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十分,闹铃准时响起。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试图把噪音隔绝。五分钟后,闹铃再次响起。

    许笑栖终于露出仍在宕机的脑袋,顶着大黑眼圈坐了起来。

    “我为什么还没死,死了就不用上学了。”

    许母的喊声也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笑笑,你起来没?”许笑栖仍闭着眼睛,烦躁的应到:“起了!”然而她并没有一点“起床”的意思,往前一栽,又睡着了。

    这种场景并不少见,通常出现在每个开学的清晨,俗称“开学效应”。

    许笑栖刚熬了个大夜,把暑假作业补了个七七八八,合上眼不知道有没有两个小时,这会儿站在地上感觉世界都在转,而她下一秒就能飞升成仙了。

    直到洗漱完,收拾好行李,她才彻底清醒。

    她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

    还早,她准备再玩十分钟手机再走。这时一条信息蹦了出来——

    林悸:起了没?

    许笑栖:看不起谁呢?姐已经准备走了。

    林悸:哦,这么厉害。

    许笑栖哼哼了两声,没再回复,蹲在地上继续玩手机。

    她与林悸交流不多,但每当开学必定会有一段固定又简短的对话。

    比如:林悸问:作业写完了吗?

    许笑栖答:那必然没有。

    再比如:林悸问:走了没。

    许笑栖答:准备了。

    这次高二开学又多了两句——

    林悸问:你在哪班?

    许笑栖答:三班。

    林悸:我也在三班。

    细想之下,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从来没有超过三句。

    许笑栖又看了一眼时间,再不出发就真的要迟到了,她终于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机,背起了书包。

    “妈!我走了哦!”

    许笑栖的学校一直离家很近,小学走路三分钟,初中骑车不到十分钟,高中也只要十几分钟所以她十年求学生涯中一直都是自己上下学。

    许母仍躺在床上玩手机,音量还开得很大,一听就是在刷视频,闻言抬起了头:“饭卡带了吗?钱带够没?作业带齐没?别刚开学又让我去给你送。”

    张音寒女士没什么特点,以懒和爱玩著称,让许笑栖又爱又恨。

    但她还是站住了脚,一一想过,“带了带了。”不过作业还是随缘,她偷偷地想。

    “妈沫,我真的走了啊!”

    “记得去吃早饭!”张音寒最后叮嘱了一句。

    但是许笑栖只给自己留了从家到学校的时间,根本没时间坐下来吃早饭,她走进楼下便利店买了牛奶和面包,又轻车熟路地拿了两袋小麻花。

    也就暑假了,东西少,寒假开学张音寒是无论如何也得送的,因为厚重的被子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搞定的,铺床也是个大问题,等到许笑栖收拾完行李进班时,人已经坐得差不多了。好巧不巧,她看到了一个初中同学。于是她在陌生人和半生不熟之间勇敢的选择了后者。

    “这里有人吗?”她问。

    李紫叶摇了摇头。

    许笑栖的座位是后排靠窗,安全与危险并存的地带,但她还是坐下了,毕竟她是无论如何不想坐讲台桌下面的。

    坐在新班级,新位置,许笑栖把书包塞进抽屉,忍不住想:我的高二就这么草率的开始了?

    坐在讲台桌上的应该就是班主任刘晓凤,教室外挂有班主任信息,她教数学。

    这让许笑栖还蛮担心的,因为她的数学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差,属于瘸子里的短腿。

    走神间,教室已经坐满了人,哗哗的翻页声不绝于耳,八成都是在补作业,许笑栖偷偷看了一圈,没看到几个熟人,但是她看到了林悸。

    呦,怪久没见,还变帅了不少。

    男生即便是坐着,也比前面的女生高出一截,他留着刚刚好的头发,只稍微遮住一点额头,露出没有被眼镜遮挡的眸子。许笑栖一直十分好奇,明明他也会熬夜打游戏,但为什么就是不近视!

    许笑栖只扫了一眼,正打算收回目光,林悸却像是感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她。

    糟糕。

    许笑栖有些狼狈的转回了头,她一直不太擅长与异性交往,总是担心自己这张爱跑火车的嘴会说出什么越界的话。

    “好尴尬。”她这样想着,也不再东张西望,专心致志的转起了笔。

    而此时的林悸更加慌乱,他紧攥着笔,强迫自己一整节课没再抬过头。

    八月暮夏,天还闷热着,教室里只开了几扇风扇,呼呼的转着,通宵补作业的许笑栖根本没撑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她正一栽一栽的倒盹儿,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许笑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一动不敢动。

    却听一旁的李紫叶道:“外面有人找。”

    许笑栖:“……”

    许笑栖:“你吓死我了。”

    她这才发现整个教学楼都“活”了起来,而她也早已睡过去了一节课。

    许笑栖回头,就见林念念正站在窗边,歪着头看她。

    林念念是她从小学一路玩到现在的朋友,算起来也有七八年了。

    她狠狠搓了把脸,站起来走了出去。

    林念念看她一脸倦色,忍不住开口打趣:“呦,这就睡上了?”

    许笑栖是真的困,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虚的没边:“困得想死。你没熬夜吗?你不困?”

    一边来说,林念念是比许笑栖更能熬夜的,许笑栖平时最晚一点多也就睡了,偶尔例外也就是补作业了,林念念不同,她属于越熬越精神,许笑栖真挺怕她那天游戏打着打着就归西了。

    “熬了啊,但是我是谁。”

    许笑栖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林念念继续道:“而且这种情况我一般选择直接通宵,像你那睡一两个小时根本缓不过来,还会更困。”

    许笑栖:“你一点也没睡?!”

    “没有。”

    许笑栖:“……”

    熬死你算了。

    她脑子实在混的厉害,不想去和林念念吵什么,可一时也想不起要说点什么,于是看起了教学楼外围仍开着的月季,一不留声又发起了呆。

    林念念仍在说着什么,许笑栖也只是机械的听着。

    “呦——”

    林念念一嗓子直接把许笑栖乱飞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顺着林念念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林悸。

    林悸也朝这边看了一眼,只是很快就转走了,许笑栖没注意到他是什么表情。她满脸问号的回过头:“你干嘛???”

    林念念笑得贼兮兮的:“你俩又分在一班?这么有缘,他不会还喜欢你呢吧?”

    许笑栖:“……”

    槽点太多,无从吐起。

    许笑栖与林悸是初一认识的,很不巧,林念念当时和他们同班。初中的座位还是老师安排的,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与林悸始终都是同桌,从教室的前排到后排,左边到右边,除了刚开学自己挑的位置,整整一年,他们始终是同桌。也因此,林念念乐此不疲的开两人的玩笑。

    林念念说,林悸喜欢她。

    可林悸从没表现出这方面的意思。

    许笑栖自己也觉得离谱,她对此的态度就是:别管,不信。

    开玩笑,他还会因为跟我吵架而不帮我改英语默写来着,谁家喜欢人这么喜欢的啊!!!

    不过林念念对许笑栖的说辞也是:别管,不信。这几年来,但凡听说或看到林悸与她有关的事,都要“呦呦呦”上半天,许笑栖对此已经免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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