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77（修）
1977年7月中旬，川西沥河平水村。
山是郁郁葱葱，绿得透彻，水是波光粼粼，凉爽清冽，一块块土埂拼接的田地分布在山间河畔，数亩广阔的海椒地里是顶着烈日劳作的村民。
此时，狂风卷着乌云在透蓝天空中汇集，太阳被遮住，向田间投下浓重阴影和一丝沁凉。
平日见人就躲的麻雀、蜻蜓察觉到大自然中的危险，成群结队低空飞过，叽喳吵闹，慌乱中还撞在农民腰背的竹蔸上。
——吱！一声惨叫过后，又逃命似的加入队伍。
“快！快！装筐的都挑走，大暴雨马上就要来咯！”
随着六十多岁老队长高声催促，山腰上就传来唰唰唰拍打柏树叶的声音，由远及近，雨势磅礴凶狠。
田埂上挑担子的，地里折海椒的，每张脸上淌着汗水，烤得通红。所有人皱眉肃脸，心里暗骂这七月雨水天，说变脸就变脸。
后面大雨无情追来，前头男人挑着几十斤的海椒小跑，两边筐子承重，扁担一闪一闪地没命叫唤，只叫人听得心烦意燥，又担忧下一秒就会被硬生生折断。
没有剩余扁担了，两个女人一组，扯下自己遮阳用的头巾，盖在箩筐最上面，抬也要抬走一筐。
每个人恨不得长出六条腿四只手来！
这些海椒可娇贵了，沾点水、气温一高，若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烂掉，爬满小黑蛾子。
每年七月，成熟的红海椒最终全部要运往县里，是制作豆瓣酱的主要材料之一，收成好坏紧系每位村民的工分多少问题。
赶回村仓库已经来不及，为减少损失，就近去几户村民家，凡是能遮雨的地都给腾出空来，堆出一米多高，像一座座连绵喷涌的红火山。
众人还没开始歇坐下来。
“不好啦！”
蓑衣壮汉从外面跑来，到篱笆墙边狠摔一跤，爬起来满身泥，说不出的狼狈，忍着痛意大喊道，“庆叔，不好啦！水坝头...怕是...怕是要塌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凡是听到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根根汗毛竖立。
要知道水坝除了蓄水防旱也能防洪，若塌了。现在大暴雨来势汹汹，水患泛滥，平水村几乎大半多田地都要遭殃。
地里还有成片海椒，茄子、南瓜等蔬菜，八月的玉米，水稻。
都被淹了，叫平水村的人可怎么活！
“天老爷呀！你这是要我的命啊！”老太噗呲一声跌坐在地，双手拍着大腿又哭又嚎，叫人心烦。
“怎么会塌？前天儿周老头还拍胸脯向我们保证，稳固得很。”
“就是！我们都信他，也没有轻信那个外人。”
“这可怎么办呀！”
几十个人挤在外檐，乱作一团，哭的哭闹的闹，唯独被叫庆叔的老人，也就是平水村大队长，始终保持沉默。
他引领村子近三十年，从建国前到现在，该经历的大事一件不少，平日里说一不二，在村民心中，威信很高。
“吵什么！”队长的烟袋撞上木梁。
众人噤声。
老队长敲了敲长烟杆，吧哒一声，吸尽最后一口，才缓缓问道，“有哪些人在水坝。”
“南瓜小队和离最近的知青队都在那里。”男人真急，“庆叔，您看怎么办？现在赶过去，兴许还能拦截！”
烟也吸完了，老人才慢慢起身将烟杆插在裤腰带上，“腿脚不方便的留在这，晾晒海椒，其余人不管男女都拿上工具，去水坝！”
一声令下，众人淋着暴雨，浩荡前行。
去的路上才得知启闭机不知怎么一直没反应，那可是正儿八经精贵玩意，当初为了买这东西花不少钱，跑断多少腿，而稍微懂点门道的周老头，酒瘾上头喝醉后，直到现在还没醒。
情况比预计的严重，这时老队长终于面色凝重起来，踌躇几秒后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像做出某个艰难决定，只见他一把将人拽到跟前，气力之大，壮汉险些站不住。
“去把西洋鬼子叫来！”
“嗬...咳咳...谁？”
此话一出，壮汉和离得近的人皆是震惊不已，张大嘴巴，差点被滚边雨水呛得半死。
叫谁？没听错吧！
一天前，他们还笑话洋鬼子说什么水坝不稳。听信周老头的鬼扯话，把他撵去村偏角烂草屋，结果出事了又去找人？
虽然是听说他文化水平高得吓人，但这机器玩意儿他能懂？更何况哪还有脸去求洋鬼子！
毕竟当初洋鬼子刚来下放的时候，让队长关了近半年牛圈，馊饭馊水，干累活重活拿最少工分，被村里混脾气的拳打脚踢，脚跛了一个月，队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真的会来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所有人脑海中自动浮现男人长发下被半遮住的眼神，阴鸷、可怖，装满算计。
——————
——轰叱！
一道紫电以劈天气势轰在山头。
桑佳树应声抖了一下，五感逐渐恢复重获新生。
豆大雨滴拍在脸上生疼，跟有人从她头顶拿盆倒水似的，水流顺着额头滑过眼睛，睫毛浓密纤长湿成一缕缕黏在眼尾，眼皮不停眨动。
接着一道又一道闪电以雷霆之势劈下，整个昏暗的天空电闪雷鸣，狂风裹挟暴雨，仿若世界末日。
桑佳树除去第一声太突然，对后面的雷声都没有任何反应。整个鬼...不对，整个人还有些莫名兴奋，只感觉周围的一切跟唱大戏的电影一样精彩。
她甚至丢开手里的锄刀，主动仰头迎接，切身体会周遭一切细微事物。无论是雨拍打的力度，风吹来的方向，全身毛孔为之舒张，感受大自然美好。
十二年来，她终于能真实触碰。
“洋鬼子来了！”
一声呐喊将她拉回注意力。
只见周围或远或近的生面孔停下手活，带着质疑与嫌恶以及对未知危险事物的抵触目光，齐刷刷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这使得桑佳树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让大家如临大敌。
刚想加入围观，大脑神经末梢就传来一股急促针扎感，疼痛越渐清晰，随之而来是记忆里的画面细碎如同电影快速划过，信息之庞大犹如蜉蝣面临天体日月。
几乎是在瞬间，桑佳树身子毫无征兆就软了下去。
本以为会摔在泥地里，突然一只骨感宽大的手掌凭空出现抓住了她的手腕。
对方力道强势，腕骨一圈被长指紧紧包裹还绰绰有余，触感微凉。
只持续两秒，就被推开，走之前那人还扔下无比冷漠寡淡的三个嫌弃字眼，“别挡道。”
就那么刚刚好，桑佳树一被推开，离她不远的知青好友正好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把人接住，张口是不怎么熟悉的方言，小声抱怨道，“好没得礼貌！”
此时的桑佳树已经意识不清，双眼半阖，视线里只见一小抹苍白从眼前撩过。
白得刺眼，白得触目惊心。
居然是他！
山是郁郁葱葱，绿得透彻，水是波光粼粼，凉爽清冽，一块块土埂拼接的田地分布在山间河畔，数亩广阔的海椒地里是顶着烈日劳作的村民。
此时，狂风卷着乌云在透蓝天空中汇集，太阳被遮住，向田间投下浓重阴影和一丝沁凉。
平日见人就躲的麻雀、蜻蜓察觉到大自然中的危险，成群结队低空飞过，叽喳吵闹，慌乱中还撞在农民腰背的竹蔸上。
——吱！一声惨叫过后，又逃命似的加入队伍。
“快！快！装筐的都挑走，大暴雨马上就要来咯！”
随着六十多岁老队长高声催促，山腰上就传来唰唰唰拍打柏树叶的声音，由远及近，雨势磅礴凶狠。
田埂上挑担子的，地里折海椒的，每张脸上淌着汗水，烤得通红。所有人皱眉肃脸，心里暗骂这七月雨水天，说变脸就变脸。
后面大雨无情追来，前头男人挑着几十斤的海椒小跑，两边筐子承重，扁担一闪一闪地没命叫唤，只叫人听得心烦意燥，又担忧下一秒就会被硬生生折断。
没有剩余扁担了，两个女人一组，扯下自己遮阳用的头巾，盖在箩筐最上面，抬也要抬走一筐。
每个人恨不得长出六条腿四只手来！
这些海椒可娇贵了，沾点水、气温一高，若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烂掉，爬满小黑蛾子。
每年七月，成熟的红海椒最终全部要运往县里，是制作豆瓣酱的主要材料之一，收成好坏紧系每位村民的工分多少问题。
赶回村仓库已经来不及，为减少损失，就近去几户村民家，凡是能遮雨的地都给腾出空来，堆出一米多高，像一座座连绵喷涌的红火山。
众人还没开始歇坐下来。
“不好啦！”
蓑衣壮汉从外面跑来，到篱笆墙边狠摔一跤，爬起来满身泥，说不出的狼狈，忍着痛意大喊道，“庆叔，不好啦！水坝头...怕是...怕是要塌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凡是听到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根根汗毛竖立。
要知道水坝除了蓄水防旱也能防洪，若塌了。现在大暴雨来势汹汹，水患泛滥，平水村几乎大半多田地都要遭殃。
地里还有成片海椒，茄子、南瓜等蔬菜，八月的玉米，水稻。
都被淹了，叫平水村的人可怎么活！
“天老爷呀！你这是要我的命啊！”老太噗呲一声跌坐在地，双手拍着大腿又哭又嚎，叫人心烦。
“怎么会塌？前天儿周老头还拍胸脯向我们保证，稳固得很。”
“就是！我们都信他，也没有轻信那个外人。”
“这可怎么办呀！”
几十个人挤在外檐，乱作一团，哭的哭闹的闹，唯独被叫庆叔的老人，也就是平水村大队长，始终保持沉默。
他引领村子近三十年，从建国前到现在，该经历的大事一件不少，平日里说一不二，在村民心中，威信很高。
“吵什么！”队长的烟袋撞上木梁。
众人噤声。
老队长敲了敲长烟杆，吧哒一声，吸尽最后一口，才缓缓问道，“有哪些人在水坝。”
“南瓜小队和离最近的知青队都在那里。”男人真急，“庆叔，您看怎么办？现在赶过去，兴许还能拦截！”
烟也吸完了，老人才慢慢起身将烟杆插在裤腰带上，“腿脚不方便的留在这，晾晒海椒，其余人不管男女都拿上工具，去水坝！”
一声令下，众人淋着暴雨，浩荡前行。
去的路上才得知启闭机不知怎么一直没反应，那可是正儿八经精贵玩意，当初为了买这东西花不少钱，跑断多少腿，而稍微懂点门道的周老头，酒瘾上头喝醉后，直到现在还没醒。
情况比预计的严重，这时老队长终于面色凝重起来，踌躇几秒后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像做出某个艰难决定，只见他一把将人拽到跟前，气力之大，壮汉险些站不住。
“去把西洋鬼子叫来！”
“嗬...咳咳...谁？”
此话一出，壮汉和离得近的人皆是震惊不已，张大嘴巴，差点被滚边雨水呛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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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他们还笑话洋鬼子说什么水坝不稳。听信周老头的鬼扯话，把他撵去村偏角烂草屋，结果出事了又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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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当初洋鬼子刚来下放的时候，让队长关了近半年牛圈，馊饭馊水，干累活重活拿最少工分，被村里混脾气的拳打脚踢，脚跛了一个月，队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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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佳树应声抖了一下，五感逐渐恢复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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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道又一道闪电以雷霆之势劈下，整个昏暗的天空电闪雷鸣，狂风裹挟暴雨，仿若世界末日。
桑佳树除去第一声太突然，对后面的雷声都没有任何反应。整个鬼...不对，整个人还有些莫名兴奋，只感觉周围的一切跟唱大戏的电影一样精彩。
她甚至丢开手里的锄刀，主动仰头迎接，切身体会周遭一切细微事物。无论是雨拍打的力度，风吹来的方向，全身毛孔为之舒张，感受大自然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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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得桑佳树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让大家如临大敌。
刚想加入围观，大脑神经末梢就传来一股急促针扎感，疼痛越渐清晰，随之而来是记忆里的画面细碎如同电影快速划过，信息之庞大犹如蜉蝣面临天体日月。
几乎是在瞬间，桑佳树身子毫无征兆就软了下去。
本以为会摔在泥地里，突然一只骨感宽大的手掌凭空出现抓住了她的手腕。
对方力道强势，腕骨一圈被长指紧紧包裹还绰绰有余，触感微凉。
只持续两秒，就被推开，走之前那人还扔下无比冷漠寡淡的三个嫌弃字眼，“别挡道。”
就那么刚刚好，桑佳树一被推开，离她不远的知青好友正好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把人接住，张口是不怎么熟悉的方言，小声抱怨道，“好没得礼貌！”
此时的桑佳树已经意识不清，双眼半阖，视线里只见一小抹苍白从眼前撩过。
白得刺眼，白得触目惊心。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