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敲了好几下门，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可能不在家。
沈思晴打算先回去。
还没等她转身，门“咔擦”一声，终于开了。
直接对上那双温润的眼眸，沈思晴组织好的话像是忘了，一动不动愣了几秒。
付钰见来人是她，有些意外，朝她笑笑，“抱歉，刚刚在做饭，有什么事吗？”
“噢，”沈思晴回神，将手上拎着的那一大袋龙眼递给他，“房东奶奶给的，让我给你带点。”
付钰早就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听她说是给自己的，俯身从她手上接过。
“辛苦了，好重。”
沈思晴弯了弯眼睛，解释道：“好像是她家里人种的，客厅里堆了十几箩筐的龙眼，就差让我直接扛一筐回来了。”
龙眼个顶个的饱满，个头很大，连着的枝叶还泛着油油的绿，确实是路上很难买到的品种。
“这也，太热情了，”付钰双手打开袋子看了看，苦恼道：“我很少吃龙眼，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放太久会不新鲜，要不你再拿点？”
刚在门口把自己那袋龙眼掏了三分之一塞到另一个袋子里的沈思晴略显心虚。
“我也吃不完。”沈思晴空着的那个手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我觉得房东奶奶也是吃不完，才一直往袋子塞这么多的。”
付钰笑了笑：“好吧，那你吃饭了吗？”
话题一转，沈思晴没防备，实话回：“还没呢，打算一会点个外卖。”
他将门完全打开，往后退了步，侧着身，完全是邀请的姿态：“我刚煮好了饭，煮得有点多，要不要一起吃？”
“啊？”
沈思晴惊讶，一时判断不出他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心的。
过年过节和父母出去拜访亲戚，临走时对方必然会说的一句话就是“吃完饭再走”，然后作势要去煮饭，一边往厨房挪，一边挽留他们。
谁都能看出来是场面话，倒也没试过真的留下。
但现在这个场景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好像是认真的。
见她有些犹豫，付钰又说：“嗯，我一个人吃饭，分量把握不是很好，煮的有些多了，吃不完隔天只能丢垃圾桶，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进来一起吃？”
他继续往沈思晴心中来回震荡停不下来的天平一边加着砝码：“我今晚煮的是湘菜，有血鸭、辣子鸡、水煮肉片……对了，你能吃辣吗？”
当然能。
-
沈思晴就这么坐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客厅，他们才认识不到几个小时。
厨房的门是完全透明的推拉门，从她现在的角度能将里面正忙碌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他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背对着她，低头翻炒铁锅里的菜。
滋拉的油声和呼呼作响的抽油烟机声此起彼伏，她看着他左手稍一用力，里面的菜被轻盈铲起，又再度回落。
火开得很大，偶尔闪出深黄的火光，映在瓷白的墙壁上。
沈思晴只在路边的炒粉摊见过这种架势，哪曾想眼前这个“柔弱书生”竟有如此的功力。
坐在客厅有些局促，沈思晴白吃白喝过意不去，于是起身到厨房，拉开一点门，还没开口就被辣椒刺激地重重打了个喷嚏。
这一动静让付钰转过头看她，“怎么了？”
沈思晴吸了吸鼻子，问：“付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付钰挑了挑眉，问：“会切菜吗？”
切菜谁不会，就是切得好不好看另说，沈思晴眼珠转了一圈，犹豫了下，才点了点头：“会吧。”
付钰了然，“嗯，那你洗个碗，去饭桌旁那个白色的锅里盛碗汤，帮我试试味道。”
眼里调笑意味毫不掩饰。
他都这么说了，沈思晴也不装模作样扮礼貌，她灰溜溜从一旁的碗柜里拿出两个碗和汤勺，再灰溜溜出去，把厨房门关上。
白色汤锅放在餐桌上，紧盖着盖子，排气口往外释放白烟，沈思晴小心碰了下上方的把手，发现不烫之后，才小心揭开。
刚打开，水蒸气聚成一团喷涌而出，带着些许清苦的味道扩散开来。
居然是苦瓜汤。
沈思晴皱了皱眉。
她从小就不爱吃苦瓜，自诩命比苦瓜苦，于是默默将盖子盖了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厨房声音小了些，叮咚一声，付钰关掉抽油烟机，室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沈思晴见状清了清桌上的杂物，又将汤锅移到中间。
付钰端一盘菜出来，沈思晴就将那盘菜挪到合适的地方。
他将最后一盘菜端出，就见沈思晴眼里发光地盯着他。
“你好厉害。你家是开饭店的吗，怎么什么都会做！”
付钰解开围裙，在她对面坐下，“做菜很解压，读高中的时候，我一压力大就半夜爬起来开火，练着练着就会了。”
好奇怪的解压方式，沈思晴想了下那个场面，说：“那你爸妈肯定吓得不轻，半夜起来看到你在厨房颠锅。”
付钰笑出声，“你怎么知道，他们真的被吓到了，不过后面就习惯了。”
菜里辣椒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沈思晴食指大动，夹了一点试味道。
刚煮好的菜还冒着热气，沈思晴吹了吹，吃到嘴里那一刻，因为惊讶眼睛瞪大了些。
好香，好够味。
她又夹了几筷子，嘴里塞满了菜，沈思晴幸福地品尝着，说话有些含糊，但不由感慨：“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血鸭！”
沈思晴是典型的南方胃，对于辣椒属于是又吃不了但又爱吃的态度，外面的湘菜馆辣度过高，时常吃着吃着就受不了，但不吃的时候又想吃。
付钰做的这几道菜，特别是血鸭，辣度适中，又激发出原始食材的香气，伴着粒粒分明的白米饭，沈思晴满足地叹了一声。
付钰大方接受她的赞美，眼里带着笑，随意问道：“汤喝了吗，味道怎么样？”
沈思晴将一旁盛好汤的碗递给他，面不改色回答道：“还不错啊。”
付钰说了声谢谢，接过汤碗喝了一口，半晌，他放下碗，掀起眼皮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思晴：“怎么了？”
付钰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说：“忘记放盐了。”
沈思晴心虚地笑笑，解释道：“那什么，我不爱吃苦瓜。”
-
沈思晴饭量不大，但今晚足足吃了两碗饭，第一次撑到感觉休闲短裤的腰带得松松开才舒服点。
她帮着付钰收拾桌子，付钰双手浸满了洗洁精的泡沫，接过她手中的盘子，附带一句谢谢。
“太好吃了付老师。”沈思晴双手捂着肚子，发出今天重复了N句的感慨：“你去开店吧，把楼下那个卖快餐的店干掉，占领这块地盘。”
“快餐店？你说的是楼下那个光头厨师吗？”
“对，就是他，”沈思晴点头，“他家生意特别旺，整个小区只有他一家快餐店，炒菜的姿势到位，但味道很一般，有一种，大厨现炒预制菜的感觉。”
付钰拿着洗碗海绵，认真擦拭着上面的油污，微侧身听她说话。
他问她：“你很经常吃外卖吗？”
又是这个问题。
沈思晴刚被房东奶奶教训了一番，还心有余悸。
她有些站累了，换了只脚撑着，想了想，还是照实回道：“嗯，我几乎不自己煮饭，太麻烦了。”
吃完饭后，沈思晴想着坐在沙发上看他洗碗怪尴尬的，于是帮着收拾了一下，顺便和他聊聊天。
两人之间的生疏感淡了些，沈思晴意外发现和他说话很舒服，无论说什么都有回应，不会冷场。
抱怨着生活不易，她继续补充：“又要洗碗，又要洗锅，本来下班就晚，回来自己做饭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不如吃外卖。”
付钰低着头，浓密的眼睫轻颤，随着他敛眸的动作，头顶光自上而下，在他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他弯了弯嘴角，对她说：“那你有空常来，我可以做多一点。”
从沈思晴这个角度看他，下颚线和喉结的弧度格外突出好看，他皮肤白，甚至能在脖子上清晰看到细微的青色血管。
沈思晴静静打量他，若有所思，半晌，问道：“你读大几呀？”
话题从闲聊延伸到他身上，付钰不由地看了她一眼，他将头转回，低垂着眼，犹豫地回她：“马上大三了。”
沈思晴掰着手指算了算，问：“那你现在是二十一岁？”
付钰抿了抿嘴，像是不太想说，但沈思晴在等他回答，他低头，将冲洗干净的碗碟放进消毒柜后，有些不情愿地回答：“十九。”
“多少？”沈思晴惊呼。
“十九。”付钰重复了一遍，不知哪里来的羞愧感，红晕爬上他白皙的耳尖，染透了整只耳朵。
可沈思晴的羞愧感丝毫不亚于他，虽说自己才刚毕业一年多，离大学生活还不算远，勉强能和他凑得上是个同龄人，所以和他聊了半天，聊上头了还在吐工作的苦水，俨然没把对方当弟弟。
可眼前这个人，比她小了快四岁。
如果说三岁一代沟，那他们有一点三三三代沟。
空气安静了几秒。
沈思晴掩饰地咳了声，表情有些不自然，顺手抓过一旁的勺子，晃了晃，没看他，只说：“那你该叫我姐姐。”
“嗯。”付钰冲着水池，热度仿佛还停留在耳朵上，他不甘示弱，回道：“不吃苦瓜的姐姐。”
沈思晴：“……”
真幼稚！
沈思晴一直没有年龄焦虑，她在公司算得上是最年轻的那批，对身边的同事都是叫哥叫姐的，结果突然遇上个还算聊得来的弟弟，对方竟然比她小了快四岁。
她那个讨人厌的表弟才比她小三岁！
眼前男生高大可靠，做得一手好菜，白色休闲T恤下依稀可以见流畅的肌肉线条，做事体贴周到，帮了他的忙还会送吃的感谢。
沈思晴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年轻，莫名有些上火。
付钰擦了擦手，又拿出刚洗干净的汤碗，舀了几勺清汤递给她。
他解释说提前焯过一次水，苦味不重，让她再试试。
沈思晴犹豫，接过喝了一口，确实不苦，还算清甜。
于是在离开他家前，沈思晴又哐哐喝了两碗苦瓜汤。
沈思晴打算先回去。
还没等她转身，门“咔擦”一声，终于开了。
直接对上那双温润的眼眸，沈思晴组织好的话像是忘了，一动不动愣了几秒。
付钰见来人是她，有些意外，朝她笑笑，“抱歉，刚刚在做饭，有什么事吗？”
“噢，”沈思晴回神，将手上拎着的那一大袋龙眼递给他，“房东奶奶给的，让我给你带点。”
付钰早就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听她说是给自己的，俯身从她手上接过。
“辛苦了，好重。”
沈思晴弯了弯眼睛，解释道：“好像是她家里人种的，客厅里堆了十几箩筐的龙眼，就差让我直接扛一筐回来了。”
龙眼个顶个的饱满，个头很大，连着的枝叶还泛着油油的绿，确实是路上很难买到的品种。
“这也，太热情了，”付钰双手打开袋子看了看，苦恼道：“我很少吃龙眼，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放太久会不新鲜，要不你再拿点？”
刚在门口把自己那袋龙眼掏了三分之一塞到另一个袋子里的沈思晴略显心虚。
“我也吃不完。”沈思晴空着的那个手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我觉得房东奶奶也是吃不完，才一直往袋子塞这么多的。”
付钰笑了笑：“好吧，那你吃饭了吗？”
话题一转，沈思晴没防备，实话回：“还没呢，打算一会点个外卖。”
他将门完全打开，往后退了步，侧着身，完全是邀请的姿态：“我刚煮好了饭，煮得有点多，要不要一起吃？”
“啊？”
沈思晴惊讶，一时判断不出他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心的。
过年过节和父母出去拜访亲戚，临走时对方必然会说的一句话就是“吃完饭再走”，然后作势要去煮饭，一边往厨房挪，一边挽留他们。
谁都能看出来是场面话，倒也没试过真的留下。
但现在这个场景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好像是认真的。
见她有些犹豫，付钰又说：“嗯，我一个人吃饭，分量把握不是很好，煮的有些多了，吃不完隔天只能丢垃圾桶，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进来一起吃？”
他继续往沈思晴心中来回震荡停不下来的天平一边加着砝码：“我今晚煮的是湘菜，有血鸭、辣子鸡、水煮肉片……对了，你能吃辣吗？”
当然能。
-
沈思晴就这么坐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客厅，他们才认识不到几个小时。
厨房的门是完全透明的推拉门，从她现在的角度能将里面正忙碌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他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背对着她，低头翻炒铁锅里的菜。
滋拉的油声和呼呼作响的抽油烟机声此起彼伏，她看着他左手稍一用力，里面的菜被轻盈铲起，又再度回落。
火开得很大，偶尔闪出深黄的火光，映在瓷白的墙壁上。
沈思晴只在路边的炒粉摊见过这种架势，哪曾想眼前这个“柔弱书生”竟有如此的功力。
坐在客厅有些局促，沈思晴白吃白喝过意不去，于是起身到厨房，拉开一点门，还没开口就被辣椒刺激地重重打了个喷嚏。
这一动静让付钰转过头看她，“怎么了？”
沈思晴吸了吸鼻子，问：“付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付钰挑了挑眉，问：“会切菜吗？”
切菜谁不会，就是切得好不好看另说，沈思晴眼珠转了一圈，犹豫了下，才点了点头：“会吧。”
付钰了然，“嗯，那你洗个碗，去饭桌旁那个白色的锅里盛碗汤，帮我试试味道。”
眼里调笑意味毫不掩饰。
他都这么说了，沈思晴也不装模作样扮礼貌，她灰溜溜从一旁的碗柜里拿出两个碗和汤勺，再灰溜溜出去，把厨房门关上。
白色汤锅放在餐桌上，紧盖着盖子，排气口往外释放白烟，沈思晴小心碰了下上方的把手，发现不烫之后，才小心揭开。
刚打开，水蒸气聚成一团喷涌而出，带着些许清苦的味道扩散开来。
居然是苦瓜汤。
沈思晴皱了皱眉。
她从小就不爱吃苦瓜，自诩命比苦瓜苦，于是默默将盖子盖了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厨房声音小了些，叮咚一声，付钰关掉抽油烟机，室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沈思晴见状清了清桌上的杂物，又将汤锅移到中间。
付钰端一盘菜出来，沈思晴就将那盘菜挪到合适的地方。
他将最后一盘菜端出，就见沈思晴眼里发光地盯着他。
“你好厉害。你家是开饭店的吗，怎么什么都会做！”
付钰解开围裙，在她对面坐下，“做菜很解压，读高中的时候，我一压力大就半夜爬起来开火，练着练着就会了。”
好奇怪的解压方式，沈思晴想了下那个场面，说：“那你爸妈肯定吓得不轻，半夜起来看到你在厨房颠锅。”
付钰笑出声，“你怎么知道，他们真的被吓到了，不过后面就习惯了。”
菜里辣椒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沈思晴食指大动，夹了一点试味道。
刚煮好的菜还冒着热气，沈思晴吹了吹，吃到嘴里那一刻，因为惊讶眼睛瞪大了些。
好香，好够味。
她又夹了几筷子，嘴里塞满了菜，沈思晴幸福地品尝着，说话有些含糊，但不由感慨：“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血鸭！”
沈思晴是典型的南方胃，对于辣椒属于是又吃不了但又爱吃的态度，外面的湘菜馆辣度过高，时常吃着吃着就受不了，但不吃的时候又想吃。
付钰做的这几道菜，特别是血鸭，辣度适中，又激发出原始食材的香气，伴着粒粒分明的白米饭，沈思晴满足地叹了一声。
付钰大方接受她的赞美，眼里带着笑，随意问道：“汤喝了吗，味道怎么样？”
沈思晴将一旁盛好汤的碗递给他，面不改色回答道：“还不错啊。”
付钰说了声谢谢，接过汤碗喝了一口，半晌，他放下碗，掀起眼皮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思晴：“怎么了？”
付钰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说：“忘记放盐了。”
沈思晴心虚地笑笑，解释道：“那什么，我不爱吃苦瓜。”
-
沈思晴饭量不大，但今晚足足吃了两碗饭，第一次撑到感觉休闲短裤的腰带得松松开才舒服点。
她帮着付钰收拾桌子，付钰双手浸满了洗洁精的泡沫，接过她手中的盘子，附带一句谢谢。
“太好吃了付老师。”沈思晴双手捂着肚子，发出今天重复了N句的感慨：“你去开店吧，把楼下那个卖快餐的店干掉，占领这块地盘。”
“快餐店？你说的是楼下那个光头厨师吗？”
“对，就是他，”沈思晴点头，“他家生意特别旺，整个小区只有他一家快餐店，炒菜的姿势到位，但味道很一般，有一种，大厨现炒预制菜的感觉。”
付钰拿着洗碗海绵，认真擦拭着上面的油污，微侧身听她说话。
他问她：“你很经常吃外卖吗？”
又是这个问题。
沈思晴刚被房东奶奶教训了一番，还心有余悸。
她有些站累了，换了只脚撑着，想了想，还是照实回道：“嗯，我几乎不自己煮饭，太麻烦了。”
吃完饭后，沈思晴想着坐在沙发上看他洗碗怪尴尬的，于是帮着收拾了一下，顺便和他聊聊天。
两人之间的生疏感淡了些，沈思晴意外发现和他说话很舒服，无论说什么都有回应，不会冷场。
抱怨着生活不易，她继续补充：“又要洗碗，又要洗锅，本来下班就晚，回来自己做饭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不如吃外卖。”
付钰低着头，浓密的眼睫轻颤，随着他敛眸的动作，头顶光自上而下，在他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他弯了弯嘴角，对她说：“那你有空常来，我可以做多一点。”
从沈思晴这个角度看他，下颚线和喉结的弧度格外突出好看，他皮肤白，甚至能在脖子上清晰看到细微的青色血管。
沈思晴静静打量他，若有所思，半晌，问道：“你读大几呀？”
话题从闲聊延伸到他身上，付钰不由地看了她一眼，他将头转回，低垂着眼，犹豫地回她：“马上大三了。”
沈思晴掰着手指算了算，问：“那你现在是二十一岁？”
付钰抿了抿嘴，像是不太想说，但沈思晴在等他回答，他低头，将冲洗干净的碗碟放进消毒柜后，有些不情愿地回答：“十九。”
“多少？”沈思晴惊呼。
“十九。”付钰重复了一遍，不知哪里来的羞愧感，红晕爬上他白皙的耳尖，染透了整只耳朵。
可沈思晴的羞愧感丝毫不亚于他，虽说自己才刚毕业一年多，离大学生活还不算远，勉强能和他凑得上是个同龄人，所以和他聊了半天，聊上头了还在吐工作的苦水，俨然没把对方当弟弟。
可眼前这个人，比她小了快四岁。
如果说三岁一代沟，那他们有一点三三三代沟。
空气安静了几秒。
沈思晴掩饰地咳了声，表情有些不自然，顺手抓过一旁的勺子，晃了晃，没看他，只说：“那你该叫我姐姐。”
“嗯。”付钰冲着水池，热度仿佛还停留在耳朵上，他不甘示弱，回道：“不吃苦瓜的姐姐。”
沈思晴：“……”
真幼稚！
沈思晴一直没有年龄焦虑，她在公司算得上是最年轻的那批，对身边的同事都是叫哥叫姐的，结果突然遇上个还算聊得来的弟弟，对方竟然比她小了快四岁。
她那个讨人厌的表弟才比她小三岁！
眼前男生高大可靠，做得一手好菜，白色休闲T恤下依稀可以见流畅的肌肉线条，做事体贴周到，帮了他的忙还会送吃的感谢。
沈思晴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年轻，莫名有些上火。
付钰擦了擦手，又拿出刚洗干净的汤碗，舀了几勺清汤递给她。
他解释说提前焯过一次水，苦味不重，让她再试试。
沈思晴犹豫，接过喝了一口，确实不苦，还算清甜。
于是在离开他家前，沈思晴又哐哐喝了两碗苦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