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添加朋友的搜索栏里输入陈盼兮发来的一串英文字母，搜索跳转新的界面，名字叫巧笑，头像隐约能看出来是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
雷啸定定地注视着屏幕，迟迟没点下添加到通讯录按钮。
温雨眠捏着他的食指，郑重地点下按钮，笑着道：“刚才分析外公外婆承认你一套一套的，怎么现在心虚了？”
“近乡情怯嘛。”雷啸笑得有些落寞。
“怎么是这个表情，马上就要联系上外公外婆，应该开心才是。”温雨眠说着去两只食指顶上雷啸的唇角。
“我妈叫倩兮，陈倩兮。小姨叫盼兮，陈盼兮。”雷啸就这样看着温雨眠，一双幽黑的眸子里盛满哀伤。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雷啸轻轻点头。
这么多年过去，老人家的微信名还和逝去的大女儿关联，足以见得他们对大女儿的感情有多深。
越是深刻，失去的痛苦就越是折磨人。
温雨眠家不大的客厅陷入一阵安静，只剩电视里新闻联播的声音。
片刻，手机传来微微震动的声响，屏幕随即亮起，是添加好友通过的反馈。
雷啸点开界面，只有一条系统发的通过消息，别无其他，他点开输入框，输入又删除，好半晌一句话都没发出去。
温雨眠拿过手机，打下“外婆，我可以给你们打个视频吗？”而后果断点击发送。
雷啸舔了舔嘴唇，“会不会太直接？”
“扭扭捏捏不如快刀斩乱麻，”温雨眠拍拍胸脯，“待会儿看我的。”
很快，那边回了个“好”字。
温雨眠立刻弹了个视频请求过去。
不过片刻，响铃声戛然而止，屏幕里出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温雨眠见雷啸看着老人发愣，不着痕迹地戳了下他的腰，压低声音道：“说话。”
雷啸这才如梦初醒，喃喃道：“外婆。”
那头的老人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双眼定定的，嘴唇嚅动好半晌才沙哑道：“都这么大了……”
雷啸点了点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外婆那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隔着屏幕大眼对小眼。
“你不说拿给我说。”
那头一道喑哑的男声骤然响起，接着屏幕里就换了人，变成个寸头灰发的老爷爷，他上下打量雷啸两眼，“张开了，没那么像那个混账了。”
屏幕那头，外婆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看了她一眼，摆手道：“好好好，不说不说，把那小丫头叫出来我看看。”
温雨眠探头看镜头，“外公说的是我吗？”
外公看了两眼，连连点头，“小丫头倒是长得钟灵毓秀。”
雷啸盯着屏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下意识地喃喃：“钟灵毓秀不是形容人长得好……”
外公瞪了他一眼，愤愤道：“你看看你看看，半点没遗传到我老陈家的灵活变通，全是雷家的迂腐刻板，我用它的原意凝聚天地间的灵气不行吗？”
温雨眠适时接话，“外公你别生气，雷啸他不是不懂变通，就是突然看到你们，太激动，大脑不受控制。”
“他可想你们了，他总向我提及记忆中的你们，”温雨眠垂下眼眸，一副哀伤的模样，“但他一直不敢联系你们，虽然他没说，但我知道他一直在为阿姨的事自责，认为是自己太弱小，才没能救下阿姨。”
“你们不知道吧，出事后，他一直在学散打，也正因为他学了这么多年的散打，才能成功抓住杀害阿姨的凶手。”
“你们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说着说着，她红了眼眶，替雷啸卖惨是真，心疼他也是真。
雷啸没想到温雨眠的“包在她身上”就是替他卖惨，正要解释几句，就听对面传来外婆哽咽的哭声，“对不起，对不起，是外公外婆的错，光想着要逃离痛苦，明知道杜悦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把那么一点的小人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多年的疙瘩在大年初五这个好日子被解开，临挂电话，温雨眠笑呵呵地问：“外公外婆，以后我们能经常和你们视频吗？”
“想视就视，”老爷子大手一挥，“你这小丫头合我胃口。”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空气里慢慢再闻不到硫磺的味道，温雨眠返京的日子迫在眉睫。
雷啸要留在瑾城继续处理遗产的事，过两天遗产公证书应该就能下来，他要配合办理遗产的过户、变更登记等手续，雷永辉留下的遗产庞杂，他估算怎么也要两个多月。
真上手去办理，情况比雷啸想的还要复杂，除了中途他回北京进行毕业论文答辩等相关事宜，整整三个月他都呆在瑾城，一直到五月底才堪堪处理完。
弄完一切，雷啸并未急着回北京，他还得唱一场大戏给杜悦听。
六一儿童节，小朋友们的节日，杜悦堕入地狱的日子。
雷啸坐在接见室的玻璃外，握着话筒没说话，就这样含笑看着对面满脸警惕的杜悦，直把她看得全身发毛。
几个思忖间，最终忍不住发问：“你来干什么？”
雷啸拿起台面上放着的一个文件扬了扬，“来告诉你三个好消息。”
杜悦面上警惕神色更浓，紧紧盯着雷啸没说话。
雷啸慢条斯理地翻开手里的文件，压在面前的玻璃上，轻声道：“这是雷永辉当初准备的离婚协议。”
当初雷啸和温雨眠都无法理解杜悦为什么会突然动手杀害雷永辉，前段时间他和雷永辉律师闲聊时，律师感慨地提及雷永辉准备和杜悦离婚，并且在雷啸的要求下给他看了当时拟下的离婚协议书，雷啸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一系列事件终于在这一刻串了起来。
雷永辉知道公司问题太大，基本不可能度过这次难关，所以想利用离婚的方式尽量将财产保留在杜悦名下，但他的自大，他的大男子主义让他习惯安排一切，并未同杜悦说这事，或者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杜悦发现这个离婚协议。
杜悦可能知道离婚协议的具体内容，也可能不知道，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公司的股份有些非常强烈的执念，不愿意让股份落在雷啸手里，而公司已经无药可救，雷永辉当然不会把股份留给杜悦或者雷鸣，让他们卷入事端中。
杜悦应该并不知道公司的具体情况，所以才不愿放手，在她看来，雷永辉如果继续活着，接下来将公司股份给雷啸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她选择动手除掉雷永辉，她和雷鸣对雷啸二比一，可以说胜券在握。
雷啸当时理清思路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雷永辉一腔疼爱错付，笑杜悦聪明反被聪明误。
笑着笑着，一大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啪嗒砸在名贵的羊毛地毯上。
雷永辉将杜悦母子二人的退路修得流光溢彩，却引导他去往吃人的沼泽……
真是讽刺。
杜悦疑惑地凑上前仔细阅读了几行，反应过来是雷永辉当时拟的离婚协议。
她重重靠上椅子后背，讥讽一笑，“现在拿给我看有什么意义，我早就知道了。”
雷啸不疾不徐道：“你继续看，看完给我说，我帮你翻页。”
十分钟后，杜悦扫完整个离婚协议，眸子闪出些茫然，她没想到这个份离婚协议里几乎把除了公司股份外的所有财产都分给了她。
怎么会？什么情况？
她内心突得升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某种可能做错了事的惊慌满脑子乱转。
她稳住心绪，昂头看雷啸，“现在给我看这些假东西是想让我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别做梦了，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公司股份，你造假就应该把公司股份造上去。”
“不愿意相信是真的？雷永辉的签名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吧？”雷啸晃了晃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我猜你已经预感到自己做错了事。”
杜悦慌乱否认，“胡说八道！”
“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听，认真看，”雷啸的笑容依旧干净明亮，一股凉气却顺着杜悦背脊攀爬，“毕竟在你的余生里，这些画面和声音会反复重现。”
“昨天一大早高明宇、张欢、黄淑琴等八个人被警察带走，雷氏股票全部停牌。”
“你胡说！”杜悦漂亮的眼睛越等越大，而后面目狰狞地扑向透明的双向玻璃上，“怎么可能！雷氏那么大一个集团怎么可能！你骗我是不是，你骗我的！”
她癫狂的举动立刻引来狱警，强行将她按回板凳上，严厉警告：“安静！再有下次，立马押回监室！”
杜悦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望向面带微笑的雷啸，好半晌才重新拾起挂在半空中的话筒，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你骗我的对不对？”
“我当然没有骗你，”雷啸摇头，笑得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越来越残忍，“雷氏早就不行了，所以雷永辉计划和你离婚来留存财产，他没和你说过吗？”
“你骗我的，”杜悦不断摇头，面色苍白，“你骗我的，全部都是骗我的……”
“对！”她突然想起什么，脸上一下有了神采，“你就是骗我的，如果公司真的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鸣鸣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就算他不来，也会让律师立刻来。”
“哦？是吗？”
雷啸的反问让杜悦心头刚升起的希望又飘忽不定起来。
他翻开刚才一直倒扣在台面上的几张照片，展示给杜悦看，“认得出照片上的是谁吗？”
杜悦当然认得，她的儿子，她怎么会认不得，化成灰她都认得。
待看清周围环境，杜悦整个人僵在原地，再做不出任何动作。
赌场！雷鸣怎么会在赌场，他那狂躁的表情，一看就是赌上了瘾！
杜悦费劲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暴起的冲动，她恶狠狠地瞪着雷啸，咬牙切齿，“你这个杂种！引诱我儿赌博！”
“可不是我，”雷啸一脸无辜，“你不知道吧？两年前你把许晴画送出去让她看着雷鸣时，两人就勾搭上了，这两年，一起赌博，玩得可相当开心，不然你以为雷鸣为什么要和姜家小女儿分手。”
杜悦一双眼睛瞪得几欲暴出眼眶，喘气像是在拉风箱，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雷啸继续说：“听说许晴画找的是地下，带人去有不少提成，小少爷分到的遗产可全是雷氏股票，现在荣辉垮了，也不知道小少爷会不会把你名下的财产也挥霍掉，到时候你出狱了靠什么生活？”
雷啸的话语如同千百根箭同时射进杜悦的心脏。
“对了，黄赌毒一般连在一块儿，你猜小少爷沾了几样？”
雷啸定定地注视着屏幕，迟迟没点下添加到通讯录按钮。
温雨眠捏着他的食指，郑重地点下按钮，笑着道：“刚才分析外公外婆承认你一套一套的，怎么现在心虚了？”
“近乡情怯嘛。”雷啸笑得有些落寞。
“怎么是这个表情，马上就要联系上外公外婆，应该开心才是。”温雨眠说着去两只食指顶上雷啸的唇角。
“我妈叫倩兮，陈倩兮。小姨叫盼兮，陈盼兮。”雷啸就这样看着温雨眠，一双幽黑的眸子里盛满哀伤。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雷啸轻轻点头。
这么多年过去，老人家的微信名还和逝去的大女儿关联，足以见得他们对大女儿的感情有多深。
越是深刻，失去的痛苦就越是折磨人。
温雨眠家不大的客厅陷入一阵安静，只剩电视里新闻联播的声音。
片刻，手机传来微微震动的声响，屏幕随即亮起，是添加好友通过的反馈。
雷啸点开界面，只有一条系统发的通过消息，别无其他，他点开输入框，输入又删除，好半晌一句话都没发出去。
温雨眠拿过手机，打下“外婆，我可以给你们打个视频吗？”而后果断点击发送。
雷啸舔了舔嘴唇，“会不会太直接？”
“扭扭捏捏不如快刀斩乱麻，”温雨眠拍拍胸脯，“待会儿看我的。”
很快，那边回了个“好”字。
温雨眠立刻弹了个视频请求过去。
不过片刻，响铃声戛然而止，屏幕里出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温雨眠见雷啸看着老人发愣，不着痕迹地戳了下他的腰，压低声音道：“说话。”
雷啸这才如梦初醒，喃喃道：“外婆。”
那头的老人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双眼定定的，嘴唇嚅动好半晌才沙哑道：“都这么大了……”
雷啸点了点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外婆那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隔着屏幕大眼对小眼。
“你不说拿给我说。”
那头一道喑哑的男声骤然响起，接着屏幕里就换了人，变成个寸头灰发的老爷爷，他上下打量雷啸两眼，“张开了，没那么像那个混账了。”
屏幕那头，外婆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看了她一眼，摆手道：“好好好，不说不说，把那小丫头叫出来我看看。”
温雨眠探头看镜头，“外公说的是我吗？”
外公看了两眼，连连点头，“小丫头倒是长得钟灵毓秀。”
雷啸盯着屏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下意识地喃喃：“钟灵毓秀不是形容人长得好……”
外公瞪了他一眼，愤愤道：“你看看你看看，半点没遗传到我老陈家的灵活变通，全是雷家的迂腐刻板，我用它的原意凝聚天地间的灵气不行吗？”
温雨眠适时接话，“外公你别生气，雷啸他不是不懂变通，就是突然看到你们，太激动，大脑不受控制。”
“他可想你们了，他总向我提及记忆中的你们，”温雨眠垂下眼眸，一副哀伤的模样，“但他一直不敢联系你们，虽然他没说，但我知道他一直在为阿姨的事自责，认为是自己太弱小，才没能救下阿姨。”
“你们不知道吧，出事后，他一直在学散打，也正因为他学了这么多年的散打，才能成功抓住杀害阿姨的凶手。”
“你们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说着说着，她红了眼眶，替雷啸卖惨是真，心疼他也是真。
雷啸没想到温雨眠的“包在她身上”就是替他卖惨，正要解释几句，就听对面传来外婆哽咽的哭声，“对不起，对不起，是外公外婆的错，光想着要逃离痛苦，明知道杜悦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把那么一点的小人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多年的疙瘩在大年初五这个好日子被解开，临挂电话，温雨眠笑呵呵地问：“外公外婆，以后我们能经常和你们视频吗？”
“想视就视，”老爷子大手一挥，“你这小丫头合我胃口。”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空气里慢慢再闻不到硫磺的味道，温雨眠返京的日子迫在眉睫。
雷啸要留在瑾城继续处理遗产的事，过两天遗产公证书应该就能下来，他要配合办理遗产的过户、变更登记等手续，雷永辉留下的遗产庞杂，他估算怎么也要两个多月。
真上手去办理，情况比雷啸想的还要复杂，除了中途他回北京进行毕业论文答辩等相关事宜，整整三个月他都呆在瑾城，一直到五月底才堪堪处理完。
弄完一切，雷啸并未急着回北京，他还得唱一场大戏给杜悦听。
六一儿童节，小朋友们的节日，杜悦堕入地狱的日子。
雷啸坐在接见室的玻璃外，握着话筒没说话，就这样含笑看着对面满脸警惕的杜悦，直把她看得全身发毛。
几个思忖间，最终忍不住发问：“你来干什么？”
雷啸拿起台面上放着的一个文件扬了扬，“来告诉你三个好消息。”
杜悦面上警惕神色更浓，紧紧盯着雷啸没说话。
雷啸慢条斯理地翻开手里的文件，压在面前的玻璃上，轻声道：“这是雷永辉当初准备的离婚协议。”
当初雷啸和温雨眠都无法理解杜悦为什么会突然动手杀害雷永辉，前段时间他和雷永辉律师闲聊时，律师感慨地提及雷永辉准备和杜悦离婚，并且在雷啸的要求下给他看了当时拟下的离婚协议书，雷啸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一系列事件终于在这一刻串了起来。
雷永辉知道公司问题太大，基本不可能度过这次难关，所以想利用离婚的方式尽量将财产保留在杜悦名下，但他的自大，他的大男子主义让他习惯安排一切，并未同杜悦说这事，或者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杜悦发现这个离婚协议。
杜悦可能知道离婚协议的具体内容，也可能不知道，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公司的股份有些非常强烈的执念，不愿意让股份落在雷啸手里，而公司已经无药可救，雷永辉当然不会把股份留给杜悦或者雷鸣，让他们卷入事端中。
杜悦应该并不知道公司的具体情况，所以才不愿放手，在她看来，雷永辉如果继续活着，接下来将公司股份给雷啸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她选择动手除掉雷永辉，她和雷鸣对雷啸二比一，可以说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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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永辉将杜悦母子二人的退路修得流光溢彩，却引导他去往吃人的沼泽……
真是讽刺。
杜悦疑惑地凑上前仔细阅读了几行，反应过来是雷永辉当时拟的离婚协议。
她重重靠上椅子后背，讥讽一笑，“现在拿给我看有什么意义，我早就知道了。”
雷啸不疾不徐道：“你继续看，看完给我说，我帮你翻页。”
十分钟后，杜悦扫完整个离婚协议，眸子闪出些茫然，她没想到这个份离婚协议里几乎把除了公司股份外的所有财产都分给了她。
怎么会？什么情况？
她内心突得升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某种可能做错了事的惊慌满脑子乱转。
她稳住心绪，昂头看雷啸，“现在给我看这些假东西是想让我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别做梦了，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公司股份，你造假就应该把公司股份造上去。”
“不愿意相信是真的？雷永辉的签名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吧？”雷啸晃了晃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我猜你已经预感到自己做错了事。”
杜悦慌乱否认，“胡说八道！”
“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听，认真看，”雷啸的笑容依旧干净明亮，一股凉气却顺着杜悦背脊攀爬，“毕竟在你的余生里，这些画面和声音会反复重现。”
“昨天一大早高明宇、张欢、黄淑琴等八个人被警察带走，雷氏股票全部停牌。”
“你胡说！”杜悦漂亮的眼睛越等越大，而后面目狰狞地扑向透明的双向玻璃上，“怎么可能！雷氏那么大一个集团怎么可能！你骗我是不是，你骗我的！”
她癫狂的举动立刻引来狱警，强行将她按回板凳上，严厉警告：“安静！再有下次，立马押回监室！”
杜悦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望向面带微笑的雷啸，好半晌才重新拾起挂在半空中的话筒，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你骗我的对不对？”
“我当然没有骗你，”雷啸摇头，笑得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越来越残忍，“雷氏早就不行了，所以雷永辉计划和你离婚来留存财产，他没和你说过吗？”
“你骗我的，”杜悦不断摇头，面色苍白，“你骗我的，全部都是骗我的……”
“对！”她突然想起什么，脸上一下有了神采，“你就是骗我的，如果公司真的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鸣鸣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就算他不来，也会让律师立刻来。”
“哦？是吗？”
雷啸的反问让杜悦心头刚升起的希望又飘忽不定起来。
他翻开刚才一直倒扣在台面上的几张照片，展示给杜悦看，“认得出照片上的是谁吗？”
杜悦当然认得，她的儿子，她怎么会认不得，化成灰她都认得。
待看清周围环境，杜悦整个人僵在原地，再做不出任何动作。
赌场！雷鸣怎么会在赌场，他那狂躁的表情，一看就是赌上了瘾！
杜悦费劲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暴起的冲动，她恶狠狠地瞪着雷啸，咬牙切齿，“你这个杂种！引诱我儿赌博！”
“可不是我，”雷啸一脸无辜，“你不知道吧？两年前你把许晴画送出去让她看着雷鸣时，两人就勾搭上了，这两年，一起赌博，玩得可相当开心，不然你以为雷鸣为什么要和姜家小女儿分手。”
杜悦一双眼睛瞪得几欲暴出眼眶，喘气像是在拉风箱，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雷啸继续说：“听说许晴画找的是地下，带人去有不少提成，小少爷分到的遗产可全是雷氏股票，现在荣辉垮了，也不知道小少爷会不会把你名下的财产也挥霍掉，到时候你出狱了靠什么生活？”
雷啸的话语如同千百根箭同时射进杜悦的心脏。
“对了，黄赌毒一般连在一块儿，你猜小少爷沾了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