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来人的一瞬间,芙蕖心脏狂跳,差点从鼓凳上滑落。

    迟渊却砰的一声合上门,阔步朝芙蕖逼近。

    芙蕖慌不择路,四下环顾,往左往右,发现屋子里就这么大,根本无处可逃,躲到哪里都会被迟渊揪出来。

    这比在拂香殿遇到他还要可怕,至少那会儿是在宫里,有姜元义护着……

    是了,比起憎恨自己厌恶自己的迟渊,至少,她可以笃定姜元义会救她,会护着她,可是现在,姜元义刚走,迟渊又找过来了,阴魂不散的。

    芙蕖最后躲到了净室里,背靠着屏风,强作镇定地看着来人,“你来做什么?”

    迟渊脚步一顿,深入古井的眸子泛起一丝涟漪,浸满了哀色。

    眼前的人,分明还是那个芙蕖,可对方眼里恐惧,警惕,与防备,又让他无比陌生,迟渊脑海里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投影在门窗上的一双影子,她们相拥着,那般的亲密无间。

    他不再往前,而是认真打量屋中的布置,看着屏风后泛起涟漪的浴池,里头洒满了嫣红的花瓣,泡得久了,湿漉漉的。

    方才,芙蕖和姜元义,就是在这里?

    “呵、呵呵……”

    迟渊低低笑出声,这是有多等不及,赶在大婚前便共处一室,共赴云雨了。

    哦,也对,芙蕖最是该死的心软,男人装一装,哄一哄,她就信了,姜元义那般狡猾诡诈之人,明明是可以避开那一剑的,偏要当着芙蕖的面硬挨一下,博得一些可怜的同情。

    芙蕖同情他,可怜他,就答应姜元义做他的皇后了。

    思及此,迟渊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笑声从最初的自嘲,到有些欣喜的癫狂。

    对的,短短数月而已,芙蕖不可能这么快移情别恋,她只是同情那个男人,见他可怜罢了,芙蕖根本就不爱那个男人!

    望着眼前莫名发笑的迟渊,芙蕖只觉那笑声悚然,让人头皮发麻,“你……你快些离去,否则我真的要叫人了!”

    “叫人?像上次那样?”

    迟渊笑声戛然而止,薄唇轻勾,满目阴沉,“姜国的禁军都奈何不了我,你以为,这侯府侍卫就能保得了你?”

    说话间,迟渊迈着步子,缓缓靠近。

    芙蕖心惊胆战,身后就是浴池了,她避无可避,好在,对面的人终究停下了脚步,距离她五步之遥。

    惶恐,害怕,防备,再到他驻足时的如释重负,迟渊全都看在眼里,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微垂下头,声音嘶哑,“我来,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要嫁人了?”

    极轻的一句话,顺着风飘到芙蕖耳畔,芙蕖略微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低着头没有答话。

    芙蕖看不见,迟渊此刻的眼眶已经变得湿润通红,他颤着声,再次质问,“你确定……要嫁给他?”

    即便,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芙蕖只是出于同情怜悯,才留在姜元义身边,芙蕖对姜元义没有爱,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再问个清楚。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在芙蕖心里,姜元义究竟算什么,他又算什么?

    芙蕖深吸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我之间,全是欺瞒,早就一刀两断,又何必……再、再来纠缠?”

    所以,她是否要嫁给谁,又和他迟渊有什么关系?一个姜元义已经足够让她头疼了。

    迟渊想过,芙蕖会回答他是,或不是,却未料到等来的却是一刀两断的话,他抬眸,似惊诧又疑惑。

    原来,这就是他苦求的答案。

    芙蕖早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也对,芙蕖怎么可能还爱着他这个“杀人凶手”,当初可是他亲手剜了芙蕖的心,是他说的,姜国公主,死不足惜,可不就是一刀两断了。

    迟渊身形有些摇晃,沉默良久,“……好,既然你做了决定,那么,过往一切,如你所愿。”

    他摘下荷包,紧紧握在手心里。

    芙蕖觑了眼,脸上没有表情。

    在她毫无情绪的目光中,迟渊抬起僵直的手,当着芙蕖的面,运气内力一震,荷包顷刻化作齑粉,顺着他的指缝簌簌滑落。

    芙蕖已经做好准备,等着他又一次将荷包扔回来,没成想,他却径直将荷包碾碎,一张粉白的俏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只荷包彻底崩塌,破碎,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温情,什么欺骗,都了断了,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芙蕖,他也不再是桑山上,那个喜欢温柔哄骗她的迟渊。

    他要和她撕破脸了。

    果然,下一刻芙蕖眼前一花,就见迟渊以极快的身法到了自己跟前,她来不及逃,就觉得一道拳风擦过她的脸颊,打在身后的屏风上。

    只听轰的一声,屏风承受了迟渊所有的怒火,应声碎裂,随后迟渊一手抓着她的衣襟,一手掐住她的后腰,踏过满地的碎片纵身一跃,双双落入池中,噗通一声溅起巨大水花。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落水之际,芙蕖心脏都要停跳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迟渊第二次杀死时,一只大手始终牢牢掐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捞出了水面。

    即便芙蕖生得清瘦,这一下仍旧觉得腰上软肉被掐得生疼,她抹了一把脸,惊恐地抬起眼睛。

    眼前的迟渊疯狂得近乎可怕,那张俊美如妖的面庞凑近,一双桃花眼赤红,与她不过咫尺。

    “你……你要干什么?”

    芙蕖眼睫不停颤动,不止声音软了,泡在早已凉透的水里,腿也有些软。

    此刻的迟渊活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随时会将她撕咬成碎片。

    “芙蕖,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紧盯着她,抬手摸上她的脸颊。

    温温软软的,鲜活的,惊惧交加的。

    她居然在恐惧,担心他会对她动手?

    他在她眼里,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

    迟渊视线下移,落在她唇上,定了定,强忍着往死里咬她的冲动,“你确定……要嫁给姜元义?”

    从他出现开始,芙蕖的心就七上八下,这会儿不知哪里来的底气,梗着脖子,“就算、就算我要嫁给他,你又能拿我怎么……”

    迟渊暴怒,芙蕖果然是变了,叛逆了,屡屡激怒他!

    不等芙蕖说完,他俯身用力堵住她的唇。

    芙蕖嘤哼一声,顿时感觉到唇畔传来剧烈的疼痛,一股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迟渊居然咬她。

    芙蕖张口呜咽,粗粝的舌便以强悍蛮横的姿态横冲直撞,势要搅弄个天翻地覆。

    每一口气息,都被男人尽数掠夺而去,很快,芙蕖的脸涨得通红,两只小手抵在男人胸前拼命挣扎,迟渊也发了狠,死死掐住她的手腕。

    彻底没了阻碍,迟渊恨不能将所有的思念与嫉恨全部发泄出来,芙蕖呜咽着,摇头躲闪,可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箍着芙蕖,就像蹂.躏泥娃娃一般轻而易举。

    唇齿交缠间,她越抗拒,他越强横,她越是嘤嘤哭泣,他越是变本加厉,搅得一池水花乱晃,芙蕖甚至能感觉到,一只布满薄茧的手伺机探入了衣衫。

    不同于嘴上的蛮横,那只手像是有意试探,又像刻意的逗弄,勾缠着她,强迫着她,让她不得不回想起在桑山上的那些夜晚。

    不知是不是体内还有残留的鸳鸯泪,芙蕖感觉涌出了一股暖流,被他触碰过的肌肤,泛起阵阵酥痒,早忘了与她纠缠的薄唇,所有感官几乎都凝聚在那只手上,凝聚在他给自己带来的快意。

    不,不能这样。

    迟渊惯会玩.弄戏耍她,她不能动摇的!

    况且,这是在侯府,外面还有宫里派来的侍卫,迟渊他怎么可以胆大到这种地步?

    芙蕖脑海中疯狂叫嚣着逃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在他手中一次又一次的颤栗,根本无法动弹。

    直到迟渊的唇移开,落在她颈侧,芙蕖被迫仰起头,心底忽然有了无限的委屈,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欺负她?

    与她血脉相连的亲哥哥,曾经最依赖的太子哥哥,还有……迟渊,至少,在那日之前,芙蕖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可是他们都变了,都要欺负她,不问青红皂白的。

    芙蕖鼻头发酸,呛得泪水进了眼眶,顺着嫣红的眼尾滚落,与脸上的水珠融为一体。

    此刻她发丝凌乱,衣襟被人粗暴地撕扯出一道口子,大红肚兜下,是肉眼可见的凝白雪肤,见那肌肤光滑,没有野男人留下的痕迹,迟渊狂躁不安的心总算好受些,只是依旧憋着一股邪火。

    今日没有,不代表前几日也没有,他可是听说了,出宫前,芙蕖一直睡在姜元义殿里,姜元义那种一肚子坏心眼的人,看见芙蕖,就和狼见了肉没区别。

    迟渊眸光缓缓上移,指腹狠狠摩擦过她的唇,“他是不是也这样亲过你?”

    芙蕖死死咬着被亲肿的唇,压抑着喉中的低泣。

    迟渊哪里顾得了这些,他一个劲的追问,“他是不是这样亲过你?亲过你的脸,你的唇,你的每一寸肌肤?你说啊!”

    他一声低吼,芙蕖再次一颤,泪水扑簌簌的落,迟渊终于抬起头,被那双绝望哭泣的眸子震住。

    和那日取血时,芙蕖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辙。

    迟渊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芙蕖就一把推开他,声嘶力竭,“你滚!”

    她从来不是疾言厉色的人,这次是真恼了,湿透的衣袖狠狠一甩,裹挟着流水甩在迟渊脸上。

    迟渊被打得脸一歪,苍白的肤色迅速浮上一道红痕,脑子还有些嗡嗡的。

    她说什么?叫他滚?

    芙蕖接着口不择言的大吼,“我不是那个任人骗得团团转,傻乎乎芙蕖了,我现在是待嫁的皇后,你再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

    不管是面对姜元义,还是面对迟渊,芙蕖从来是身不由己,不在乎时,随意践踏,在乎了,又口口声声说为她好,要给她荣华富贵,给她百般宠爱,却从不在意她真正的想法。

    所谓的为她好,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乖巧漂亮的玩物,如今,她也可怜到,只能倚仗旁人施舍的一点点身份,一点点权力去反抗。

    芙蕖越想越难过,明明不愿意在男人面前哭的,可是,她太不争气了。

    听着她歇斯底里的怒吼,不顾芙蕖的恐惧与挣扎,迟渊狠狠捏住那只打过他的手,“皇后?为了成为姜元义的皇后,你打我?”

    “芙蕖,你怎么敢拿这个当借口,来要挟我?”

    这不是芙蕖第一次打他,可这却是令迟渊最为恼火的一次。

    芙蕖还不知自己的话触及了对方底线,倔强地瞪着他。

    又不是没打过,此时此刻,她不能怯场,就算,要拼个两败俱伤,她也必须要反抗。

    她便又气呼呼地说,“至少……至少他没有你这么可恶!”

    “我可恶?”迟渊怒火中烧,“难道姜元义就是什么好人吗?”

    “元义哥哥好不好,也不关你事!”芙蕖现在脑子转得快多了,吵架也不肯认输,一句又一句的顶嘴。

    “元义哥哥?”

    迟渊没好气地冷笑,“叫得可真亲热,在榻上时,你也这般唤他么?”

    反正他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次他弄得她哭哭啼啼时,她都会娇娇软软的,唤他迟渊哥哥,一遍又一遍,似求饶似撒娇,又似,欲拒还迎。

    想着她在榻上时娇媚婉转的姿态,迟渊脸色愈发阴沉发狠,“你说话啊?到底有没有?是不是?”

    芙蕖被他讽得小脸一白,“你……”

    迟渊一手攥着芙蕖,另一手托着她的后腰往前一顶,二人相贴密不可分,那双炽热的目光宛若岩浆,黏糊糊地粘在她身上。

    “方才,我可瞧得真真切切,你们抱在一起,好不缠绵……”

    鬼魅般的低沉嗓音落在芙蕖脸侧,是与他眼神截然不同的冰冷阴森,激得芙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甚至忘记继续反驳,你了半天,没有后文。

    迟渊还等着她张牙舞爪的与自己吵架,结果半天没动静,登时眸色一厉,禁锢着她后腰的手收紧,“你继续说啊!骂啊!怎么不继续了?”

    快些骂啊,骂他胡说八道,骂他衣冠禽兽都行,只要,她别沉默,沉默了,就是默认了,就说明……

    她真的和姜元义有过什么……

    芙蕖哪里晓得他脑子里那些肮脏下.流的想法,用力绷紧了身体,努力忽视抵在小腹上的锐器。

    这种感觉,和脖子上架了刀没区别。

    前一刻她有多气势汹汹,现在就有萎靡不振,一个字都不敢骂。

    “……”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不吭声,只是为了自保,芙蕖一面安慰自己,一面祈祷快些来个人救她。

    芙蕖不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眼中迫切很快就被发现,迟渊气得脸都歪了,“你果然在想着姜元义!”

    “等着他来救你吗?别做梦了,很快,他就要自顾不暇了。”

    “还是……你在回忆你们之间的好事?”

    芙蕖越是害怕得沉默,迟渊越是嫉妒得发疯,到最后大掌上移锢着芙蕖的后脖颈,鼻尖相对着质问她,“为什么不说话?是被我猜中了,心虚了?”

    芙蕖颤抖着撩起眼皮,但也只看了一眼,就避开了男人滚烫的目光,还是不吭声,这无疑是在迟渊心上扎了一刀。

    迟渊恼羞成怒,“那个姜贼之子到底有什么好?从我们北辰手中偷来的江山皇位,就这么值得你为之倾倒!值得你出卖身子去交换!”

    芙蕖起先被胁迫着不敢妄动,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彻底惊住了。

    什么出卖身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以为,她和姜元义已经做了那样的事?所以姜元义才要娶自己做皇后?

    芙蕖又羞又气,气到一双杏眼泪花云集,“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羞辱我?”

    是,她知道她不配,她什么都没有,既无家世,也不聪明,姜元义要娶她,是看在过去的情义,可是,怎么到了迟渊嘴里,她就成了不知廉耻的女人?

    听到她肯说话了,迟渊莫名松了口气,只是嘴上依旧说着令人讨厌的话,“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嫁给他?就为了当皇后?”

    芙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圆鼓鼓的脸颊因为隐忍,不时抖动着,她扬起头,一副执拗的样子,“不为什么,就因为元义哥哥对我好!”

    她原来没想做姜元义的皇后,一切不过权宜之计,可是,她也不想让迟渊好过,迟渊越是因为姜元义而生气,她就越要嘴硬,她就要说姜元义好,比叶憬,比迟渊好一百倍一千倍!

    “对你好?你的眼皮子是有多浅?”

    迟渊就不爱这种话,他要敲醒芙蕖,“你知不知道,就是他的父亲谋朝篡位,杀了你的父皇!夺了你的母后!抢走了北辰的江山!让你沦落成姜国的傻公主!都是因为他的父亲,因为姜国的存在,才让你与叶憬手足分离,让你我之间不得相认,你居然还觉得他对你好?”

    “叶芙蕖,你究竟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脑子都坏掉了!”

    “你住口!”

    芙蕖冲着他的鼻子大吼起来,迟渊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可是,他希望自己怎么做呢?乾贞帝已经死了,要她去杀了姜元义吗?

    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算姜元义甘愿赴死,可是然后呢,她一定会面临傅太后,傅家,乃至整个姜国的报复,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毫无权势的女子,她只有被利用,被牺牲,被践踏的份。

    她只想先活下去,有错吗?

    “你们说为了我好,却用我的身子养毒,取尽我的心头血,又将我弃如敝履!”

    芙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说话还可以这么利索,她声声控诉,带着强烈的委屈与不甘。

    “为了活着,我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一个人,讨好你们,只要是芙蕖有的,都心甘情愿任你们索取,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哥哥,没有对不起你,是你们说的,我只有一身血值得利用,是你们说,我死不足惜……”

    “我的身子你得到了,心头血已经取了,我也‘死’得远远了,不会碍你们的眼,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我没有,我没想让你死……”迟渊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拽了出来,用钝刀子反复凌迟过一般,血淋淋的。

    他仿佛才想起来,自己该是来认错的,为什么,又被那古怪的占有欲,奇怪的嫉恨心冲昏了头,居然又一次,用言语伤害着她。

    原来,他才是最坏,最混蛋的那个人。

    “芙蕖,你要相信我,我不想你死的,其实那天我已经让宋钰……”

    迟渊想解释的,可是看着芙蕖的样子,他又缓缓松了手。

    解释,已经没有用了。

    芙蕖凌乱衣衫下,心脏处还有一道尚未褪去的疤痕,确确实实,是他做的,是他亲手拿着匕首,刺了进去。

    低垂的长睫滚落一滴泪,迟渊颤抖着手唇,“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可是,他依旧要带芙蕖回去。

    “芙蕖,我知道错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芙蕖哭得伤心,抽噎着,说不出第二句话,只是摇头,在迟渊靠近时拼命后退,哪怕脚底打滑,差点连头浸在池子里,仍推开了迟渊,浑身都在抗拒。

    迟渊不得已,也将上半身沉入水中,紧紧搂着失控的芙蕖,二人纠缠间,以迟渊为中心,血水缓慢向四周蔓延。

    他的伤口又崩裂了,可是迟渊感觉不到疼。

    “芙蕖,我带你回家,回你真正的家……你的哥哥还在等你……”

    芙蕖摇头,“不要,我不和你回去。”

    “芙蕖,听话……”迟渊的声音不知不觉软了下来,又像从前那样,半哄半骗的,“芙蕖,你哥哥……快要不行了……”

    芙蕖还要挣扎,听到他说,哥哥快要不行了,动作一顿,犹豫了,但很快,她又坚定了意志,摇头,“不,不要,我不回去。”

    回去了,叶憬肯定又要杀她,她不会再送上门受死了。

    迟渊一默,看着四周渐渐染红的池水,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芙蕖这态度,也着实令人头疼,软硬兼施都不行。

    迟渊深吸口气,“罢了……你不回去,我就扛着你回去。”

    顾不得伤口撕裂的疼痛,他趁芙蕖放松警惕的片刻,低头弯腰抱住她,直接把人扛上肩头。

    芙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就水灵灵的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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