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无花果适宜春秋栽种,其中又以阳光充足,雨水充沛的三月中旬和四月上旬为最优,秋季天高气爽,阳光辐射居高不下,有利于植株根系生长。

    绿新农场十一月份投入使用,赶不及秋季,至少要等到二月末三月初,陈斯此时却突然给他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霍欣桐团队研发的“红心一号”无花果出苗了,一二月就能种。

    红心一号具有超卓的抗寒抗病特性,山区滩涂或盐碱地都能存活,结果早,果实大,果肉致密,含可溶性固形物达百分之二十,既能做鲜食,又能加工成保健食品,产量可观。

    绿新是农业局首批示范地中的一个,局里很看重它的发展,陈斯马不解鞍,敲定霍欣桐的时间,千里迢迢赶赴N市,指导红心一号试种工作,幼苗在走物流,三两天就能到。

    消息一出,陈洁比苏潋还激动,划着日历道:“陈斯待几天?能待到二十六号,我就能请他喝个酒。”

    苏潋惊掉了下巴:“你请他?”

    没记错的话,陈洁曾对陈斯接亲时的那一抱怨气冲天,说摸了她的胸,还揉了一把,单身老男人看到有姿色的小姑娘,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边,有辱军人形象。

    自己婚礼上惹的事,苏潋不能置之度外,告诉了江淮,如果确有其事,陈斯必须给陈洁隆重道歉,一个十年出生入死的铁哥们,一个不是亲妹胜似亲妹,江淮不偏不倚,让两人自行处理,如果陈洁错怪了好人,能把影响降到最小。

    苏潋至今不清楚陈洁如何化解的这场风波,问起回的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她理解为陈洁余气未消,但为了朋友既往不咎了,苏潋还为之愧恼过。

    陈洁冷不丁约饭,苏潋话都不直溜了:“说是年关,但……你不恨他了?”

    陈洁眉毛拧成两道波纹:“我为什么恨他?”

    这显然不是义愤填膺的陈洁该有的反应,她压低声音:“难道他没摸你?”

    “摸了,情有可原。”

    “是情有可原,还是另有隐情?”

    “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能给我留点脸?”

    陈洁望天叹了叹,和苏潋耳语:“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穿内衣,那天不是他,我要被看个精光了,不但这个,他还帮了我别的忙,嘿嘿,阿苏,我考研了,你不会气死吧?”

    苏潋眼睛瞪成铜铃:“你……”

    “走,请你喝奶茶。”

    在园区便利店靠窗的休息桌椅前,陈洁喝着布丁奶茶,讲着和陈斯渊源的始末,本是找陈斯控诉他的渣男行径,却被陈斯发现了她雕刻的特长,和想做雕塑师的梦想,劝她考美院一展抱负。

    在职,跨专业,两个月不到,赫赫有名的艺术类专业院校,哪条都是个死啊,陈洁视为畏途,陈斯谆谆告诫,难关是闯过去的,不是想过去的,不能一蹴而就,就再接再厉,今年不行来年再战,年轻能磨几年,以后想磨都不行了。

    她文化基础薄弱,陈斯找了爸爸给她补课,陈爸是工业大学前雕塑系教授,早年因作风问题被学校除名了,爸妈离婚后,陈斯十二年没和他爸联系了,这次是为了陈洁,才主动去做了和解。

    苏潋气鼓鼓:“陈斯讲义气,但你……别以为一杯奶茶就能收买我。”

    陈洁笑着安抚:“今年只是摸题型啦,必然不过,我才没说,现在说是下定决心了,去星河谷宰完何布生,交接完工作,我就提离职,过完年去S城找陈爸全职备考。”

    苏潋悲喜交加,她因陈洁不能常伴左右心伤,又为她有梦可追而高兴,还有一丝弱弱的自惭形秽,跟他们比,她胸无大志:“挑一份考研礼物吧。”

    “都说考不上的。”

    “有志青年,考了就有。”

    “阿苏,以后没你我怎么过?”

    “我才是。”

    “你有江淮了,哼,都去过S城千里寻夫了还装风轻云淡,相思成灾了吧?”

    陈洁拿出陈斯的朋友圈,里面有很多图文宣传照,其中一张是江淮和“她”一起起苗定值,两人相视而笑,登对养眼。

    苏潋纠正:“这不是我,是江淮的老同学霍欣桐,陈斯就是和她一起来的。”

    陈洁自诩苏潋化成灰都认得出,啪啪打脸了:“那个女学霸?”

    “现在也是,很出色。”

    “亏你夸得出口,你怎么允许江淮请她来的?”

    别人撞衫,她们撞脸,还撞到同一个男人这儿,即使江淮心里没鬼,旁观者呢?这不给人送风言风语的素材嘛。

    陈洁吸口奶茶,计上心头:“我约陈斯时叫上她探探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拜托,像雷剧里的抢男人桥段,对人不尊重,农场上千亩地等着呢,验证过了,他没想法。”

    “不确定是敌是友前,收了你的圣母心吧。”

    享用完下午茶,两人各就各位,继续在望不到头的工作堆里埋头苦干。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苏潋和陈洁进了一家老牌火锅店,她们要和霍欣桐共进晚餐了,江淮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接风,肯定要带上苏潋,陈洁是亲友闺蜜团,蹭饭入情入理。

    “八号桌。”

    苏潋报上桌号,服务员引她们过去。

    陈洁气忿:“给江老三打零分,不接送就罢,都没问我们到没到。”

    “别鸡蛋里面挑骨头了,他总不能扔下客人。”

    “陈斯也算客人?”

    “还有霍老师呢。”

    “有她更要接。”

    服务员拉开一面紫色屏风,将两人请入包房,三人围在一起,正专心致志地讨论着后面的工作安排,陈洁打眼就看到坐在江淮和陈斯之间的霍欣桐,不禁倒吸口凉气,这何止是能和苏潋做姐妹花的撞脸,气质大同小异,都是静雅那挂的。

    一定要说差异,霍欣桐十余年浸染在学术科研,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林下风致,苏潋更入世,顾盼生辉,娇俏可人,但那是假象,把苏潋比作花,也是玫瑰花,带刺的。

    看到两人,陈斯让出道:“今天什么日子?美女成群啊。”

    陈洁坐了陈斯的位置,紧挨着霍欣桐,苏潋与陈洁对称而坐,江淮坐于苏潋外侧,陈洁给陈斯递了个赞许的神色,这波情商高啊,既把霍欣桐当了中心,又能体现苏潋女主人的地位。

    “这位是霍老师吧?”

    “苏潋你好,久仰大名。”

    “在您面前,我哪有大名?”

    江淮还没介绍,苏潋和霍欣桐就打起了招呼,她们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致心照不宣地略过。

    陈洁自报家门:“我叫陈洁,江淮的表妹。”

    霍欣桐莞然:“陈主任提到过。”

    江淮的妹子,却是陈斯提了,一段地下恋呼之欲出。

    “霍老师淘气了,我是问她当年考研的经验,想给陈洁做个参考,哪知人家技高一筹,免考保送。”

    陈斯自证清白道,在其他三人看来,是不言自明的越描越黑。

    江淮顶了陈斯一肘:“我还蒙在鼓里呢,你都找人参起来了?”

    苏潋喝两口柠檬水,淡定地在陈洁两肋插刀:“陈洁明年去S城。”

    江淮的肘击换成了脚踹:“再猴急也得守规矩吧,我姑就一个宝贝疙瘩,谁来都得明媒正娶。”

    “谁说要嫁了?三人成虎啊你们。”

    陈洁打开手机,给苏潋发去考研礼物,一个万把块的登山包。

    七个字一万块,一失足成千古恨,苏潋悔恨地问,能不能换个?

    陈洁昂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看在多年友谊的份,转现金打九折。

    线上线下都闹开了,气氛轻松愉悦。

    吃着火锅热聊,是都市男女们最爱的消遣方式之一,他们也未能免俗,江淮三句话不离本行,恨不能现在就去农场,让霍欣桐倾囊相授,陈洁无事一身轻,对陈斯不再避嫌了,问起了他陈爸课时费。

    苏潋两边都搭不上话,静心吃着鱼豆腐,蟹棒,还有虾滑,毛肚,扇贝……陈斯点的鸳鸯锅,是想着她和陈洁吃不来辣,但苏妈妈是川妹子,她有一半的吃辣血统,比谁都不输,唯一的瑕疵是上脸,一张水蜜桃,被辣成了猴屁股。

    为了解辣,她又慢腾腾地喝橙汁,温腻的唇轻抿着,额角漂着碎密的汗。

    一杯橙汁见了底,江淮提出散场:“今晚先到这儿?”

    江淮买完单,五人一起走出店门。

    陈洁翻着打车软件问:“你们住哪里啊?”

    陈斯道:“今晚住酒店,明天跟老三回镇上,连体兵,不是说说而已。”

    霍欣桐看向远处的街景:“我住市区酒店,但要麻烦江总租辆代步车。”

    江淮有求必应,知道他们来,早买了辆新车:“我明天会把车送酒店门口。”

    陈洁叫的快车到了,对陈斯和霍欣桐道:“回酒店吗?捎你们过去。”

    陈斯笑:“你都不知道顺不顺路。”

    “地球是圆的,想顺就能顺。”

    毕竟是他的客人,江淮原想开车去送呢,但看陈洁主动请缨,陈斯又喜不自胜,就没去抢了,只在陈洁上车后,叮嘱让她到家报个平安。

    三人坐车远去后,江淮和苏潋回了兰苓苑,还是只有他们俩。

    吃了火锅,身上染了味,苏潋放下包去洗澡了,江淮站在落地窗前看信息。

    陈斯的:“陈洁已平安到达,我看着进去的。”

    “你追陈洁还要带着阿霍一起?

    “先送的霍老师,咱是老粗,做不了绅士,但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

    陈洁的:“考考你,除去开始那段,今晚苏潋共说了几句话?”

    江淮缄默不语,陈洁回了个若有所思的微笑表情,潜台词,呵,男人!

    他将手机放在窗台,眺望着外面与小区相邻的兰苓河,旁边高楼大厦倒影在清澈的河水中,勾出一副流光溢彩的画卷,画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浓墨重彩的倩影,盖住了那些影影绰绰。

    江淮默念:“两句。”

    一句对服务员说的谢谢,一句对陈斯和霍欣桐说的再见。

    他怎么可能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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