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大海被风卷起波涛,海鸟自由翱翔在空中,时不时鸣叫。

    潮汐起伏,抚平沙子的皱纹,只见晴空一道霹雳落下割裂出一道缺口,那缺口里黑洞洞的,长了无数只眼睛。

    它们贪婪地看着这世界,倏然从那缺口里出现一道疾驰的身影,那些眼睛怕的紧紧闭上眼,不消多久那身影便直直砸进海水里。

    咕嘟咕嘟冒着水声,那水中人渐渐沉溺,天上的乌云有意识般散开,光线穿透水面,那人睁开了眼。

    她奋力上游破出水面那一刻,贪婪地大口呼吸,环视一周凝眉说着:“不应该啊。”抬头又望向那到缺口,“和那个世界不一样。”

    “啪”一声水面被拍出波纹,她像是累了,整个人平铺在水面上没有下沉的迹象。

    那缺口中的眼睛与她对视,她泡了一晚上才恍然大悟:“按翎儿说法,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所以我融不进这个世界。”

    “那……要与那个世界相同,那里有的,这里也得有。”

    “只是我不在,那该如何传达给这个世界人消息呢。”那女子面上忧愁双眼盯着天上明月,那缺口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她淡淡吐出一口气,手中掐诀,只见一道金光劈在缺口上,挤压这那道缺口合上。

    “内败唯有向外寻求生机,斐琰,我将助你脱离无尽天,万望珍重。”斐琰耳畔是与翎儿临别之言,她来这一体两生的世界,只为另一个破败即将崩塌的世界寻找生机。

    白驹过隙流光瞬息,山峦起伏沧海浮沉,无妄海里藏匿着一座了无生息的海岛,出海捕鱼的渔民都不愿在此停留。又不知过了多少个年月,这座神秘的海岛渐渐被人奉为神迹。

    在苍须九州流传着两个传说,海中有仙山,是天神神陨之地,此间人称之为蓬莱。

    另一处传说藏匿于海底,汲取天地之精华,生养长生之物。

    叶琬琰一只手支着脑袋不断打滑,一只戒尺悄悄来到她面前,“啪”的一声重重敲在桌上,惊的叶琬琰魂飞。

    “淑离,淑离,我没睡!”叶琬琰立刻乖乖坐好,“我只是在感受……,对,感受。”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这是不打自招”淑离一眼便看穿了叶琬琰的心思,“抄书和诵经一日,你自己选吧。”淑离温柔一笑,身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我……抄书?”叶琬琰疑问着试探。

    “那一起好了!”

    叶琬琰下了学堂,气呼呼地收拾书箱,故意将脚步声踏的很重。

    淑离坐在学堂的紫藤椅子上,默默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背负这样沉重的命运对她不公平。”

    只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全身黑色的男子进了学堂,“这是她们一脉须承受的,我们只做好该做的就是了,淑离。”

    “厌归你来了”淑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我只是担心,阿琰先祖都做不到的事,她能做到吗?”

    淑离揉了揉额角,“参悟天神留下的谕令,是要折损命数的,多少灵女都折损了,有时我在想究竟是什么值得那么多人一代代传承,即便是个未知的结果。”

    坐上马车叶琬琰谁也不理,窝在一边角落里生闷气。

    叶承明坐在一旁蹙眉,小声询问另一边坐着女使:“琰儿这是?”

    “回殿下,今日祭司讲讲经,殿下睡着了,祭司大人便罚了殿下抄书与诵经。”女使恭敬回答。

    叶承明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这样啊,还以为什么事呢?”

    “不过……,这诵经要去问玉殿……。”

    “难怪呢”,叶承欢刚拿起的茶杯又放下了,“这事吧确实是琰儿有错,应当虚心改正。”

    “那四哥哥陪我一同去?”叶琬琰缓缓抬起头,眼中的阴鸷藏不住。

    “哎,这话怎么说呢,我把你当妹妹,你当我是傻子吗?”叶承明与叶琬琰斗嘴,“左右是去一趟问玉殿,琰儿别怕”叶承明笑嘻嘻,“你今儿的晚膳兄长包了。”

    叶琬琰没理他又垂下头去,心里像分出两个人来,一个说问玉殿没那么可怕,另一个却拼命劝她别靠近。

    问玉殿内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玉制神像,那女子形貌昳丽,手中捧着一只水仙。

    叶琬琰跪在蒲团上诵经,她后背隐隐发凉,她能感受到有人在看着她,但她找不到那个人。

    天昭皇城华阳宫内,陆昭和发丝散乱,脸上被墨涂的乌黑,他蜷缩成一团挤在角落里,把被人扔在地上的馒头藏在怀中。

    “小杂种。”送饭的寺人讥讽地啐他一口,“想当年这华阳宫多风光啊,真是有福没命享的东西。”

    那寺人骂骂咧咧,扔下破旧的食盒,满脸鄙夷地拍拍袖子紧着步子离开院内,生怕沾上晦气。

    门口围着的侍卫早已见怪不怪,面上如常但眼底藏着嫌弃。

    见人走后,陆昭和在踉跄着走着食盒旁,饭是冷的,菜是馊的,连馒头都是长了霉斑的。

    陆昭和提着食盒进屋子,屋里没有炭火冷的如冰窖一般,木榻上躺着一个大约三四十的女子。

    “姑姑,你醒醒”,他摇了摇榻上的女子,见人没反应又赶忙取出怀中护着的白净的馒头,“姑姑,这个是干净的。”

    榻上女子虚弱呓语:“水……。”陆昭和有跑出屋子,拿拆了的木凳子钻木生火。

    陆昭和手心搓的火热,那木材才升了烟,渐渐燃气星星点点的火。

    锅里的热水滚了,陆昭和舀了一碗小口小口地喂给榻上的女使。

    那人平躺着,水积在口中咽不下去便从唇角流出,洇透身上的布衣,“咳咳……,咳咳。”

    那女使被水呛醒,眸中布满血丝,脸颊更是消瘦的可怖,“殿下……娘娘。”

    “姑姑”,陆昭和见人醒,放下手中的破布,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母妃……母妃已经不在了!”

    女使满眼泪水,一下一下请亲轻轻擦拭陆昭和脸上的墨,“殿下受苦了,都是奴没有护好您跟娘娘。”

    黑夜里各宫灯火通明,唯独被视为不详的华阳宫漆黑一片,红墙金瓦冷的如冰一般。

    陆昭和冷的睡不着觉,就拿石头在墙上刻画计数,四四方方的宫墙,他刻了三面,数不清的年月困在这里,他终于理解娘亲同他说的话:“这宫里唯有拔尖和平庸两种出路。”

    他娘亲选了拔尖,最后死在妇人妒忌里,不,不准确,应该是死在名为爱情的权谋游戏里。

    陆昭和在这被关了四年,从一开始他还会安慰自己,他的父皇会接他出去。

    一道红墙分开两种人生,墙外的人大声分享着喜事,墙内的人围着荣华的从前。

    他数着墙上的痕迹才发觉时间过的这样快,在四年春冬交际,陆昭和打开了娘亲的妆奁,第四层里放着一枚同心结,旁边放着金钗。

    他心如死灰地取出这两样东西,他摸了摸那枚同心结,试图感受从前的温馨。

    夕阳的残光照耀在宫墙上,指甲抓痕的血染红满墙,他将同心结扔进火堆里,只留一片灰烬。

    他的眸子沉静如水,夕阳下的红墙像是久违的炉火,越靠近越火热,这样炽热的,在他生命里仿佛消失已久。

    “来人啊,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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