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拂晓日出时,玉侠走了,带着申蓝霸和回龙女回返北上去了。

    南海仙翁早在前一天清晨就不知去了哪儿。

    如今空荡荡的海边就只剩了公孙燕一个人,孤零零,无依无靠。

    “呵,我该去哪儿呢?”小伙子叹息着,往事恰如潮水,不觉再次涌上心湖——他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了西沙,想起了红衣天使的微笑……悲欢离合仿佛梦中。

    默默地,朝着山里走去,渴望踏着碧草的芬芳,露珠的晶莹获得一丝心灵的宁静与清爽。

    张开双臂,让自由之神紧紧跟随,天地时空向着深远处拓展,是多么的豪迈与奔放。

    这就是自然,大自然的至真至纯永远都以它的博爱包罗万象,以它的豪情容纳百态。

    公孙燕缓缓地,轻轻地走着,置身于青山秀水之间他会暂时忘记一切的忧愁和烦闷。

    他的对面也正有一个人走来,是位红衣少女,十八九岁,姿容秀丽。

    兴许是赶了很远的路吧?!少女的额头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就连小脸儿都涨得通红,只是人仍不肯歇了,腕上的银铃依旧像两个不知疲倦的快舌妇吵架似的丁丁铃铃响个不停。

    “兰儿?是兰妹?!”公孙燕立刻便被这种奇特的铃声吸引了,惊呼一声,赶紧迎着奔去。

    对面,叶兰也早已认出了他——那个天性纯朴而又特别爱闹的男孩子,那个她心目中永远快乐的金丝鸟儿。

    “燕儿哥哥,真的是你吗?”这意外的重逢简直令这位银铃少女狂喜不已,咯咯爽笑着就扑了上来。

    公孙燕紧紧地拥着叶兰的肩,以自己的唇深吻着她的额头,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兰妹,兰妹,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一走就是三年,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哦,这三年是多么漫长,我好像被囚禁了三个多世纪。每天见不到你,知道我们的日子有多乏味?我常想,你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叶兰愤愤然剪断公孙燕的话,撅起小嘴儿冷叱一句:“哼,哪个忘记你了?你总是这么善于先发制人。我若真是忘了,便也不会偷着跑下山来看你们了。”

    “怎么兰儿,你是偷下山来的?”公孙燕吃惊的盯着叶兰,一个“偷”字更加重了他的疑心。

    叶兰反而咯咯地笑起来,眨着一双调皮的大眼睛说道:“兰儿骗你不成?我真是偷着跑下山来的。不信你看,连靴子都差颜色了呢!”说着抬起小脚给公孙燕看。

    可不是嘛,一只浅粉色,一只粉红色,虽说都是粉的,但深浅有别。

    公孙燕登时憋不住大笑起来,“兰妹,你可真有意思哈,幸亏了不是去相婆家,要不然谁还敢娶你呀?!”

    “燕儿哥哥!”叶兰把眼一瞪,似乎要翻脸的样子,公孙燕赶紧止了笑,转开话题道:“白大哥呢?他没在山上吗?”

    叶兰长长地吐了口气,又委屈又无奈道:“他去杀人啦!为了那些金银珠宝,他总是忙得不可开交,我都猜不透他活着还能为了什么。他天天把我一个人丢在山上,我寂寞死了,跟他商量着来看你们,他总是不让。”

    “为什么?”公孙燕很意外,想想过往的时光,自己并没有得罪白涛的地方呀!

    叶兰咬着嘴唇,好久才说:“可能……可能是青儿哥哥要他这样做的吧!他总是听他的,别人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我都不明白他是人还是木偶。”

    公孙燕道:“那么,白大哥可曾向你提起过什么吗?比如说江湖上的事。”

    叶兰摇摇头,说道:“没有,他说我是个女孩子家,对江湖上的事最好还是少知为妙。他怕我卷入江湖恩怨中去,只要我平平安安,清清白白在山上过日子,就是连你们也不要接触。”

    “我们?包括青儿哥哥吗?”公孙燕好奇的追问:“这些年你们到底住在哪儿?青儿哥哥可曾去看过你?”

    提起青儿,叶兰的眼里便闪出了泪花,神情间透着无限的伤感道:“我们在云雾山,每天我独坐柴门边,遥看过眼云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惜只见星移斗转,不见伊人笑脸。”

    说着,埋下头去,眼睛定定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差了色的鸳鸯鞋。

    这鞋本有两双,都是临别时青儿送给她的,因为舍不得穿,所以珍藏了三年。每每手捧着那两双鞋,他都见物如见人。

    公孙燕看她正想着自己的心事,便不打搅她,只暗自思忖:“白涛是否了解这里面的一切呢?他究竟是杀手,还是随红衣天使一起打入我精华武林的细作?他限制兰儿的自由,难道单单只为了不使我们接触吗?他仇恨一岛三门已是由来已久了,假如真要报仇,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呀?更何况还要违背师门,与左连峰联手呢!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听命于红衣天使呢?难道真的是不是手足不结缘?他早就知道青儿哥哥的真实身份与来历?”

    事情千头万绪,扑朔迷离,瞬间难理头绪。

    叶兰忽然抬起头,见公孙燕似有无限心事,便拉住他问道:“燕儿哥哥,你在想什么?我们的青儿哥哥好吗?”

    “青儿哥哥,青儿哥哥……”公孙燕喃喃低语着,不禁又想起了椰林一面,想起了自己这一生之中唯一最信赖的人居然狠下心来亲手拿剑刺杀自己的一幕。

    那一剑不仅将自己的生命刺痛,更将自己的真情毁灭。自己曾经倾满希望看作比手足更亲的人,仅仅一个“杀”字就断送了那一切的美好。

    假如自己的青儿哥哥真的是林姨之后,那么他的欺骗甚至比敌人的阴谋更可怕……

    叶兰见他久久不吭声,不免有些急起来,“燕儿哥哥,你怎么了?干嘛不支声呀?我们的青儿哥哥好吗?他在干什么?”

    “他在杀人,他在进行一场毁灭全武林的杀虐。他已经背叛了我们,背叛了他的人格,背叛了他最纯洁、博爱的一面……”公孙燕乱舞着手臂,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难过,还是在愤怒。

    总之,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快要疯掉了。

    叶兰更如五雷轰顶,此刻的她又岂能抑制得了自己的情感不令自己冲动呢!“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在撒谎,你在骗我……”一遍遍的怒吼,响彻云霄。

    她恶狠狠地撕扯着公孙燕的衣服,眼里满是泪水,银牙却欲措碎。

    五年前正是那个人将她从一帮恶棍手里救出,才使她免遭了□□之苦,因此从那一刻起她认定了红衣天使就是自己的一切。

    她不仅深爱着那个人,更深深地敬重他,仰慕他。她把他看作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灵魂。她只许有人爱戴他,绝不允许有谁侮辱他,甚至稍有不敬,她就会满心不悦。

    公孙燕气急的一把揪住叶兰的肩,苦苦叫道:“兰妹,你冷静点,你可以不相信我,难道连这刀口也会欺骗你吗?”

    一咬牙,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在那肚脐之上稍稍偏左一点果有一道血痕斑斑尚未愈合的伤口。

    叶兰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立刻傻眼了。

    可是,那道伤口是真的吗?她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也在欺骗自己,捉弄自己,“不,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一把搡开公孙燕,发疯似的朝着山林的另一面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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