯有你的爱,是完美无瑕……”

    “天之大——记得你用心传话……”

    “天之大——唯有你的爱,我交给了他……”

    “让他的笑,像极了,妈妈……”

    ……

    音乐停下之后,聚光灯照在她的身上,她被晃得眼睛差点睁不开。

    四周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甚至刚才在她唱歌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回应。

    情绪平复后,接踵而至的就是巨大的惶恐和不安。

    但在下一秒,一个人起了头,鼓起了掌。

    然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了。

    有老师甚至站了起来:“太了不起了……”

    那是个女评委,她的眼妆已经有点花了,双眼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鼻子和眼眶都是红的。

    “小朋友,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女评委激动道。

    “我叫陆云雀。”在第二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不会结巴了。

    “云雀,云雀。”评委笑了出来:“这个名字真适合你。”

    ——

    下场之后她在晋级席第一个见到了姜旭,姜旭在死死的盯着她,此时面无表情,目光随着她的离去而移动。

    他感觉自己的眼部神经都被人控住了一样。

    他突然想起了爸爸和他说的话:

    “你看看你,唱得什么东西!”男人将曲谱狠狠地甩在他面前:“一个转音,我教了你三遍你都学不会!”

    被指着鼻子骂,少年人骄傲的心性有些接受不了了,他抬高音量反驳道:“我觉得我刚才转得没问题!”

    “你觉得。”男人冷笑:“你算老几?”

    一句话,直接把男孩的整张脸都气红了:“哪一次比赛我不是第一!?他们都说我是天才!!只有你天天鸡蛋里挑骨头,对我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

    “天才?”姜潮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你觉得自己是天才?”

    “你以为你能赢那些人,凭借的是天赋吗?”男人冷漠又嘲弄的眼神刺痛了姜旭。

    他梗着脖子反驳:“难道不是吗?”

    “因为你爹是我,你姓姜,你哪怕唱得一坨狗屎都有人捧臭脚,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不是是因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还有,你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最优质的音乐教育,你完全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和别人比高,你赢是理所应当的!”

    被亲生父亲从头到脚否认了个遍,姜旭气得双眼发红,死死地忍住才没让眼泪掉落下来。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了,到底怎样他才能满意!?

    “你知道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的吗?”男人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不再刻薄又嘲弄。

    父子两人相似的眼睛对视着,姜旭在他父亲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种扎进骨子里的疯狂。

    “真正的天才就是,在她开口的一瞬间,你就知道……”

    “你的噩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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