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的一天从把同事关进花瓶里开始。

    梅林他老人家在上,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莫非是一场恶劣的鬼魂界职场霸凌?!

    2023年12月10日早上5点不到,伦敦霍本区,鲍德温花园路,东西走向,狭窄街道,远离交通之堵塞,远离入云之高楼。门牌12号,废弃已久的公寓楼,一整剧烈的锅碗瓢盆碰撞声将G从幽冥中唤醒。原来是同事O正在厨房里发疯。

    且慢!得再聊聊“幽灵”(或称“鬼魂”“亡灵”“幽魂”“阿飘”“中阴身”“魑魅魍魉”……)的秘辛,不然我们生机勃勃的活人多半得对这些阴间邻居产生不好的刻板印象。

    幽灵,生物死后留下的魂魄。根据国际亡灵协会研究院的《全球亡灵调查统计报告(2022)》,幽灵诞生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类:一,自然界的某些特殊能量的波动,发生概率约为0.08%;二,生物死亡后的灵魂残留,发生概率约为0.6%;三,强烈的情感或意念的投射,发生概率约为1.8%。可见,大部分幽灵是因为某种强烈的意念而停留于世。它们停留得越久,意念就越强;意念越强,就越发疯狂偏执,随之成为所谓的“怨灵”。

    总结:各位的刻板印象一点儿没错,遇到幽灵,请尽快联系警察、当地教区牧师或专业驱魔师,将它们除之而后快!

    落满灰尘的开放式厨房里,同事O浑身通红、逐渐膨胀,散发不详气息。它持续殴打盘子和刀叉,比健身房里殴打沙包的白男还要卖力:“喷子!喷子!喷子!!!”

    G彻底清醒,忙招呼其他同事:“完啦,O终于疯了!按住它,按住它!”

    很遗憾,O已是一位停留于世超过九年的老幽灵。作为人的记忆已远去,作为鬼的执念在扭曲、异化、最终病变。

    病灶如下:奇闻社最近迎来一次小小的舆论危机。运营媒体账号的O发表了“野百合演唱会事件”的小小社论,并浅浅辱骂了欧米特·欧石楠是个假“动物保护主义者”,居然在血淋淋的守望者竞技场重新召开了演唱会。由此,一场可怕的互联网对骂风波揭开序幕……

    你不能怪它们,毕竟它们都是鬼,和演唱会地下的动物遗骸狠狠共情,不也挺合理的?

    G尖啸:“拿瓶子来!拿瓶子来!”

    瓶子,对,瓶子,白色陶瓷的花瓶,上面还插着一支蔫了吧唧的百合。G赶忙把百合花连带着脏水泼掉,瓶口对准和烤箱搏斗着的O。瓶口白光一闪,把O牢牢吸进去了。

    “G,怎怎怎么办?”同事F飞过来了,她——这位新同事还没忘记自己的性别,所以是“她”——战战兢兢地盯着花瓶,“我们不能把它一直关在圣水瓶里,但如果放它出来,驱魔师会闻着味儿找上门的!”

    伦敦霍本区,鲍德温花园路,门牌12号,奇闻社第九个暂时据点,面临被一锅端的危险。

    作为停留世间的年数不知道多久的超级老幽灵,G模糊且透明的灵体随内心挣扎而波动。它同样模糊一片的面容,只剩一张讨厌的嘴还能分辨出轮廓。这张嘴发话了:

    “行啦!行啦!慌什么……我的人脉广得很!F!今天的博文你来发,我去去就回!”

    在一众同事的目送下,G宛如一张轻飘塑料袋,滑腻地钻进公寓卫生间的排水孔,拉开这一天的序幕。

    找谁?

    找谁帮忙,挽救一个濒临发狂的幽灵鬼魂?

    G在伦敦复杂的下水道系统里滑来滑去,不存在的大脑一片空白。

    ※※※

    早上6点。

    从各种定义上讲,这都是个标准的“美好清晨”。难得没有阴云,阳光够温吞,清新空气属于早起的人。如果不是在洗碗池的水龙头里流出一只幽灵,那这天可堪称完美了。

    圣布莱德教堂的亚历山大神父捂着胸口:“你这邪物!来教堂作甚!”

    邪物鬼怪各有所长,对于G来说,这个特长就是“灵活多变”。多年的新闻从业经历使其擅长躲藏与逃跑,钻出水龙头只是小菜一碟!啊哦,它的下半身还是卡在了管道里,这倒霉鬼大叫道:“别装了!我有急事!”

    “12月可是耶稣降临月,你来教堂作甚!!”

    “别叫!不然我就把你的不雅照全发在网上!”

    亚历山大神父闭嘴了。G用尽全力扯出自己的灵体,发出颇有趣味的“啵唧”一声,总算彻底“降临”在这教堂的盥洗室。它开门见山:“我同事快要变成怨灵了,想点办法!”

    “办法?!”神父破了音,“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办法’?”

    想必诸位会好奇一位神父何以堕落至被幽灵威胁。

    哦不,他倒是没有兜售赎罪券,也没有做一些罪恶的淫邪之事——当然,这要看你对“淫邪之事”的定义。某年某月,教区德高望重的亚历山大神父被拍到出入SM高端私人俱乐部。接下来的故事无需多言。

    主要还是吃了脑筋不灵活的亏,他明明可以把自己解释为□□苦修派教徒的。

    盥洗室外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亚历山大神父压低声音:“我给你的圣水瓶呢?”

    “用了。说实话,除了拿来当花瓶,它居然还有点用处。”

    神父眼皮狂跳了一阵儿。

    与G的秘密交易他持续已久:为这群幽灵打掩护,将它们制造的闹鬼事件以科学解释,还偷摸转卖教堂的圣水瓶……久而久之、久而久之,神父竟然在这地下交易中发现了一桩奇妙的真相……

    神父确认了一遍:“可将你那幽灵朋友塞进圣水瓶里了?”

    “可不嘛——好啦,仁慈的父!把你其他好东西拿出来!”

    亚历山大默然了,他的嘴唇嗫嚅片刻,说道:

    “神学院教导我,唯信仰与虔诚能使羔羊获得力量,我等才可驱散魔鬼,释放圣光,驱使圣器……一旦内心堕落,这信仰的力量便会被夺回。哦,人岂能比造他的主洁净吗?然而,这规则似乎并不应验,我祝福过的圣水瓶,仍是可以应用在你们这些邪物上的。亦或者,你们这群东西,不属于上帝所称的恶?亦或者,我的癖好,也不算恶?”

    “喂,我没兴趣听你在这里聊什么经论哲学——”

    神父摇着脑袋,坚定地往后退去:“幽灵,就算你百般威胁,我也只学过拯救活人的灵魂,没学过拯救已死的幽灵!你还是到世人称为恶的地方寻找解药吧!”

    ※※※

    早上9点。

    圣诞尚未到来,城市已偏执狂一样摆弄起圣诞树和彩灯。节日氛围辐射至另一块独特的区域。

    威斯敏斯特苏豪区,伦敦唐人街。绕过那些中餐厅、便捷超市、理发店和杂货店,寻找一个画有三枚铜钱的白灯笼,再从它旁边的地下入口向下,顺着狭窄的楼梯。很快便能在这条地下黑市中发现大名鼎鼎的“丧葬一条街”。

    总疯人想探究奇闻社的入职员工从何处来,这儿便是其中一个答案。

    根据卫健委或者其他什么机构的调查,世界上每秒死亡1.8人,也就是每分钟106人,每小时6360人……再乘以亡灵诞生概率,经过杂七杂八的计算……总而言之,在这来来去去的生老病死中,位于伦敦唐人街的丧葬一条街真诚提供亡灵相关服务:通灵降灵、死期占卜、怨鬼降服、墓碑定制、纸钱纸人低价出售……赚人的钱是本事,赚鬼的钱那更是天大的本事!只要你拿得出钱,他们很乐意告诉你,上哪儿去找刚死的、对新闻事业满怀激情的、十分八卦的、有就业意向的鬼。

    G紧贴一条挂满纸灯、鬼气森森的招魂小巷,在活人之外游走,很快找到目标:大红大绿的塑料招牌下,一位活灵活现的标准巫婆蹲在塑料马扎上抽烟枪。

    “阿G呀!”巫婆推推老花镜,发现幽灵的影子,“又来招人?要新年咯,你都不放假?”

    “不不不,这次不是……”G在巫婆对面的马扎上坐下,“林婆,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安抚怨灵,让它回归理智的法子?”

    林婆喷出一口烟圈。那呛鼻的气味,连死了的鬼也不放过。G不存在的鼻子一阵瘙痒。

    “鬼哟,如果想实现遗愿,林婆能帮你跑腿;如果想报复活人,林婆能算出他的生辰八字;如果想找替死鬼,林婆能帮你找一打人;如果想结个阴缘,林婆能牵桥搭线……林婆唯一不愿做的就是安抚一个发狂的鬼。”

    “不愿做?”

    “因为林婆我做过好多次!”这年迈的婆婆仰头大笑起来,喷出好几个幽灵形的烟圈,“我救过好几次你的朋友们——阿G呀,你都记不起来了?”

    G如遭霹雳,模糊的身形烛火般摇曳。

    “那个叫O的朋友,是不?两年前,它就发狂过一次,林婆用符咒给它安定下来;一年前,它又发作,林婆又用符咒给它安定下来;半年多前,又是一次。一次又一次,这次它发狂,林婆就不帮忙咯!”

    “怎、怎么?可我——”

    “你们这些鬼魂呢,都是靠执念存在的。如果没了执念,那就是魂飞魄散,转世投胎;但如果揣着这个执念老是不得满足,久而久之,发狂是必然的了。你的朋友,林婆没法救;而你呢……”林婆佝偻着腰,贴近透明的无面鬼魂,“我的老友,阿G!你死太久咯!你忘光了过去,又沦落到遗忘前不久的经历。再过不久,遗忘的速度就要赶上你记忆的速度咯。阿G,听林婆一句劝,先救救你自己吧。”

    模糊的幽灵从塑料凳上弹起来,发出堪比威廉尖叫的尖锐鬼叫,一溜烟飞走了。可怜周围的活物,因这一声叫,在大白天平白无故浑身冷颤。

    ※※※

    中午12点。

    冬日的太阳高悬,G躲在井盖下和老鼠面面相觑以消化自己的存在主义危机。值得一提的是:它模糊的幽灵脑壳已经忘记,同样的危机,半年前它就已经历过一次了。

    它反刍着、回味着:我是谁?O是谁?林婆是谁?我们怎么认识的?该死的老鼠,别在我身体里穿来穿去!……你为什么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

    下午14点。

    赞美,赞美包容又开放的金枝大学!它总共有100多所图书馆,散落在这座城市中,超过一半对公众开放。其中最大的金枝大学图书馆更是藏书超过2000万册!浩如烟海的知识,足以让一个存在主义危机幽灵泡上好一会儿了。

    第11层,心理学-认知心理学区。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幽灵是怎么看书的?”更进一步:这帮狗仔幽灵是怎么大搞特搞新闻自媒体事业的?它们……有敲键盘的手指吗?

    没有。但它们有一颗倔强顽强的心与惹出“灵异现象”或称“骚灵现象”的本事。

    此时,倔强顽强的G扭动自己果冻似的灵体,碰倒书架上的书;又用阴风吹开书页,一头钻进《记忆心理学》《神经科学:探索脑》《记忆魔法与冥想盆》之中。记忆!只要解决了记忆的遗失,O就会恢复平静,而G也将解除自己的危机:有完整的记忆,才有知识和逻辑,才有理性与未来!——嗯?这番话说得好像不错?下期电台的选题就这个了!

    突然间。

    摊在G面前的《银针:记忆与前世》之中,忽然钻出一个幽紫色的脑壳。对此,G回以惊声尖叫,让整层图书馆的阅读者们都不幸地打了个喷嚏。

    “小狗仔,”脑壳从书页上越升越高,变成完整的脑袋,“在我的图书馆大声喧哗会有什么后果?”

    G恍惚了片刻,才认出面前的紫色幽魄:“抱歉!拉碧拉……馆长大人。”

    我想,诸位都不介意在这寻常的一天里认识一个新的怪咖:面前这个紫色的埃及女人(的脑袋),请尊称其为“馆长大人”,否则她一定会用莎草纸卷对你的脑袋施加力的作用。进入金枝大学图书馆时,还请你万分注意,如果有什么不当行为,她随时可能从你阅读的书、杂志、报纸、卷轴、牛奶盒包装纸上冒出来,进行渗人的斯芬克斯式提问。

    G压低声音:“我的脑袋会被削掉并悬挂在图书馆出入口示众!但馆长大人,我没脑袋供你修理,在这里看书的人类,大部分也看不到我。让我安静看书吧!”

    拉碧拉的一条手臂从书页里探出来,将书本狠狠关上:“你曾经在我的图书馆里看过四次这本书,为什么?”

    G快稳不住自己的形体了:“难、难道我忘记自己读过了,又一次?!”

    “竹篮子打水,下一句是什么?”

    “这好像是个该死的中国俗语……该死!”可怜的G差点又要大声喧哗了,“这一天……我这一天的经历,是不是发生过好多次?”

    拉碧拉轻哼一声,幽紫色的魂魄淡去了。

    “等等,馆长大人!你在这里工作几十年了吧?我记得——我还能记得你无所不知、记忆超群!你也是幽灵,为什么不受遗忘的惩罚?”

    “有资格知道我秘密的人,是谁?”

    她又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问句,彻底无影无踪。G无言地悬浮在书堆上,激荡的情绪让书架间阴风阵阵……

    一如所有柳暗花明的动画片,这无心的阴风,吹开了《记忆的科学和遗忘的艺术》的扉页,飘出一根洁白羽毛书签。泛黄的借阅记录上赫然显露出一个人的名字:

    菲尼克斯。

    ※※※

    下午17点。

    一栋颇具哥特风格的复合式建筑:尖尖塔顶、花窗玻璃、半圆拱顶……没办法,所有在魔法学校就读的人都免不了深重的古典与哥特情怀。

    也许校长也一样。

    在这儿,校长菲尼克斯拥有两套办公室。

    一套面向公众:墙上挂满历代校长的画像、正中央摆着大书桌和靠背椅、四根圆柱、大型书架、校长专线电话机、绿色台灯、飞来飞去的卷轴文献、铮亮的宝剑装饰。尽管无需通过画像进入,这间办公室也显露出气派又浪漫的魔法复古风情。平时,披着绣花长袍的菲尼克斯校长,会在这里接待来访者。

    一套面向自己:一句芝麻开门的咒语后,通向书架后的秘密天地,在那里是……不同材质的站杆、鸡窝以及可供浮水的小型池塘。

    如往常一样,周末也辛劳工作的菲尼克斯校长卸下掩盖身份的长袍,回到秘密办公室的花楸木杆上。这只鹦鹉拍拍翅膀,正打算梳理羽毛,扭头发现了不速之客:

    “您好,G!您应该通过普玛女士预约再来拜访我的。”

    “您好!伟大的校长,你应该给自己的地盘多加点安保措施的,不然也不会死去活来。”

    这出言不逊的幽灵,却又局促不安地漂浮在菲尼克斯的面前:“这会不会也不是我第一次来拜访你了?”

    鹦鹉校长提醒道:“您之前往我的办公室打过骚扰电话,那还是在——”

    “金枝的校长,你因为博学和睿智而享誉全球,也因为不吝赐教而广受赞誉,”G用上它采访时的语气,“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挽救我们这些幽灵的命运?就像拉碧拉馆长那样……就像你那样。”

    菲尼克斯立在花楸木杆上,他圆润的眼睛如鹅卵石一般闪烁。看到他——看到这只鹦鹉的表情,G颤巍巍地心想:我绝对,绝对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博学、睿智、不吝赐教的校长张开他小小的鸟喙,回答道:

    “是的,幽灵的命运,也即我们死后的命运。首先我要声明,拉碧拉馆长并未死去,她是一位娴熟的灵魂出窍者,习惯将自己的灵魂拽出身体,自在飘游,这方便她管理图书馆;而我,你为何提到我呢?在你看来,我是一个死而复生的幽灵吗?”

    “我不知道,你从不忘记。但你又没有属于自己的□□。”

    菲尼克斯抖了抖翅膀,像是在这暖融融的室内感到寒冷。

    “灵魂因为记忆而存在,失去记忆的灵魂则被认为是无知无觉的怨灵邪怪;而那些罹患阿兹海默症的人们,他们逐渐忘却一切的过程,多么像一步步丧失了灵魂啊!我们不妨说——记忆正是灵魂。它决定我们的行为、习惯和人格。但活人不也时常遗忘吗?忘记一个单词的拼写、忘记一位故人、忘记纪念日……你又能说这是在丧失灵魂吗?

    “人们生活,从而制造出记忆,人格变得成熟;与之相比,亡灵忘得太快。

    “这是否说明只有□□才能留住记忆?而多大量的记忆才算得上灵魂?记忆有计量单位吗?记忆——能被提取吗,像从蜂巢中提取蜂蜜那样?”

    “不……你在说什么啊?”G禁不住插话。

    “这是我正在做的事,G,我的老朋友,”菲尼克斯平静回答,“每当上一具□□死亡,我就切割自己全部的记忆,将它们抛向下一具□□。所以我涅槃重生。“

    G剧烈波动着,它情不自禁地接话,好像早知道这句回答:“所以,记忆就是一块亮晶晶的蜂蜜……?”

    鹦鹉振翅而飞,阳光让他的羽毛纤毫毕现。在秘密办公室的靠墙书架上,陈列的不是书,而且许多放在软垫上的洁白羽冠。

    ※※※

    晚上21点。

    伦敦霍本区,鲍德温花园路,门牌12号,奇闻社第九个暂时据点……也有可能,不止第九个。

    阴云遮月。G不存在的肺深吸一口气,接着它往前一冲,穿墙而过。临时据点的全职同事们等候已久,纷纷问起他今天的结果,甚至闹出一阵灵异波动。另一些热爱工作的员工,已经在电脑键盘和手机上闹腾起来,费劲地发布着今夜的推文和帖子。

    圣水瓶被搁在厨房的坏烤箱上。安静、洁白、曲线流畅。

    “有人给我了两个方案。”G盯着瓶子,说道。

    奇闻社……是谁创建的?

    “第一个方案:给O寻找一具新的□□。要活人活物,要能承受夺舍的冲击,很可能要经历漫长又可怖的副作用。当然,失败率极高,且极不道德。何况O现在已经发狂了。”

    一屋子的鬼魂面面相觑。同事F率先摇头:“不行,O宁可消失都不会接受的!”

    这些鬼魂,是谁把它们聚集起来的?

    “我明白、我明白……作为一个鬼,O的道德水平高得令我五体投地。”G耸耸肩,“至于第二个方案……”

    我又是什么时候加入的?

    G忽然嗤笑一声:“呵呵,它甚至算不上一个方案!那是一个计划……一个梦想。他对我说:‘加入我,我们会探索记忆的奥秘,攻克遗忘的难题’……”

    我为什么还能在这个世界游荡?

    端起圣水瓶,G拍了拍瓶身,像拍打老朋友的肩膀:“只要这个奇葩的世界还存在一刻,我的执念就永远不能被满足吧。”

    既不能把你放出来害人,又找不到办法救你。那怎么办?

    它转过身,对同事们宣布道:“好了,别闹哄哄地围在这儿。O的事我还会再想办法的!在那之前,只能委屈它当一阵子花瓶啦!晚上了,工作时间到,赶紧用新闻趣事喂饱我们嗷嗷待哺的粉丝,再想办法堵住那些喷子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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