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眠猛地抬头，就见雷啸正低头笑盈盈地看她，“没关系，倒是你，鼻子撞痛了没？”
说着，他低头探身凑近温雨眠，过近的距离让她大脑一瞬间就宕机，想躲开，内心又好像有一点说不清的期待，最终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和雷啸深邃的眼眸四目相对，紧张得忘记喘气。
分明只有几天没见，可温雨眠细细描摹雷啸五官时，竟生出了几分思念来，看着他居然舍不得移开视线。
雷啸直起身子拉开距离，她才急急地喘了两口气。
“放心，鼻子没撞歪，还是端端正正的。”雷啸调侃着将手里花束和奶茶递给她，“欢迎回到瑾城。”
温热的奶茶让她僵硬着的手指有了些许暖意，这股子暖意顺着神经传遍四肢百骸。
她认真地感受着那股暖意，就听雷啸对外婆道：“外婆，你不喜欢喝这些，我就没给你买，不过我定了餐厅，有你爱吃的猪肚鸡，现在应该在火上温着，我们一到就能吃。”
“好。”张兰亭笑得一脸慈爱，真想再年轻一次，再和老头子谈一次恋爱。
“我的妈呀，他笑起来更好看了！为什么我看上的男人都是有主的啊！”
不知从何处传来压抑着的惊呼声，在人声鼎沸的机场大厅并不突兀，但温雨眠听了个分明。她不知道在说谁，鬼使神差的就觉得是在说雷啸。
这人身着套线条流畅、版型挺括的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衣扣得一丝不苟，一看就价值不菲，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及膝的大衣，更添几分沉稳和雅致。
他原本就很高，这一套搭配穿在身上，更显身形修长，只是站在那里，便鹤立鸡群，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至于笑容嘛，她也觉得雷啸笑起来很好看，很多帅哥静态没表情时看起来很帅，面部肌肉一动就会暴露颌面的缺陷，像雷啸这种鼻基底没有半点凹陷，皮肉贴合，笑起来皮肤依然很平整的人真不多。
“你死心吧，他女朋友那么漂亮。”另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钻入温雨眠耳朵。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符合我审美的！等我想想，万一他女朋友是个花瓶呢？如果是花瓶的话，凭借我985研究生的学历，也许还有竞争机会！”
“她不是花瓶。”
“你怎么这么笃定？”
“你看她挎着的帆布袋上写的是什么？”
“卧槽！京大医学院！天要亡我！”
温雨眠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心上，和朱婉告别后，三人并肩往停车场走，温雨眠走中间，外婆和雷啸走在她两侧，温雨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雷啸帮她插上吸管，温雨眠喝了一大口，满足道：“还是记忆中的味道，这家奶茶真的是最好喝的。”
一口气干掉半杯，温雨眠感觉身体重新暖和起来，低头嗅了嗅怀里的玫瑰，半是嗔怪，半是欣喜，“怎么想起买花？”
男朋友给女朋友送花能是为了什么呢？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可温雨眠就是想问，她想听雷啸说出答案。
“看张姨买了花，我也买了，别的女孩有的，乖乖也要有。”雷啸下巴微扬，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他接过温雨眠手中的花束，牵住她空出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温暖，比奶茶更温暖。
这不是温雨眠设想过的答案，却比设想中的答案更为戳心。
那感觉就像一块缺失很久的拼图，此时毫无预兆地被人拼上，残缺的拼图在这一刻变得完整。
“真肉麻。”温雨眠小声呢喃，眼底却带着满溢的笑意。
一上车，外婆就体力不支睡了过去，温雨眠坐在副驾，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她小声道：“你知道万花筒上面那行希腊文是什么原因吗？”
“糟糕，被发现了。”
雷啸说的是糟糕被发现了，温雨眠听进耳朵的却是，哎呀，终于发现了。
温雨眠直视前方那辆红色轿车顶上的那根不知有什么作用的天线，“还是朱婉发现的，你最近怎么这么肉麻……”
“这不叫肉麻。”
“那叫什么？”
“叫情见乎辞。”
温雨眠耳朵通红，沿着脖子线条一路红进衣领里，她心虚地微微转头瞄了一眼后座的张兰亭，正对上她精神奕奕的眼睛——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温雨眠轻咳一声，避开她的目光，就听张兰亭幽幽道：“我已经睡着了，你们随便说，我听不见。”
温雨眠：……
在雷啸爽朗的笑声中，黑色的揽胜飞驰在瑾城大道上，带着风和空气中故乡的味道。
雷啸定的餐厅之前他们来过一次，是一家猪肚鸡专门店，外婆和温雨眠很喜欢他们家的猪肚，又鲜又嫩还滋味诱人，瑾城近几年开了好几家猪肚鸡专门店，但猪肚这么好吃的可不多。
刚进店门，迎面走来以为老熟人赵娜。温雨眠没准备和她打招呼，也没必要打招呼，做个陌生人对两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关系。
孰料走到近前，赵娜突然挡住她的去路，“能谈谈吗？”
雷啸试图挡在温雨眠面前，身体刚一动，就被温雨眠拦住，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能应付。”
今天再见，赵娜的眼神看起来澄澈不少，不像是来找麻烦的样子。
雷啸叮嘱一句“不要走远了”后，带着外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遥遥望着站在路边的俩人。
赵娜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温雨眠，“来一支？”
“不了，”温雨眠摇头，“我不抽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咔哒”一声按响打火机点燃香烟，一小团白色的烟雾瞬间出现，而后融进广阔的天地里。
她猛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大团白烟，她的面容被白烟模糊许多，然后温雨眠听到她沉稳许多的声音，“你是对的。”
赵娜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弄得温雨眠有些发愣，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对了？
来往车辆的嘈杂声中，赵娜举目望向不远处的天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才缓缓开口，“当初你提醒我做人要学会抓住根本问题点，我没听进去，还觉得你侮辱我纯洁的爱情，后来被社会毒打，回忆起你的话才惊觉自己确实蠢得厉害，连好赖话都听不明白。现在想来挺好笑的，雷啸都不认识我，我还自顾自地沉浸在所谓的爱情之中。”
“说起来，我应该向你道歉，”烟头在冬天的寒风中明明灭灭，赵娜突然弯腰向温雨眠鞠躬，“当时年少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温雨眠感慨地将面前的赵娜与自己记忆中的赵娜进行对比，好像没有多大变化，又好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后准备怎么走？”
被亲生父亲和后妈坑成那样，亲妈又伤透心远走他乡，上一次见面时众叛亲离，只能在电影院里打工，以后的路怎么看都不好走。
赵娜抖了抖烟灰，灰色的细末瞬间被寒风吹得不见踪影，她哑着嗓子道：“我想办法联系上了我妈，我告诉她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她什么回复？”温雨眠拢了拢羽绒服的衣领，追问道。
“她没答应见我，但是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正在准备雅思，明年出国念书。”
赵娜的妈妈真的很爱她把，被伤到如此地步，还愿意再给她机会。这应该就是书本里歌颂的无私的母爱吧。虽然惯子如杀子，慈母多败儿，但被这样全心全意爱着的她真的很让人羡慕。
一时间，温雨眠感慨万千，最终化成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整个对话，赵娜都表现得很坦诚，很淡然，对话接近尾声时，她突然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啥，其实你们真的很配，所以那个时候我才那么害怕你呆在他身边。”
“祝你们琴瑟和鸣、一路相携。”
温雨眠郑重地拍了拍她肩膀，“谢谢，也祝你此去前程似锦，青云直上。”
温雨眠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目送赵娜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她正准备回餐厅，就听身后一道男声带着惊喜叫出她的名字。
“温雨眠？！”
循声望去，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撞入温雨眠视线，但她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对上她略带茫然的眼神，男生哂然一笑，“这才三年就不记得我了啊？”
高中同学？
温雨眠在脑子里一圈搜索，男生的长相逐渐与印象里的某个人重合上，应该是高中班上的学习委员，不过换了个发型，成熟许多，和记忆里青涩的模样有了很大差别。
她一拍脑袋，歉意道：“不好意思，你换了个发型，我一时间没认出来，变帅了呀，老同学。”
“别涮我，”杨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而后略带调侃道：“我哪有你男朋友帅。”
温雨眠朋友圈官宣那会儿，可碎了不少少男心，虽然高中已经毕业三年，但对她念念不忘的人可不在少数，她一朝官宣，接连几天都刷到酸溜溜的朋友圈。
杨学没发，他在心里偷偷酸。
酸又有啥办法？
她对象可是雷啸，就不提别人的家世，单只看外貌能力又有几个人能赶上。
“各花开各样，不一样的帅嘛，”温雨眠笑着道，呼出一口淡淡的白气。
俩人说话间，杨学细细打量着现在的温雨眠，高中时期的她眉宇之间总有一股怅然之气，笑起来的时候都挥之不去，像是缺水的植物，焉答答的，此时的她像是吸足了水，在阳光下舒展枝叶，从内到外都散发着生命的活力，整个人明亮、鲜活起来。
温雨眠正和杨学聊着暑假回李老师班上分享经验的事情，一只手骤然搭上她腰间，将她吓了个激灵，赶忙回头看，见雷啸不知何时来到身旁，低头对她道：“乖乖，可以吃饭了。”
而后含笑地看向杨学，“老同学，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
正所谓男人最懂男人，杨学一看雷啸那充满占有欲的姿态，以及神色中若有若无的戒备，立马get到他的警惕，摆手道：“不了，我约了朋友吃饭，就在前面，”说着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吃。”
送走杨学，两人回餐厅，温雨眠看着只上了几盘菜，锅都还未上的桌面，随口问：“锅都没上，你就出来叫我？”
雷啸振振有词，“外婆说你早晨没胃口没吃饭，我点了几样小吃，可以先吃点垫肚子。”
说着，他拿起一块锅边馍递到温雨眠嘴边。
听雷啸这么一说，温雨眠原本无甚感觉的胃部忽然就传来接的感觉，她借着雷啸的手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锅边馍，满足道：“还是瑾城的东西好吃。”
“那男的找你说了什么？”雷啸问。
“什么那男的，别人有名字，叫杨学。”温雨眠咽下嘴里的锅边馍，纠正道。
“杨学找你说了什么？”雷啸再问。
“就随便聊了聊，也没说什么，”温雨眠捉着雷啸的手腕拉上前又咬了一口锅边馍，含糊道：“哦，对了，他说没看出来我们能走到一起，觉得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雷啸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冷笑一声，“他能看出来他就是月老了，没眼光。”
温雨眠挑眉调侃，“那你应该会觉得赵娜有眼光。”
“怎么说？”
“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那时赵娜找我麻烦的细节，”温雨眠在雷啸和外婆双双好奇的目光下，娓娓道来。
“刚才赵娜和我讲了为什么当初我分明告诉过她我对你不感兴趣，没有任何同学关系之外的想法，她还是要针对我的原因。”
话到这里，温雨眠迟迟不往下讲，雷啸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外婆则是连连追问问什么。
温雨眠舔了舔嘴唇，又清了两下嗓子，有些后悔为什么一时脑热接这个话题，亲自复述赵娜的话，总感觉有些尴尬。
又做了片刻思想准备，才嗫嚅道：“她说我们看起来很……配”
“配”字是用气声说出来的，外婆和雷啸都没听清，齐齐问：“很什么？”
“很配。”温雨眠深吸一口气，大声了些。
雷啸就坐在温雨眠旁边，她稍一提高音量就听得清清楚楚，这两个字还挺好听，想再听一次，于是在外婆说还是没听清时，他跟着附和。
“她说什么？”
“她说我们看起来很配！”温雨眠连说两次，第三次羞怯转成微恼，嗓音不受控制地拔高颇多，周围几桌人都被她的嗓音吸引看了过来。
外婆笑得满脸宠溺，温雨眠头低着恨不得埋进面前的碗里。
雷啸撑着头看着她的侧脸，“这个赵娜倒挺有眼光。”
吃过热腾腾的猪肚鸡，温雨眠全身暖洋洋的，三人到吧台结账，被告知他们那桌的帐已经结了，收银员还抱起旁边的一束百合递给温雨眠，“那位女士托我将这束花送给二位，祝你们百年好合。”
温雨眠左手抱着一束玫瑰，右手搂着一束百合，她低头嗅着那束还挂着水珠的香水百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又是玫瑰 ，又是百合。”
雷啸垂眸看她，“大概是踏上繁花之路的日子。”
说着，他低头探身凑近温雨眠，过近的距离让她大脑一瞬间就宕机，想躲开，内心又好像有一点说不清的期待，最终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和雷啸深邃的眼眸四目相对，紧张得忘记喘气。
分明只有几天没见，可温雨眠细细描摹雷啸五官时，竟生出了几分思念来，看着他居然舍不得移开视线。
雷啸直起身子拉开距离，她才急急地喘了两口气。
“放心，鼻子没撞歪，还是端端正正的。”雷啸调侃着将手里花束和奶茶递给她，“欢迎回到瑾城。”
温热的奶茶让她僵硬着的手指有了些许暖意，这股子暖意顺着神经传遍四肢百骸。
她认真地感受着那股暖意，就听雷啸对外婆道：“外婆，你不喜欢喝这些，我就没给你买，不过我定了餐厅，有你爱吃的猪肚鸡，现在应该在火上温着，我们一到就能吃。”
“好。”张兰亭笑得一脸慈爱，真想再年轻一次，再和老头子谈一次恋爱。
“我的妈呀，他笑起来更好看了！为什么我看上的男人都是有主的啊！”
不知从何处传来压抑着的惊呼声，在人声鼎沸的机场大厅并不突兀，但温雨眠听了个分明。她不知道在说谁，鬼使神差的就觉得是在说雷啸。
这人身着套线条流畅、版型挺括的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衣扣得一丝不苟，一看就价值不菲，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及膝的大衣，更添几分沉稳和雅致。
他原本就很高，这一套搭配穿在身上，更显身形修长，只是站在那里，便鹤立鸡群，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至于笑容嘛，她也觉得雷啸笑起来很好看，很多帅哥静态没表情时看起来很帅，面部肌肉一动就会暴露颌面的缺陷，像雷啸这种鼻基底没有半点凹陷，皮肉贴合，笑起来皮肤依然很平整的人真不多。
“你死心吧，他女朋友那么漂亮。”另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钻入温雨眠耳朵。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符合我审美的！等我想想，万一他女朋友是个花瓶呢？如果是花瓶的话，凭借我985研究生的学历，也许还有竞争机会！”
“她不是花瓶。”
“你怎么这么笃定？”
“你看她挎着的帆布袋上写的是什么？”
“卧槽！京大医学院！天要亡我！”
温雨眠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心上，和朱婉告别后，三人并肩往停车场走，温雨眠走中间，外婆和雷啸走在她两侧，温雨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雷啸帮她插上吸管，温雨眠喝了一大口，满足道：“还是记忆中的味道，这家奶茶真的是最好喝的。”
一口气干掉半杯，温雨眠感觉身体重新暖和起来，低头嗅了嗅怀里的玫瑰，半是嗔怪，半是欣喜，“怎么想起买花？”
男朋友给女朋友送花能是为了什么呢？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可温雨眠就是想问，她想听雷啸说出答案。
“看张姨买了花，我也买了，别的女孩有的，乖乖也要有。”雷啸下巴微扬，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他接过温雨眠手中的花束，牵住她空出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温暖，比奶茶更温暖。
这不是温雨眠设想过的答案，却比设想中的答案更为戳心。
那感觉就像一块缺失很久的拼图，此时毫无预兆地被人拼上，残缺的拼图在这一刻变得完整。
“真肉麻。”温雨眠小声呢喃，眼底却带着满溢的笑意。
一上车，外婆就体力不支睡了过去，温雨眠坐在副驾，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她小声道：“你知道万花筒上面那行希腊文是什么原因吗？”
“糟糕，被发现了。”
雷啸说的是糟糕被发现了，温雨眠听进耳朵的却是，哎呀，终于发现了。
温雨眠直视前方那辆红色轿车顶上的那根不知有什么作用的天线，“还是朱婉发现的，你最近怎么这么肉麻……”
“这不叫肉麻。”
“那叫什么？”
“叫情见乎辞。”
温雨眠耳朵通红，沿着脖子线条一路红进衣领里，她心虚地微微转头瞄了一眼后座的张兰亭，正对上她精神奕奕的眼睛——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温雨眠轻咳一声，避开她的目光，就听张兰亭幽幽道：“我已经睡着了，你们随便说，我听不见。”
温雨眠：……
在雷啸爽朗的笑声中，黑色的揽胜飞驰在瑾城大道上，带着风和空气中故乡的味道。
雷啸定的餐厅之前他们来过一次，是一家猪肚鸡专门店，外婆和温雨眠很喜欢他们家的猪肚，又鲜又嫩还滋味诱人，瑾城近几年开了好几家猪肚鸡专门店，但猪肚这么好吃的可不多。
刚进店门，迎面走来以为老熟人赵娜。温雨眠没准备和她打招呼，也没必要打招呼，做个陌生人对两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关系。
孰料走到近前，赵娜突然挡住她的去路，“能谈谈吗？”
雷啸试图挡在温雨眠面前，身体刚一动，就被温雨眠拦住，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能应付。”
今天再见，赵娜的眼神看起来澄澈不少，不像是来找麻烦的样子。
雷啸叮嘱一句“不要走远了”后，带着外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遥遥望着站在路边的俩人。
赵娜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温雨眠，“来一支？”
“不了，”温雨眠摇头，“我不抽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咔哒”一声按响打火机点燃香烟，一小团白色的烟雾瞬间出现，而后融进广阔的天地里。
她猛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大团白烟，她的面容被白烟模糊许多，然后温雨眠听到她沉稳许多的声音，“你是对的。”
赵娜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弄得温雨眠有些发愣，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对了？
来往车辆的嘈杂声中，赵娜举目望向不远处的天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才缓缓开口，“当初你提醒我做人要学会抓住根本问题点，我没听进去，还觉得你侮辱我纯洁的爱情，后来被社会毒打，回忆起你的话才惊觉自己确实蠢得厉害，连好赖话都听不明白。现在想来挺好笑的，雷啸都不认识我，我还自顾自地沉浸在所谓的爱情之中。”
“说起来，我应该向你道歉，”烟头在冬天的寒风中明明灭灭，赵娜突然弯腰向温雨眠鞠躬，“当时年少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温雨眠感慨地将面前的赵娜与自己记忆中的赵娜进行对比，好像没有多大变化，又好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后准备怎么走？”
被亲生父亲和后妈坑成那样，亲妈又伤透心远走他乡，上一次见面时众叛亲离，只能在电影院里打工，以后的路怎么看都不好走。
赵娜抖了抖烟灰，灰色的细末瞬间被寒风吹得不见踪影，她哑着嗓子道：“我想办法联系上了我妈，我告诉她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她什么回复？”温雨眠拢了拢羽绒服的衣领，追问道。
“她没答应见我，但是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正在准备雅思，明年出国念书。”
赵娜的妈妈真的很爱她把，被伤到如此地步，还愿意再给她机会。这应该就是书本里歌颂的无私的母爱吧。虽然惯子如杀子，慈母多败儿，但被这样全心全意爱着的她真的很让人羡慕。
一时间，温雨眠感慨万千，最终化成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整个对话，赵娜都表现得很坦诚，很淡然，对话接近尾声时，她突然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啥，其实你们真的很配，所以那个时候我才那么害怕你呆在他身边。”
“祝你们琴瑟和鸣、一路相携。”
温雨眠郑重地拍了拍她肩膀，“谢谢，也祝你此去前程似锦，青云直上。”
温雨眠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目送赵娜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她正准备回餐厅，就听身后一道男声带着惊喜叫出她的名字。
“温雨眠？！”
循声望去，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撞入温雨眠视线，但她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对上她略带茫然的眼神，男生哂然一笑，“这才三年就不记得我了啊？”
高中同学？
温雨眠在脑子里一圈搜索，男生的长相逐渐与印象里的某个人重合上，应该是高中班上的学习委员，不过换了个发型，成熟许多，和记忆里青涩的模样有了很大差别。
她一拍脑袋，歉意道：“不好意思，你换了个发型，我一时间没认出来，变帅了呀，老同学。”
“别涮我，”杨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而后略带调侃道：“我哪有你男朋友帅。”
温雨眠朋友圈官宣那会儿，可碎了不少少男心，虽然高中已经毕业三年，但对她念念不忘的人可不在少数，她一朝官宣，接连几天都刷到酸溜溜的朋友圈。
杨学没发，他在心里偷偷酸。
酸又有啥办法？
她对象可是雷啸，就不提别人的家世，单只看外貌能力又有几个人能赶上。
“各花开各样，不一样的帅嘛，”温雨眠笑着道，呼出一口淡淡的白气。
俩人说话间，杨学细细打量着现在的温雨眠，高中时期的她眉宇之间总有一股怅然之气，笑起来的时候都挥之不去，像是缺水的植物，焉答答的，此时的她像是吸足了水，在阳光下舒展枝叶，从内到外都散发着生命的活力，整个人明亮、鲜活起来。
温雨眠正和杨学聊着暑假回李老师班上分享经验的事情，一只手骤然搭上她腰间，将她吓了个激灵，赶忙回头看，见雷啸不知何时来到身旁，低头对她道：“乖乖，可以吃饭了。”
而后含笑地看向杨学，“老同学，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
正所谓男人最懂男人，杨学一看雷啸那充满占有欲的姿态，以及神色中若有若无的戒备，立马get到他的警惕，摆手道：“不了，我约了朋友吃饭，就在前面，”说着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吃。”
送走杨学，两人回餐厅，温雨眠看着只上了几盘菜，锅都还未上的桌面，随口问：“锅都没上，你就出来叫我？”
雷啸振振有词，“外婆说你早晨没胃口没吃饭，我点了几样小吃，可以先吃点垫肚子。”
说着，他拿起一块锅边馍递到温雨眠嘴边。
听雷啸这么一说，温雨眠原本无甚感觉的胃部忽然就传来接的感觉，她借着雷啸的手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锅边馍，满足道：“还是瑾城的东西好吃。”
“那男的找你说了什么？”雷啸问。
“什么那男的，别人有名字，叫杨学。”温雨眠咽下嘴里的锅边馍，纠正道。
“杨学找你说了什么？”雷啸再问。
“就随便聊了聊，也没说什么，”温雨眠捉着雷啸的手腕拉上前又咬了一口锅边馍，含糊道：“哦，对了，他说没看出来我们能走到一起，觉得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雷啸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冷笑一声，“他能看出来他就是月老了，没眼光。”
温雨眠挑眉调侃，“那你应该会觉得赵娜有眼光。”
“怎么说？”
“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那时赵娜找我麻烦的细节，”温雨眠在雷啸和外婆双双好奇的目光下，娓娓道来。
“刚才赵娜和我讲了为什么当初我分明告诉过她我对你不感兴趣，没有任何同学关系之外的想法，她还是要针对我的原因。”
话到这里，温雨眠迟迟不往下讲，雷啸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外婆则是连连追问问什么。
温雨眠舔了舔嘴唇，又清了两下嗓子，有些后悔为什么一时脑热接这个话题，亲自复述赵娜的话，总感觉有些尴尬。
又做了片刻思想准备，才嗫嚅道：“她说我们看起来很……配”
“配”字是用气声说出来的，外婆和雷啸都没听清，齐齐问：“很什么？”
“很配。”温雨眠深吸一口气，大声了些。
雷啸就坐在温雨眠旁边，她稍一提高音量就听得清清楚楚，这两个字还挺好听，想再听一次，于是在外婆说还是没听清时，他跟着附和。
“她说什么？”
“她说我们看起来很配！”温雨眠连说两次，第三次羞怯转成微恼，嗓音不受控制地拔高颇多，周围几桌人都被她的嗓音吸引看了过来。
外婆笑得满脸宠溺，温雨眠头低着恨不得埋进面前的碗里。
雷啸撑着头看着她的侧脸，“这个赵娜倒挺有眼光。”
吃过热腾腾的猪肚鸡，温雨眠全身暖洋洋的，三人到吧台结账，被告知他们那桌的帐已经结了，收银员还抱起旁边的一束百合递给温雨眠，“那位女士托我将这束花送给二位，祝你们百年好合。”
温雨眠左手抱着一束玫瑰，右手搂着一束百合，她低头嗅着那束还挂着水珠的香水百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又是玫瑰 ，又是百合。”
雷啸垂眸看她，“大概是踏上繁花之路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