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外壳（修）
“疼疼疼！放开我！”话还没说完，人就开始抽抽泣泣，小声哭了起来。
巩青都已经服软，可手腕和腰上的痛没得到任何缓解。就在这一刻她仿佛所有智商都奇迹般开光甚至飙到极限，开口解释道，“我已经给家里写信了，我妈不会不管我的，过几天汇来钱全还给你，不，按最高利息给你。但是这笔钱你不能动，甜甜要嫁人了，只够给她准备的。”
这话，桑佳树信。
等邱娥再次进来，发现巩青正背对她们躺床上，肩膀一颤一颤，瞧着委屈得。想到洗碗时好像有点动静，还以为听错了。
“她怎么了？”邱娥只张嘴不敢发声。
桑佳树顺着她的手指，瞥了眼，没回应，只拉上人往知青所外面走。
匆匆忙忙的样子，也不敢打断她，等邱娥注意到她手上什么都没拿，连忙刹住脚，“东西呐？你就这么回去？这样好吗？”
桑佳树站定，“我这样看着不好吗？”
摊手大大方方向她展示。
邱娥愣了愣，还真就从头往下、再从脚往上审视，最后把目光停在她的脸上，才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她就说今天的佳树怎么怪怪的！
少女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黑耀耀，微光落在里面，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褪去呆木死板，盛满灵动，整个人鲜活又明亮！
“...佳树…”她捂住嘴。
“睡一觉后，我脑子好像通透不少。”
邱娥却一把抱住好朋友，内心更多是心疼难过。如她所想，佳树突然性情大变，一定经历了巨大打击，不然怎么会回县城时应季水果蔬菜也不带、还有鸡鸭蛋这些。
县城的家受限制，就变成佳树妈妈买来鸡鸭崽子让她喂养，有蛋拿蛋，若是遇到节日就杀两只拿回去给家人补补，自己反倒一点舍不得吃。
后院也开垦出小菜园，每当她要回县城，就提前做准备，都存起来。
这是逮着一只羊薅毛啊。
邱娥并不觉得给家里拿东西的行为不好，但也不能像佳树那样不顾自己死活吧。
现在真是太好了！
两人结伴去请假，因为桑父“名声在外”，村长那边照例，沉默片刻就给她通过，只是缺勤天数，该往村里补钱就补钱。
邱娥走路眼神都离不开桑佳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高兴。
而桑佳树也在认真打量她唯一的朋友。
二十出头城市女青年，经过五年下乡学习，已经完全融入这里。为节省时间，自身方便，早早剪去长发，留起干练齐耳短发。
不仅如此，根据书中剧情，明天的邱娥会被表哥酒醉强迫，不得已结婚，怀孕期间错过今年12月的首次高考，之后围困于生活琐事，一直留在平水村，郁郁不得志。
婆婆妯娌关系如履薄冰，丈夫冷漠更没有上进心，近亲结婚导致孩子智力低下，人人只嫌弃她不会生孩子，不是一个好女人。从来没想过身为丈夫、婆婆的做错了什么。
而且娘家关系渐行渐远，邱娥整个人被折磨得心力交瘁，身体越来越弱。
直到桑佳树带着孩子被接到西北前夜，还特地留下五百块，让她好好调养身体。
桑佳树见过几十年后的谈清许，深知宿命难为，但她同样坚信人定胜天的理念。如果什么都不做直接放弃，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桑佳树无法把这件事发生时间精确到哪一分哪一秒，对于她们这些配角的配角而言，只有需要衬托主角时，才会被提到。
于村口分别前，她找好托词，说希望邱娥这几天能去知青所吃住，晚上更不要离开，帮忙照顾她的鸡鸭菜园，最后附在她耳边重点提到床单稻草下某个东西以及装衣服的布袋。
邱娥立即奉上一副姐懂了包在姐身上的眼神。
桑佳树想着傍晚到达县城，找机会拿到想要的东西再搭顺风车立刻赶回来，按照她的设想，只要邱娥这几天住在知青所，避开表哥，就不会危险。但为了能给邱娥带来更多保障，她在装货的人群里找到一名外型特征明显的壮大叔。
领队人一喊登车，她就闷声靠过去。
对方是个热心人，虽然长着一张骇人络腮脸，凶光毕露，可见到女同志不好爬上车，就从旁边黄果树下找来木墩子，给人垫脚。
桑佳树借此感谢和对方热络起来。
络腮胡一脸茫然，显然大脑中没有搜索到对面这位女同志相关记忆。
突然灵光一闪，就想起这不是知青所那谁谁谁！
可惜谁了半天，也叫不出名字，印象里只记得大约是个不爱说话的。
桑佳树有意提到知青所后院土墙下有乌梢蛇这件事，而乌梢蛇泡酒大户的络腮胡叔立马来了兴趣，大有从县城回来就要去探查的意图。
正中下怀。
桑佳树知道他肯定会去。
记得这位大叔为了捕蛇在山里一蹲就是整个晚上，其耐心和恒心，旁人难以置信。
------
平水村距离县里不算特别远，地理位置还行，算上周围几个村队，靠着和县里大厂的农物关联，生活还算过得去。
驴车晃荡悠悠走了三个小时的泥浆路，进入一段四层楼房大街道后，道路一下子就变得宽敞平整。
顺着大道进去就是县区厂，刚好赶上工人换班，大街附近川流不息的行人，几乎都身穿裁制统一的灰蓝或纯白衬衣，人人手拿着铝制饭盒，偶尔混入一个骑着不旧不新的二八飞鸽自行车，引得男孩女孩羡艳不已。
时代褪去一大步，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人海里不时传来欢闹笑语，这对桑佳树来说是十分新奇的画面。
桑佳树的父母都是国棉纺织厂工人，之后的路段需要下车步行。
按照往常，她只会闷头就往家里赶，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做。
这一次，她特地去前头和领车的老叔聊了几句。
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那老叔，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她不管别人是如何想，在平水村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
————
“姐！”
职工楼旁边梧桐树下，学生装的漂亮姑娘，视线在她脸上萦绕半晌，才走上前挽住桑佳树的手臂。
“你…回来晚了…”桑佳雨眼神耐人寻味，“还以为下乡一趟，终于开窍。”
算算时间，不管是否比书中剧情线慢二十多个小时，桑佳树依然选择遵照家里要求，回到县城，还是那么乖顺听话。
“走吧。”
两人沉默着上楼。
桑家的是三室一厅筒子楼厂房，作为普通工人能拿到这样好的房源，全靠桑父的兄弟老子用命换来，当初是由县长亲自批准同意。
进了屋，晚饭接近尾声，里面的人听到声响，乍一看门外，坐在主位上的桑建国脸色突变，在所有人毫无反应之际，一双沾着油汤的筷子就直照桑佳树面门砸去。
“啊！！”桑佳雨发出惨叫，由看戏变成受害人。
反倒桑佳树躲得够快，毫发无损。
桑建国神色有那么一瞬的停滞尴尬。
桑母王芸推了一把人，没好气，“娃儿好不容易回来，你凶啥子？”
转头捡起筷子又拉着两孩子进去，摆好碗筷让吃饭。
桑建国表情不耐，倒底还是压住了火气。
这边，饿得饥肠辘辘的桑佳树才夹上一筷子，王芸直奔主题，“桑姐也到了年纪，正好明天去相见一下堂客人。”
巩青都已经服软，可手腕和腰上的痛没得到任何缓解。就在这一刻她仿佛所有智商都奇迹般开光甚至飙到极限，开口解释道，“我已经给家里写信了，我妈不会不管我的，过几天汇来钱全还给你，不，按最高利息给你。但是这笔钱你不能动，甜甜要嫁人了，只够给她准备的。”
这话，桑佳树信。
等邱娥再次进来，发现巩青正背对她们躺床上，肩膀一颤一颤，瞧着委屈得。想到洗碗时好像有点动静，还以为听错了。
“她怎么了？”邱娥只张嘴不敢发声。
桑佳树顺着她的手指，瞥了眼，没回应，只拉上人往知青所外面走。
匆匆忙忙的样子，也不敢打断她，等邱娥注意到她手上什么都没拿，连忙刹住脚，“东西呐？你就这么回去？这样好吗？”
桑佳树站定，“我这样看着不好吗？”
摊手大大方方向她展示。
邱娥愣了愣，还真就从头往下、再从脚往上审视，最后把目光停在她的脸上，才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她就说今天的佳树怎么怪怪的！
少女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黑耀耀，微光落在里面，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褪去呆木死板，盛满灵动，整个人鲜活又明亮！
“...佳树…”她捂住嘴。
“睡一觉后，我脑子好像通透不少。”
邱娥却一把抱住好朋友，内心更多是心疼难过。如她所想，佳树突然性情大变，一定经历了巨大打击，不然怎么会回县城时应季水果蔬菜也不带、还有鸡鸭蛋这些。
县城的家受限制，就变成佳树妈妈买来鸡鸭崽子让她喂养，有蛋拿蛋，若是遇到节日就杀两只拿回去给家人补补，自己反倒一点舍不得吃。
后院也开垦出小菜园，每当她要回县城，就提前做准备，都存起来。
这是逮着一只羊薅毛啊。
邱娥并不觉得给家里拿东西的行为不好，但也不能像佳树那样不顾自己死活吧。
现在真是太好了！
两人结伴去请假，因为桑父“名声在外”，村长那边照例，沉默片刻就给她通过，只是缺勤天数，该往村里补钱就补钱。
邱娥走路眼神都离不开桑佳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高兴。
而桑佳树也在认真打量她唯一的朋友。
二十出头城市女青年，经过五年下乡学习，已经完全融入这里。为节省时间，自身方便，早早剪去长发，留起干练齐耳短发。
不仅如此，根据书中剧情，明天的邱娥会被表哥酒醉强迫，不得已结婚，怀孕期间错过今年12月的首次高考，之后围困于生活琐事，一直留在平水村，郁郁不得志。
婆婆妯娌关系如履薄冰，丈夫冷漠更没有上进心，近亲结婚导致孩子智力低下，人人只嫌弃她不会生孩子，不是一个好女人。从来没想过身为丈夫、婆婆的做错了什么。
而且娘家关系渐行渐远，邱娥整个人被折磨得心力交瘁，身体越来越弱。
直到桑佳树带着孩子被接到西北前夜，还特地留下五百块，让她好好调养身体。
桑佳树见过几十年后的谈清许，深知宿命难为，但她同样坚信人定胜天的理念。如果什么都不做直接放弃，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桑佳树无法把这件事发生时间精确到哪一分哪一秒，对于她们这些配角的配角而言，只有需要衬托主角时，才会被提到。
于村口分别前，她找好托词，说希望邱娥这几天能去知青所吃住，晚上更不要离开，帮忙照顾她的鸡鸭菜园，最后附在她耳边重点提到床单稻草下某个东西以及装衣服的布袋。
邱娥立即奉上一副姐懂了包在姐身上的眼神。
桑佳树想着傍晚到达县城，找机会拿到想要的东西再搭顺风车立刻赶回来，按照她的设想，只要邱娥这几天住在知青所，避开表哥，就不会危险。但为了能给邱娥带来更多保障，她在装货的人群里找到一名外型特征明显的壮大叔。
领队人一喊登车，她就闷声靠过去。
对方是个热心人，虽然长着一张骇人络腮脸，凶光毕露，可见到女同志不好爬上车，就从旁边黄果树下找来木墩子，给人垫脚。
桑佳树借此感谢和对方热络起来。
络腮胡一脸茫然，显然大脑中没有搜索到对面这位女同志相关记忆。
突然灵光一闪，就想起这不是知青所那谁谁谁！
可惜谁了半天，也叫不出名字，印象里只记得大约是个不爱说话的。
桑佳树有意提到知青所后院土墙下有乌梢蛇这件事，而乌梢蛇泡酒大户的络腮胡叔立马来了兴趣，大有从县城回来就要去探查的意图。
正中下怀。
桑佳树知道他肯定会去。
记得这位大叔为了捕蛇在山里一蹲就是整个晚上，其耐心和恒心，旁人难以置信。
------
平水村距离县里不算特别远，地理位置还行，算上周围几个村队，靠着和县里大厂的农物关联，生活还算过得去。
驴车晃荡悠悠走了三个小时的泥浆路，进入一段四层楼房大街道后，道路一下子就变得宽敞平整。
顺着大道进去就是县区厂，刚好赶上工人换班，大街附近川流不息的行人，几乎都身穿裁制统一的灰蓝或纯白衬衣，人人手拿着铝制饭盒，偶尔混入一个骑着不旧不新的二八飞鸽自行车，引得男孩女孩羡艳不已。
时代褪去一大步，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人海里不时传来欢闹笑语，这对桑佳树来说是十分新奇的画面。
桑佳树的父母都是国棉纺织厂工人，之后的路段需要下车步行。
按照往常，她只会闷头就往家里赶，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做。
这一次，她特地去前头和领车的老叔聊了几句。
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那老叔，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她不管别人是如何想，在平水村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
————
“姐！”
职工楼旁边梧桐树下，学生装的漂亮姑娘，视线在她脸上萦绕半晌，才走上前挽住桑佳树的手臂。
“你…回来晚了…”桑佳雨眼神耐人寻味，“还以为下乡一趟，终于开窍。”
算算时间，不管是否比书中剧情线慢二十多个小时，桑佳树依然选择遵照家里要求，回到县城，还是那么乖顺听话。
“走吧。”
两人沉默着上楼。
桑家的是三室一厅筒子楼厂房，作为普通工人能拿到这样好的房源，全靠桑父的兄弟老子用命换来，当初是由县长亲自批准同意。
进了屋，晚饭接近尾声，里面的人听到声响，乍一看门外，坐在主位上的桑建国脸色突变，在所有人毫无反应之际，一双沾着油汤的筷子就直照桑佳树面门砸去。
“啊！！”桑佳雨发出惨叫，由看戏变成受害人。
反倒桑佳树躲得够快，毫发无损。
桑建国神色有那么一瞬的停滞尴尬。
桑母王芸推了一把人，没好气，“娃儿好不容易回来，你凶啥子？”
转头捡起筷子又拉着两孩子进去，摆好碗筷让吃饭。
桑建国表情不耐，倒底还是压住了火气。
这边，饿得饥肠辘辘的桑佳树才夹上一筷子，王芸直奔主题，“桑姐也到了年纪，正好明天去相见一下堂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