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雍声音竟哽咽起来,其夫人也忍不住泣泪。

    华朱见这人为官挺用心,不免同情他夫妇二人,便道:“大人和夫人放心,我定竭力查出此事。”

    “多谢!”李雍夫妇二人双双拜谢。

    华朱问:“既然这事出了这么多年,可有案宗留下?”

    “有!有!阿守,快把案宗拿来!”李雍吩咐刚才引路的官差阿守去取卷宗。

    阿守取来卷子交给华朱,华朱浏览发一番,了解到至今为止此类案子共发生六起,华朱看过案宗说:“麻烦李大人找人把我带到第一个死者家里,我有些问题要问。”

    李雍连忙让阿守带路:“好说好说,阿守,快给道长带路,只是不知这小道长……”

    “我徒弟受了伤,身有不便,还请大人给他一个地方休息。”

    李雍连忙说好,随即吩咐人给华朱和陈玄知收拾房间,将行礼放进去。

    吩咐好下人,李雍看了一眼陈玄知的样子,眼中情绪复杂,并未说什么,但是陆莲却抽泣声更甚:“小道长如此天赋身姿却遭不幸,与我儿遭遇如此相近。我儿他苦读多年,人人都说他是个能金榜题名的好料子,可谁知新近摔断了腿,大夫说再也站不起来了……”

    李雍原本就神情复杂,见陆莲的情绪越说越激动,便厉声打断:“好了!那也是他的命数,莫在贵客面前失礼。”

    陆莲看起来十分敬畏自己的丈夫,哭声渐渐止了。

    华朱对陈玄知嘱咐道:“我去死者家里看一看,你先自己在这里待着,我把你该吃的药交给李大人,你按时吃。”

    陈玄知连忙摇头,但他不能说话,只能连忙掏出纸笔写道:“一起。”

    他把纸递给华朱看,华朱看了说:“不行,你就好生在这里待着,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罢华朱便和阿守出门,留陈玄知在身后呆呆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个受害人的家里姓胡住在县里较偏的位置,华朱跟着阿守拐了好几条街才到那里。

    这间院子只有一间屋子和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破败的很,一进门,华朱就闻到了扑鼻的霉味。

    领路的阿守在院子喊道:“胡老夫人在家吗?”

    过了好一会儿子,才有人应答:“谁啊?等一会儿,这就来。”

    那胡老夫人的声音十分沧桑沙哑,怪声怪气难听的很。

    华朱忍不住好奇,便问阿守:“正常的老人即便声音再粗,也不至于这样,这胡老夫人到底怎么了?”

    因为李雍夫妇的缘故,阿守对华朱的态度稍微好一些,虽然语气仍然轻慢,但是也比一开始好些,他回答道:“这胡老夫人家里原本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富庶人家,她丈夫去得早,留下小胡老爷当家。小胡老爷纨绔惯了,没几年就把家财败没了,他自己气不过,跟人争执中失足撞在大石头上磕死了。没几年,他儿子,也就是胡隆,跳崖死了。他的夫人没多久就改嫁了。胡老夫人一辈子丧夫、丧子、丧孙,嗓子早哭哑了,眼睛瞎了一半,现下靠官府的救济过活。”

    这故事听得凄惨,华朱不禁暗暗嗟叹,此时胡老夫人出来后把二人带进屋子,华朱环顾一周,看到几个金玉的器具被好生摆在柜子上,果然是以前富庶过的人家。

    胡老夫人问道:“你们是谁啊?”

    阿守两只手圈在嘴边,对着胡老夫人的耳朵大声道:“胡老夫人,我是阿守!旁边这位是李大人请的捉妖的道长!”

    “哦,你们看吧。”胡老夫人似乎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兀自剪自己的纸钱。

    胡老夫人不搭理人,阿守对华朱道:“一开始胡老夫人还愿意配合,但是来过的修仙的太多,都没捉到邪祟,老人家就心死了,所以你最好有本事捉到,否则还是早早辞了这事儿吧。”

    华朱勾起嘴角笑道:“凭我的本事,还真不用辞这件事。”

    “切!”阿守偷偷翻了个白眼。

    华朱笑得更加爽朗,她俯下身子问胡老夫人:“老人家,您还记得您孙子去郎冠湖之前是什么情形吗?”

    胡老夫人哑声说道:“晚上丑时末,他突然从草席上站起来往外走,也没打声招呼,我和他娘发现了去找他,没找到,失踪了好几天,最后被在湖里采莲蓬的人发现了。一开始都说是我孙儿熬不住苦日子自尽了,但我老婆子从来不信,他白天还说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好营生,可以挣钱养家,他怎么可能自尽!我看就是你们这些人无能。”

    胡老夫人接连说了一大堆的牢骚话,不再搭理华朱和阿守,华朱见问不出什么了,便让阿守带她去第二个死者家里。

    第二个死者家姓李,死者的母亲是一位叫曹玫的疯女人。

    华朱听阿守说,在清水县之前有一姓李的富贵人家,李雍也曾是这一家人的旁支。李家的少爷与表妹曹玫成亲,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李家举家搬迁走了,只把曹玫一人留在一处破宅子里。

    起初邻里去看望的时候,曹玫虽然总是精神不佳、寡言少语,但神志还算清醒,可没过多久她就有些失常了,县里找医师给她看过,只说有了身孕需要休养,另外还有些惊惧之症。曹玫在疯疯癫癫中生下了一个儿子,邻里见他们母子那番光景,猜测定是李少爷喜新厌旧没有心肠,于是就时常照拂,李雍念在亲戚的情分上也时常关照。渐渐地曹玫的儿子就长大了,长得十分英气,品行也端庄。

    “两位公子都有封管荫亲的本事,可惜了。”阿守叹道。

    华朱和阿守谈话间就到了曹玫家里,进门的声音惊动了曹玫,曹玫便大叫开来,面容狰狞,手中还掐着一个死老鼠,指着来到的二人大叫:“鬼啊!有鬼啊!鬼啊——”

    曹玫大叫鬼来,情绪激动,华朱在她眉心轻点一下,这才稍微冷静一些,但嘴中仍旧叫着有鬼。

    阿守在旁说道:“曹玫疯了好多年了,老是念叨着有鬼。”

    华朱便问:“她儿子死之前,她就已经天天这样喊了?”

    阿守点头。

    曹玫疯疯癫癫,华朱安抚她道:“夫人莫怕,我就是捉鬼的。”

    曹玫一听“捉鬼”二字,立马死死抓住华朱的手,把华朱的手抓出几道血痕,华朱虽然觉得刺痛,但没有把手抽回来。

    “对!捉鬼好,捉鬼好啊!好!哈哈哈哈哈!”曹玫大笑拍手,“抓住那小鬼,鬼火就没了!”

    曹玫又突然指向华朱,尖锐的指甲差点划到华朱的脸上,动作之突然华朱忍不住后撤几分,曹玫指着华朱叫喊:“你!”

    “你是李雍叫来的?”

    “正是李大人的委托,今日前来是想问夫人一些细节。”

    曹玫一听又开始叫喊,一边叫喊一边把华朱往外推:“李雍委托你,你去找李雍啊!找李雍!啊啊啊!鬼又来了——”

    华朱和阿守二人纷纷被赶出来,曹玫神志不清,二人被赶出来并不气恼,只是上愁已经见了两家受害者家属,竟无一丝线索。

    阿守又带着华朱去见了其他三家死者家属,也是一无所获。

    华朱心道“怪了”。

    看天色此时差不多要用晚饭了,华朱便问阿守:“阿守君,清水县有没有什么本地特产?”

    “好你个臭女人,你一个线索没查出来还好意思吃饭?”阿守嚷道。

    华朱摆摆手、摇摇头道:“线索虽重要,可五脏庙也怠慢不得啊,再说,跑了这么多家,该见的都见了,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出来什么门道。”

    “你……”

    “还你什么呀,李大人让你协助我,你带不带我去?不带我去,我回去高低得告你个渎职。”说罢,华朱张狂地大步走开,往县里最繁华的街走去。

    这清水县确实繁华,晚上的生活也十分精彩,华朱威胁阿守带她到当地最具特色的店铺买吃的,逛了好大一会儿,期间路过一家成衣店,里面衣服样子繁多,华朱来了兴致,便快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成衣店的店伙计就迎上来,问道:“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衣服?我们小店都有,就算没有,也能专门为姑娘剪裁定制。”

    华朱在店里打量一番,又伸手摸了摸衣服面料,笑说:“果然不错,我自己逛逛,不用管我。”

    正挑着,华朱看到旁边也挂着一排男子的成衣,想到陈玄知身上穿的是刘媪给的粗布衣衫,因为是临时改的,陈玄知穿着并不怎么合身。

    于是便走到那边,用手摸了摸,料子也是不错的。

    华朱相中了一件样子和花色都很好的,也很符合陈玄知身形,她把店伙计叫来问:“这件衣服要多少钱?”

    店伙计看了一眼衣服说:“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本店最好的一匹衣服,料子和样式都是比着最流行的来的,也不贵五十钱一件。”

    店伙计深出右手,五指张开在华朱眼前晃了一晃,华朱听后只觉眼前发黑:“这什么衣服这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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