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顶后,他们一起吃了个晚饭,再次回到滨海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张明煦开着那辆黑色牧马人送陈来娣回了民宿。

    陈来娣刚下了车,转身站在车前,看着单手搭在车窗上的张明煦,笑了笑,“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张明煦也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眸似乎也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我也很开心,希望还有机会和你同游。”

    陈来娣望着他笑了笑,没有接他这话,今天这样疯玩一场似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陈来娣:“晚安。”

    张明煦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沉默,笑着说:“晚安。”

    回到房间后,陈来娣站在窗前,看着牧马人离开的最后的车影,不管怎样佯装平静,心脏处的悸动似乎早已无法掩饰。

    这是陈来娣第一次遇见一个让她心动的人,这感觉很奇怪。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便看到手机上张明煦发来的照片,好不容意调整的情绪再次被他打乱。

    陈来娣看着那些日落的照片,看着她在车上唱歌时的照片,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当时笑得这么开心。

    指尖停在他们的合照上。

    陈来娣顿了许久,才再次把照片一一保存下来。

    当陈来娣回复他后,忽然觉得两人间的聊天页面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下意识地,陈来娣点了一下张明煦的头像,看着他的个人页面,陈来娣才想起,他的头像换了。

    从之前的白雪单人照变成了那天在半月湾沙滩看日出时,陈来娣拍下的那张以海上日出为背景的对脸照。

    退出他的个人页面,再次看着他们的聊天页面,看着那两个一左一右的两个背景色调几乎一致的头像,陈来娣怔住,脑袋一瞬间空白。

    不敢多想,退出了两人的聊天页面。

    看到妈妈发来的信息,又点开妈妈的头像,回复了她,接着便退出了微信。

    陈来娣躺到床上,看着纯白雕花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等再次平静下来时又起身拉上窗帘关灯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陈来娣依旧清晰地听见楼里传来的各种动静,窗帘紧闭灯光全关的房间里黑沉沉的,楼里朦胧的声音好像让房间更加地安静了。

    陈来娣于黑暗中睁开眼睛,掀开胡乱盖章在脸上的被子,从被窝中坐起,摸索到床边的灯光控制,“嗒”的一声灯光再起亮起。

    眼睛被灯光刺了刺,但很快又适应了。

    因为睡不着,脑袋烦躁到作疼。

    陈来娣从床上起来,再次拉开窗帘,民宿外不远处的广场街灯一瞬间映入眼帘,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广场上没有什么人,但更远处的商业街店铺依旧灯光明亮,一副热闹的模样。

    突然间,陈来娣想要出去走走。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不管是读书的时候还是工作的时候,陈来娣都不爱出门,更别说是深夜外出。即使是做小吃摊的时候,一般也是晚上十点就收摊了。

    陈来娣站在窗前,没有犹豫多久,转身就换上外出的衣服离开房间。

    推开民宿的大门,齐齐尔海深夜的寒风就迎面而来,风声似乎透过雪帽穿进耳朵。

    陈来娣轻叹了一下,还是低头埋进寒风里走了出去。

    从民宿到广场的这一段路很安静,甚至孤单单地只有她一个人走在这外面,但陈来娣却不觉得害怕,她什么也没想,就只孤独地往前走着。

    走到法式风情街时,声音多了起来。

    她抬起脸颊,目视前方,沿着浅灰色石砖慢慢地走着。

    在风情街的左侧,有一条深入的小巷子,但并不窄,更像是一条小街道,沿巷的两侧有许多酒馆或者酒吧,白天这里很安静,现下深夜反而很热闹。

    陈来娣在巷口望了望,下意识地走了进去。

    走着走着,看见一家异域装修风格的小酒馆,陈来娣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在门口顿了一瞬,走了进去。

    一进去,酒馆内的音乐就充斥耳边,陈来娣在门口站了一会,感觉今天晚上这里好像有什么活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尝试往里走了。

    陈来娣不知道该去哪里,这里的人好像都有结伴、有桌子的,她看见吧台前有空的椅子,便走了过去。

    一坐下,酒保就走了过来问她喝什么。

    陈来娣没来过这种地方,压根不知道点什么,这人也没给菜单之类的,突然觉得有点窘迫,甚至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来娣?”

    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的疑问再次出现在身后。

    陈来娣顿了顿,回头的一瞬间视线和笑着的张明熙相触。

    他的笑容热烈明朗,眼眸深深地望着她。虽然陈来娣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看什么都会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并不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但是心跳的旋律还是会被扰乱。

    陈来娣也笑了起来,有点诧异但是也因为他的出现莫名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一下又放松下来。

    “晚上告别的时候,我就有种直觉,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张明煦笑着向她走去,“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脸颊又热了些,陈来娣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很巧。”

    这条巷子里有很多风格特别的酒馆,但他们却都选择了这家。

    张明煦在她一旁的空位上坐下,“今天晚上这里有免费的乐队演出。”

    “难怪——”陈来娣笑笑,“进来的时候感觉很热闹。”

    其实现在也听得到音乐和演唱的声音,但是演出的舞台在吧台拐角的左侧,在他们坐着的这个方向看不见乐队,只听得见热闹。

    陈来娣朝左边的方向望了眼,但很快又收回视线。

    张明煦:“要喝点什么吗?”

    陈来娣滞了一瞬,笑了笑,鼓起勇气说:“其实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所以不太清楚这样的地方有什么。”

    张明煦怔了下,随即很轻地笑了笑,“那我给你推荐?”

    “好啊。”陈来娣笑了下。

    “嗯——这家酒吧比较出名的还是他们的鸡尾酒。”张明煦想了想,“我推荐你试试帕洛玛,它主要是用龙舌兰和西柚汁做的,度数也不算高,酸甜口感,还有柚子香,你应该会喜欢。”

    陈来娣笑,“好。”

    张明煦笑了笑,对着一旁的酒保说:“要一杯帕洛玛和一杯教父。”

    张明煦说完又转头看向陈来娣,问:“不过,你是刚刚才来的吗?”

    “嗯。”陈来娣顿了顿,“你也是?”

    “我刚刚坐在那边看演出。”张明煦指了指左侧的表演场,“然后转头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便过来了。”

    心跳又不可控了。

    陈来娣低笑了一下,她的脑袋被这忽缓忽急的心跳弄得作疼,单手在吧台上撑着侧脸,她进来时就把帽子、手套脱了放包里,此时微卷的长发垂在一侧,望着他扬角笑着。

    张明煦盯着她,有那么一会,似是在出神。

    他们点的酒送了上来。

    陈来娣的帕洛玛是浅粉色的。

    看着这梦幻的色彩,陈来娣有点惊喜,她拿手机拍了张照片,接着浅浅地尝了一小口。

    杯沿沾了一些盐,酒水有着浓郁的葡萄柚香气,和张明煦说的那样,酸甜口感,但是入口也还是有一丝龙舌兰酒的独特辛辣。

    “怎么样?”张明煦问。

    “还不错。”陈来娣笑了笑,“我喜欢这个颜色。”

    张明煦笑。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长得斯斯文文的男生走了过来,他捧着手机,脸上笑得温柔又有点羞涩,“你好。”

    他说话时是看着张明煦的。

    陈来娣怔了瞬,抿唇笑着,看了眼张明煦,又低头喝了口自己的酒。

    张明煦也瞧了眼陈来娣,然后才又笑着回应那位男生,“你好。”

    “可以加一下你微信吗?”

    张明煦浅浅地笑着,轻声地说:“抱歉,我不是……”他没有把话说完,但男生似乎也懂了他的意思,还想再出声说点什么,张明煦便率先开口说,“我是外国人,我没有微信。”

    男生有点紧张又有点遗憾地看了眼张明煦,没再说什么便失望地离开了。

    等人走远后,陈来娣笑着看他,“很受欢迎嘛。”

    张明煦眼含微笑地看着她,“但我是正直的。”

    左侧的演出场突然热闹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默契地移开彼此身上,转向一旁的演出场,在主持的呼喊下,坐在座位上的人一个个站了起来,音乐再次炸起时,众人开始随着音乐舞动。

    情绪被氛围感染,陈来娣笑了笑。

    “想去试试吗?”

    “什么?”陈来娣转过头来看他。

    张明煦笑着用目光示意她不远处的演出场。

    陈来娣笑,“不了。”

    张明煦没有说话,看了她好一会,“可你看上去是喜欢的。”

    陈来娣低笑着看着他,“嗯,这样的氛围感觉也不错。”

    “今天下午的时候,你说不想唱歌,但是你还是尝试了,而且唱得很好。”张明煦笑着说,“那个时候我还有惊讶,你看上去很安静,居然也有一副这样闹腾的样子。”

    陈来娣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不过,我觉得那样活泼的你也很可爱。”张明煦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能透过音乐传递给她,“现在如果你想尝试的话为什么不试试呢?我会陪着你的。”

    听着他的话,陈来娣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音乐声和心跳声响彻耳边。

    她移开视线,看向演出场,那里依旧是那样热闹、哄吵。

    和她的安静沉默截然相反。

    “把酒一口气喝了,可以鼓起勇气。”

    “什么——”

    不等陈来娣说完张明煦一口气把自己的“教父”全部喝完,然后从高脚椅上起身,笑着看向陈来娣。

    陈来娣摇头笑了笑,但张明煦仍旧侧额笑着、深情款款似地看着她。

    陈来娣笑,算了,也许再疯那么一次也能够承受的吧?

    她拿起粉色的帕洛玛一鼓作气喝光,酸甜与辛辣充斥喉咙,陈来娣皱了皱眉,便看到张明煦笑着向她伸出左手。

    陈来娣轻笑了一下,把手搭到他的手上。

    张明煦的手很宽,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拢住,牵着她往演出场走去。

    演出场里人越来越多,除了座位,能站人的地方都几乎挤满了人。陈来娣不会跳,只是有样学样,在演出场里随着人群跃动,张明煦在她身前,离她很近,他们笑着,闹着。

    音乐一直在他们耳边震响。

    陈来娣望着眼前的张明煦,他一直笑着专注地望着她,眼神深邃,看上去人畜无害且深情,陈来娣再次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忽然觉得,心脏处无法言明的奇怪的感觉,像是粉色的帕洛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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