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看客（二）
也许是临近冬日，衣料坊中的人络绎不绝，店里的伙计忙得不可开交，眼尖的老板娘看见刚进门的蒋云云忙穿过人群，笑眯眯道：“蒋小姐，多日不见又漂亮了，你今日也是来的巧，我手上正好有好几匹新来的衣料，很衬你，我们还是老规矩？上楼？”
蒋云云点了点头，拉着苏青云正要上楼，见蒋少安也紧随其后，忙道：“哥哥，姑娘挑衣裳你肯定觉得无趣，既然知道我安然无恙，那就赶紧回去和爹娘交差吧。”说完暗暗碰了碰苏青云。
苏青云了然看向蒋少安，隔着面纱眼睛弯起道：“多谢少安哥。”
蒋少安愣愣地也笑着回应道：“无妨。”
然而等蒋少安回到家中，看着彻底黑了脸的爹娘，才后知后觉自己又着了蒋云云的道了。
等两人从衣料坊内出来时，苏青云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爹娘不会生气吗？”
蒋云云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道：“无碍，他们生气了我也有办法。”
然而正在两人欲上马车时，蒋云云突然被一旁冲出来的少年狠狠撞了一下，幸好苏青云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
蒋云云被撞得腰间麻疼，下意识伸手揉了揉侧腰，神色却突然愣住了。
苏青云皱眉问道：“怎么了？可是撞到哪儿了？”
蒋云云愣愣开口道：“我的钱袋不见了。”她复又看向已经拐进巷子口的少年，顿时生起气来，“臭小鬼，居然敢偷本小姐的钱袋吧，看我不抓到你！”
说完就撩起袖子，拎起裙摆追了上去，速度之快苏青云拦都拦不住。
苏青云赶忙追了上去，然而到了小巷中时蒋云云和少年都不见了。
苏青云脸色一白。
完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系统道：“471，调出这片的地图。”
不一会儿，面前就跳出一块透明光屏，光屏中央显示出了这条小巷的全貌。
看到全貌时苏青云稍微松了口气。
小巷的尽头是一条死胡同，至少不是她所想象的村落。
—
蒋云云提着裙摆对着面前的少年呵斥道：“站住！不要跑！”
少年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位大家闺秀，气力会如此好，就怎么紧追不舍地追了他一路，就在少年正想办法如何脱身时，面前却出现了一条死胡同。
完蛋！跑错巷子了。
蒋云云停下脚步，手掌撑着膝盖，手背抹了一下额间的汗，气喘吁吁道：“小贼，跑啊，有本事再跑啊，赶紧乖乖和我去官府，再将我的钱袋一并还我。”
少年拿出钱袋朝空中拋了拋，看着蒋云云讥讽道：“蒋家大小姐居然这么小气，这么点钱竟追我追到这儿，想要钱袋？自己来拿啊。”说完就将钱袋背在身后。
蒋云云被这番话语以及少年挑衅的动作彻底弄生气了，撸起袖子道：“什么叫小气？偷窃本就是不对的，你爹娘没教过你吗！”
不知蒋云云的那句话戳中了少年的心声，他彻底怒了，“对！没教过又如何！”
他将钱袋扔给蒋云云道：“这么想要，还给你！”
钱袋在空中拋过，蒋云云伸手就要去接，然而钱袋口的绳结松脱，袋中洒下一大片泥灰，迷了蒋云云的视线。
在满满一片尘雾中，少年拿着匕首就要朝蒋云云刺来，突然，一把长剑从天而降挡住了少年的匕首。
少年立刻察觉到面前之人是个会功夫的，慌忙从袖管中再次掏出一把尘土扬去，随即攀至墙头翻了过去，逃走了。
待烟尘散去，哪还有少年的身影，蒋云云的面前只站了名男子，那男子刚将剑收入鞘中，只能看见他侧边坚毅的脸。
刚才虽然失去了视线，但蒋云云还是听见了两剑之间的碰撞声，又见面前之人心下了然，忙作礼道：“多谢少侠搭救，敢问少侠姓——”
“蒋云云！”在巷子的拐角处出现了苏青云的声音。
顾卓一愣，还未回话就跃上墙头离去了。
后一秒，苏青云就从巷口跑出，一把抱住蒋云云，上下摸索了一番，发现蒋云云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才彻底松了口气，她看着蒋云云，皱起眉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随处乱跑呢，这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万一那毛贼就是诱你来这深巷中，到时面对你的是一群壮汉，你该如何。”
蒋云云第一次见到苏青云挂脸，她也深知自己太过于鲁莽，此时就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低着脑袋认错道：“青云，对不起。”
苏青云无奈叹了口气道：“没事就好，回去吧。”
两人从巷子口离开时，苏青云看向身后的墙面，微眯起眼。
刚才那个背影怎么那么像顾卓？
—
蒋老爷朝桌面猛拍了一掌，气愤地朝跪在地上的蒋云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么多个长辈就在厅前，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跑了！你懂不懂规矩！有没有点礼数之分！”
蒋云云低着头，乖巧地任她亲爹在旁边絮絮叨叨。
蒋夫人这次也生了气，在旁边替蒋老爷边顺气边道：“你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还将你哥支走，你们俩姑娘家出去连个侍从都不带，若是真的出了事，你让我和你爹要如何？”
蒋云云知道最让爹娘生气的点便是她自身的安危，她低着头认错道：“爹娘，女儿知错了。”
蒋老爷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珉了一嘴杯中的茶后道：“今日那几位侯爷家中的公子你也都得见了，那几位也都是你的同窗，性格，脾性，你也都了解，可有中意的？”
蒋云云听到这，皱了皱眉道：“没有，不喜欢。”
蒋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记得少安当时有个同窗，他爹是大学士，他娘我好像先前在宫中见过，是个好说话的，那人你幼时也见过，外貌没得说，也分外聪明，你要是愿意，我之后去都城见见他娘，好像听说好多家高门之女都有意他，不过那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谢雁来着......”
苏青云听到名字，站在一旁，彻底愣怔住了。
是夜，苏青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蒋夫人在堂前所说的话在她脑中反复。
喜欢又如何？
横亘在她面前还有身份之差，古人好像还格外在意这个，况且......万一之后她又穿回去了呢？又该怎么办？
这时，屋外的门被敲响，门扉被推开，蒋云云披着外袍，手中拿着灯盏走了进来，轻声道：“青云？你睡了吗？”
苏青云起身，将身边的烛火重新燃起，应道：“云云？”
蒋云云见苏青云还醒着，赶忙上了床榻，钻进了苏青云的被褥中，问道：“青云，今晚我可以一起睡吗？”
苏青云点头道：“好。”
她熄了烛火，两人借着窗柩外的月光，都未曾睡着。
蒋云云先开口道：“对不起，白日之事让你担心了。”
苏青云摇了摇头道：“无碍，你没事就好。”
沉寂片刻，蒋云云问道：“我不过只有十七岁，为何爹娘现如今就要让我相看人，先前与我玩乐很好的小姐们，早几年也都相嫁了出去，难道女子的归宿最终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吗？”
苏青云转头，看向蒋云云，问道：“那你想嫁吗？”
蒋云云坚定地摇头道：“不想，也未曾想过。”
苏青云的眼中明明暗暗，她缓声道：“女子的归宿有很多，女子亦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们生来不是为了嫁人的，嫁人只是一项选择，并不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如若你不愿意，无人能逼迫你。”
蒋云云转过头，眼底亮了又亮，一把抱住苏青云，用柔软的脸颊一把抱住苏青云道：“青云，我好喜欢你。”
苏青云柔和的目光看向蒋云云的发顶。
月光洒在床榻上两名姑娘的身上，温柔又美好。
苏青云张了张嘴询问道：“厅前蒋夫人口中所说的，好像叫谢什么的，是......”
“哦，你说的是谢雁吧，他是我哥的同窗。”
苏青云轻咳了一声，似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声音平缓地问道：“他似乎人很不错。”
蒋云云微皱起眉回忆了一番道：“其实我也就小时候见过他，据爹娘所说他很聪明，反正肯定比我哥聪明，我其实也记不太清了，依稀只记得他那张脸像......”
“像什么？”
蒋云云半垂着眸，语气中带着点无法言说的味道。
“就像是学堂中不苟言笑，瘫着一张脸，只会打人掌心的夫子。”
蒋云云点了点头，拉着苏青云正要上楼，见蒋少安也紧随其后，忙道：“哥哥，姑娘挑衣裳你肯定觉得无趣，既然知道我安然无恙，那就赶紧回去和爹娘交差吧。”说完暗暗碰了碰苏青云。
苏青云了然看向蒋少安，隔着面纱眼睛弯起道：“多谢少安哥。”
蒋少安愣愣地也笑着回应道：“无妨。”
然而等蒋少安回到家中，看着彻底黑了脸的爹娘，才后知后觉自己又着了蒋云云的道了。
等两人从衣料坊内出来时，苏青云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爹娘不会生气吗？”
蒋云云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道：“无碍，他们生气了我也有办法。”
然而正在两人欲上马车时，蒋云云突然被一旁冲出来的少年狠狠撞了一下，幸好苏青云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
蒋云云被撞得腰间麻疼，下意识伸手揉了揉侧腰，神色却突然愣住了。
苏青云皱眉问道：“怎么了？可是撞到哪儿了？”
蒋云云愣愣开口道：“我的钱袋不见了。”她复又看向已经拐进巷子口的少年，顿时生起气来，“臭小鬼，居然敢偷本小姐的钱袋吧，看我不抓到你！”
说完就撩起袖子，拎起裙摆追了上去，速度之快苏青云拦都拦不住。
苏青云赶忙追了上去，然而到了小巷中时蒋云云和少年都不见了。
苏青云脸色一白。
完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系统道：“471，调出这片的地图。”
不一会儿，面前就跳出一块透明光屏，光屏中央显示出了这条小巷的全貌。
看到全貌时苏青云稍微松了口气。
小巷的尽头是一条死胡同，至少不是她所想象的村落。
—
蒋云云提着裙摆对着面前的少年呵斥道：“站住！不要跑！”
少年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位大家闺秀，气力会如此好，就怎么紧追不舍地追了他一路，就在少年正想办法如何脱身时，面前却出现了一条死胡同。
完蛋！跑错巷子了。
蒋云云停下脚步，手掌撑着膝盖，手背抹了一下额间的汗，气喘吁吁道：“小贼，跑啊，有本事再跑啊，赶紧乖乖和我去官府，再将我的钱袋一并还我。”
少年拿出钱袋朝空中拋了拋，看着蒋云云讥讽道：“蒋家大小姐居然这么小气，这么点钱竟追我追到这儿，想要钱袋？自己来拿啊。”说完就将钱袋背在身后。
蒋云云被这番话语以及少年挑衅的动作彻底弄生气了，撸起袖子道：“什么叫小气？偷窃本就是不对的，你爹娘没教过你吗！”
不知蒋云云的那句话戳中了少年的心声，他彻底怒了，“对！没教过又如何！”
他将钱袋扔给蒋云云道：“这么想要，还给你！”
钱袋在空中拋过，蒋云云伸手就要去接，然而钱袋口的绳结松脱，袋中洒下一大片泥灰，迷了蒋云云的视线。
在满满一片尘雾中，少年拿着匕首就要朝蒋云云刺来，突然，一把长剑从天而降挡住了少年的匕首。
少年立刻察觉到面前之人是个会功夫的，慌忙从袖管中再次掏出一把尘土扬去，随即攀至墙头翻了过去，逃走了。
待烟尘散去，哪还有少年的身影，蒋云云的面前只站了名男子，那男子刚将剑收入鞘中，只能看见他侧边坚毅的脸。
刚才虽然失去了视线，但蒋云云还是听见了两剑之间的碰撞声，又见面前之人心下了然，忙作礼道：“多谢少侠搭救，敢问少侠姓——”
“蒋云云！”在巷子的拐角处出现了苏青云的声音。
顾卓一愣，还未回话就跃上墙头离去了。
后一秒，苏青云就从巷口跑出，一把抱住蒋云云，上下摸索了一番，发现蒋云云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才彻底松了口气，她看着蒋云云，皱起眉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随处乱跑呢，这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万一那毛贼就是诱你来这深巷中，到时面对你的是一群壮汉，你该如何。”
蒋云云第一次见到苏青云挂脸，她也深知自己太过于鲁莽，此时就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低着脑袋认错道：“青云，对不起。”
苏青云无奈叹了口气道：“没事就好，回去吧。”
两人从巷子口离开时，苏青云看向身后的墙面，微眯起眼。
刚才那个背影怎么那么像顾卓？
—
蒋老爷朝桌面猛拍了一掌，气愤地朝跪在地上的蒋云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么多个长辈就在厅前，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跑了！你懂不懂规矩！有没有点礼数之分！”
蒋云云低着头，乖巧地任她亲爹在旁边絮絮叨叨。
蒋夫人这次也生了气，在旁边替蒋老爷边顺气边道：“你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还将你哥支走，你们俩姑娘家出去连个侍从都不带，若是真的出了事，你让我和你爹要如何？”
蒋云云知道最让爹娘生气的点便是她自身的安危，她低着头认错道：“爹娘，女儿知错了。”
蒋老爷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珉了一嘴杯中的茶后道：“今日那几位侯爷家中的公子你也都得见了，那几位也都是你的同窗，性格，脾性，你也都了解，可有中意的？”
蒋云云听到这，皱了皱眉道：“没有，不喜欢。”
蒋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记得少安当时有个同窗，他爹是大学士，他娘我好像先前在宫中见过，是个好说话的，那人你幼时也见过，外貌没得说，也分外聪明，你要是愿意，我之后去都城见见他娘，好像听说好多家高门之女都有意他，不过那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谢雁来着......”
苏青云听到名字，站在一旁，彻底愣怔住了。
是夜，苏青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蒋夫人在堂前所说的话在她脑中反复。
喜欢又如何？
横亘在她面前还有身份之差，古人好像还格外在意这个，况且......万一之后她又穿回去了呢？又该怎么办？
这时，屋外的门被敲响，门扉被推开，蒋云云披着外袍，手中拿着灯盏走了进来，轻声道：“青云？你睡了吗？”
苏青云起身，将身边的烛火重新燃起，应道：“云云？”
蒋云云见苏青云还醒着，赶忙上了床榻，钻进了苏青云的被褥中，问道：“青云，今晚我可以一起睡吗？”
苏青云点头道：“好。”
她熄了烛火，两人借着窗柩外的月光，都未曾睡着。
蒋云云先开口道：“对不起，白日之事让你担心了。”
苏青云摇了摇头道：“无碍，你没事就好。”
沉寂片刻，蒋云云问道：“我不过只有十七岁，为何爹娘现如今就要让我相看人，先前与我玩乐很好的小姐们，早几年也都相嫁了出去，难道女子的归宿最终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吗？”
苏青云转头，看向蒋云云，问道：“那你想嫁吗？”
蒋云云坚定地摇头道：“不想，也未曾想过。”
苏青云的眼中明明暗暗，她缓声道：“女子的归宿有很多，女子亦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们生来不是为了嫁人的，嫁人只是一项选择，并不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如若你不愿意，无人能逼迫你。”
蒋云云转过头，眼底亮了又亮，一把抱住苏青云，用柔软的脸颊一把抱住苏青云道：“青云，我好喜欢你。”
苏青云柔和的目光看向蒋云云的发顶。
月光洒在床榻上两名姑娘的身上，温柔又美好。
苏青云张了张嘴询问道：“厅前蒋夫人口中所说的，好像叫谢什么的，是......”
“哦，你说的是谢雁吧，他是我哥的同窗。”
苏青云轻咳了一声，似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声音平缓地问道：“他似乎人很不错。”
蒋云云微皱起眉回忆了一番道：“其实我也就小时候见过他，据爹娘所说他很聪明，反正肯定比我哥聪明，我其实也记不太清了，依稀只记得他那张脸像......”
“像什么？”
蒋云云半垂着眸，语气中带着点无法言说的味道。
“就像是学堂中不苟言笑，瘫着一张脸，只会打人掌心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