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闻!”

    纠缠之间,她终于失声唤出了他的名字。

    沈祈闻抬手将她脸上的泪抹去,眼底的雾霾终于尽数散去。

    清明一片,他看进宋枝的眼底。

    消了余怒。

    “抱歉。”他的声音还是又沉又哑,周身的情、欲还没有散去,说出口得话只让人觉得又增添了几分性感。

    宋枝的眼里还有雾气,大口地呼吸。

    她用手推搡他:“你出去。”

    身子都是软绵绵的,轻轻靠在墙上。

    这样无力地推搡,落在他眼里,和撒娇没什么区别。

    沈祈闻勾起一抹笑:“一起。”

    说着,他就去搂宋枝的腰。

    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任由他搂住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氧,宋枝看到地上被扯落得项链下意识地想要弯腰去捡。

    沈祈闻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动作却先她一步。

    锃亮的黑色皮鞋毫不客气地碾压上去。

    “宋枝。”拦住她的手臂将宋枝往上提,暗含警告地叫她的名字。

    宋枝这才大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落在空中的手腕,也毫不掩饰地落在男人的眼中。

    那个带着小福牌和宋枝生肖的项链。

    宋枝快速地抽回手。

    但是晚了,已经看到了。

    只是这次,她没有被压在墙上。

    沈祈闻只是平静的,携着她走出去。

    宋枝的脸上还有因为缺氧形成的粉红,走出试衣间,看到外面一脸微笑得导购。

    她恨不得将头埋进入地板里。

    导购的脸上是非常柔和地微笑,没有半分暧昧的模样。

    “宋小姐,这边请。”

    宋枝被带到化妆镜前坐下,开始围过来了两个人,带着口罩。

    一个给她做头发,一个给她上妆。

    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做得也很熟练。

    宋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一个从未见过得模样。

    黑色的吊带长裙,衬得她耀眼的白。

    冷白的肤色,在灯光地照耀下,肤若凝脂。

    上挑的眼线,眉目清绝。

    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像黎明初生的晨露。

    很有攻击性的妆容。

    透着清冷和疏离。

    头发先被卷了一遍,然后整个的盘起来,耳际垂吊了几缕卷发。

    透着慵懒。

    像一只黑色的波斯猫。

    沈祈闻从背后贴上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白色的钻石项链戴在她脖子上,璀璨的光闪耀,几乎要把她的眼迷花。

    他顺势牵起宋枝的手。

    不动声色地滑过她的手腕。

    拇指在上面摩挲,激起一片颤抖。

    手链被他往上推了一点。

    他将配套的钻石手链往上面一戴,低头看着她错愕的脸。

    温和的笑了笑。

    却不达眼底,透着一丝诡异的享受。

    他邀她站起身,将她推到了一大面落地的镜子面前。

    完整的将他们两个人映射在里面。

    俊男美女,很是般配的模样。

    如果忽略宋枝眼底一闪而过得抗拒的话。

    沈祈闻一只手放在她流畅的腰线上。

    另一只手拿起她的手腕,附在她耳际,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

    “选一条戴,你觉得哪条好看?”

    他做出询问得语气和态度。

    将一道选择题放在她面前。

    可是,他已经填好了能得满分的答案。

    宋枝没的选。

    宋枝看着手腕。

    终于,在沈祈闻的注视下,摘下来那个戴着福牌的手链。

    她抱着一丝侥幸,将手链攥在自己的手心。

    他的目光定在宋枝的脸上,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神色稍黯。

    用手去将她手心里的手链拿出来。

    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说出口得话,却让人压力无边。

    “我帮你扔掉。”

    他说着,转身将手链准确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宋枝不敢再多看一眼。

    认命地长舒一口气。

    她将沈祈闻落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地拂开。

    往后退开一步。

    完整的站在他面前。

    她眼里的雾气散去,清澈的瞳孔里印着他的身影。

    宋枝在他面前站定,柔和的声音,如同羽毛一样拂过他的心间。

    “现在,你满意了么?”

    她将完整的一个自己摆在他面前。

    从头发丝开始,都是由他打造。

    “不够。”他站在那里,逆着光。

    递给旁边的人一个眼神。

    导购小姐抱着一个盒子走上来,有人端了一个凳子放在她身后。

    盒子打开,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纯黑色的,泛着幽冷。

    宋枝在凳子上坐下,她正准备去拿鞋子给自己换上。

    沈祈闻走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逆光而立,他的神色隐匿在了黑暗里,让她看不清。

    他站定,从盒子里拿出鞋,放在脚边。

    绅士的半蹲下身。

    宋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他弯下腰,将宋枝的鞋袜一一褪下。

    骨节分明的手掌,捏住她的整个脚腕。

    虔诚的,给她穿上了鞋。

    两双鞋穿好了。

    宋枝试图站起来。

    但她的脚腕还在他的手里。

    她试图抽离,但却撼动不了分毫。

    沈祈闻低垂得头,从黑暗里抬起来。

    一声低笑,像蛊惑人心的海妖。

    他非要直视宋枝的眼眸。

    声音沉缓:“还是不够,宋枝。”

    他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哪。”

    心跳如擂鼓。

    他说的,是她的心。

    她的心还不是他的。

    -

    这是沈祈闻第一次带女伴去参加宴会。

    宋枝挽着他的手走进去的时候。

    就感觉到了汇集在她身上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有好奇有探究。

    也有的,充满了敌意。

    宋枝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跟在沈祈闻身边也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各种各样的上流人士,游走在金碧辉煌的殿堂里。

    她甚至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明星。

    沈祈闻在她耳边轻声给她解释。

    “不用太紧张,是一个世交晚辈的成人礼。”

    宋枝了然的点头。

    不少人来找沈祈闻攀谈,他就那么立在那,多的是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宋枝发现,他不是每个人都会给好脸色。

    有些人和他说话时,宋枝会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得不耐。

    下一秒,他就会快速结束话题,让对方离开。

    “沈三啊。”有个长者走过来,穿着新中式的外套。拄着拐杖,头发有黑有白,宋枝估摸着对方应该有70岁了,但是精气神依然很好。

    他叫沈祈闻,沈三。

    透着一股熟悉,和语重心长。

    沈祈闻在这个人面前站定,收敛起了浑身的矜贵气。

    “盛爷爷。”他喊,宋枝轻微对老者颔首示意,不知道自己怎么称呼比较好。

    沈祈闻领着她:“这是我未婚妻,宋枝。”

    他拦住宋枝的腰,在宋枝还没反应过来得时候,碰了碰她。

    “这是盛家的老太爷,你叫盛爷爷就是。”

    宋枝的脑袋被刚刚的未婚妻三个字搅乱了。

    稀里糊涂的顺着沈祈闻的话尾巴。

    叫了一声:“盛爷爷。”

    盛老太爷笑得很和蔼,看着宋枝是说不出的满意。

    他笑呵呵的拍了拍沈祈闻的肩膀,嘱咐道:“要娶媳妇了,脾气得改了哈!”

    沈祈闻垂着眼帘,笑着应下。

    宋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扣在身上,只觉得呼吸都重了几分。

    她失态的甩开沈祈闻的手:“我出去透一下气。”

    他敛下眼眸,眸里笼罩了一层暗色。

    盛老太爷看了一眼,拍了板:“小宋啊,你往那边走,有个花园。”

    他抬手指了指:“去去去,去透透气。”

    宋枝怀着尊敬和感激看了盛老太爷一眼。

    颔首朝他指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沈祈闻默不作声,宋枝刚消失在转角。盛老太爷将手中的拐杖举起,轻轻的打在沈祈闻的小腿上。

    收起了原本盈盈的笑脸,沉着声音:“跟我过来。”

    盛老太爷走在前面,沈祈闻温顺的跟在他身后。

    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盛老太爷的脸色更沉了。

    “那姑娘不喜欢你吧。”

    沈祈闻沉着脸不做声。

    盛老太爷深深的看了他两眼:“沈三啊,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

    “这些年,你身上的人情味越发淡薄了。”

    沈祈闻终于抬眼,看着盛老太爷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里,只有在这样一双眼睛下,他整个人才能被看透。

    他的眼晦暗不明,像一汪深潭:“我喜欢她,盛爷爷。”

    “你的脾气性格我都知道。”盛老太爷叹了口气:“好好对人家。”

    “别做的太过。”盛老太爷将这句话加重,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沈祈闻斜长冷淡的眼里,尽是深沉的墨色。

    嘴上应承着:“嗯。”

    察觉到他的口不对心,盛老太爷的拐杖又敲在了他身上,“走,跟我去和你盛奶奶打声招呼。”

    沈祈闻应下声。

    盛老太爷颇为不放心的看着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这孩子。

    沈祈闻的父母是老一辈定下的姻缘。

    他不是因为爱出生的孩子,母亲并不关心他。

    早早离世。

    他父亲,是个重利的商人,在外有了个比沈祈闻还大的私生子。

    早些年抱回家里去,非要让那私生子进沈家的门。

    沈祈闻也才初中的年纪。

    沈老爷子硬是不同意,在老爷子眼里,只有沈祈闻这么一个孙子。

    那时候沈老爷子就放了话。

    沈家的一切都是沈祈闻的。

    后来,沈老爷刚去世。

    私生子就进了沈家的门。

    沈祈闻就被美其名曰送去国外深造。

    盛老爷子想起他回来见他的那一天。

    下着雨,沈祈闻穿着一身黑,从车上下来。

    持伞的手冷感白皙。

    沾染着潮湿与冷气。

    眉眼间蓄着无尽的暗色,深沉繁杂的像海底的礁石。

    徐徐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如踩着黑夜前行。

    面前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

    变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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