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老婆……”

    男人在黑暗狭小的储物间内,面对笔记本屏幕发出的微弱荧光,颤抖着打出一行字。冷汗在他指尖滑落,滴在机械键盘的夹缝里。

    “……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了,这似乎很难解释,如果你再见到我,记住那肯定不是真正的我……”

    砰,砰,砰。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男人吓得魂飞魄散,此时此刻无数记忆的碎片在他脑海里浮现,高中时代的初恋,为找工作四处奔波,在工位上与妻子的第一次眉来眼去,初为人父的欣喜若狂、以及踏入这间公司,遭遇癫狂的一切……假如可以重来,他真想留在几百公里外的家中,和妻子女儿共度这个周末,看一部老电影,带小狗出去遛弯,一起看日落西头。

    砰,砰,砰。

    “对不起,我要缺席彤彤接下来的人生了,我永远爱你们!!!”

    打完这几个感叹号,男人惊慌失措地点击发送,然后删除邮件记录。

    铁门轰然倒塌,一个枯瘦的身形在幽暗的灯光下投射出狭长的阴影,宛如死神。

    “Show hand!命定星轮!”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召唤出了自己的替身,这个陪伴了自己三十余年的转盘最后转动了几圈指针,仿佛宿命的终结,旋即伴随失去意识的男人一同前往了未知的世界……

    “喂,你们有穿秋裤吗?”凌寒冻得打了个哆嗦。

    “当然,来北方玩,衣服肯定要带全了。”张东看见他冻得发白的嘴唇,关切道,“你咋回事?看你穿的不少啊,而且还有一身肥膘呢,抗冻。”

    凌寒掀起裤腿,校裤之下是另一条校裤,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却没有一件带棉。

    “乔夕,你不冷吗?”凌寒看见乔夕象征性地穿了一件薄外套,像是买错了去夏威夷的车票。

    “我的替身可以储存水里的热量供给自己,刚刚下车前我吸收了几升开水,足够让我暖和一整天。”

    “所以只有我完全没准备是吧?救命啊!”凌寒终于看见远处的一个大商场,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热烘烘的暖气呼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往窗外望去,秦淮河的分支漂浮着些许浮冰,枯枝败叶漂浮其上,即使是正午,整座城市依然被寒冷覆盖。

    不过几秒过去他就恢复了理性,掏出兜里的黑卡,不怀好意地说:“那么接下来,是属于shopping的时间。”

    “你想去哪里shopping?”张东左顾右盼,“这附近饭店倒是不少,但咱们不是刚在车上吃过吗?零食和纪念品可以等回酒店的时候再买,我们现在应该找些乐子。”

    “这不应该由你考虑吗?张东大少爷?”

    “我也没来过几次南京,只去过中山陵、鸡鸣寺这些景点,这回我想去夫子庙看看……”

    “我不是说这种,”凌寒狠狠摇头,“吴霜序肯定不会每天都把黑卡给我们,难得的好机会,咱们一定要去些能狠狠花钱的地方,嗯……比如那种,洗浴中心,温泉什么的……”

    “早说嘛。”张东释然,“走,我带你们洗脸。”

    凌寒和乔夕一同沉默片刻,乔夕道:“如果你觉得今早在火车上没洗干净,我可以用潮汐帮你清洁一下,毛孔底下的污垢都能翻出来。”

    “不是,这家店是专门洗脸的,你们去了就懂了。”说罢他推着一脸狐疑的两人上了出租车,七拐八拐之后三人来到了一家欧式建筑的门前,上面标着字体华丽的拉丁文。张东跟门前管家模样的前台打了个招呼,那人立即毕恭毕敬地拍拍手,三个举止优雅的服务生便领着他们到各自的小包厢里。

    凌寒还没来得及发问,一股沁甜的馨香当即让他平静下来。店员小姐微笑邀请他躺上一张床,一边跟他闲聊,一边拿一种进口的清洁霜在他的大脸上涂抹,凌寒感觉自己的脸像是正在刷酱的猪头肉。

    “需要放点音乐吗?”

    “呃……周杰伦的《晴天》?”熟悉的主音吉他响起,凌寒的眼睛和嘴巴都被贴上一层纱布,店员轻拢慢捻抹复挑惹得他好一阵痒痒,接着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把他油腻腻的脸完整冲刷了一遍,凌寒以为这就结束了,但是那双手持续在他脸上游走着,舒适的按摩几乎把他捧上云端。最后他的脸上又被刷上一层墨绿色的“酱料”,店员告诉他可以去隔壁包间休息了,这层“酱料”一段时间后会凝结成面膜,到时候可以整个揭下来。爽到不知所措的凌寒嗯嗯啊啊了几句,头重脚轻地来到隔壁,同样一脸绿色的乔夕和张东已经坐在按摩椅上等他,脚下还有一盆的小鱼在吸吮着他们的脚丫。

    “妈呀,这下是真改头换面了,”凌寒大大咧咧道,“没想到洗个脸能玩出这么大的花样来。”

    说罢他慢慢把臭脚塞进水盆,转瞬又像触电一样抬起脚,发出一声怪叫。乔夕和张东看了他这副窘迫的模样笑弯了腰。

    乔夕乐不可支:“很痒对吧?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鱼疗是这种感觉,泡了一会才习惯呢。”

    “这是什么酷刑?”凌寒龇牙咧嘴地把脚放下去,没一会又痛苦地缩回来,循环往复,“要不是花了钱,我肯定不会给自己找罪受。诶对了,这洗个脸花了多少钱啊?”

    “不多,”张东耸耸肩,“学生有折扣,每个人八百多,水果另算。”

    “这么贵?!”凌寒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张大脸这么值钱,心疼地说:“估计吴霜序自己都舍不得来这消费,我的良心开始痛了,假如它还在的话。”

    “不至于,我看他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名牌货,说不准背地里风流得很。”

    三个人互相闲聊八卦的时候,包间的门被一只挂满了金银珠宝的手悄然推开,一位珠光宝气的中年男人叼着半根烟走了进来,额头上的沟壑像经历过风沙侵蚀,昏暗的光照亮了他从头到脚的首饰,灿烂得好似一盏灯具。

    “啥情况,我们不是订的包厢吗?”凌寒一头雾水。

    “实在不好意思!”跟在后面的经理闪进来解释道,“今天的前台小妹是第一次来上班,她不知道这间房是这位客户长期包下的,真的抱歉!”

    “这是在赶我们走吗?”张东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站在了盆里。凌寒和乔夕一愣,他们感觉张东变成了一只蓄势待发的刺猬,之前嘻嘻哈哈的那一面被翻了过去,只留下裸露在外的尖刺让人敬而远之,虽然配上卷起的秋裤又有点不伦不类。

    “不敢不敢!我们立刻给你们安排新的包间,今天的消费全额退还!下次光临还有优惠……”

    经理慢慢闭上了嘴,张东身上有一股难以掩盖的杀气弥漫在屋子里,连凌寒和乔夕都感到一阵恶寒,更何况是一个普通人?

    “小兄弟,要不这样?”

    “灯具”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今天这个房间你们先用着,我看你们都是外地人,应该是来旅游的吧?别为了一点小事坏了心情。如果你们想挑些纪念品,可以来这里找我。”他恭敬地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一串地址,一行电话,以及古色古香的三个字:丹青斋。

    说罢他挥手走出房间,经理接连鞠躬之后也退了出去。门刚被关上的那一霎那,张东立马抽出双脚蹦到椅子上,哀嚎道:“我去,痒死我了!”

    “所以咱们要不要去?”凌寒走在街上,叼着洗脸店送的果汁问。

    “时间还早,为啥不去?”乔夕拿手机搜索地址,“那里离我们酒店也不远,买完正好回去放东西,然后跟吴霜序吃晚饭。”

    凌寒点点头:“我说张东,你最近到底咋回事,像个火药桶一样随时都要炸。”

    张东揉揉太阳穴:“抱歉……我这段时间情绪不太稳定,如果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拜托你们及时阻止我。”

    “我们现在可是在度假哦,”凌寒乐呵呵地说,“放心,这几天咱们敞开来玩,有什么不爽就统统忘掉吧!”

    很快三人穿过积雪未化的几条小径,走入一个古香古色的庭院,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只剩园子尽头一间幽暗的书斋。

    “有点阴森,里面会不会住着聂小倩和宁采臣?”

    “这俩位是浙江的,应该不会在这里出现,你要小心的是金陵程书生。”乔夕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留了一个水幻影在门外,如果发生危险,她能立即与其置换位置。

    “欢迎欢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灯具”卸下了满身珠宝,身披青色长袍接客,一眼望去真像是聊斋里走出的书生。

    “你这里是……我的天!”

    一束幽光自内向外传来,凌寒等人走进昏暗的房间,本以为会陈列着古朴的字画,瓷器或文玩,没想到满屋子堆砌的宝石在黑暗中也能熠熠生辉,彩虹七色都不足与此处的流光溢彩相称,凌寒此时的震撼像是阿里巴巴打开秘密山洞。

    张东先冷静了下来,但心中的不可思议仍然让他无法思考:“大叔你是黑羽盗一吗?”

    灯具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这……”凌寒顿时有点犹豫,老实说这里的珠宝确实很稀奇,形状、成色、质感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他并不是什么狂热的宝石爱好者,送他一颗钻石可能还没有一部PS3来得实在。

    乔夕想伸手触碰,取得同意之后将一块紫水晶捏在手里,有些疑惑地嘀咕:“奇怪,我按照脑海里关于水晶的知识,判断出肯定不是假货,但我的潮汐又隐隐约约告诉我这些不是寻常的水晶。”

    凌寒狐疑道:“潮汐还能鉴宝?难道是因为水晶里有‘水’字?”

    “才怪。”乔夕无语,“是它跟这些珠宝有所共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或许有替身使者在附近?”张东警觉起来,他从踏入店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灯具,然而灯具只是笑眯眯地坐在柜台上,完全一副耐心等待客人挑选的样子。

    张东扯着凌寒的衣袖,对灯具说:“不好意思,我们对珠宝不是很感兴趣,有机会再来吧。”

    “没事没事,不买也行,有机会带朋友来玩,我可以给你们优惠。”

    “哎别,”凌寒相中了一颗红宝石,“我想给我妈带一块回去,这么多年来我爸还没送过她宝石呢!”

    “有眼光!这是缅北进口的‘鸽血红’,又被称为‘红宝石之冠’,小兄弟真会挑啊。”

    凌寒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递上黑卡:“刷这个就好啦。”

    “且慢,我先问一下,你是要买下这颗宝石吗?”店家突然问道,凌寒感到莫名其妙,只得说:“是啊,怎么了?”

    “很好,成交。”

    说着他掏出了一个POS机,模样很奇怪,只有刷卡的感应区,没有键盘也没有显示屏。黑卡在上面滴滴了一下,机械女声冷冷地说:“余额不足。”

    “What?”凌寒傻眼了,“大哥,这可是黑卡啊,别说买个宝石,把这个店买下来都足够吧?!”

    他脑袋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会不会是吴霜序误以为自己卡里还有很多钱,其实洗了个脸就把卡给刷爆了,否则没有理由无法交易。

    灯具故作高深地摇摇头:“小兄弟,你自己来看看吧。”

    “看什么?你这上面啥也没有……”

    “凌寒,别过去!”神经绷到极点的乔张二人猛地抓向凌寒的位置,然而凌寒竟然凭空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他在洗脸店沾上的面膜味儿。

    霎那间一把折叠刀架在了灯具的脖颈上,空气中逐渐凝固着杀气腾腾的水珠。张东站在灯具背后,刀口嵌入他的皮肤舔出一缕血丝:“把我同伴放了,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对客人动手,你的朋友不是好好地在这待着吗?”

    灯具不慌不忙地往怀里摸去,两个人紧张地盯着他的手,以为会摸出什么武器。结果他竟然掏出一块蓝宝石,个头很小,但闪着奇异的光泽。

    “这是?!”乔夕大吃一惊,她能通过潮汐在这颗蓝宝石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你把他变成宝石了?”张东强作镇定,数次刀尖舔血的厮杀已让他能够在各种诡谲的局面下保持冷静,眼下毫无疑问是敌人施展的替身能力。只要是人的招数,必然能被人解除。

    “不错不错,这触感,这成色,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少年人的性命总是非常稀罕呐。”

    乔夕抢过宝石并抓住他的脑袋:“下一秒你的头会像掉在地上的西瓜一样裂开。”

    “听起来不错,现在南京城的西瓜只能买到反季的。”

    乔夕大怒,其实她没有能力直接爆开敌人的脑袋,但在零距离接触的条件下她能让对方的两个眼球像过熟的果实一般绽开,正如下一秒灯具的下场。他闷哼一声,跌到在地。

    “他死了?”张东难以置信地看着地面,照理说乔夕这招并不致命,但地上的男人显然失去了生命体征。

    一阵声响从阴暗的角落传来,两人警觉地站在了一起。

    “我说,你们年轻人能不能别太冲动,换一具身体挺麻烦的。”

    陌生男子从黑暗中走来,虽然和灯具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但乔夕二人还是瞬间感受到,那就是同一个人!

    “屋子里的宝石少了一颗!”潮汐一直覆盖着整座屋子,乔夕立马反应过来,“你的替身能力是用这些宝石复活!而这些宝石都是人变的!你杀了这么多人!”

    “真聪明,不过‘守夜人’的能力可没这么无聊。”男人坐在一张古朴的椅子上,“我一般不会对年轻人下手,他们的价值往往只有寿命本身而已。一个普通高中生给我带来的收益远没有太平南路那些富商多。”

    “岂有此理,竟然用钱来衡量生命……”

    “怎么不可以?天真的年轻人,你们以为坐在一个教室上了几年学,你们的生命就是等价的吗?有的人为了看一场演出可以在周末往邻国飞一个来回,有的人快十八岁了连飞机都没见过……哦比如这位胖胖的同学,他的价格在我见过的人里属于最低的一档。”

    “……”张东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他是最了解凌寒家庭情况的人,讷讷道:“但是一个人未来可能创造的价值是无限的……”

    “无限?在我两百多年的寿命里,遇见的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活在一亩三分地里,只有少数幸运儿可以享受这个世界的‘无限’。你同学显然不在其中,这颗宝石的价值只取决于他本身,他的年轻,他的身体,给了我一点长寿的资金而已,而他除了自身以外的价值低到几乎没有。”

    一直沉默的乔夕开口了:“原来你的替身能力就是比谁钱多啊,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这样,我要买下你所有的宝石。”

    张东目瞪口呆:“乔夕你疯了?”但一开口他就意识到乔夕可能在计划什么,随即改口道:“就算你是大小姐,也没法把这里全买下来吧?”

    “你在让我考虑钱的事吗?”乔夕冷笑。

    男人挑起眉头,掏出POS机:“无妨,看来小店今天是撞了大运,遇到阔少奶奶了。”

    他心中也在冷笑,没有人知道,守夜人替身对宝石价值的衡量标准取决于变成宝石那个人存活时的资产,而不是宝石本身。这两百多年来无数政要巨贾成为了他店里的一员,合起来可是一笔天文数字,能买下这里的人可能要在福布斯富豪榜上找。

    乔夕伸出手:“我要买下你所有的宝石,用我自身来交易好了。”

    男人狂喜:“成交成交。”饶是她家富可敌国,若只用“自身”来交易,那就不能算她家族的资产,她的价格只取决于她的身体。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阵阵宛如石榴开裂的声音响起,前一刻还闪耀着光辉的宝石海洋顷刻间化为齑粉。然后无数微光亮起,飞往天空,像是灵魂前往归途。

    “呜哇,”凌寒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怎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椅子上的男人,刚刚还在中年的他正以惊人的速度变老,干枯的脸好似遗弃千年的骸骨。凌寒关切道:“难怪你要去洗脸呢。”

    “你……你和他是一样的?”他艰难地指着乔夕。

    “谁?”

    “那个人,他说他叫……”男人痛苦地咳着,“我忘了他的名字,但他跟你一样,用自身跟我交易,但我根本买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放弃了交易,叫我去寻找一个宝物,我终于……”

    他的躯体轰然倒塌,被一阵风吹得满地都是。

    “不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凌寒惊魂未定。

    “你这笨蛋,又中了敌人的替身能力。你要是没他的宝石值钱,就会被他变成宝石,然后让他无限复活。”

    “那你最后是怎么破解的?”

    “他说了,自己本身的价值也算。百年间无数科学家前仆后继地研究dio血裔,作为全世界最珍贵的实验样品,我的每个细胞都价值连城……”乔夕的声音慢慢低下来,“这种感觉真是,很讨厌……”

    “谢谢你乔夕,”凌寒想给她一个拥抱,但碍于张东在旁边盯着,就拉起她的手,“就算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原因,你对我来说也是无价之宝。”

    “好肉麻,好恶心,”张东忍不住吐槽,“有点像廉价网文的台词。”

    凌寒忍不住跳起来:“又不是说给你听的,还给你评价上了。”

    “打住打住,这个地方怪阴森的,我们回酒店吧。”乔夕打圆场。

    “嗯,”张东点点头,最后往屋子里瞟了一眼。随着宝石的消失,屋子里彻底昏暗下来,刚才宝石的光线应该和封印在里面的灵魂有关,现在替身被解除,那些百年陈的灵魂全都归于尘土,只有凌寒这样新鲜出炉的才能变回原形。

    “咦,这是……”

    乔夕通过潮汐感受到屋里还有一丝怪异的触感,目光朝着最深处望去,隐隐约约传来一缕金色的微光。

    她像是被命运感召般径直走了过去,凌寒紧张地跟在她身旁:“咋了?小心有危险啊。”

    最深处的高架上,有一只奇怪的物件,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乔夕轻轻将其拿起,貌似是一支断了的箭镞,上面还雕着一只虫子,应该是件精美的工艺品。奇异的是它竟然以某种频率轻轻振动着,像是里面贮藏了生命一般。

    “虫箭……?”张东纳闷道,“我印象里从来没有哪种文化里有这东西。”

    “你说得对,我在‘知识’里也没有搜索到。”

    “刚刚那个人在消失的时候说,有个人跟你一样,然后要这个男人找一个宝物,会不会这个就是他找到的宝物?”

    “有可能哦,但我很好奇‘他跟你一样’是什么意思呢?是说那个人也凭借自身价值超出了这里宝石的总和吗?世界上除我之外还有第二个自身这么值钱的人吗?”乔夕不解。

    “有一个人,你刚才提到过……”张东闪过一个念头,没敢说下去。

    “难道是……”凌寒也愣住了。

    “dio?”乔夕细细思考着,“如果真的是他倒是符合,而且吴霜序跟我们说,没人知道dio之前来自哪里,也没人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但他既然活了这么久,没准真的来过南京,并且通过替身使者的互相吸引来到这里。”

    “如果真是这样,dio要这支虫箭做什么呢?”凌寒摇头晃脑,“不过既然虫箭对他有用,没准对乔夕也会有好处,你先带在身上吧。”

    “嗯。”乔夕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手绢,小心翼翼地将箭簇包好。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三个人坐在公交车上,心事重重地望着灯火通明的南京城。或许这个假期注定不会轻松。

    “嗯您好,我们预定的是5104间,这是我们的手机号。”半小时之前吴霜序用短信把房间号发给了凌寒,他们到了酒店就能直接入住。

    “真豪华,”凌寒坐着扶梯,望着大堂中央的喷泉连连感叹,“我还没住过五星级酒店呢。”

    “而且这里的规模达到行政级了吧。”张东左顾右盼,“一般人可能都没法住进来,吴先生真是大手笔啊。”

    “现在吃晚饭会不会有点早?我想先眯一会。”乔夕提议。

    为了防止敌袭(凌寒的说辞),他们特地要求吴霜序给他们只开了一间双人房,张东和凌寒晚上挤一张床,其实是为了方便三个人晚上打牌。

    “话说,他约的咱们几点见啊?”进了房间,凌寒一屁股坐到阳台的吊椅上,休闲自在。

    “吴霜序没回你吗?”

    “没有,我问了他两三回了,他都没回我。”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乔夕和张东立马又进入战斗状态,“他无法跟咱们联络,说不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凌寒瞠目结舌:“这里又不是药厂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咱们可是在南京市中心诶,以吴霜序的身手想跑不是易如反掌。”

    “大意不得,”乔夕紧缩眉头,“假期结束了凌寒同学,直觉告诉我这座城市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劝你随时准备应对进攻。”

    “好咯好咯,不过吴霜序说过他就住在我们隔壁,咱们去敲门看看他在不在好啦。”

    他径直走到长廊,5104在角落里,相邻房间只有5106。凌寒才举起手拍了拍,门竟然没有上锁,自己开了。

    “哈喽?Anybody there?”凌寒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装腔作势地喊道,旋即他的嗓子像是被扼住了一般沉默住。

    地上有一摊鲜红的血迹。

    乔夕首先反应过来,伸手触摸:“凝固不到十分钟,敌人也许还在附近。”

    “忽视”如闪电般打开,三个人在其中面面相觑,凌寒急切地说:“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上当,我们早该回来了……”

    “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该去哪里找他?”张东立即打断了他的自我反省。

    “在南京,我们只有一个线索,”乔夕稍加思索,“科博公司。”

    “那我们出发吧,”凌寒当机立断,“科博公司离这里不远,而且位于繁华地段,就算遇到敌人他们也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没能遇到吴霜序,应该也能打听到一些关于他的线索。”

    “行,我给他留个字条。”乔夕到洗手间接了一杯水撒在地上,“如果他回来了,他就能知道我们去了哪,其他人没法看到。”

    “走。”张东关闭了忽视,几分钟前三个人还累的只想躺在床上休息,现在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像是要上战场。

    门帘背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出来,默默望着他们远去。

    “徐伦姐姐,乔家的血液,真的能给人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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