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已至,连前几日漫天的大雪都小了些。暖阳懒洋洋露面,阳光轻轻抚慰大地。

    今日是除夕,弦月阁的丫鬟们紧锣密鼓打扫院子,地上的积雪,房屋的灰尘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除夕是一年最后一个日子,家家户户都要清扫屋子,贴对联。

    秦臻早早起来,正在打扫自己的秘密小书房。

    书房不大,摆着一张书桌和椅子,靠窗处放了一个美人榻。靠墙摆放了书架,上头密密麻麻摆满她的小玩意和书。还有放在书架底下的小木箱,里头也有好多东西。

    朱银刚好在外头打扫,轻声询问:“小姐,要不要把书拿出来晒一晒,难得日头正好。”

    秦臻望向从窗棂洒进来的阳光,笑着应了。

    她先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取下来,递给外面的朱银。拿下来的时候,她也注意着,看看有没有她想找的书。

    妇科产科有很多专业知识,她是一个门外汉,如果打算办医堂,总不能什么也不会吧。

    秦臻整理着书籍,灵光一现,忙在心底询问系统:“是否可以提供来自未来世界的相关知识?”

    机械女声响起。

    【可以提供相关知识,需要一定寿命换取】

    秦臻听完,一个头两个大。这还要成本啊,系统真是抠门。

    她耷拉着脸,把书一趟一趟搬了出去,朱银进来了,帮着她一起把那些小东西都搬了出去。

    “小姐,你去外头整理那些小物件罢,我和朱玉把书房都擦一遍。”

    秦臻点点头,慢吞吞出去,蹲下身子,整理那些物件。

    她在箱子里瞥见一直记录任务情况的一叠纸。很多,装满了半个箱子。

    她看了一眼,还有一百八十六天。

    这个数值很奇怪。它能控制她的身体状况,又反被她的身体状况控制。

    平日里一定要有超过六个月的时间,不然她的精神状态就不会好,如果碰上急症,数值也会随病情状况而减少。

    因为上次的生病,秦臻损失惨重。

    秦臻叹了口气,她拿了一支笔,在阳光沐浴下,整理那些任务对象文档。

    时间匆匆而过,阳光洒到秦臻身上暖洋洋的。她分类好了,也大致清楚了她还剩多少寿命可以用。

    她看着张姨娘那一份出神,这次回报真的很高,为今之计,就是先把张姨娘那一份拿到,有了本钱,才能做后面的事。

    朱银把里头收拾好了,出来与秦臻一同收拾那些小东西。

    “小姐,这怎的有如此多的信?”

    她皱着眉把一打泛黄堆起来的信拿了出来。

    朱玉这时候也跟了过来,看到信封便对朱银挤眉弄眼,两个人进行过于夸张的眼神交流。

    “想说什么就说呗。”

    秦臻特意挤出一种怪里怪气的语调来打趣两人。

    她的目光放在这些旧年的信件上。许多信封上的落款都晕染出了星星点点的墨迹。

    看到上头的字还能很清楚分辨,秦臻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一起把所有信都翻出来,安置好,给上头去去灰。

    “小姐,好多封......奴婢数了,大概有三四百封。敢情三年,小姐就光顾着写信收信了。”

    “好啊,你个小丫鬟竟敢笑话我.....”

    秦臻起身,作势要去收拾朱银。

    两个侍女笑闹着躲去远处继续收拾。

    “诶,你是不知道小姐那些年猴急着送信的样子,一手好字都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秦臻则蹲下身子,看着这些信件出神。

    十二岁时,她要与母亲一齐随父外调,去那荒凉的西南边陲之地待了三年。

    她到了那处没人陪她玩,平日里常常生病,大多数的时候卧床养病,好不容易才能出一次门,日子过得无聊极了。

    一时兴起,把连日来的见闻写了信送给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谢令仪。

    他很好,对她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处处回应。

    她那时候开心极了,因为谢令仪真的很好,没有不耐烦,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慢,没有已读不回,反而谦虚有礼,就算有分歧,也是好声好气的回应。

    比现在好多了。

    三四百封,大概三天一封......

    秦臻随手拆开一封,泛黄的信纸在阳光下愈发透明单薄,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发出响声。

    记不清是回的什么信了,上头就有一行劲瘦风流的字。

    清清楚楚写着:云州近海!

    后头还附上一张他自个跟着画册描摹的大致舆图。

    好似那时的点点滴滴都有他。

    ——

    谢府,丫鬟小厮们也在打扫院子,贴对联,准备吃食。

    谢家父子四人碰巧聚在谢令仪的院子里。

    今日是一年的末尾,官员休沐,谢父闲下来,在府里转悠,就到了问心居来。

    谢令仪在院子里吩咐小厮清理东西,一转头便见着父亲和长兄到了门口。

    他把人迎了进来,没过多久,谢云山也来了。谢父兴起,便进了谢令仪的书房,想着教导几个孩子的为官之道。

    谢令仪百无聊赖,边整理着手边的信件,边回谢父的话。

    “云山,你好生准备科举,还是要有一个功名才合适。”

    谢令仪看着谢云山低头答应的模样,没什么反应,面沉如水。

    谢父温文尔雅,平常在功课上对孩子严厉,平日里是一个慈父。

    “古人云,成家立业。官场上的事急不来。你们如今这个年纪正好,春山前些年成婚了,就余下你们两个。年节一过,我就与你们祖母、母亲商量着,给你们聘新妇......”

    谢春山是长兄,又已经成婚,提到弟弟们的终生大事,他忍不住打趣:“父亲所言极是,若是有心上人便快些说出来,好让母亲托人上门求娶......”

    说完目光落到谢令仪身上。

    谢父作势也看向自己的幼子:“令仪可是有心上人了?”

    他这个幼子长得好,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得了京都不少闺阁少女的青睐,平日里下朝,有很多同僚拐着弯向他打探三郎的婚事。

    谢云山紧紧盯着谢令仪,心砰砰跳,生怕他直接言明,说自己心悦秦妹妹。

    若是他说了,郑氏宠爱幼子,定是会依着谢令仪,直接上门提亲,秦妹妹说不定就成了他的弟媳了......

    谢令仪有心晾着谢云山,慢悠悠低头笑,吊足了几人的胃口,才看着谢云山幽幽道:“自是有的,但我还不着急,不要抢了二哥的亲事。”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在谢父和谢春山看来,他的意思便是不能抢先在谢云山之前办,并无不妥。说不定在谢云山听来,便是讽刺他,告诉他,臻娘是他谢令仪的心上人。

    谢令仪眼底浮现几丝玩味,把谢云山僵着脸,勉强应付着父亲和兄长的样子看在眼里。

    谢春山见谢云山面色不佳,转头把矛头对准谢令仪,看着桌面上泛黄但又完好的书信,调侃:“这是谁的书信啊,那么多封?三郎如此珍视?”

    “自是珍视的,是从幼时就有的书信往来。”

    谢令仪嘴上挂着笑,眼里带着挑衅,直直看着谢云山,手上放慢动作,轻手轻脚把信装进木箱里。

    这些时日常常送东西又如何呢?比得上十几年的情谊吗?

    谢云山看着书信上熟悉的字体,面上露出几分苦涩。

    ——

    张姨娘在屋里,眉梢上扬,惊喜地看着张嬷嬷:“你说的是真的?老爷说年节过后要给云山娶妻了?”

    一个小丫鬟把正院送过来的橘子放下,看见张姨娘的喜上眉梢,长了张嘴,还没开口便被张姨娘的惊叹打断,最后她低眉顺眼退了下去。

    张姨娘心里不知埋怨了老爷多久,如今终于要给云山娶妻了。

    怪不得张姨娘心焦,大昭男子十八行冠礼,而后便开始教导人事,准备娶妻。

    同龄的男子,二十多岁的都有几个孩子了,爱同她往来的、其他府里的姨娘都当上奶奶了,她的云山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都没有。

    “老爷让谁张罗?我能过问吗?”

    张嬷嬷低眉顺眼:“是让夫人和老太太张罗......”

    张姨娘眼角耷拉下来,立马起身想去找谢夫人:“我得去夫人身边看着,不然她对庶子不上心该如何是好......”

    张嬷嬷忙把人拉回来,连声说道:“姨娘别急,老爷说是年节之后,这会还不着急呢。”

    她低着头,怀着自己的小心思,轻声哄着:“姨娘这时去找夫人也无用,不如先给郎君准备着......”

    她的女儿是二郎君身边的丫鬟,长得还算俏丽,自小就心系二郎君,但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有非分之想。

    张姨娘自是希望能借着自己是张姨娘陪嫁的身份,为女儿搏个前程......不论是通房丫头还是姨娘,总归算个主子,不用卑躬屈膝。

    张姨娘蹙眉:“你说的是晓事的丫头?”

    是应该准备了,这个事要跟夫人禀明,但郑氏向来不怎么管庶子庶女,只有明面上的教导,她亲自提出来的话,郑氏不会拒绝。

    张嬷嬷见张姨娘面上有些松动,连忙继续说:“以后郎君娶了夫人,就有了自己的小家,要是新夫人是个强势的,姨娘若没有趁手可用的人,岂不是都不知道郎君房中是何状况?”

    张姨娘点点头,开始思索。她只是一个姨娘,身份不高,说句不敬的话,就算郑氏因急症没了,那继夫人的位置也轮不到她。那新来的儿媳不敬她该如何?离间她们母子又该如何?

    儿子身边还是要有她的人。

    张嬷嬷见张姨娘点头,面上一松,直接跪下:“姨娘,奴婢有一女儿,就在二郎君身边伺候,性子和顺,模样还算俏丽,心系二郎君,望姨娘能成全了她。她是奴婢的女儿,定是同我一样,想着念着姨娘的......”

    张姨娘看着张嬷嬷,那是她陪嫁的老嬷嬷,又为着她着想......

    ——

    谢令仪在书房里看书,青生进门,把一张单子呈了上来。

    “郎君,这是这些时日秦小姐送来给张姨娘和二郎君的东西。”

    谢令仪放下书,拿起单子端详。

    都是些好东西。

    青生皱了眉头:“还有些小物件,但张姨娘赏了底下的丫头婆子......”

    谢令仪指尖拂过那些字迹,心里有了想法。

    这些都是给张姨娘。臻娘送东西的契机,便是遇见了张姨娘......

    “郎君,夫人差人把秦府三房送过来的年礼送了过来……有几筐新鲜的橘子……”

    谢令仪一听到秦府便抬眸,听着丫鬟的话点了点头,思绪纷飞,想到那些时日卧病在床,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的臻娘。

    骨节分明,经络凸起的手掌握上了一个圆润橘红的橘子,另一只手剥开橘皮……

    如暖玉般的润泽的长指在橘皮的映衬下愈加耀眼,时不时还有几滴汁水溢出……

    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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