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视频
黎路搅局在先，但决策层如此这般背后发生的事情她还并不知情。
大刀阔斧动作一番之后，好容易挤出些难得的休息时间。
手机屏幕亮起。
弹出的又是丁泽的消息，已经是今天第三次。
文字寥寥，连着过来的是几个视频，每一个都是两三分钟起步。
内容没别的——猹猹正面，猹猹背面，猹猹吃饭，猹猹睡觉，猹猹玩耍。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猹猹美颜暴击，私生饭都没丁泽这么努力。
黎路回想自己在家一人一猫单独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观察过猹。
像是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丁泽发完视频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猹猹很可爱，日常拍得比较多，发消息没打扰到你吧？
一片真诚。况且是黎路有求于他。
这还能怎么回？
黎路果断打字：没打扰啦。
一边暗自腹诽，黎路一边口嫌体正直地点开视频。
拍得确实不错，难怪贝贝一直说猹猹有星相呢。但丁泽……寄养而已，倒也不必这么事无巨细。
这想法黎路只在心里嘀咕，说出来怕打击了这位养猫大师的积极性。
猹猹背对着镜头，弓着身子不知在和什么东西较劲。
黎路好奇退回，暂停，放大，反复好几次终于看清。猹猹叼着的是个水豚玩偶——不是自己带过去的，丁泽给猹新买的吗？
仔细看猹猹的一身皮毛，养得那叫一个油光水滑，整个猫也是在丁泽家里上蹿下跳，一点没有不适应的样子。
小猫咪过得还挺好，黎路觉得自己应该放下心来——但话又说回来，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担心过。
不知不觉看完了丁泽发过来的老些视频，黎路注意到更多细节：丁泽家里虽然小，东西都挤挤挨挨码在一处，但房间里却意外地很整洁。
自己的小猫有多爱调皮捣蛋，黎路是知道的。便也知道丁泽要维持这样的整洁程度是费了多大的心力。
不错，是个爱收拾的人，弄得挺干净。
黎路想回个消息夸夸他。转念一想，直接拨了视频通话。
音乐响了好一阵子对面才接起。丁泽像是有些慌张的样子，没有预料到黎路会突然拨视频过来。
只短暂地露了一下脸，丁泽的镜头马上反转过去冲着猹猹。背景音是他自己的声音：“黎女士……”
对这边有些微妙的氛围猹猹充耳不闻，水豚玩偶已被抛到一边，埋头在她的碗里大吃特吃。
黎路故意打断丁泽的话，隔空招呼猹猹：“猹猹小宝。想我了没？吃的什么这么香？”
好刻意。还有点夹。平时对小猫哪有这样说话过？如果小猫会起鸡皮疙瘩的话，猹猹怀疑自己能掉一地。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但是本猹懒得理。
因为丁泽做的饭是真的香。
黎路这做作地随口一问，看似逗猹猹，实则逗丁泽。猹猹只当没听见，丁泽倒是紧张了起来。
丁泽稍微有些不确定：“网上说小猫爱吃鸡胸肉，所以我给他煮了一些。在超市称的，不是很贵，但是我看了日期都很新鲜的。”
“……是不好吗？”顿了两秒，才小心翼翼问出来。
黎路没说话，丁泽心里已经怀疑了三个来回。是不是猹猹平时吃的高级猫粮比这种单一的品种食材要好？难道网上那些说有钱人给猫请营养师的故事是真的？或者煮鸡胸肉的方法不对，是漏了什么步骤吗？
他的紧张太过明显，即使没有露脸，黎路也在视频对面听了出来。
黎路噗呲笑出来：“这么紧张干嘛？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丁泽的摄像头冲着猹猹，但黎路的摄像头可是对准着自己的。这一笑的冲击太过明显，丁泽不由得看呆了：黎路真好看。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黎路只感到对面的紧张又加深了一些。
黎路停止继续逗小男生，换上了轻松的神情：“鸡胸肉是很好的食材。是你亲自给她做的吗？真用心啊。”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丁泽连连不好意思，黎路好像从声音里都能听见他脸红了。
丁泽：“网上说小猫长身体吃这个好……不麻烦的！水煮一下就好。”
黎路：“还是你勤快，猹在我家可只能吃预制菜。等等……”
丁泽只见对面黎路突然眉头紧锁，接着视频电话被毫无征兆的挂掉了。
【有工作电话，回头聊。】
微信消息栏弹出冷冰冰的几个字，但丁泽却盯着看了好几分钟。
……心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见到黎路他真的很紧张。
或许是因为她的确好看，又或许是因为那毫无征兆的压迫感。
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别的。丁泽心里像是被什么充得满满的，有种说不上来为什么的酸胀感，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而此刻的黎路——虽然接起了另一个电话，心里突然想起丁泽视频里出现的那碗面条。猹猹在啃鸡胸肉的同时，丁泽也在吃饭，不是外卖饭盒，用的很家常的碗筷。
即使是一个人的生活他也没有太亏待自己，油润劲道的面条上码着丰盛的配菜。看起来蛮好吃的，是丁泽自己煮的？
-------------------------------------
视频聊天是被Lucas突然来的电话打断的。
Lucas单刀直入：“为什么要拿陈芳因开刀？你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小角色而已，有必要这样急吼吼来兴师问罪？黎路抱臂，好整以暇地继续听Lucas还有何高见。
Lucas：“我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你这个火可要看准了烧。”
言外之意是，你黎路不过是个挂名的副部长，做做样子立立威也就罢了，怎么还动起真格来了。
“陈芳因是于总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于总让她挂职在品牌部、当前台，就是作为公司的脸面。你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做事欠考虑了。”
Lucas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苦口婆心，乍一听着叫人有些惭愧，好像真的是黎路搞砸了一切：“品牌部，品牌部，黎路啊，这就是你经营品牌部的样子吗？”
黎路默默听他说话，没有立刻反驳，其实心中在思忖：环境对人的驯化太快，还是说他一直就是这样？
明明实习那个时候Lucas是一个心态比较年轻的领导，怎么几年不见爹味这么重了。
耐心用尽，既然如此也不必和他迂回客气。
“什么叫经营品牌部的样子？”黎路顺着他的话尾就爬了上去。
Lucas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黎路会反驳。
“据我所知，总部这几年一直大力在推品牌建设，但并没有什么卓有成效的成果吧。”
杀人先诛心。
如今外人提起微光只知道近些年几个大热的游戏项目，甚至忘了微光是个集硬件、软件和各种线下产业为一体的超大型企业。
“已经吃过品牌运营迂腐刻板的苦头，即使是这样还要循着老一套，不撞南墙不回头吗？”黎路好整以暇。
Lucas语塞，不知怎么反驳。
支吾半天，突然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黎路，你真是翅膀硬了。”
“翅膀硬不硬的不知道，但确实有一些新媒体和品牌工作经历，或许能够提供一些‘飞行’的经验。”黎路针锋相对。
Lucas正愣着没反驳，黎路乘胜追击：“曾经品牌部的某些经营理念当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但时代在变化。游戏是新兴行业，既然现在集团主营业务往这个方向调整，某些想法可能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Lucas一凛。改朝换代？这个女人的野心，竟然这么大吗。
“我既然能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Lucas。”
这原因，往好处说是黎路的确工作能力强，往偏处也能理解为黎路在暗示自己后边也有人。
——至少，是让她可以不必在意那前台花瓶和她身后于总的人。
黎路说得狂妄，但也的确让Lucas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的到来。
黎路来得很突然，不明群众只当关系户空降，而领导层中多半认为她是小孟总安插过来的花瓶一枚。
以黎路的能力来说，本来并不容人小觑，遗憾的是近期翻了个车——翻车没多久就华丽丽杀回来，甚至还通过小孟总这些“不清不白”的手段往上又攀了两阶。
如此这般借小孟总狐假虎威，在冷眼旁观的Lucas心里，黎路如今的形象和陈芳因那种出卖色相的角色也并没有本质区别。
看到黎路出手整治陈芳因，Lucas只差直接说出——你在得意什么，还不兔死狐悲？
但和黎路电话里交锋过一番之后，Lucas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这事说起来就扯远了些。孟和煦是家中独子，微光是老孟总一手创办的企业，虽说现在股权已有分散，不完全是孟家一言堂，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孟和煦必接父亲的班。
但近期有些传言甚嚣尘上，什么大小孟总不和、小孟总说不定接不了这个班；有夸张者甚至说曾经的和睦亲情都是表演而已，老孟并不想放权，让小孟自寻他路。
老孟总小孟总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到台面上来，旁人再怎么议论也不过是流言。冷静下来的Lucas将这前因后果串起来仔细一想突然心领神会。
这事儿其实是新老两代孟总对企业管理的理念之别吧。
——老孟总的关系盘根错节。微光正如其名，创业元老们相识于微，几经沉浮，如今留下来的老将们都是老孟总可以倚重的角色，影响力颇深。小孟总想要上位，如果一一照顾到这些老兵老将的情绪，可能会束手束脚，无法真正施展身手。
而小孟总还年轻，虽然脑子好，也攒下了些经验，不乏人追随——但多为逐名逐利而来，只为尽早攀上孟和煦这棵大树。真正可信任倚重的人，独属于他调遣的得力干将，其实屈指可数。
……所以，黎路其实是他选中的人。
小孟总对黎路的所谓追求，大抵只是掩人耳目——虽然不知他用意为何，大概是数得上名字的集团高层中也不乏夫妻档，要是真的成了，怎么着他都不亏。
真实目的其实是让黎路这条鲶鱼去搅乱集团高层的一潭死水，去替他冲锋陷阵、试探父亲的部下吧。
Lucas冷哼一声，在他心中，黎路是选了一条最吃力不讨好的路。
如果做花瓶也可以，为什么要做问路的石、杀人的刀？
Lucas很不看好黎路的选择。不过就眼下而言，她显然成了不可得罪的人之一。
“……这样，”Lucas想通这些有的没的，语气瞬间软下来：“小陈不懂事，之前那样，于总面子上不好看，你的目的已达到，也没必要赶尽杀绝。不如让小陈跟你多学学，以后别再捅那些篓子。”
……？
转变得太突然，黎路一时没接住这个话。
“让她跟着你，正好你缺个秘书？”Lucas又要强行安排。
这烫手山芋可接不得，黎路：“打住、打住，我可不需要什么电脑都不会用的秘书，这是帮我干活呢，还是让我带小孩呢？”
Lucas不依不饶，颇有些誓不罢休的劲儿，讨价还价一番，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黎路留下了陈芳因，当然也拿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是情报，还是更具体的利益。
·
挂掉电话的黎路有些疲惫，但斗志昂扬。
住在北京的酒店套房里，拉开窗帘是老北京的古城风貌，是和她自己家中的江景完全不一样的景致，却也别有一番意趣。
一张新的大幕已经在她的心中徐徐拉开。
黎路这时候也想明白了，孟和煦那天打电话未必是全部出于感情，更有可能是半真半假的激将法。
这倒有点意思了。
——黎路主动拨出了孟和煦的号码。
大刀阔斧动作一番之后，好容易挤出些难得的休息时间。
手机屏幕亮起。
弹出的又是丁泽的消息，已经是今天第三次。
文字寥寥，连着过来的是几个视频，每一个都是两三分钟起步。
内容没别的——猹猹正面，猹猹背面，猹猹吃饭，猹猹睡觉，猹猹玩耍。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猹猹美颜暴击，私生饭都没丁泽这么努力。
黎路回想自己在家一人一猫单独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观察过猹。
像是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丁泽发完视频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猹猹很可爱，日常拍得比较多，发消息没打扰到你吧？
一片真诚。况且是黎路有求于他。
这还能怎么回？
黎路果断打字：没打扰啦。
一边暗自腹诽，黎路一边口嫌体正直地点开视频。
拍得确实不错，难怪贝贝一直说猹猹有星相呢。但丁泽……寄养而已，倒也不必这么事无巨细。
这想法黎路只在心里嘀咕，说出来怕打击了这位养猫大师的积极性。
猹猹背对着镜头，弓着身子不知在和什么东西较劲。
黎路好奇退回，暂停，放大，反复好几次终于看清。猹猹叼着的是个水豚玩偶——不是自己带过去的，丁泽给猹新买的吗？
仔细看猹猹的一身皮毛，养得那叫一个油光水滑，整个猫也是在丁泽家里上蹿下跳，一点没有不适应的样子。
小猫咪过得还挺好，黎路觉得自己应该放下心来——但话又说回来，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担心过。
不知不觉看完了丁泽发过来的老些视频，黎路注意到更多细节：丁泽家里虽然小，东西都挤挤挨挨码在一处，但房间里却意外地很整洁。
自己的小猫有多爱调皮捣蛋，黎路是知道的。便也知道丁泽要维持这样的整洁程度是费了多大的心力。
不错，是个爱收拾的人，弄得挺干净。
黎路想回个消息夸夸他。转念一想，直接拨了视频通话。
音乐响了好一阵子对面才接起。丁泽像是有些慌张的样子，没有预料到黎路会突然拨视频过来。
只短暂地露了一下脸，丁泽的镜头马上反转过去冲着猹猹。背景音是他自己的声音：“黎女士……”
对这边有些微妙的氛围猹猹充耳不闻，水豚玩偶已被抛到一边，埋头在她的碗里大吃特吃。
黎路故意打断丁泽的话，隔空招呼猹猹：“猹猹小宝。想我了没？吃的什么这么香？”
好刻意。还有点夹。平时对小猫哪有这样说话过？如果小猫会起鸡皮疙瘩的话，猹猹怀疑自己能掉一地。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但是本猹懒得理。
因为丁泽做的饭是真的香。
黎路这做作地随口一问，看似逗猹猹，实则逗丁泽。猹猹只当没听见，丁泽倒是紧张了起来。
丁泽稍微有些不确定：“网上说小猫爱吃鸡胸肉，所以我给他煮了一些。在超市称的，不是很贵，但是我看了日期都很新鲜的。”
“……是不好吗？”顿了两秒，才小心翼翼问出来。
黎路没说话，丁泽心里已经怀疑了三个来回。是不是猹猹平时吃的高级猫粮比这种单一的品种食材要好？难道网上那些说有钱人给猫请营养师的故事是真的？或者煮鸡胸肉的方法不对，是漏了什么步骤吗？
他的紧张太过明显，即使没有露脸，黎路也在视频对面听了出来。
黎路噗呲笑出来：“这么紧张干嘛？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丁泽的摄像头冲着猹猹，但黎路的摄像头可是对准着自己的。这一笑的冲击太过明显，丁泽不由得看呆了：黎路真好看。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黎路只感到对面的紧张又加深了一些。
黎路停止继续逗小男生，换上了轻松的神情：“鸡胸肉是很好的食材。是你亲自给她做的吗？真用心啊。”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丁泽连连不好意思，黎路好像从声音里都能听见他脸红了。
丁泽：“网上说小猫长身体吃这个好……不麻烦的！水煮一下就好。”
黎路：“还是你勤快，猹在我家可只能吃预制菜。等等……”
丁泽只见对面黎路突然眉头紧锁，接着视频电话被毫无征兆的挂掉了。
【有工作电话，回头聊。】
微信消息栏弹出冷冰冰的几个字，但丁泽却盯着看了好几分钟。
……心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见到黎路他真的很紧张。
或许是因为她的确好看，又或许是因为那毫无征兆的压迫感。
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别的。丁泽心里像是被什么充得满满的，有种说不上来为什么的酸胀感，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而此刻的黎路——虽然接起了另一个电话，心里突然想起丁泽视频里出现的那碗面条。猹猹在啃鸡胸肉的同时，丁泽也在吃饭，不是外卖饭盒，用的很家常的碗筷。
即使是一个人的生活他也没有太亏待自己，油润劲道的面条上码着丰盛的配菜。看起来蛮好吃的，是丁泽自己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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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聊天是被Lucas突然来的电话打断的。
Lucas单刀直入：“为什么要拿陈芳因开刀？你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小角色而已，有必要这样急吼吼来兴师问罪？黎路抱臂，好整以暇地继续听Lucas还有何高见。
Lucas：“我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你这个火可要看准了烧。”
言外之意是，你黎路不过是个挂名的副部长，做做样子立立威也就罢了，怎么还动起真格来了。
“陈芳因是于总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于总让她挂职在品牌部、当前台，就是作为公司的脸面。你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做事欠考虑了。”
Lucas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苦口婆心，乍一听着叫人有些惭愧，好像真的是黎路搞砸了一切：“品牌部，品牌部，黎路啊，这就是你经营品牌部的样子吗？”
黎路默默听他说话，没有立刻反驳，其实心中在思忖：环境对人的驯化太快，还是说他一直就是这样？
明明实习那个时候Lucas是一个心态比较年轻的领导，怎么几年不见爹味这么重了。
耐心用尽，既然如此也不必和他迂回客气。
“什么叫经营品牌部的样子？”黎路顺着他的话尾就爬了上去。
Lucas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黎路会反驳。
“据我所知，总部这几年一直大力在推品牌建设，但并没有什么卓有成效的成果吧。”
杀人先诛心。
如今外人提起微光只知道近些年几个大热的游戏项目，甚至忘了微光是个集硬件、软件和各种线下产业为一体的超大型企业。
“已经吃过品牌运营迂腐刻板的苦头，即使是这样还要循着老一套，不撞南墙不回头吗？”黎路好整以暇。
Lucas语塞，不知怎么反驳。
支吾半天，突然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黎路，你真是翅膀硬了。”
“翅膀硬不硬的不知道，但确实有一些新媒体和品牌工作经历，或许能够提供一些‘飞行’的经验。”黎路针锋相对。
Lucas正愣着没反驳，黎路乘胜追击：“曾经品牌部的某些经营理念当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但时代在变化。游戏是新兴行业，既然现在集团主营业务往这个方向调整，某些想法可能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Lucas一凛。改朝换代？这个女人的野心，竟然这么大吗。
“我既然能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Lucas。”
这原因，往好处说是黎路的确工作能力强，往偏处也能理解为黎路在暗示自己后边也有人。
——至少，是让她可以不必在意那前台花瓶和她身后于总的人。
黎路说得狂妄，但也的确让Lucas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的到来。
黎路来得很突然，不明群众只当关系户空降，而领导层中多半认为她是小孟总安插过来的花瓶一枚。
以黎路的能力来说，本来并不容人小觑，遗憾的是近期翻了个车——翻车没多久就华丽丽杀回来，甚至还通过小孟总这些“不清不白”的手段往上又攀了两阶。
如此这般借小孟总狐假虎威，在冷眼旁观的Lucas心里，黎路如今的形象和陈芳因那种出卖色相的角色也并没有本质区别。
看到黎路出手整治陈芳因，Lucas只差直接说出——你在得意什么，还不兔死狐悲？
但和黎路电话里交锋过一番之后，Lucas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这事说起来就扯远了些。孟和煦是家中独子，微光是老孟总一手创办的企业，虽说现在股权已有分散，不完全是孟家一言堂，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孟和煦必接父亲的班。
但近期有些传言甚嚣尘上，什么大小孟总不和、小孟总说不定接不了这个班；有夸张者甚至说曾经的和睦亲情都是表演而已，老孟并不想放权，让小孟自寻他路。
老孟总小孟总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到台面上来，旁人再怎么议论也不过是流言。冷静下来的Lucas将这前因后果串起来仔细一想突然心领神会。
这事儿其实是新老两代孟总对企业管理的理念之别吧。
——老孟总的关系盘根错节。微光正如其名，创业元老们相识于微，几经沉浮，如今留下来的老将们都是老孟总可以倚重的角色，影响力颇深。小孟总想要上位，如果一一照顾到这些老兵老将的情绪，可能会束手束脚，无法真正施展身手。
而小孟总还年轻，虽然脑子好，也攒下了些经验，不乏人追随——但多为逐名逐利而来，只为尽早攀上孟和煦这棵大树。真正可信任倚重的人，独属于他调遣的得力干将，其实屈指可数。
……所以，黎路其实是他选中的人。
小孟总对黎路的所谓追求，大抵只是掩人耳目——虽然不知他用意为何，大概是数得上名字的集团高层中也不乏夫妻档，要是真的成了，怎么着他都不亏。
真实目的其实是让黎路这条鲶鱼去搅乱集团高层的一潭死水，去替他冲锋陷阵、试探父亲的部下吧。
Lucas冷哼一声，在他心中，黎路是选了一条最吃力不讨好的路。
如果做花瓶也可以，为什么要做问路的石、杀人的刀？
Lucas很不看好黎路的选择。不过就眼下而言，她显然成了不可得罪的人之一。
“……这样，”Lucas想通这些有的没的，语气瞬间软下来：“小陈不懂事，之前那样，于总面子上不好看，你的目的已达到，也没必要赶尽杀绝。不如让小陈跟你多学学，以后别再捅那些篓子。”
……？
转变得太突然，黎路一时没接住这个话。
“让她跟着你，正好你缺个秘书？”Lucas又要强行安排。
这烫手山芋可接不得，黎路：“打住、打住，我可不需要什么电脑都不会用的秘书，这是帮我干活呢，还是让我带小孩呢？”
Lucas不依不饶，颇有些誓不罢休的劲儿，讨价还价一番，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黎路留下了陈芳因，当然也拿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是情报，还是更具体的利益。
·
挂掉电话的黎路有些疲惫，但斗志昂扬。
住在北京的酒店套房里，拉开窗帘是老北京的古城风貌，是和她自己家中的江景完全不一样的景致，却也别有一番意趣。
一张新的大幕已经在她的心中徐徐拉开。
黎路这时候也想明白了，孟和煦那天打电话未必是全部出于感情，更有可能是半真半假的激将法。
这倒有点意思了。
——黎路主动拨出了孟和煦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