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下高跟鞋,随手甩到一边,跑过去拽住秦嘉沛的头发,“你家世显赫,没人教你人情世故?不要胡乱欺负人,嘴上积点德懂不懂!”

    “呀!”秦嘉沛疼到大叫,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宋浅浅,你松手!”

    旁边一群人见状,围上来拽她。

    她的衣服被扯得松散,硬生生挨秦嘉沛一巴掌,咬牙切齿地甩开旁边的人,扑过去左一勾拳、右一勾拳。

    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围观的人群有部分继续看好戏,一部分不敢继续掺和,小跑着想下楼找人帮忙,刚到门边便碰见那位杀伐果决的韩家上位者。

    “回去。”男人不动声色,语气淡定。

    于是,几乎所有人得知门口有韩家那位,这时候站队显得尤为重要。

    整个二楼瞬间乱成一锅粥,围观的人比打架的人更着急,像一只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试图用手忙脚乱来掩盖惊恐。

    原先看好戏的人,现在反而局促,想上前劝架,发现劝不住,又担心双方有什么大伤,到时候韩家、秦家那边都不好交代,顿时后悔来蹚浑水。

    祁安堵着门,注视远方那热火朝天的打斗画面倒吸口凉气,忧心如捣,“韩总,要不要上去劝劝?”

    自家老板没回复,须臾飘来一句:“她打架还可以。”

    祁安噤声,行,还是他管多了。

    几个回合下来,秦嘉沛有些喘不过气,抬手叫停,“你...你居然这么粗鲁!”

    宋浅浅叉着腰喘粗气:“彼此彼此。”

    秦嘉沛指着她鼻子骂:“我要调监控,你居然敢先打我。”

    宋浅浅不输阵势,嗤之以鼻,“调吧,调吧,正好把你们前面霸凌别人的那段也调出来,最好滚动式播放,我们大家伙一起丢脸。”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霸凌不是小事,宣扬出去,对自己家百害无一利。

    秦嘉沛恨得牙痒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男人,霎时声泪俱下跑过去,“韩章哥,她欺负我!”

    宋浅浅随之望去,其实她早就发现韩章的存在,可他对一切冷眼旁观,足以败尽所有好感。

    韩章目不转睛,掠过朝自己跑来的女人,朝人群走去,“今天的事,权当没有发生,监控会销毁,如有多嘴的人,后果自负。”

    众人传递眼神,皆点头赞成。

    韩章回头,示意祁安。

    祁安打开门,“请吧,各位。”

    人群短时间内作鸟兽散,只留下当事人在场。

    秦嘉沛一脸幽怨,脸颊挂泪,“韩章哥哥——”

    “我没那么多妹妹。”韩章冷声打断,“秦小姐,在韩家中秋宴干霸凌这种事,你是嫌秦家气数未尽,还是怕韩家气数未尽?”

    秦嘉沛慌不择言:“韩——”

    “祁安,把秦小姐送下去,顺便把刚才我的问题复述给秦厅长,告诉他我要答案。”他半点眼神也没给秦嘉沛,为这种事浪费时间,没必要。

    祁安请走秦嘉沛,整个二层只剩下她和韩章。

    低头,自己衣衫不整,她拢了拢衣服,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和难堪。

    熟悉的审视又落到她身上,她抬眼对上他。

    “胆子越来越大,还能公然打架。”他没用疑问的语调,肯定的语气听起来更像说教。

    宋浅浅的逆反心理立刻雄起,“她骂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不过骂我爸妈,这事就过不去。今天要不是时刻谨记你的嘱咐,不给你惹是生非,我指定打得她爹妈都不认识。”

    她说完绕过他朝门口走。

    “宋浅浅。”韩章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暗含警告。

    “干嘛?”宋浅浅驻足,双眉不展,“你要是想让我给她道歉,行,让她先给我道歉。”

    话音刚落,跺着高跟鞋离开。

    一连串嗒嗒嗒的声音彰显怨气,额前碎发略略遮住双眸,半晌韩章唇畔轻牵。

    宋浅浅整理好仪表下楼,恰逢一对气质卓越的中年夫妇带着秦嘉沛走来。

    中年男人露出得体却隐隐强势的微笑:“宋小姐,今天的事确实是嘉沛做得不对,我在此先代小女向你道个歉。嘉沛,过来,给宋小姐道歉!”

    秦嘉沛满脸不情愿,依旧扭扭捏捏走上前,瘪瘪嘴,视线望向别的方向,“对不起。”

    宋浅浅也露出看似友好的微笑,“我也有错,对不起。”

    “希望这次小摩擦不会给我们两家带来隔阂。”中年男人继续说:“韩总对于这个答案是否还满意?”

    “韩秦两家历来交好,秦厅长言重。”

    宋浅浅回头,韩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语气平静地回复。

    “那就先不打扰韩总和宋小姐。”中年男人见状领走秦嘉沛。

    秦嘉沛临走前眼神明显不服气,宋浅浅对她挑挑眉。

    “别再生事。”韩章与她并肩,音调冷酷。

    “知道了,谢谢。”她心情略微复杂,屈居人下并不好受,然则韩章确实帮了大忙。

    很快,舒缓的音乐升起,之前还在推杯换盏的人群,快速以规整的速度退向两旁,空出中间场地。

    一对对舞伴牵手款款入场,舞姿轻盈优美,每一次的舞步像具象化音符,踏出跳动的旋律。

    她四处张望,不远处魏思洛侧脸莹润白皙,仰头朝周至霆说些什么,周至霆依旧展露绅士般温善笑容。

    心砰砰直跳,纵然不该看向那边,视线无法移开,直至与周至霆视线相遇,才骤然惊觉,像做坏事被抓正着的小偷。

    她退出热火朝天的舞场,到卫生间整理情绪,没留意有人跟过来。

    这一幕幕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秦嘉沛看到周至霆跟了过去,凑近魏思洛问:“表姐,你这未婚夫该不会和宋浅浅认识吧?”

    魏思洛面色不改,“亲戚而已,倒是你,不要不懂事,得罪韩家对我们没好处,别总找宋小姐的茬。”

    “表姐,你一点也不急?我看他们之间关系不太正常。”秦嘉沛言之凿凿,“我看那个姓宋的手段高得——啊!”

    秦嘉沛一声痛呼压入嗓子,肩胛骨处传来剧痛,魏思洛单手扣住她的肩,劲道很大,什么话也说不出。

    “嘉沛,宋小姐没有恶意,你也收收自己那些想法,这些话不要再说了。”魏思洛粲然一笑,缓缓收回手,“我相信至霆。”

    秦嘉沛点点头,惭愧之余,心底漫上恐惧。她揉揉自己的肩膀,疼得直抽抽,表姐有时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这边洗手台前,宋浅浅一门心思让自己清醒,掬水冲了冲脸,抬手抹去脸上水渍,抬头看向镜中吓一跳。

    周至霆静静站在她身边打量。

    “至霆,你怎么来了?”她惶悚不安,本能察觉两人共处一室不妥,抬步错身往外走。

    一刹那,一只手揽住她腰肢,强制将她带回。

    等她反应过来,周至霆已牢牢扣她入怀,嘴里不断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她想挣脱,反被他抱得更紧,最后泄了气,“至霆,为什么说对不起?”

    周至霆闭上眼,贪恋这片刻幸福,“浅浅,你不要误会,这个婚约并非我情愿,我也会想办法取消。”

    她苦笑,“至霆,为什么向我解释?”

    周至霆缓缓放开她,依旧扣住她的肩不允逃离,看向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浅浅,你知道的。”

    她出神,很快恢复如初,避开他的目光,“这些与我无关。”

    他和魏思洛何其相配,比与她在一起,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他的双手忽而轻捧她双颊,让她的视线不能逃开,急促问:“浅浅,为什么要否认?你小时候说过,长大要嫁给我的。”

    否认他们之间的过去与情分。

    她咽下难受,笑得不在意,“至霆,我早说过,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没联系,一切都变了。而且那时我们都还小,小孩子的话作不得数,你不必再为这个承诺耿耿于怀。”

    周至霆看着她,眼尾慢慢发红,“你在怪我,对不对?”

    她慢慢退出他的怀抱,走出几步背对他,离镜子远远的,害怕他看到泪水,“至霆,我不怪你,我反而恭喜你。你和魏小姐很般配,看到你过得好,我为你高兴。”

    说完,她走到门边,正要开门离开,一双大手紧紧覆上来,阻止她开门。

    她被他从后面搂住,听到他喃喃低语:“对不起,这一切怪我,当年搬走后没和你联系,没及时回来陪你,让你这么多年来受委屈。”

    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她眨眨眼睛试图忍住更多泪水,“至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忘了过去,不要再纠缠。于我于你,都好。”

    “不,不,我不相信。”周至霆环得更紧,“浅浅,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我哪里让你不满意,我一定改。你不是最喜欢公主皇冠和权杖,我这些年收藏了很多,下次带你去看,好不好?”

    他的卑微刺痛她的心,她摇摇头,几次启唇说不出话,无声忍住哭腔,许久才狠下心来说,“至霆,那些......我都不喜欢了。”

    只要你能过得好,很多事情我都能尝试着,不再喜欢。

    “浅浅,不要抛弃我!”周至霆话中带上鼻音。

    “至霆,就这样吧,我——”

    还没说完,门被敲响,“开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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